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惟一不满意的是,计肇钧当众那么柔情蜜意,可两人独处时,却没有进一步亲密的举动,只亲自督促她把订婚戒指找出来,再一次亲手给她戴上,然后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
她不是小孩子了,干吗总是亲脑门啊?求婚那天,他吻过她的唇,但那只是浅吻,蹭了蹭嘴唇皮,后来被她不断回味着,就像品一杯名茶,渐渐滋味也就有点淡了。
要不,下回她主动试试?再或者,穿得性感点,引起他的欲望?
天哪,你在想什么?大夏天的,发什么骚啊!路小凡一边打开衣柜,对着里面的衣服发呆,一边胡乱想着。可关上衣柜门,又被突然躲在后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干吗吓人啊!”她拍了刘春力一巴掌。
刘春力夸张的吸着冷气,轻抚着自己被打的手臂,口中还啧啧有声,“看看你,看看你,面泛桃花。我进来半天,你都没发现,想什么呢?告诉你,我是来警告你的,虽然那个谁就住在隔壁,你半夜也给我老实点,别像耗子搬家似的来来去去。不然,我就要行驶我身为家长的权力。你别忘记。我就在你隔壁,而且耳朵尖得很。”
“你说什么呀,还有点长辈的样子吗?”路小凡被人揭破心事,红了脸。
“反正你给我记住!”刘春力警告的点点她的额头,又左右看看,“你家计肇钧呢?我还以为他会来找你一诉相思。”
“人家父亲还健在,回到家。于情于理。不得打声招呼去吗?”路小凡白了刘春力一眼。
“你不是跟我说,那是个勉强醒着的植物人吗?”刘春力立即八卦起来,“来两天了我还没拜见过长辈。你要不也给我通报一声?”
路小凡没理他,因为这时候计肇钧正在计维之在三楼的主卧里。
房间相当大,却只在正中间有一张单人病床。旁边,有一堆的医学仪器。屋里的灯是白炽灯。搭配着灰蓝色的窗帘和白色的床单,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死亡气息。
有的。只是苟延残喘。
此时,病床的床头被摇起来了,计维之就半倚在那儿,面对着他的儿子。
计肇钧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椅上。两个手肘撑着膝盖,就那么直对着父亲。
朱迪不在,只有父子二人。
“计氏你放心。我才出差回来,麻烦已经被解决掉了。计氏集团只会越来越好。不会有经济危机。”计肇钧声音平板地说着,不带一丝感情,似乎习惯了这样汇报情况,“现在我们来说说私事。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把路小凡找来?”
计维之当然不能说话,而因为空旷,计肇钧声音的回音令人感觉他虽然就在那坐着,却似乎远在天边。
“我知道是你那好内侄搞的鬼。”计肇钧继续说,脸上的笑容冷冰冰,“但这是你愿意的吗?你应该不想看到我幸福,对吧?不,连我舒服一些,你也会不开心吧?你也大概不满意路小凡,因为她既不漂亮,也没有钱,更不用提家世。可是,我喜欢她。有她在身边,我感觉非常放松,不那么累了。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意见,我都娶定她了。哦,对了,你没有力气反对。现在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虐待你,我会给你最好的医疗,给你最好的照顾,我你要好好活着,忍受着你当年做下的恶,反过来报复着你。”
话说得狠,若有人听到,无法想象这是一对父子之间的对话。但,他的神情却是疲惫而寂寞的,情绪完全不激烈。可见,这报复像枷锁,也深深捆绑着他。
计维之突然有些激动,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喘不过气。
计肇钧站了起来,走过去帮他调好氧气,然后又坐回原位,和计维之对视了半天才有些纳闷的继续说,“你好像不恨我?为什么?你应该恨我啊。难道说你怕自己被气死,所以才努力平息情绪?可是,这样活着真的好吗?好吧,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嘲笑我,因为有人活着比死了还辛苦。恭喜你,你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了,可仍然左右着我的生活。”
计维之无言,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种近似慈爱的神情,和当初看路小凡那种恶狠狠完全不一样,居然令计肇钧不舒服起来。
“我走了。”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时又半转过身,“我来,就是例行公事,隔一段时间就提醒你一次,我还活着,而且你也活着。我们彼此,还有的折磨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好像身后有过往的恶魔追逐着他。为此,他没有看到计维之的目光瞬间黯淡,似乎他的出现是老人活下去的惟一希望和动力。
然后他到楼梯处,意外的发现江东明坐在楼梯上等他。
“我不想打架。”他阴着脸说,打算绕开。
江东明却堵住他,“我也打不过你,纨绔子弟嘛,绣花枕头一包草。”他老实承认,“特别是你车祸后勤于健身,武力值爆表。说实在的,你真的变了好多。”
“我也不想跟你说话。”计肇钧有点烦躁。
“这个……我倒是想的。”江东明笑得目光闪烁,“其实,我是来回答你的问题。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过来?哦,我丢了工作又闲极无聊,来探望下我的姑父顺便蹭吃蹭喝。这个答案,你觉得如何?”
“如果你是抱怨我把你从高位上踢下来?嗯,我一点也不会抱歉,因为是你自找的。我说过,不许你动小凡。”


第七十一章 乱入
“我没想到你这么狠,一点情面也不留。”江东明耸耸肩,“关键是你的手段这么凌厉强硬,真让我大开眼界。本以为公司里我的那几条狗,原来早被你收服了,咬我的时候毫不犹豫。你人在国外,就整得我半死不活。本事!”他挑挑大拇指,赞扬得真心,“哪怕我还是大股东,都玩不过你。”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别在我面前晃。”
计肇钧二度想绕开,却也二度被拦住,“别急呀,表弟,还有最后一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想姑父并没有告诉你。当年计家出现重大危机,虽然是姑父力挽狂澜,但我姑妈和我们家族是出了大力的。反应到现在,公司股份是一回事,就连这房子……”他环视一圈,“也有我的十分之一。如果我想住,你赶不走我的。”
计肇钧怔了怔,因为江东明说的,他确实不知情。
不过,他很快恢复自信冰冷的神态,“表哥。”他叫得意味深长,却毫无尊敬之感,倒像是讽刺,“我想赶你走,不一定非得是台面上的手段。你从小生在富贵窝里,该知道那些阴招有多狠。”
“真那样就没意思了。”江东明嘴硬,可还真有点害怕。因为他深知,计肇钧正是个狠角色,“你不会连我住一下都无法容忍吧?”这话就有些服软了。
“只要你别再惹我,也别动小凡。”计肇钧深吸一口气,好像这大屋令他无法呼吸似的,“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里,只是不得不回来。你喜欢?尽管住着好了。若你想借着我父亲做些什么……或者你若能让他有点自主行为,身为孝子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
他冷冷看了江东明一眼,转身下楼。当他的身影消失,旁边有一个房间的门便打开了,朱迪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甚至忘记了你有偷听的习惯。”江东明半转头看看,却没有太惊讶。
刚才,他和计肇钧都没注意那个房间的门是微微开着一条缝的。
“我只是正巧在那里。”朱迪冷笑。
“得了,你是看到我。就悄悄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搬了板凳,嗑着瓜子看戏呢。”江东明一幅“大家彼此坦诚点,谁不知道谁是什么变的”的神情道。“论起对这座大宅的熟悉程度,没有人比得过你。山脚的石屋毁了之后,这别墅翻修了一次,是你亲自盯着的。而且从你来这个家就住在这儿。我们反倒是客了。”
“呵呵,难得看到有人屡次挑衅屡次被拍还乐此不疲的。”朱迪不接话。只攻击,“何必呢?计大少就是块石头,你何必撞得满头包?”
“你这是心疼我?”
“你这是变向哀求他,想重回公司?”
两人针锋相对。这场面若被别人看到会非常意外。毕竟在公众场合,朱迪几乎都不怎么理会江东明的。
“我这是要追求路小凡,先探探我亲爱表弟的底限。”
江东明语出惊人。朱迪扬了扬眉毛,漂亮而瘦削的脸上浮起讽刺的笑。“没想到你如此多情。”
“我本来一直追求你,可你不是不给半点机会吗?圣女贞德啊。”江东明耸了耸肩,“你不愿意接受我,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不是小女生了,难道还指望男人会为你守身如玉吗?就算有男人真像我表弟那样禁欲,也得看你值不值得。”
“说得好听。”朱迪冷哼一声,毕竟是女人,江东明的话还是很伤人,“你不过是习惯要抢计肇钧的东西罢了。”她走到江东明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包括……死了的戴欣荣。”
江东明面色一僵。
朱迪却笑了,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三楼次卧,计维之所居主卧房的旁边,路小凡房间的楼上。偏偏她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丝质睡袍,光着脚,这么一路悄无声息的走过去,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好像个女鬼。
不知为什么,江东明的心头忽然升起了寒意。
而此时,楼下的路小凡正在等计肇钧,可惜计肇钧见过计维之后又和江东明唇枪舌剑了一番,心情分外恶劣。加之为了能尽快回国,他工作安排非常满,每天连两小时也睡不到,身心疲惫不堪。所以他在路小凡门前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轮到路小凡在他房门前犹豫,最后也是选择离开。
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他一定很累,路小凡这么想,不如让他多睡一会儿,不要吵醒他。
自从来了计家,她就主动承担了做饭的职责。如今家里人还挺多的,她得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可她兴奋过度,起床得有些太早,就决定先去趟花房。
计肇钧昨晚归来,当众给了她一个拥抱,表现得那样温柔。他还问她,有没有想念他。当时她没出息的说不出话,不如今天送花给他做为表态。
她去过花房,里面各色鲜花,常开不败。其中有一种花是淡雅的浅紫色,叶型优美,花型像小伞。
她问过老冯,知道那是夕雾草。花语是热烈的思念,一往情深。把这花送给计肇钧,他就会知道她的回答。
兴冲冲来到花房外,哪想到隔着玻璃就看到计肇钧居然在。
他怎么起这么早啊?不多睡会儿吗?路小凡想着,无意识的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可相隔两行花架之时,她却又停下脚步,从斑驳的花叶偷窥他。
他戴着园艺手套,正动作熟练地给花木剪枝。他的眼神那样专注,又是那样放松,雕刻般英俊的脸上,平时那冷漠凌厉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温柔,令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光彩。
男人与花朵,高大与娇小,强悍与脆弱,就那样构成一幅无比和谐又清新美好的画面,令路小凡不忍打破。
她的心上人仿佛有两张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很想就这样不动也不说,只好好看看他。
可偏偏总有不识趣的人乱入,于是在这清晨的明媚阳光里,宁静安好间,一串脚步无理由乱入。


第七十二章 你有病!
“钧哥。”柔软的女声响起,不陌生也不熟悉。
是傅敏。
为什么都起这么早呢?路小凡心想,忽然很不爽。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傅敏对计肇钧怀有不一样的感情。
“小敏?起这么早?”计肇钧回过头。
小-敏?这种称呼很亲近啊,显然他们认识很久。而且,他微笑了,态度非常的温和。
不知什么心态驱使,明明知道偷听是不对的,不光明的,路小凡还是没有发声以表示存在,反而更紧的缩起来。
“我睡不着。”傅敏摇头苦笑,“因为我发现,你对我不如以前好了。”
“我没有变。”计肇钧停下手,意有所指地轻声说,“你也不要变。”
“还说没有。”傅敏却似乎没听懂话外音似的,娇嗔道,“以前你每回出差回来,都会带礼物给我,这次呢?”她伸出手,洁白的掌心朝上。
礼物哦?路小凡感觉心头像有针刺。好像,他也没带给她。
“这次不同。”计肇钧皱眉,“我急着回来……”
“因为路小凡?”傅敏极快地问,声音听起来有些气苦,尖锐。
计肇钧沉吟了片刻。
不过是两秒种而已,花房内一明一暗两个姑娘却都摒住了呼吸。路小凡更是恨不能立即逃走,因为以她向来的逃避性格来说,她不敢听答案。
但,计肇钧沉稳浑厚的声音却传来,“是因为路小凡。”很坚定。
于是,突然就安静下来。
静到在光线下起舞的灰尘似乎有了旋律伴奏,静到花草间忙碌飞行的小虫发了出了鸣叫。静到路小凡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也不知自己是开心呢,是开心呢,还是开心呢?
若爱情是酒,从见到计肇钧那一刻她就沉醉,所以不要用什么理智啊、清醒啊、自尊啊这种高级的情绪来要求她。
“她有什么好?”半晌,傅敏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
“她好得很明显。你看不到吗?”
“可是我……我一直……”
“小敏你知道吗?”计肇钧打断傅敏的话。“人生就像下棋,要做到举手无悔需要很大的智慧。我做不到,我想你也做不到。所以。就不要说注定会后悔的话,也别做注定会后悔的事。你看不到吗?我是多好的反面例子。”
“钧哥……”
“好了。”计肇钧再度打断傅敏并看看手表,“这时候小凡快起床了,她会给大家做早饭。虽然那不是她的义务。你是不是也应该去帮帮她?这世上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在这个地方。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是只做事却不求回报的。”
他说着,就轻轻掰开傅敏的手。后者正下意识的揪一片叶子,那花被拉得弯了枝,看起来要断了。好不可怜。
“走吧。”他催促。
傅敏张了张,却终于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可很快又回过头,“那你。还去医院吗?”
“明天就去。”计肇钧低下头,温柔的抚着那受伤的花枝,“你放心,我是不会抛弃你们的。”
傅敏走了,计肇钧继续埋头摆弄花草。
路小凡则把脚步放得更轻,慢慢退出了花房,直到绕过泳池才敢大力呼吸。
忽然之间,她的心又酸又甜,因为计肇钧对她那么肯定,也因为他似乎与傅敏有共同的秘密,却要隐瞒着她。
医院?什么医院?医院里有什么人?除了计维之,他还照顾着什么人啊?他到底和傅敏是什么关系?傅敏明显不是陆瑜的女朋友。他承诺不会抛弃谁?到底他人生中有什么悔恨的事,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苍凉,充满了厌倦感?
照理,身为男女朋友,不,他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她可以直接问他,但她不想暴露自己偷听的事。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计肇钧的心隐藏得很深,她不希望逼迫他。
两个人相爱,就不能有个人的隐私了吗?可是他们的爱,总像飘浮在天空的云,美而高远,却有点让她摸不到头脑。而且,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她不想去破坏。
或者,她要有耐心,要等到时机成熟,等到他愿意告诉她。
于是,从花房到厨房这段短短的路上,路小凡已经决定装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可惜她不擅于隐藏情绪,傅敏没有出现,但来帮忙她做早餐的刘春力发现她的不对头。
“到底怎么回事?趁早坦白。”在久问未果后,刘春力失去耐心,直接施展家长逼迫这招。
路小凡抵挡不住,只好招了,但非常严肃的要求: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去找计肇钧理论。否则的话,她将永远不对刘春力吐露秘密。
她身上具备性格温和的人所普遍具备的那种特质:较起真来,是无论如何无法挽回的。刘春力深知这一点,所以只能忍着气,早饭后找上陆瑜。
“赶紧带那什么傅敏走!”他直截了当。
“你又发什么疯?”陆瑜情绪不太好。
“你是真看不出来吗?傅敏喜……”看着陆瑜忠厚的脸,刘春力心里的火气突然降下来,心软了,“算了,就是人太多,影响你家老板和我家小外甥女谈恋爱。就算当灯泡,也不要一次这么多只。”
“你想说,傅敏喜欢钧哥?”陆瑜看了刘春力半晌,正当刘春力都要被看毛的时候突然坦承道,“我知道啊,我也不傻……但是……他们不可能啦。”他笑着挥手,但看起来不太自信。
“你怎么敢肯定?”刘春力火气才降下,又升上来。
因为……看陆瑜这心虚的傻样子,又想他那么一根筋,突然有点心疼。
“我当然肯定,他们是兄妹嘛。”陆瑜冲口而出。
“什么?兄妹?乱……伦还是变态,太重口了吧。”刘春力大惊。
陆瑜再度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解释,“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但是钧哥从开始就是这么认定的,绝对不会越界,我相信他!”
“你个笨蛋!”刘春力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会,架不住傅大小姐会!哥哥妹妹的,谁知道出不出事?她不是你女神?你不是非她不娶?那你就傻站着,不想点办法啊。”
“反正……我就等着。”陆瑜执拗地说,“感情是双方面的,钧哥一直不愿意的话,她早晚得回头。大不了……太不了到头来我一无所有。”
“你不是一无所有。”刘春力煞有介事的摇头,“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
“啊,真的?”陆瑜沮丧中忽然获得支持,立即高兴。
“真的真的,你绝对不是一无所有的人。”刘春力很严肃、很认真的用力点头,“因为,你-有-病!”


第七十三章 差不多的真相
计家大宅,可算得上“地广人稀”,因为客房都在楼上,一楼就设了许多间不知什么功能的功能室。除此之外,就是那晚路小凡误闯的,属于计维之存放私人物品的地方,以及专属计肇钧的大书房。
书房里面的各种设施应有尽有,豪华又舒适,但一看就知道是不常用的,缺乏应有的人气,就像装修样板间。
想想也难怪,计肇钧一周或者两周,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才回趟家,待不到两晚,也不大可能还要办公。
不过这天早饭后,就在傅敏不知跑到哪里去,江东明和朱迪心情鬼胎,而刘春力找陆瑜谈话的时候,计肇钧也带路小凡到了这里。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拉着路小凡坐下。
白色的大沙发非常舒服,柔软却不会塌陷,还蛮符合人体工程学的,绝对名家名品。不过路小凡还是如坐针毡,最终摇摇头。
她决定装聋作哑,不是胆小怯懦,而是希望给对方空间。她是爱他的,但她想慢慢接受他的心。她不愿意做个闯入者,她要做个融入者。
然,计肇钧下一句话却让她猛得抬起头。
“为什么不问呢?”他似叹息着说,“刚才,你也在花房里,听到了我和傅敏说的话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她几乎冲口而出,随后有点羞愧,“我不是存心要偷听,我……我本来是要去拿几枝夕雾草,送给你插瓶……”
“夕雾草啊?”计肇钧略想了想就露出笑意,心头软软的,“花语是热烈的思念。一往情深。原来,你想用花回答我昨晚的问题。”这丫头太含蓄了。
路小凡很想问:你怎么会知道花语?
但随即又觉得,谁能想到这种狂炫酷霸拽的总裁会对花草那么有耐心呢?看样子他剪枝的手法还很熟练,明显做惯了的。难道,他的爱好是园艺?
“现在轮我来回答你的总是:是你离开的时候,我发现的你。”
事后,他回忆了每一个细节。发现他与傅敏的谈话中涉及路小凡的部分。他似乎说得有点肉麻。若知道她在场,他是不会开口的。但当他听到有猫叫时,回头就看到小凡逃走的身影。她大概太紧张。连那只黑猫就蹲在她脚下也不知道。
“对不起。”路小凡又道歉,并再度低下头。
计肇钧无奈。
可想想,他喜欢的,不就是她那种总是悄悄给他人留有余地的厚道吗?就是喜欢她从不咄咄逼人的温柔吗?其实她是聪明的。她心里明白,只是太善良。从不愿意让别人不舒服。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瞒着她是罪恶的。
虽然,很多无法说出口的肮脏秘密他还是要保守,但有的事。他可以说一个差不多的“真相”,免得她什么事都放在心里,长久了两人产生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