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停在隆起的小腹上,杜云裳温柔的笑笑,“以前,我以为只要待在你身边就是幸福,可是等我待在你身边的时候,却根本不是自己当初所想,有的,只是近在咫尺的痛苦以及远在天涯的思念,踏出林府那一刻,我知道我解脱了。”
戚玉良苦笑,没想到杜云裳这般潇洒,自己却一直活中痛苦之中,“你变了。”
踏上西石桥,听着桥下叮咚潺潺的流水,灿烂一笑,“以前的杜云裳只为你而活,也只活在你的世界里,如今的杜云裳有朋友,有亲人,还有了孩子,从不曾想过我也会有如此幸福的一日,当我成亲的那一刻才知道,其实活着,可以很简单。”
放缓了步子,怔怔的望着前面那抹不一样的背影,戚玉良一时竟讶然,他给了自己太多痛苦,去追逐她的勇气,去爱她的勇气,这几年一直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而她定然是恨自己的,想着方才她那灿烂的一笑,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杜云裳驻足回眸,却看到呆愣的戚玉良,“玉良哥,你怎么了?”
戚玉良沉沉的叹了口气,“裳儿,你恨我么?”
杜云裳摇了摇头,“既然老天爷有老天爷的安排,自己亦无能力强求,接受了并非不是件好事。”
如释重负的一笑,放下了背负的执着,戚玉良抬步跟了上来,杜云裳知道他心下释然了,方才展开的眉宇不是很好的证明么,也许上苍安排重新遇到,只为给对方真正的解脱罢。
“我送你回去罢,不然,你相公久不见你回,定然恼了。”戚玉良说:“我也想去见见这个准妹夫长什么模样。”
相视一笑,杜云裳作势敛眉,叹息道:“玉良哥――。”
扶着她下了石桥,杜云裳回转步子重新踏上花径,摇身之际,瞧到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男子的背影,那背影却有一丝熟悉,不免多瞧了一会儿,戚玉良顺着她看去的方向说:“那就是后日的新郎倌。”
“新郎倌?”杜云裳言道:“玉良哥你认识吗?”
戚玉良点了点头,“见过两次,也算认识罢,说来那冯小姐也挺有福气,找了一位俊朗非凡的男子做夫君。”
她找谁做夫君自是不关自己的事,杜云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回去罢。”音刚落,却在身子轻转的时候余光瞥到那亭中男子的侧面,这一瞬间,让杜云裳的身子犹如触电般颤粟,跄踉退后,戚玉良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连忙扶住,“裳儿,你怎么了?”
杜云裳指着亭着的男子,一时之间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裳儿,你是那儿不舒服么?快告诉我?”
杜云裳目不转睛的摇了摇头,紧紧的抓着戚玉良的手臂,随即松开他,抚着肚子朝着那亭子加紧了步子,戚玉良莫名其妙的跟在身后,害怕杜云裳有所闪失。
无名扶着亭柱,越发烦乱的心绪不禁让他英眉紧蹙,尽管他一直在问为何会这样,却总是无人能帮他解惑。
垂眸看着手里的那个诡异颜色的珠子,仿佛心也跟着珠子的颜色一般沉了下去,无底的深渊,那里漆黑蔓延,没有欢笑,没有快乐,惟有无尽的哀伤与凄然。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不欺而至,闻声色不是冯盈雪的,甚至有些陌生,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一绝色女子带着复杂的表情挺着肚子朝自己走来。
既无瓜葛,自是不想麻烦,准备侧身离去,却被她听似颤抖的声音喊住,“站住――。”
第248章 花园之获
无名有些不悦的侧眸,莫名的看着这个有些激动的女人,“有何指教?”
嚣张如初,怎会不是他?只是又有不一样,王爷脸上有道伤痕的,可是这位公子却面若冠玉,没有一点暇渍,难道是她太过激动认错人了么?
“无名兄,对不起,打扰了。”戚玉良拱手言道,又对杜云裳说:“裳儿,你到底怎么了?”
“无名?”杜云裳盯着他言道:“你叫无名?你确定你叫无名?”
无名半阖了眸子,周遭不禁溢着危险,无暇的俊颜上透着几分簿怒,显然他有些恼了。
是王爷一惯慑人的气势,那骇人魄力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既然是,那为何…?“你不认识我么?”
无名莫名其妙,冷冷的言道:“该认识你么?”
杜云裳失落的垂眸,对不起,雪儿,我真的是认错人了。
无名带着疑惑眸光打量了一下杜云裳,却因为不远处匆匆赶来的人影而放弃了,冷然的转身离去,袍子扬起的弧度让杜云裳不远移眼,他,为什么不是轩辕冷昊?
“裳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程阡陌急切的走来,害怕她出什么事情。
云英却是一付消遣的模样盯着她笑言:“嫂夫人,您不在,可把某些人着急坏了。”
杜云裳微微的笑了笑,“对不起,让相公担心了。”随即拉过戚玉良说:“我来介绍一样,这是戚玉良戚公子,这是我相公程阡陌。”
戚玉良?程阡陌自是从杜云裳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他们会有相遇的一日,拉过杜云裳入怀,程阡陌笑言:“我不管以往你们之间如何,如今裳儿可是我的妻子。”
戚玉良微怔,随即言道:“程兄不必多心,裳儿能得如此夫媚,我也放心了。”
杜云裳微红了脸,却又在看向无名离去的方向时,敛住了脸上的笑容,云英狡洁一笑,“嫂夫人,那可是我未来的表妹夫,虽然他长得比阡陌好看,你也别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呀。”
杜云裳却没有心意回应他的消遣,看着云英,幽幽的问了一句,“他,真叫无名么?”
云英心下微怔,带着几分惕意言道:“不然,嫂夫人觉得他该叫什么?”
杜云裳知道向他打听是妥的,而且方才他眼中掠过的那一瞬异样,更是确定这其中有问题,为了雪儿,尽管只有一丝希望,她在坚持,她为何要让她放弃,故作轻松的言道:“我的意思是说,像这般优秀的男子取了这么个低调的名字,让人有些意外而已。”
原来是错觉,云英放下心来,还以为她知道些什么呢,“不早了,晚饭已送到雅芳园,请回去用饭吧。”
杜云裳道:“是啊,走了一会儿,我还真是饿了,相公我们回去罢,玉良哥,你呢?”
戚玉良拱了拱手说:“我得赶紧回府了,今日只是前来送贺礼。”随即又望着杜云裳温柔的说:“裳儿,你要幸福,知道吗?”
杜云裳点了点头,紧了紧程阡陌的手说:“会的,玉良哥,希望你也幸福。”
一路上,杜云裳留了个心眼,因为她总觉得从花园开始,云英便不时的留意着她,所以她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与程阡陌说话,玩笑,直到云英离开了雅芳园,杜云裳才疲惫的靠在程阡陌怀里。
“裳儿,看来你今天真是累坏了。”踏过园门,程阡陌带着几分宠溺的说。
杜云裳轻轻了笑了笑,瞧到素红与一端着晚饭的侍婢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心生一计,拉着程阡陌坐在桌台边,程阡陌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也清楚她今日的反常定然是有事。
素红领着那侍婢跨过门槛,方才还谈笑的脸变得恭敬严肃起来,毕竟在客人面前,她还是要收敛些。
“素红。”杜云裳说:“我方才看到你与这女子有说有笑的,怎么进得屋子里来就哑口无声呢?”
素红自是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倒让一旁的小侍婢有些为难,“小姐,她叫桂儿,是奴婢跟去膳房时认识的。”
杜云裳站起了身,单手撑着肚子走到她的面前,“你叫桂儿呀,我们在这里打扰两天,得麻烦你照顾了。”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她手中说:“这里有小小的心意,就当作谢礼罢。”
桂儿惊讶的盯着杜云裳,一时之间紧张的不知所措,她在府里是个最下层的奴婢,从来都没有跟主子说过话,如今有这样客人主子对她这么客气,桂儿已是激动得不知所措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素红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小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我们既然是朋友了,小姐待我好,自然也会待你好不是?”
桂儿窘迫的点了点头,“谢谢夫人。”
杜云裳摇了摇头,说:“你客气了,知道府中客多,我便不阻你了,你有事就忙去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了。”
桂儿前脚离开了屋子,杜云裳后脚便在素红耳边细语一阵,素红少顷的惊讶之后,便神色凝重的离开了。
接下来要做的,惟有等待,风雪儿等了快三年了,其中的痛苦她也曾感同身受,短短的半个时辰,已让她隐忍不住了。
瞧着她来回在房间里徘徊,几次朝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程阡陌更加的疑惑不解,很想开口问问,却发现她的眉宇越拧越紧,终是没能忍住,“裳儿,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么?”
站在他有面前,看着他期盼解惑的眼神,杜云裳禽住泪水,启口道:“相公,我…。”
‘哐――。’门一下子被推开了,素红跄踉着步子跑进来,难以掩饰脸上的激动,“小姐,小姐――。”
杜云裳掌着她的肩,焦急的问着,“素红,怎么样了?打听得怎么样了?”
素红说:“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是他,真的是他,桂儿说,他们的新姑爷是将近三年前来府里的,在榻上躺了半年才醒过来,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无名那个名字是冯家小姐给他的起来,他脸上的伤疤也是冯小姐用药物给消散掉的。”
杜云裳激动的扑到程阡陌怀里,“相公,你听到了,他真的没死,真的没死。”
程阡陌听不懂杜云裳在说什么,“裳儿,你在说什么呀?”
泪水早已漫过眼帘,杜云裳摒住激动,“相公,王爷没有死,真的像雪儿说的一样,他没有死,依依的父王还活着,可他却要跟冯盈雪成亲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对了,玉良哥要回府。”
杜云裳随即休书一封,交给素红,告诉戚玉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麒麟山庄,她没资格阻止他们成亲,却希望风雪儿能及时出现,她不能让她再活在无尽的痛苦里。
看着素红着急的出门,程阡陌言道:“裳儿,你能阻止得了么?”
拭着眼角的泪痕,“我没有资格阻王爷成亲,若在他成亲之时,雪儿还不曾赶到,我便顾不得许多了。”
她与风雪儿之间的感情他是知道的,风雪儿可以为了她碎瓷逼住自己的咽喉,而她亦可以为了风雪儿疯狂一次,“答应我,不到迫不得已,不要阻止,也许这是天意。”
天意?天意不会让雪儿痛苦了这么多年,老天爷既然让她找到了幸福,就不会对雪儿残忍,靠在程阡陌的怀里,杜云裳止不住的抽泣,为了那个独自承受了数年‘失去’的女子。
戚玉良连夜赶路,终于在清晨赶回了林府。
素菊端着铜盘出门,便瞧见了戚玉良,盈了盈身子,“姑爷,您回来了。”
戚玉良点了点头,问道:“小姐起来了么?”
素菊说:“起了,正在梳妆呢。”
“行了,你下去罢。”
踏过门槛,抬眸便瞧到了坐在梳妆台边的女子,既是娶了,何苦再折磨自己折磨她?
林筱筱拿着玉梳轻轻的梳着头发,没在意身后,以为是素菊又回来了,不曾想却在铜镜中看到了他的身影,自从杜云裳走后,他就很少跟自己说话,哭过,闹过,到如今真的有些累了,今日主动来找她,让她好生意外,望着铜镜中的人影,勉强的笑了笑,“有事么?”
戚玉良温柔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支珠钗,细心的插在林筱筱的发间,随后触着她的肩膀,轻声言道:“好看么?”
林筱筱难以自信的瞪大了眸子,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细数坠落,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从来都没有哄过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带着哭腔,“相公,你――。”
戚玉良轻轻的掰过她的身子,体味着她流露的丝丝感动,内疚的说:“夫人,我们从头再来好么?”
靠在他的怀里,林筱筱不止的点头,害怕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是在梦中,诚心的祈求着,若是梦,老天爷,请不要让我醒过来,直到他搂着自己的身子让自己似要窒息,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
第249章 相见时难
红如火的喜字贴满有纸窗,吉庆的彩绸挂满了檐廊,前面阵阵喜乐敲响了,鞭炮声声传入耳中,杜云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燥不安。
等了一天一夜,着急了一天一夜,什么人都没有等到,难道真的要让轩辕冷昊与冯盈雪成婚么?不,不,这样做了,雪儿怎么办?等了他三年,念了三年,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么?还是自己错了,不该将这一消息告诉她,与其让她看到这样的场面心碎,不若给她一个希望,让她一如继往的等下去?
“裳儿,你别这样。”程阡陌轻轻的抱着她,理解她此时的不安。
杜云裳难过的说:“相公,为何雪儿还赶不过来?三年前她就不相信他死了,她知道他不会舍得离开,所以她挺了过来,如今他真的活着,难道却非要让雪儿以为他死了么?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程阡陌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安慰,门外传来了侍婢的声音:“程公子,程夫人,吉时就要到了,公子让奴婢来请两位过去观礼。”
“裳儿,不然你留在房里罢。”
“不。”杜云裳摇摇头说:“我要去。”心下却想着若风雪儿真的没有出现阻止不了,那么就由她来阻止。
曲师们吹得如火茶,仿佛在喜庆的日子里,连腮绑子都特别的有劲。
喜堂里,冯夫人坐在上座,听着亲朋好友的恭贺――。
“听说你家姑爷生得玉树临风,你家小姐又生得美貌如花,这一成婚,真可谓是珠连壁合,天生一对呀。”
有人夸奖,冯夫人自是高兴得笑逐颜开,“刘老爷,你真是太过奖了。”
“哎――。”又一客人言道:“冯夫人,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可不是恭维你呀,空穴不来风,大家都有这么一说,你家姑爷一定差不了呀。”
“哈哈哈――。”
这边说得热闹,另一边虽有一张含笑的脸,可还是难以掩饰眸子里的落漠,瞧到杜云裳与程阡陌踏过了门槛,云英迎上去,“阡陌兄,姗姗来迟呀。”随即又对杜云裳言道:“嫂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杜云裳摇了摇头,“怀着身子,休息不好,劳云公子操心了。”
“那里,你在梅苑便是客,关心也是应该的。”
云英话音刚落,众人便听着门口一声朗喊,“吉时到――,请新郎新娘――。”
杜云裳心下一咯噔,不安的盯着程阡陌,雪儿,雪儿,你为何还没有赶来,还是在路上除了什么事情么?
程阡陌拉着愣神的杜云裳走到一旁,听着那人又喊,“踏过门槛,花开并蒂缔结良缘――。”
每一个字,都听得杜云裳心惊胆颤,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新人走到了冯夫人面前,杜云裳着急的上前一步,却将程阡陌拉了回来,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言。
杜云裳停了步子,手心里冒着冷汗,随即又是一声,“吉时到,拜――堂――。”
除了依旧吹敲的喜乐之外,喜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两位新人身子后转,面向门口,“一拜天地――。”
雪儿,你为何还没有出现?杜云裳做了决定,煞时松开了程阡陌的手,在两位新文微躬身子之际凭空喊道:“慢着――。”
众人一滞,连喜乐也都停了下来,闻声的众人齐齐的看向了杜云裳,程阡陌拧眉,“裳儿――。”
杜云裳凄然一笑,“相公,对不起,她此时不在,若我不为她做些什么,那我还是人么?这么多年,随我一起,你也看到了她的痛苦与痴念,你忍心让她的希望彻底粉碎么?”
程阡陌讶然的看着她,垂下眸来,默认了杜云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什么是友情,他从妻子身上见证。
听着杜云裳莫名其妙的话,冯夫人有了一丝不悦,“杜小姐,您过门是客,若府上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望你见谅,吉时就快过了,请你不要阻断新人拜堂。”
杜云裳朝着冯夫人盈了盈身子,没有应她的话,而是走到了无名的面前,无名看着她,方忆起是前日在花园里遇到的女子,她――要做什么?
看着无名,杜云裳脑海里浮出在他走后,风雪儿的点点滴滴,笃定的言道:“你不能与冯小姐成婚。”
无名看着眼前的女子,与他说话,竟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我与谁人成婚与你何干?”
杜云裳苍凉一笑,“本来你与谁人成婚确是不关我事,可是让既然让我遇到了,你便不能与别人成婚。”
“程公子,令夫人定然是昨夜休息不好,请你带她下去休息,别在这里耽误了吉时。”冯夫人恼怒的站了起来,她可不想好好的一场喜事,让人瞧了笑话。
她等了风雪儿一夜,着实休息不好,倒也没到退场的地步,程阡陌言道:“冯夫人放心,昨夜,夫人休息得很好。”
“阡陌兄。”云英不解的望着他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程阡陌摇了摇头,“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裳儿要为挚友做些什么。”
挚友?“你什么意思?”
对于云英不解的问话,程阡陌抿了嘴唇,不在言语,听着杜云裳继续说:“如果你与冯家小姐成婚了,你的雪儿怎么办?当年你坠落悬崖,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死了,尸体让野兽吃了,是她坚定你还活着,每日每夜的盼你回到她的身边,瑶山上留下了她多少期盼的身影?夜深人静,为你伤尽了心,流尽的血泪,孤独的扯着被子,怅然的思念着你的点点滴,她的坚强与执着已是疲惫不堪了,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如若你今日与冯家小姐成婚了,你对得雪儿对你的一片深情么?――轩辕王爷。”
轩辕王爷?她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个王爷,红红的盖头下,冯盈雪惊得目瞪口呆。
有了杜云裳的话,在场的宾客也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冯夫人也不知道这无名的底细,派人查过,却无从查起,如今这杜云裳喊出了他的名字,难道与他相识?
无名看着她,眸子里的朦胧开始聚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人告诉过他,只知道冯盈雪救了他的命,守了他三年,与她成亲便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你叫我什么?雪儿?雪儿不是就在我身边么?”
雪儿在我身边?杜云裳摇了摇头,“在你身边的,虽然闺名里带个雪字,可她却不是你的雪儿。”
那个美得缥缈的女子也叫雪儿么?不难怪每次他呢喃着雪儿两个字时,都能感觉到一股特别的不同,现下想来,那是一种痛苦,锤心入骨的痛苦,冯盈雪掀开了盖头,笑容僵硬在脸上,“杜姐姐,你来参加雪儿的婚礼,雪儿很感激,但请你不要这此胡言乱语好么?”挽着无名的手,“他是无名,是冯盈雪的无名,并非你口中什么轩辕王爷。”
杜云裳道:“冯小姐,打扰到你的婚礼我很抱歉,你可有想过,如果你们成亲,会让另一个女子绝望,你忍心吗?王爷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你有问过他他爱你吗?还是他根本就是因为感激你才会跟你成亲,你要知道感恩不是感情,这样的你们只会痛苦,不会幸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许你真的认错人了,他只是雪儿的无名而已。”冯盈雪儿坚定的说着,脸上的笑意早已敛下,就算现在是感激,终有一日会变成感情,“请你让开,我和无名哥哥还要拜堂呢。”
看不能改变什么,程阡陌扶着杜云裳一边,看着她眼中禽满的泪水,无奈的摇了摇头。
“相公,他们不能成亲。”杜云裳扑到他的怀里轻轻的说着。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误会一场,喜乐快奏起来――。”
喜乐又奏起来了,冯盈雪重新盖上了红盖头,随即又听到礼宾的喊声,“一拜天地――。”
“二拜高――。”
“不要,不要――。”杜云裳依旧悲伤的哭着,刹那间,空气中迅速的飞来什么东西,似闪电般的穿过喜堂中央,硬生生的朝着新郎后背刺去,而新郎一个轻旋身,微抬手,便将那飞来的东西紧紧的握在了手里,摊开手中一开,竟是一支玉簪。
下一瞬间,门外的喜乐停了,随即又听到铜锣掉在地上的声音,这里还在惊愕之中,众人的眸光又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喜堂之外。
空中缓缓的坠落着一抹涅白色身影,随风轻掀的衣袂仿若方从天外飞来,款款翩然着地,几缕青丝拂过玉面,缥缈的丽颜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令人不经想着不论是怒是喜,定然都会让众生无颜色,颠倒红尘,纤弱的身子透着清泠却高贵的气质,轻捋袖的玉指,泛着令人心颤的白色,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折断,似流水般的步履淡定且不失优雅,涅白的绣裙荡着似风拂水的涟漪缓缓朝着一个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