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没有日月,再睁开眼时,他面孔惨白,一丝血色也无。他又仿佛做了一个极恶的噩梦,直到醒来时还感觉痛楚有如空气,无孔不入,渗入他身体的第一处。
他看到了!
感觉得那么真实,一切的一切,感同身受。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结局还震撼!
那血色!
还有那张他那么爱着的,明艳的脸。以及那脸上的,绝然和无情。
那是他的平安吗?不,那不是平安!
可是他又怎么能否定这一切?!
如果他怀疑三弟骗他,那么记忆怎么骗得了人?石道长为什么要骗他?何况三弟与平安的结局,与之前说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噩梦里,他看到平安身着华丽的衣裳,站在那高高的丹陛之上,俯视众生。艳丽不可方物,也凛然不可侵犯。她的身边,小皇帝,却不是赵九,而是赵十四,那般的毕恭毕敬。殿上的大臣,俯首贴耳,不敢有分毫违逆。
她明明是公主,却似女帝。
可那一切,那金碧辉煌,却是他的热血染就的!
“二哥,你看到了吧?”身边,穆耀眼也已经醒转。
声音,有如毒蛇,诱惑而阴险。
他看到穆远的脸色,忽然有一丝卑鄙的畅快。
如何呢?就算是他坚如磐石的二哥,也被打击到了吧?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可,又让人趋之若鹜。
穆远没有回答弟弟,只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翻身坐起。
他需要想想!他需要好好静一静。那画面的冲击感太大了,尽管石道长之前的嘱咐萦绕于心,他仍然不能释怀。
事情不到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疼。
“我回了。”他站起身来,说。
外间,石道长和科科默默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怜悯和慈悲。
他们没有亲历那场景,在梦中看过自己的一生,不能深切感知穆远的心意。但见穆远的神情也知道,大事不太妙。
或者,根本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事情和忽如其来的打击。
再钢铁般的性情,终究也是个人,凡人,看不清前尘与去路的人。
“穆大将军,慢走。”石道长对着那高大的,从来不曾佝偻,此时却踉跄中带点仓皇的背影说,“很多事不要太早判定,因为,时间才是良药。”
…………66有话要说…………
咋办呢?前世对不起人家,人家知道了哇。


☆、267 既然那么恨


是么?穆远的脚步顿了顿。
什么良药,什么神仙药才能解他的痛,他的冤枉,他一腔付诸流水的深情。
他是那么爱她,她却无情至此!
就算是前生,不也映照了此世吗?
平安到底对他是什么情份,爱,恨,利用,内疚?他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多谢。”巨大的打击好像天雷,劈中了他整个人,让他无法思考,只能挤出这干巴巴的两个字,却如利刃划破了胸膛。
他默默走出悠远堂,脚步沉重,甚至慌不择路,在府内胡乱走着。
暗中的阿布不禁感到奇怪。
主上来公主府,早被安插进府的前穆军精锐立即就通知他了。做为贴身暗卫,而且身奉两主,第二个主子还是第一个主子心尖上的人,目前地位和安全更为重要,但他仍然要出现在左近,免得第一个主子有什么事要安排,或者差他去做。
但主上进了悠远堂正屋后安静了足一个时辰,若不是天生异相,有一道奇异的红光像流星般透过半边天空,又很快消失,他都快睡着了。
随后,主上就神情恍惚,不对,是神不守舍地走了出来。
是出了什么事吗?居然能让主上到如此地步?他也不敢问,只好暗暗尾随。最为要命的是,他故意弄出了动静,主上竟然没发觉。
如此状态,万一有人行刺,主上必死无疑。
所以,他必须要跟紧才行。
自从两国交战的气氛越来越浓,即便还没有真刀真枪的动手,大夏的刺客未必没有潜到东京城。现在是表面安静,其实是风雨欲来的时候,千万马虎不得。
看样子,双方厚积薄发,按兵不动却偷偷准备,是想干一场大的!
阿布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却见主上失了魂似的,走到公主府大门处,站在那半天,好像雕像般。正当他决定上前问问状况,却见又折了回来,往主院走。
这一路上,巡逻的府卫好几次差点直接撞到人,要不是他们的人暗中协调,不时把人调来调去,穆大将军夜探公主府的花边新闻早就传出八里远了。
这又是很不对劲的情况,他家主上那么喜欢大长公主,比大长公主本身还要爱惜她的名声呢,现在忽然如此,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吧?
阿布更担心了。
而对于赵平安而言,入夜后她忙着用玉玦和在现代的芳菲联络,忙着尽量多备些外伤以及抗感染的药品,又要和芳菲讨论她那个秘密计划的可行性,子时才躺下。
然而睡下没多久,她忽然就醒了。
就好像有人,有外力猛然推她,令她蓦然醒来,心惊肉跳。
那种感觉太不好了,尽管她无比疲劳,很想立即入睡,却瞪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帐顶多时而无果,根本就毫无睡意。过了会儿,她干脆认栽,起身,叫守夜的秋香回屋去睡,自己则点了灯,在那练字静心。
她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她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方才能应对各种状态。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穆远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很久未见,相思刻骨。
只是现在事情太多,他们彼此都忙得来不及想念。本想着他出征那日去送他,哪想到他竟来了。
对她那样守礼,甚至是拘谨,被她百般挑逗都强自忍耐的他,就这么大半夜跑来了。
“穆远。”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她确定没有眼花,立即开心地扔下毛笔,就想扑到那怀里。
可才跨出两步,她就硬生生停下了。
因为,穆远的神情不对,脸色不对,肢体僵硬得不对。
好像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好像他不是个热血沸腾的人,而是从黑暗中来的孤魂。
“你怎么了?”她忽然很害怕。
“平安。”穆远张了半天嘴,才叫出这两个字,只觉得喉咙都似刀割,更别提心里。
一幕幕,抹也抹不掉的出现在眼前。
那片鲜红,那片血的河流。
她不在现场,可是他却对着皇宫的方向惨笑,多希望她能看到,多希望她看他哪怕一眼。
既然能下令,为什么不亲自来观刑?
既然,那么恨他。
“你到底怎么了?病了吗?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啊。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它就行了。”尽管穆远身上像笼罩了一层隔离的寒气,赵平安不敢靠近,却还是因为担心而咬牙上前。
但穆远却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平安。”他又叫她的名字。
那么心爱的两个字,那么心爱的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只叫她一声,就能让他感觉幸福,而今却成了笑话似的。
另一边,赵平安看着这样的穆远,越来越慌,平日那么伶牙俐齿,现在却根本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么面对着,赵平安的眼睛里满是未知的紧张恐惧,穆远眼睛里却是被辜负和被伤害的绝望,以及愤怒。
好半天,穆远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平安,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呢?”
啊?!
赵平安大吃一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那个‘死’字像雷霆般击中了她,令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你若要我去死,我定无二话。可是,为什么要那样羞辱一般?平安,为什么?”穆远声音沉痛,仿若泣血。
“怎么啦?怎么啦?”赵平安则是完全而彻底的慌神了,简直手足无措,心里隐约有个答案,但那答案太可怕,她下意识就让它模糊着,不敢去想,“我为什么要你去死?你明明知道的,我宁愿自己死……”
“平安,别骗我。”穆远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你知道了你是重活一世的人。”
“你怎么知……”几个字冲口而出。
但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像一匹无形的布,被一把更无形的大剪刀腰斩。
可是这已经透露了一个信息,一个她连阻止也来不及的信息:她确实是重生者。
另一方面,这也侧面证明那些在穆耀记忆里出现的“故事”是真的。
…………66有话要说…………
作者菌拖本存稿君问下:其实不是很虐吧?


☆、268 我不放手


穆远的心中又是一疼。
多希望,这一切是假的,是三弟设下的精心骗局,多希望他没有过来。甚至他希望,石道长师徒全是恶人,是来破坏他与平安的。
但是!
明显不是这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震惊之后,赵平安反而有一种被人揭穿后的轻松。
已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只是她也知道,有太多问题要善后,而且她真的没有好办法。
“因为穆耀也是重生者,他知道你。”穆远近乎机械地说着,毫无感情,因为心痛到无法呼吸,“不知他怎么威胁了石道长,或者说是你师父。于是你师父以一种法术让我进入他的记忆,所以我全知道了,全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赵平安声音都颤抖了。
她不知道啊,她不记得了。她脑海里只有残存的碎片,一想就头疼欲裂。或者,她做过什么对不起穆远的事,潜意识的不想让自己想起!
穆远摇摇头。
还有什么必要说下去吗?她从那个地方来,难道不知道吗?
是,他是奸臣,大奸臣,民间和朝中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他是为了她!
为了她,他周旋于群臣之间,宁做父亲的一把刀,不惜背负骂名,不惜甘冒奇险,只为了把所有势力全部消灭,然后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她,让她收拾了自己,就得到整个朝堂,整个大江国的臣服。
他知道她自己是不成的,会被生吞活剥!他怎么舍得,于是为了我保护她而对抗她。
他以为她明白他的,可她却杀了他立威。
他为她背叛了父亲,令父亲毕生所求化为泡影,他做了忤逆子。他以为,至少她会念点旧情,让父亲善终。
毕竟,上一世他娶了她,他是她的驸马。
“你有没有看到你封了王,娶了苏美华做侧妃?”心太痛了,赵平安下意识的想找些什么抵挡,可情急之下,她却忽然变得愚蠢,选了最差的一种防御工具。
穆远咬紧唇。
他娶了苏美华,不过是为了安父亲的心,好私下为平安一统朝堂扫清障碍。可是他从来没碰过苏氏一指头,哪怕平安新婚之夜入宫,再也没有出来,他却为她守身如玉。
现如今,她要用这些话来搪塞他吗?
那么她和三弟呢?嫂子与自己的小叔偷情,被公爹和相公亲自看到。若非不肯相信,他一力弹压,大江国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即便如此,东京城中也有风言。
到底,他是她的驸马,她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我无话可说。”忽然,他异常疲惫,不想再问,也不想再听了。
就好像他对她的爱意,那说不清道不明却抹不掉的喜欢,就像个笑话,更像一阵风,吹过去就完全没有痕迹。
痛,不怕。苦,不怕。被误解,不怕。
怕只怕,那种完全而彻底的绝望,还有空落落无处安放的心。
他错爱了吗?错了吗?
他转身欲走,就连看到那张脸都心痛得无法忍受。可这时,赵平安却突然扑过来,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
“不不不,不能无话可说!你说话,你说话,你有什么冤枉和愤怒,尽管发作出来!你怎么样我都可以,都没有关系,只求你别不理我。穆远,求你别不理我,转身就走!”
她抱得那样紧,好像那是一颗救命的稻草,若她沉沦就活不了,再也不能呼吸。
“放手。”
“我不放,就不!”赵平安执拗。
穆远竟然一时居然无法挣脱。
这情形,直到穆远周身的冰冷与僵硬,忽然令赵平安脑袋剧痛,一些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回忆,瞬间涌现出来。
啊!她痛叫,抱住了头。
是的,上一世里,她在朝堂上最大的敌人是她的驸马!
因为他武能撼国,性情坚忍,手段果决。
是他把大江国的势力一网打尽,连不可一世的穆定之都成了配角。他权势滔天,随时能灭赵氏皇族于顷刻。只不过最后,他竟然出了个小疏忽,很愚蠢的意外的疏忽,令她果断以暴制暴,通过小面积武力镇压,迅速而决断的拿下他,而后赢得了天下,算是投机取巧。
然后,是她下的令处决他!
这是事实,她无可辩驳。可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下了处决令后,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吗?而她从现代而来,绝不能容忍酷型的。更何况还是几千刀,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一夜,直到血流成河。
他是她的驸马呀!
她不记得是否爱他了,可是她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做。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她说不清。她没有证据,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穆远你听我说,现在我有点乱。很多事我不是都记得,有时候就算眼见的事实,也未必是那样……”她重又抱紧他。
“眼见不能为真,还有什么是真的。平安,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你此生,对我又是真的吗?”穆远一根根掰开赵平安的手指,让她不能再拦腰抱着他。
贴着她的身体,他那么恨,却发现自己还是爱她爱得不得了,甚至舍不得让她手疼。
可越是这样,就衬得他越发愚蠢,令他越憎恨和厌恶自己。
他穆远,怎么能这样!
他爱她若生命,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她的回报,她休夫另嫁也没有关系。
他对她,本是无怨无悔。
可她不该那样无情,还与三弟在一起。那样的羞辱,他却受不了!这一点相比于那场凌迟,反而是更让他受不了的。
“真的真的,我真的喜欢你,想嫁给你啊。此生,绝对绝对是真的。”赵平安急切地表白,“你也说过,你要娶我的!你说过的!”
“不,我不能娶你了。”穆远说着绝情的话,感觉心在滴血。
他也明白,再不走的话,他真的会血尽而死,仍然死在她的面前。
因此他抬步便走,连头也不回。
“穆远,穆远你等等呀!”赵平安快步追出屋去,清亮的嗓音带着哭腔,在暗夜里传出好远,惊得园中夜鸟纷飞,扰乱了一切平静。
…………66有话要说…………
分手。
可你们不能抛弃作者菌和我存稿君,以及文宝宝呀。


☆、269 不爱她了


可穆远坚定的,不如说逃一样的大步离开。
赵平安就这么一直追到府内花园,头发散了,鞋子掉了,却也终于追不上了。眼睁睁地看着,穆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瞬间,她明白了什么是绝望,绝望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悲伤绝望,登时委顿在地,掉下了眼泪。
穆远,走了,不爱她了……
“师弟,醒醒啦。”迷迷糊糊中,赵平安只听到有人叫她,并,轻轻摇晃。
她睁开眼,发现她正躺在自家床上。
眼前,并没有绯儿等人担心的目光,更没有人围着,只有师兄科科的晶亮眼神。
“是做梦吗?”太恐怖了啊。
穆远,不爱她了。
“不是梦。”科科却毫不留情的戳穿她这点不切实际的奢望。
赵平安登时就哭了起来。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三世里都是这样。可此时的心去也酸涩难当,就像被一只铁手紧紧攥着,把血挤成了泪珠,一颗颗往外冒,根本止不住。
她重生了。
她要完成皇兄的强国遗愿,她要为大江国选个好皇帝。
可是直到穆远转身而去,她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重生!
既然她达到了目的,既然她站在了人生的顶点,既然她心想事成,既然她到死都得到了尊敬和无上荣光,看起来没有遗憾,那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
她欠了穆远的啊!他欠了他的情,他的命,老天是派她来还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不甘,没有什么陷害,就是她欠了那样的一个人,欠得彻底,她又怎么能忘记一切去转生。
她明白了!
重生,也不是别人亏欠了你,上天要补偿你。也可能是你欠了人家,要重新来过。
她,欠了穆远的情债啊!
可是,他却拒绝这偿还。他死了心,他不再爱她了。当她想给予时,他却不要了。
这让她感受到了彻骨之痛,虽然这不及他前世所遭受痛苦的万一,可是她真的品尝到了。
“你别哭呀。”科科随手把自己道袍的袖子举给赵平安擦眼泪,“哭有什么用呢?”
哭是最没用的,可赵平安却根本停不下来,最后直哭到都抽了,连气也喘不过来。
科科又是惊吓又是心疼的叹了口气,“唉,看来你是真喜欢他呀。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你这都快水淹七军了,怎么还没完?”
赵平安胡乱的点头,脸上泪水飞散。
“既然那么喜欢,放不下,那就把他赢回来好了,多简单个事。”科科点了赵平安的脑门一下,“你别这么没出息,一丁点打击就倒下。再这样,以后出门别说是我马科的师弟!”
“怎么赢?”赵平安哽咽着,“我曾经那么对他,换做任何人也无法原谅。”
“这世上的事,都会想到办法解决的。但是,唉唉,你怎么对他了?”科科好奇,“我只听花三那混帐说得一知半解的,我也没入那个记忆之梦,真不知道呢。”
赵平安张了张口,几次要说话,几次又哽得发不了声。
人都说,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穆远于她,本来就珍贵,现在更是珍贵得不得了,仿佛她的命!
看赵平安悲伤得说不出话,科科没办法,知道不能急,就扶着赵平安起身,在她身后垫了个靠垫道,“你也真是的,居然伤心得晕倒在院子里。幸好之前你大喊大叫,把人都惊醒了,不然你就躺在地上等着凉吧!绯儿她们可担心你了呢,我觉着她们不知情,也没必要再饶上几个人。这事啊,在神异,越少人知道,你就越安全。所以,就叫她们先下去了。再说师父就是神医,他给你诊了脉,说你没事,她们总归是放心的。其实,你也不只是伤心,师父说你最近劳心过度,睡眠又不怎么好,心肾不交,所以虚弱得很,倒把我吓了一跳。”
她絮絮叨叨的说,赵平安模模糊糊的听,过了半晌,才从泪人状态恢复了些,也略平静。
“前世的事,我很多都记不起了。就算现在,也有很多关键情节是消失的。”尽管哭得不那么凶了,她说起话来仍然是抽抽答答的,“可是我记得,确实是我下令处决他,只是我不能相信居然是凌迟之刑!”
“啊,你好残酷。”科科火上浇油般的轻喊,“他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了,你居然如此!”
赵平安用力摇头,“不,即便这是事实,我也不信我会如此,可是我又记不起这中间出了什么差子。因为想不到,我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过。”
“那你为什么杀他?”科科又问,“我冷眼旁观,都知道他对你有多好。”
“他是那一世里的大奸臣啊。”赵平安痛心地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是不是被他那狼子野心的父亲逼迫?但是在朝堂上,我们确实势不两立。只是后来他出了差子,被我抓住,不然输的就是我……”
他们这也算是相爱相杀了吧?赵平安心中暗想。
却到现在都不知道,穆远之所以成为奸臣,全是为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登顶而铺路,甘为她脚下的石子。她不仅不知情,恐怕还被误导过。
“你说得轻易,他那样的人会出差子吗?”科科忽然插了一句。
状似无心,却直击到事情的本质中心。
赵平安一愣,心中的疑惑又增添了一分。
她用力回想,头部剧痛也不管,想要记起前世有什么她疏忽的蛛丝马迹,还是有什么人起了什么作用而不被她所知。然而她记忆缺失的部分就好像黑洞,完全没有光线能透过去。
难道,还不到时机,还要等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啊,你这前世还真是个谜呢,没那么容易参透。既然如此,急又有何用?徒增烦恼而已,乱你的心。”科科劝道,“不如稳稳心神,慢慢来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刚才他转身就走。”赵平安忧伤地看看窗外。
…………66有话要说…………
这就是剧情反转啊,明明要嫁了,可是嫁不成鸟。


☆、270 偿还


天色依然漆黑,只不知穆远身边有没有随扈,有没有侍卫。
他受了打击,天这样黑了,东京城暗潮涌动,他可安全吗?赵平安揪心地想。
而且现在的情势,真的不容许她慢慢想办法了。
“有些事不解,要不你可以问问花三?”科科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