“嗯。”
萧后低声一吟,竟有几分女儿娇羞。突然,从寝殿外传来一声急呼,“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萧后一惊,想是人已进来,让宫侍离去断不可能,赶紧将他推到一旁的落幔中隐藏起来。这才稍作整理自己情绪,刚抬步,便见柳贵妃匆匆而至,萧后眸色危险一下,低怒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想见陛下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可如此失态的闯进来,是不是有失你的身份呀?”
她已在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为她通禀的人一直让她等。她那够胆子乱闯?只是不知那里突然来了一股勇气催促她有了胆量,方壮着胆子进来。看着皇后恼怒的神色,还有那危险的声音,柳贵妃立马气短,却不后悔这股冲动,因为透过皇后两侧,她见到了想见之人。
第204章 寝殿中诡异一幕

第204章寝殿中诡异一幕(3108字)
“皇后姐姐恕罪,只是臣妾在外已等候有一片刻,可为臣妾通禀的人一直说等等,臣妾见她颇有敷衍之意,这才斗胆入来。”卑微的垂下头,柳贵妃的的声音听来诚恳。
今日宫中几个嬷嬷都让她吩咐出去了,李嬷嬷也正好有事走开。虽然先前有吩咐看门的宫娥若来人如何说,想来那宫娥自恃凤翔宫的奴婢,言语举止不太恭敬,这才让柳贵妃成为理由莽撞而来。
“罢了。”萧后一挥袖,示意免礼,随即退至一旁,欲用身体作幕,不让柳贵妃注意到某处,“知道妹妹关心陛下,本宫也不是不体恤,只是陛下才睡下不久,妹妹看一眼就赶紧离开吧,要是吵到陛下休息,你我都吃罪不起。”
吃罪不起的只有她柳贵妃而已。柳贵妃点了点头,疾了步履走到榻前,她多想摸摸皇帝的轮廓,碍于皇后就站在一旁,由不得她放肆。
萧后见柳贵妃看皇帝的眼神专注非常,又是恼火又是泛恨,只是此刻不是任由自己不满泛滥之时。她既是看皇帝如此认真,便朝落幔处一望,示意宫侍趁机离去。
宫侍看了看情况,柳贵妃略微背对着他,而且有萧后站在跟前,只要柳贵妃不抬头他便可安全离去,只需一瞬间机会即可。
柳贵妃深情的看着皇帝的颊颜,满是心痛和难过,心里默默的说着:若是陛下离去,臣妾立即追随。徒然觉得周围安静得异常,特别是皇后还在,这样的安静静得柳贵妃心头突一跳,抬眸时,倏然一怔,显然那方要从萧后身后走过的人也怔住了。而萧后也随着柳贵妃微瞪圆的目光注意到什么。
“你…你…是尹大人。”柳贵妃还想问他为何穿着宫侍的衣服。
尹湘鹤错失了那瞬间的机会,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也不作掩饰,反而大方的拱手言道:“贵妃娘娘,老臣有礼。”
柳贵妃此时已被此情此景吓得蒙了,在凤翔宫里见到贬为平民的尹湘鹤,他还穿着宫侍的衣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尹大人是听说陛下的身子情况好转,思及陛下曾经的恩待,故进宫一探,柳贵妃,你听懂本宫的意思了吗?”萧后的声音,字里行间充满了警告之意。
柳贵妃还被吓怔在那里,点头不是,摇头亦不是,根本不知要如何反应,萧后此时的样子就若要将她绫迟。
此时,凤翔宫外。楚清清方下辇轿,见萧林徒步迎面而来,既然在此出现,应该是去凤翔宫无疑了。“萧将军。”楚清清礼貌的打招呼。
她居然还活着,萧林心忖。见着楚清清一袭清雅身姿伫立在那儿,不像是从辇轿上下来的,倒像是从寒风中飘来的,“太子妃,怎么,你也过来看皇后么?”
不屑去理会萧林说话时的傲慢与无礼,楚清清保持着她一惯的作风,“是啊,许久没来向母后请安,再者母妃也在这儿,我也随着她来看看父皇。”
“那就一起吧。”萧林抬手作势请,却让自己走在了前头。他来是因为萧后叫来的,过来再一次商议确认一件几天后会发生的大事,不是说尹湘鹤进宫了么?怎么柳贵妃还在宫里没出来?难道他来早了,尹湘鹤还没到?
筱筱用眼神告诉楚清清,她说萧林很嚣张,而楚清清则是淡淡一笑,跟着萧林的步履进了凤翔宫。那门前侍候的宫娥见萧大将军来了,便不曾要去通报,谁知又见太子妃到了,想着要去通报已为时已晚,于是,她唱了一声驾,“萧将军到,太子妃到。”
正在寝殿中气氛紧张的三个人,在听到这一声唱驾时,是人的脸色几乎都变了。尹湘鹤不可能再躲,这寝殿又无门可出,且他已让柳贵妃发现,再躲又有何意义?
萧林是想柳贵妃到此铁定是去看皇帝,又想着尹湘鹤还没到,便径直朝寝殿内走去,而楚清清则是跟着她的步子前行,当然她最终的目的也是看看皇帝。谁知这一踏入寝殿内,窒息的氛围立即让她顿感筝弦似乎在瞬间紧了。
坐在榻沿上的柳贵妃微张着唇,衣着宫侍服饰的熟悉面孔,还有蹙眉紧拧站在中间的皇后,从某个位置上看,她那三人似乎成一条直线。
此情此景让萧林也由不得愣了半瞬,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的戏剧。用眸色悄悄的打量着几步开外的太子妃一眼,赫然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太子妃瞧着尹湘鹤的目光就算猎手看着久违猎物般稀罕。也许这样形容一个病怏怏的女子有些不合适,可他再寻不到如此合适贴切的形容词。
“儿媳见过母后,母后金安万福。”收回停在尹湘鹤身上的目光,楚清清作声打破一室诡异的寂静。
“免礼。”萧后此刻无疑是怕楚清清的,惟一一次害怕楚清清,因为尹湘鹤的遭遇让她觉得楚清清是个很大的危险,是那种迫在眉睫随时与死亡沾边的危险。
“哟,想不到今天凤翔宫这么热闹。”萧林整副看戏的表情,此刻他真的很想看戏。
萧后闻言,不悦的瞪了过去,“哥哥,就算我们是兄妹,这里也是凤翔宫,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丢萧家人的脸。”她在提醒他该站在的位置,不准袖手旁观。
萧林一声讪笑,并不言语。
乍一见尹湘鹤,楚清清便自问他何以在此出现?连想着在凤翔宫门口遇到萧林,若这并非巧合,又若柳贵妃与自己仍在梧惠宫,那这三人碰在一起——会因为何事?又岂会有好事?心隐约忧思深沉,楚清清禁不住又用目光朝尹湘鹤看去。他们又在酝酿着什么?上次正大光明殿之事未遂,此番莫不是又要故计重施?楚清清愈想愈不安稳,料想此刻濮阳瑾毫无消息传来,她由不得自己不这样作揣。
“母妃,你脸色不好,可有那里不适?”楚清清走近柳贵妃,故作忽略气氛的异常问道。
柳贵妃看看楚清清,又怯怕的朝尹湘鹤瞟去,飘移的眼神已彰显她的心思,萧后徒然替她答话,“自昨夜陛下昏睡过后,至今未醒,想是柳妃妹妹担心了。既然已见着陛下的面,等陛下醒来本宫自会告诉陛下柳妃妹妹的情谊,目今就请回宫休息吧。”
下逐客令了。萧后的声音听似镇静,不经意中仍能发觉一丝慌乱。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将人赶出凤翔宫保证尹湘鹤的安全么?父皇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她便在寝殿内私会情郎,不止如此,还招来萧林,这样的组合很难让楚清清省心。
自己和柳贵妃这会儿出现,肯定是不合适宜了。那他们到底要商议什么?这一离开凤翔宫,纵她拼了性命也奈何不得?不,不能让尹湘鹤离开,若是她不能阻止什么发生,至少要扰乱萧后的步调。此念头一生,楚清清敛下的眼缓缓成线,
“萧大将军。”楚清清语声携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笑意。她看着皇帝削瘦的脸庞,幽幽的开口。
这样的楚清清,这样的声音,任谁听了心头都会禁不住咯噔。萧林见着妹妹蹙起了眉,尹湘鹤微睁眼,他才作声:“太子妃可有事吩咐?”
或许他觉得他是大将军,手握重兵,又是皇亲国戚,根本没必要将自己放在眼里,所以萧林的口吻和语气何时何地听来都那么自恃过人。“还不快让人将私闯禁宫的贱民拿下?”
一语方休,众人皆是哑然。萧林最先醒悟楚清清的意思,他看看萧后渐渐难看的脸色,心忖这太子妃的确不简单,那单薄的身影竟盛载着敢惹怒皇后的胆色。“不知太子妃所言的贱民是指…。”此时此刻他不该有判断,但也不能不顾忌楚清清的身份,所以明知故问。
“尹湘鹤,你可知罪。”楚清清轻摇身姿,淡淡的眸色轻轻瞥去,“本妃可记得当初你冒儿皇室威严,被陛下贬为庶民,三代不得考取功名,且不准涉足宫闱,否则永不得还朝。难道陛下昏迷不醒,你就可无视他的圣意么?敢抗旨不遵么?”
“太子妃恕罪。”尹湘鹤虽不情愿,仍拱手施礼,“老臣只是思及陛下重恙在身,故求皇后娘娘恩准进宫一探,并无抗旨之意。”
“住口。”楚清清略微提声,她看见萧后欲言又止,抢在她前头说:“你是什么老臣,本妃方才才提醒过你陛下曾有的明断,你岂敢自尊朝讳?而且你还胆敢将皇后娘娘牵涉其内意欲脱罪,这可是罪加一等之事。”
“老朽不明白太子妃的意思?”尹湘鹤明显不悦的直视楚清清,恼怒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难道又想借此机会摆他一道么?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楚清清边说边笑看向萧后,言道:“当日陛下下旨时,母后亦在场,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说你求皇后娘娘恩准入宫探视,岂不是间接告诉本妃皇娘娘亦跟着你一起抗旨不遵?皇后何等圣明,岂会是你所求就能恩准的。”
第205章 不能放过尹湘鹤

第205章不能放过尹湘鹤(3304字)
“这…。”尹湘鹤词穷,她在让他连累皇后。
“太子妃,你放肆。”萧后怒声一出,美目随即一转,谁都能看出她在压抑自己的怒火,“这里是凤翔宫,本宫还不曾作声,那轮到你说话?”
“皇后娘娘息怒。”柳贵妃轻扯楚清清的衣袖,示意她噤声。
斜觑着柳贵妃的卑微与怯怕,楚清清心头很是窝火。老实说她不怕萧后是假的,可她是受不到濮阳瑾尊敬的人,她尊敬的人在人前如此委曲求全。轻拍柳贵妃的手背,楚清清说:“母后教训得是。”
见楚清清松了口,柳贵妃方松了口气,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惊得大气不敢出。“既然母后没忘父皇的旨意,这里又是母后做主,就请母后下懿旨吧,相信父皇醒来只会赞扬母后维护圣训威严,制衡法制体度,不失国母风范。”
她在逼她。萧后勃然瞪着楚清清,尹湘鹤的眉毛也快竖了起来,萧林见情势偏向不曾预料到的一端发展,赶紧作声打圆场。“呵呵,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皇后娘娘也的确该为你做出维护皇室的尊严的榜样,这样可好,一切就等陛下醒过来再做定夺。”
缓兵之计么?等皇帝醒来,何日何时之事?届时若是她不提起,试想萧林或是萧后会在皇帝跟前提起半个字?这萧林藐视她的存在,根本就不将她搁在眼里。也是,想她楚清清目今可谓孑然一身,有何可畏?有什么能让人拿在手里掂量?
可她身边有个可让人拿在手里掂量的人——太子。她不能放过尹湘鹤,直觉告诉她他是个祸害,“萧将军是在欺负本妃无知么?还是大将军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陛下何时能醒来?且让我们一直等到陛下醒来再估决定?”
萧林不言,沉默着凝视着楚清清,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不会放过尹湘鹤,或者说有一点儿威胁到太子的危险她都要尽量铲除。为此她不惜借用任何理由借口,那尹湘鹤只是运气不好,一而再的撞到她的手里罢了。他开始在心里权横尹湘鹤于他的重要性有多少,若是尹湘鹤那部份他自己可以搞定,就没必要此刻让太子妃对他的印象加深。
“呵呵——。”萧林干笑一声,“本将军只是有此提议,若是太子妃不依就当本将军没说。”
萧后闻言,笃定哥哥不会插手干预,顿时心头一颤。要知道此刻若萧林不帮忙,她不可能做到无视圣旨的存在。本来她是不屑什么圣旨的,可是若此事让楚清清传扬出去,再加上先前那番还未尽散的谣言,于她而言可是很不利的。如今的局势已由不得她随意做出决定,一边是未实现的理想让儿子登基,一边是相爱多年的情人,她不想在这两者之间做出任何选择。
“够了。”萧后沉色声厉,“本宫身为一国之母,难道还没权力处置一个人的好歹么?太子妃,今日之事不容你操心,如何处置这抗旨不遵之人,本宫心里有数。
此话已摆明萧后要护短,她愈是如此,愈让楚清清不安。因为那尹湘鹤不单单是惜宁的亲生父亲,他还是一个有着对濮阳瑾十分危险的存在,她能允许这样的人在她眼皮下让人维护,安全出宫去?不,不行。“母后恕罪,请恕儿媳无礼,父皇贵为一国之君,说的话自然不可更改,尹湘鹤之事父皇已是大发慈悲,他无视父皇的旨意就该论罪,母后出言包庇实乃有失身份。”
“你住口。”萧后半阖着危险的杏目,语色寒冷,“你是想说本宫寻私枉法,冒犯陛下的金口玉断。”得赶紧让楚清清和柳贵妃离开,算算时辰皇帝就要醒过来了,御医也该过来为他重新服药不让他醒来,若是耽搁时间让皇帝醒过来,见到此情此景,那还得了。
“儿媳不敢,若是母后不曾有所顾忌,那就请母后下懿旨罢,此时不止儿媳看着,连天下人都在看着呢。”她在威胁她,又何尝不知威胁的后果,可事到如今,她已顾得不那么多了。
“你…。”
“萧将军,你贵为大将军,深知军令如山不得违抗的道理,那么违抗圣谕呢?又当如何处置?”紧问着萧林,她已见着柳贵妃脸色苍白过先前,得赶紧离开这儿,而此事得有个结果。
萧林迷着眼笑答,“回太子妃的话,违抗圣谕,论罪——当诛。”
“太子妃,你何苦欺人太甚?”论及生死,尹湘鹤急了,抢在萧后前头怒视着楚清清言道。
她自己有欺人太甚么?那当初他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在正大光明殿参太子私自营兵造反的?此时他在凤翔宫不是待在别处,而是等在寝殿里,待在皇帝在的地方,难道是安的好心?已经懒得与他理论了,和这样的人永远也扯不清楚,“萧将军,难道你也要抗旨不遵么?”
心头的难以置信,萧林并未逞现太多,这个小女子充满了不输于皇后的睿智与胆色。不过她既是敢揪着尹湘鹤不放,就应该得做好让皇后毁灭性报复的觉悟。
萧林再次看看皇后气得发紫的脸色,正要拱手作声,突然听到柳贵妃欣喜的声音,“陛下,陛下,你醒了,你醒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床榻那边看去,萧后跄踉一步后退,心下惊叹:他还是醒了。继续听着柳贵妃说:“陛下看清臣妾是谁了吗?臣妾是柳妃,臣妾是柳妃呀。”
浑浊的眼帘清晰后,濮阳慕英终于看见了那张泪雨延绵的脸,“爱——妃——。”
那不是话,就若两道空气催促而生的声音,然依旧让柳贵妃泪雨滂沱。她的陛下多久没跟她说过话了?此刻心头让激动溢得满满。
“父皇,你好些了吗?”楚清清来到跟前,细声问:“可有感觉那里不妥,儿媳去帮您唤御医。”
濮阳慕英的眼珠往外瞟去,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柳贵妃赶紧将他扶起靠在榻头,又回身去外殿倒了杯水入来,扶着皇帝饮下。
“怎——么回——事?”濮阳慕英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尹湘鹤的身影,心头一紧,气也跟着喘了起来。
“臣萧林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后与尹湘鹤皆没作声,不过都跪在地上请安。
“平——身,咳咳——。”听见咳嗽声,柳贵妃立即抚着皇帝的胸口为其顺气,满目的担忧。
“谢皇上。”萧林起身站在一身。
“朕此——次睡了——多久?”看着皇后模糊的身影,濮阳慕英问。
自那日在朝堂回来后便没醒过,这是萧后心里的答复,话里却说:“回禀皇上,您昨晚才醒过,臣妾侍候您喝了口茶,您又睡过去了,这会儿才醒。”
是真的是假他也不知道,因为根本就没有醒过的记忆,或许是他病得糊涂记不得了罢。“站在——那边的可是——尹湘鹤?”
“正是,陛下。”萧后忙到榻前笑道:“尹大人念及陛下往日隆恩,今日进来求臣妾带他前来探看陛下。”
“皇后,朕虽是病得严重,可记性还没差到那份上。”濮阳慕英顺了口气,“朕将他贬为庶民,他此次出现岂不是违抗圣命?”
“陛下。”萧后猛然跪在地上,尹湘鹤也跟着跪下,“陛下,请您看在尹表哥一片诚心的份上饶过他这次吧。”
濮阳慕英心下冷笑,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他求情,他真是恨不能将眼前的两人碎尸万段,“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脱,萧卿。”
“臣在。”萧林拱手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将尹湘鹤拉出去重大五十廷杖,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五十廷杖?加上如此寒冷的天气,不是间接取他的性命么?可是皇帝不是楚清清,他的话不得违抗和质疑。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连皇后也只有紧抿红唇,不得作声。与直接赐死相比,五十廷杖还有活的机会。“臣遵旨。”
萧林领旨出去,进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御林卫,将尹湘鹤拉了出去,此时此刻,萧后努力保持着正常雍容,不让人看到她眼中噙满的泪水。有那么一刻,楚清清同情萧后,她问自己若是皇帝不醒过来,她是不是真的要将尹湘鹤置于死地?其实内心只是想着扰乱对方的计划,那怕将他打入大牢亦可。
皇帝醒了,这是柳贵妃愿意看到的,亦不论萧后说他昨夜醒过是真是假,他终归是醒了。楚清清跪安离开,她见着皇帝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可是她不想听,他想说什么问濮阳慕华就清楚了。
出来时,萧后在她身边‘细细’的叮咛,“太子妃要好好保重自己。”
楚清清淡淡一笑,恭敬盈身,“谢母后提醒,儿媳自当好好将惜自己的身子。”随即别过萧后惊风怒涛似的容颜,携裙而去。
穿过中庭时,听到阵阵疾呼声以及重物砸打之声,回想着那廷杖,楚清清情不自禁的捂上小腹,心猛然一阵锤痛,脚步也跟着发软。筱筱连忙让小姐依在她的身上,“小姐,咱们以后再也不来凤翔宫了好不好?”
闻得筱筱带着泣声,楚清清勾唇苦笑,声音奇轻:“嗯,再也不来了。”
回到梧惠宫,楚清清经半是滞神状态,躺回榻上后,径直睡去。那一刻,她喜欢在黑暗中飘浮的感觉,四周的黑暗不再令她恐惧了,因为黑暗中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不用防着何时被人算计,更好的是它似乎能冰结时间,只要不醒来,她永远都不会感受到那份无药可解的思念的煎熬。
第206章 警惕尹湘鹤之死

第206章警惕尹湘鹤之死(3039字)
自从那里去过凤翔宫回来,柳贵妃便常夜中恶梦连连,时常惊醒。请来御医诊断,也只是开了些安定宁神的药物,服了,却不见有多大用途。她每日都去凤翔宫,却让萧后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回来。她的神色愈来愈不安,楚清清甚是担心。
这一夜,柳贵妃又在恶梦中徘徊,惊醒了楚清清,连忙皱着眉头将她摇醒,“母妃,母妃,你醒醒。”
柳贵妃胡乱拽着楚清清的亵袖,似危急时刻本能的拽着。看清眼前乃是何人时,方急切的言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梦见太子一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跟说我他要走了,他再也不回来了。”
虽知是梦语不可信,可楚清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强作欢笑安慰,“母妃别乱了,那是梦,怎可信,再者梦都是反的,太子会平安的,她一定会平安的。”她坚持着这个信念,将这个念头的强大意识压住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真的吗?是真的吗?”柳贵妃从恶梦中一点儿一点儿抽身,却仍将楚清清的话视作救赎的解药,一次一次的确定,一次一次的肯定。
楚清清鼓足力量颌首,“是真的,是真的,夜深了,母妃快睡吧。”
安置好柳贵妃。楚清清轻声下榻,着上花丝鞋,悄掀湘帘,走到书案边,手中握着那半枚碧玦,抑忍不住满腔的泪意,压着哽咽声泪流满面。
翌日,楚清清正在处理东宫琐碎事物,柳贵妃说要去城外的护国寺祈求菩萨保佑。她的精神状态不好,楚清清很是不放心,便执意同行。其实楚清清的精神也好不到那里去,因着前次滑胎之事,她的身子一受凉便觉浑身酸软难忍。
吩咐筱筱和袖英准备妥贴,晌午刚过,便携挽着柳贵妃出去宫门。在路过御花园偏门时,见濮阳洵披着华丽的锦袍迎面走来,他脸上挂上楚清清熟悉的蕴意不明的邪笑。柳贵妃装着没看到濮阳洵径直而来的身影,松开楚清清相携的手,扶着袖英走向几步开外的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