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回忆当晚的情形。虽然有点可怕,但某个美剧曾经说过:人类的大脑会记录所看到过的一切,而且永远不会失落。想不起来,只是你找不到或者没注意那段内容而已。
她忘了什么呢?当时娃娃猛然“站起”。又猛然“扑”在她脸上,或者说是用“飞”的,然后紧紧贴着。一时都没有扯开……她既然已经确定灵异事件是人为,那么就不去设想超自然力量。那鬼娃娃也不能自己活动,必定是有人操纵。
娃娃,线绳……娃娃,线绳……
提线的娃娃吗?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可以用特制的线来控制!
路小凡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眼前仿佛还原出当晚的完整场景。
她大半夜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朱迪用遥控器开了壁灯,灯光从故意留下的门缝中倾泻出来,令她误以为房间有人。于是她进了屋,又被浴室的突然亮起的灯和水流声吸引,走得更深入。不可避免的,凌乱的床引起了她的注间。基于人类的普遍好奇心理,她还走得更近,差不多快贴在床脚时才看得清楚。这时朱迪则躲在换衣间,站在柜子上,居高临下的从采光窗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时床的中央,乱七八糟的堆成一团。鉴于计肇钧出差很久,她想当然的以为那是行李箱,上面随意搭了两件衣服。但现在仔细回忆,那可能有个机关类的东西,凌乱的衣物只是为了掩盖它。
这机关上绑了纤细如发,但强韧的黑色线绳,一直绷紧了延伸在采光窗的五金件上,形成了个在昏暗光线中根本看不到的轨道。自然,那鬼娃娃就挂在了这个轨道上。很可能,角度啊,力度啊,高度啊什么的,事先还经过了严格计算。
当她正好站在“靶位”上,躲在换衣间的朱迪就拉动绳子,或者还有什么机关也未可知。随后鬼娃娃就像弩箭一般弹出,因为被她的脸“挡住”,就越勒越紧。偏偏线绳又不容易拉断,于是她扯了几下没见松动,就直接吓晕了。
若是她意志坚强,没有晕呢?她相信朱迪还有后招,比如能令人麻醉的飞针类的。她能适时晕倒,真省了朱迪的事。而朱迪敢这么对她,还不是因为之前几次试探,朱迪已经断定她胆小如鼠,并且总是暗中吃亏却不敢深究了吗?
好巧妙啊!不愧是读过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的,当你以为看透了她,实际上她早就给你布了陷阱。她利用人的心理,人的**做出布置,连人的反应都预先预测到,先是试探,再引诱你入她的局,居然还能用机关,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不对不对!她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有帮凶!
当晚的布置,且不说一个人做起来很赶,有可能失误。单说现场吧,她进屋后可是听到了卫生间内传来了水流的声音。那时朱迪若藏在换衣间,卫生间里的人又是谁?
灯光可以遥控,但水龙头不行的啊。
她的帮凶会是谁?把整个计宅内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发现谁有可能。但计宅这么大,人又这么少,阳气都无法覆盖到全部,若有人隐藏在暗处某个地方呢?
真是细思恐极,外加毛骨悚然。
明确的敌人再凶残也不可怕,最吓人的是那样躲起、不露面且猜不到的。
路小凡坐在床边,梳理了半天混乱的心绪,才能稳定住心态和动作,把房间重新收拾好,移动的东西也归回原位,然后再爬回自己房间。
知道了幕后人是谁,知道了是怎么做的,也有了点不算证据的证据,可她仍然什么也不能说,需要再周旋一段时间,等对方露出更多的马脚。
她却不知道,她在计肇钧房间里虽然没有发出很大声响,但在三楼次卧夹层里监听的朱迪,还是听到了她搬动东西的声音。
当一切归于沉寂,朱迪才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太聪明了有什么好处?现在,你可以进入终局了。”
第六十七章笃笃笃,有人在吗?
路小凡很不舒服。
她被冻出重感冒的几天之后,症状变为了持续低烧,浑身酸痛。但她觉得自己身体一向好得很,感冒转发烧又是正常的事,就并没有告诉别人,而是借着到山脚下超市购物的机会,给自己买了点“对症”的药,觉得吃药加多喝水就会好。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她不能倒下。她已经抓到了朱迪隐藏着的尾巴,怎么能这个时候松手?
她不动声色,但私下里也有一些举动。
比如,不管有没有再继续被加料,她也偷偷换掉几个人冷水杯里的冷水,并暗中观察朱迪的举动等。奇怪的是朱迪最近非常老实,不管路小凡怎么细心,她也毫无破绽露出。
好在换水行动之后,路小凡再也没有失眠的情况。相反因为生病,每天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上了床就能很快入睡,只是大多浅眠,一点动静就被吵醒。
这天晚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就听到有“笃笃笃”的声音传来,似乎直直敲进了她的脑海里。由于在深夜,由于那声音短促又有力,感觉上无比清晰。
她立即就坐起来,尽管头疼如裂,却还是提起精神。
但她吃一堑,长一智,并没有冒冒失失跳下床,跑出去看情况,而是竖着耳朵再听,同时努力压抑着如擂的心跳。
只听那声音由远及近,从走廊靠近楼梯的一侧开始,一路向前,经过自己的房门,直到住在最底的江东明房门后,又折返回来。空房间都没放过。敲过去又敲过来。
笃笃笃……笃笃笃……
第二个来回的时候还加了问话的声音:有-人-在-吗?
说话的声音是女人,有点低沉沙哑,像朱迪,可是又有些奇异的违和感。语速特别慢,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很不正常。
路小凡考虑了片刻,等敲门问话声再度经过自己房门后。还是下床穿上小狗毛拖鞋。套上厚厚的棉质睡衣,谨慎地走了出来。
华丽的长走廊,她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瘦竹竿般的身资。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赤脚,白色的睡袍长到拖地。每走到一个房门前,她就硬生生停住。再直挺挺的转身九十度,抬起手机械的敲三下。然后问:有人在吗?
动作准确,一丝不差。
计家大宅内除非停电,否则天黑以后,四处总是会有灯的。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灯光自动调低。但这么大的目标还是一目了然。
朱迪!
她情形不太对头,虽然眼睛是睁着的,能自如行动还开口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吊滞,僵硬。保持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在走廊光影的映照下,看起来阴森无比。
路小凡愕然。
不得不说,朱迪的行事总是出乎她的预料。她之前设想过各种可能性,独独没有这样诡异的情形,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而且就算明知道不是鬼魂做怪了,走廊又有灯光,可整体气氛还是很恐怖!
她只觉得似乎有股寒风无声无息的吹了来,从脚底到头顶,从皮肤到骨头缝里,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时,朱迪却已经敲上陆瑜的房间门。
陆瑜睡得再死,总共被叫了几回门也醒过来了。他胆气壮,猛的拉开门,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差不多过膝的短裤蓦然出现。但朱迪已经完成一个程序,转到下一扇门前了,就像没看到他似的。
于是陆瑜也傻眼了,甚至没注意到路小凡已经站在走廊里,视线一直追随着慢腾腾前行的身影。见她到了走廊底的江东明房间,抬手……
在没敲上之前,江东明已经轻轻打开门,整齐的穿着睡衣,显然也是被吵醒了。他直面朱迪。但朱迪仍然没反应,那敲门的动作就敲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后对着他的脸说:有人在吗?
江东明没回答,因为离得远,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这是唱的哪一出?”陆瑜终于回过神,看到路小凡,不由得问道。
路小凡摇摇头,心里有答案却很怀疑,所以需要再观察。
眼看朱迪转身,又一个个房门敲过来,所问的话也没区别。江东明就跟在她身后,不出声也没笑容,看真情为莫名的惊悚。
就在此时,傅敏也打开房门,冲了出来。她房间就是在计肇钧主卧房的另一侧,和路小凡只隔一间。她大约早就醒了,只是胆小,现在再也忍不住。
傅敏惊恐的看看走廊上已有的人,最后目光落在陆瑜身上。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每当她有了恐惧或者惊慌,第一个去看的人永远是陆瑜。就算计肇钧现在在,也是一样的。
“到我这儿来。”陆瑜伸出手。
傅敏想也没想,立即就跑到陆瑜身边,紧倚在他的肩膀上。
陆瑜本不想太亲近的,毕竟他和傅敏已经分手了,但见她穿着睡衣,瑟瑟发抖的样子,长发绑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脸色苍白,眼神散乱,就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心就忽然间软了下去,强烈地想要保护她。
很快,朱迪经过他们身边,动作和语言都没有变化。甚至因为傅敏没关上房间门,朱迪也空敲几下,再问话,保持着相当的规律。
“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游?”江东明走到路小凡身边后就没再跟朱迪,而是低声说,脸上并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很好奇。
“你没有梦游就行了,刚才你跟她动作一致,就像一串僵尸,真的很……可笑。”陆瑜其实想说很吓人。
“小声些。”江东明伸食指,竖在在唇上,低低地说,“我听说梦游的人,一定不能被外力惊醒,否则就会出大问题。朱迪这个人虽然不那么讨人喜欢,感觉好像隔着迷雾看她似的,但好歹是条性命,不伤的为好。”
“真是梦游吗?”路小凡很怀疑。
怎么她才发现问题,朱迪就梦游了?反常即为妖,难道不会是什么阴谋吗?
“再观察观察。”江东明道,又转头对陆瑜,“纠正你一下,我跟在她后面同手同脚,并不是一串僵尸,而是像赶尸。赶尸,你听过吧?就是……”
第六十八章出奇不意
傅敏轻叫一声,躲在陆瑜后面,同时抓紧他的手。
江东明挑挑眉,好像在说:看,我够意思吧?我如果不说得吓人点,怎么会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陆瑜呲牙,表示根本不稀罕江东明的帮助,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但又不得不承认,傅敏这样依赖她,真的是让他心甜的一件事。
站在一边的路小凡没有关注他们之间可笑的互动,而是一直盯着朱迪。
是不是梦游,真的需要再仔细观察,毕竟要想一直伪装很困难,很难完全不露出破绽,哪怕只是眼神的一个闪动就可能泄露秘密。
然而,朱迪还就真的完全没有破绽。这结论不是甚于一晚上的结论,而是连续几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无论看多少遍,朱迪似乎都是在睡眠状态下做出的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路小凡迷惑了,她不相信有人能伪装得这么像,而且在几个人的注目之下都没有半分差错,难道朱迪真的得了梦游症了吗?
“朱迪,你学过精神病学和心理学,能给我讲讲什么是梦游症吗?”早饭桌上,路小凡突然直面出击,想得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怎么突然问这个?”朱迪却只怔了怔。
路小凡情不自禁的和江东明极快的交换了个眼色,陆瑜也想说什么,却被傅敏轻轻摇头的动作阻止。
这几晚,他们每晚都站在走廊,围观朱迪梦游。朱迪总是走上四个来回,时间分毫不差,动作完全无二。开始。他们还有些惊恐,到后来就感觉很疲沓,甚至还有些烦躁和恼火。毕竟每天大半夜被吵醒,绝对不是愉快的经验。而且,每次都是前半夜深睡的时候,真的是搞到他们全体疲惫不堪。
据说,梦游症患者在第二天醒来后不会记得做过什么事。朱迪也表现出懵懂的样子。所以路小凡认为不应该告诉她“实情”,其他三人答应了。
此时路小凡这一问,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梦游症其实只是一种睡眠障碍而已。医学上也称之为‘睡行症’。”朱迪想了想,没有继续追问缘由就给出解释,“一般会在居所内走动,但有些患者会离开居所或作出一些危险的举动。如翻窗、开车甚至一些暴力活动,比如杀人。”
“我滴个神。还要杀人?”陆瑜不满的拍了下桌子,“那这病得治啊!”
“不是大问题,但治起来却不容易,要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搭配。这种病一般多发于儿童。成年人比较少。”朱迪继续说。
“那如果发生在成年人身上怎么办?”傅敏紧接着问。
“得看医生啊。”朱迪理所当然的耸耸肩,“不过梦游的成因还挺复杂的,首先要搞清楚诱发的因素。遗传、发育或者睡眠过深都会引发。但更常见的是社会和心理因素。”
说到这儿,朱迪看了看路小凡。“我记得咱们以前闲聊时我曾说过,梦境是现实的反映。人体是很精妙的,尤其大脑,感觉会在心里开花结果。某个人在现实中心理压力过大,就很可能会在梦中发泄。若是某人现实生活中受尽欺凌,又因为软弱而压抑愤怒,梦境中说不定就会杀人。若是某人做了坏事但良心上过不去,那么梦境中很可能会有补偿的举动。这些因人而异,说不准的。”
她又顿了顿,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扫而过,“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你们中有人被发现有梦游问题了吗?”
“只是问问。”路小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情绪掩饰得很成功。
江东明就接过话来,“这是西医学的理论吧?若以中医来说,应该叫什么离魂症来着。中医的某些理论认为,人的身体和三魂七魄是对应的。如果要用迷信的说法解释,也可以说成有鬼魂附体。有那么一只阴暗的鬼,要借梦游者的手达到什么目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故意的,轻轻拍了下坐在他身边的傅敏的肩膀,吓得傅敏尖叫起来,他则哈哈大笑。
“东哥你太坏了!”傅敏气得差点跳起来,那样子非常可爱。
朱迪却点点头,“这世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说不定是真的有超自然力量存在呀。死去的鬼魂不安,借机寻找意志薄弱,或者阳气虚弱的人类,要表达自己的意思,报仇,寻找寄托执念的东西,或者转托要办的事以及要说的话。”
“你们快别说了!”傅敏一脸怕怕的站起身,“很吓人的好吗?”
“这不叫吓人,来,哥给你讲个真正吓人的。”江东明笑道。
“我才不听。”傅敏嚷嚷,脚下却没动。
所以江东明就讲道,“有个姑娘,因为贪便宜租了一间无人问津的房子。她也知道那种地段、面积和装修规格的房子,她那一点钱是根本租不起的。可是太穷了嘛,只有忍耐。结果第一天就遇到怪事,大半夜的有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回响,咔咔咔的,然后有个女孩挨个房间敲门并询问:有人在吗?”
听到这儿,路小凡就知道江东明为什么要讲这个鬼故事了。自然不是为了吓小姑娘玩,而是故意挑这个来试探朱迪,她每天晚上不就是这样折腾吗?
不用江东明多说,她就配合默契的看向朱迪。但令她失望的是,朱迪只有好奇的样子,似乎对这个鬼故事很有兴趣。倒是陆瑜差点控制不住,对朱迪动了动嘴,好悬没问出:你晚上为什么也这样说?
“这个租房的女孩吓坏了,躲在被窝里不敢动。”江东明继续说,“可是高跟鞋的整夜声音响个不停,门外的女孩也一遍一遍的问。最后更发展为,那声音开始发急,自言自语的说要进屋看看。租屋女孩实在忍不住了,就躲到床下去。但是第二天,她被发现活活吓死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傅敏情不自禁地问。
“因为高跟鞋声和敲门声都是来自一个曾经租住在这里的女孩,她是跳楼死的,头朝下。所以她是以死的方式进的屋,直接能看到床下。”
第六十九章感冒后遗症
傅敏脸都白了,推开椅子就跑。
陆瑜深恨江东明吓唬傅敏,对江东明怒目而视,之后就去追傅敏。
但他这种新新逗比人类的脑回路与正常人完全不同,跑到门边时还没忘记扔下一句,“头朝下摔死就头朝下走路,那高跟鞋声怎么说?也顶在头上了吗?”
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江东明更是无奈的摇头发笑。转脸又看到沉默的路小凡,不禁担心的皱眉,“你这几天好像瘦了不少,看起来还很疲倦,是睡不好,还是累到了?”
路小凡下意识的摸摸额头,微烫。但她不想说什么,于是掩饰道,“没有女孩子会嫌自己瘦的,这正是我追求的状态。”
“微胖的女孩儿才可爱。”江东明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打算上班去,但还是瞄了瞄明显过瘦的朱迪,暗示意味明显。
那意思是:这位很不可爱。
朱迪神情清冷,根本不理会这种男人的无聊挑衅,起身走了。
路小凡当然也不会把江东明的话当回事,论坛上对此有过总结。男人口中和眼中的微胖女孩是把细腰大长腿,胸大且后部翘的,根本和胖没有半分钱关系。
早餐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似乎对计宅中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就是傅敏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毕竟是艺术系的女生嘛,于是晚上不断脑补头朝下的女鬼从门缝下面向房间里偷窥的情形,吓得不敢自己睡,就跑去和陆瑜“同居”。
对于傅敏没找同是女生的路小凡,后者还是很放松的。毕竟她私下要调查的事情很紧要,如果傅敏缠上她。会对她造成妨碍。所以,她才不管陆瑜要把床让给傅敏,还要忍受内心蠢蠢欲动的煎熬有多难受了。他要有本事,应该借机把女神拿下,虽然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也总比他成天愁眉苦脸的强。
不过正当路小凡发愁周末要回市区,没有人监视朱迪的时候。刘春力电话告知:他接到紧急培训的任务。要去外地十几天。
路小凡简直觉得这是老天在帮她,干脆立即调整周末计划,改为周六去疗养院。但晚上直接回到计家来,连上下周的工作日。
“你身体没问题吧?感冒好了没?”道别的时候刘春力说,“听你鼻音倒没有那么重,但是有没有咳嗽啊?”
路小凡是这两天才开始咳嗽的。但她觉得这是感冒发烧的自然症状,并没有当回事。而且她怕刘春力担心。又怕影响他好不容易做了这么久,看起来还很感兴趣的职业,于是当然坚决的否认。
“可我怎么总感觉您恹恹的啊?”亲人之间的感应很强大。
“没什么,这几天没睡好而已。等你回来再跟你吐槽。”路小凡努力糊弄过去,又认真的嘱咐道,“我妈常说穷家富路。你出差在外多带点钱在身上,也不要舍不得花。”
虽然是甥舅关系。但学龄前睡一张床,上学后每天吃饭学习在一处,长大了更是连大学都考了一个学校的不同系,哪怕是外漂都没有分开过,比双胞胎还双胞胎。最近她在计宅工作,每周见一次都是极限了,真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不禁有点担心。
“管好你自己!咱俩谁是长辈?”刘春力恶声恶气的不耐烦,但关心是隐藏在骨子里的,“如果有急事或者为难事,你尽管告诉我,不管多远,不管我在干什么,也能立即马上就回来,打飞的方便得很。记着万事不要自己扛,天塌砸大个儿,死也轮不上你呢。但是如果没有急事,不要婆婆妈妈的每天电话来问我吃的什么,住在哪儿。小小年纪,已经快跟你妈一样唠叨了。”
“那我们彼此放心吧。”路小凡忍不住露出微笑,因为知道亲情是这世界上最最温暖的东西,无可取代。
而在刘春力出差后,路小凡周六一早就由陆瑜陪着,来疗养院去看望了兰淑云。因为上周没来,兰淑云特别想念她来着,见了面就拉着她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更是要她一起陪着画画儿。
“鹿鹿,你在发烧啊。”陆瑜不知跑去哪里的时候,兰淑云的手忽然抚上路小凡的额头。大约是她神情萎靡,终究让细心的兰淑云看出来了。
“感冒后遗症,没事的。”路小凡微笑着安抚。
其实她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头重脚轻,脚下像踩棉花,若不是咬牙顶着,很可能一头栽在地上。若是高烧就罢了,现在持续低烧了一周,她再没常识也知道肯定是身体里有炎症了。所以,她打算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的药店买点消炎药吃。如果再不好转,她就只能去医院看病了。
但愿,不要到那一步。不但花钱,还要耽误很多事。
“你这孩子,身体没好利索,干吗过来啊,真是。”兰淑云嗔怪,真的心疼路小凡,“长时间感冒发烧会引发肺炎,肺炎如果有了并发症就更麻烦了。我们家小敏从小身子弱,但凡着点凉就生病,我常带她跑医院,都久病成医了。能平平安安养大她,可是不容易。”
“小敏一定没少让兰姨操心。”路小凡看着画纸,机灵的转了话题,“她对我说过,说她很小的时候就动过大手术。”从无例外,兰淑云除了少量静物,永远画的是她的儿子,没有脸的傅诚。
“可不是。”兰淑云露出心疼的神色,“当时她太小,刀口就显得很长,吓人得很。她还对我说,只记得手术台冰凉冰凉的,还有顶上无影灯的光特别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