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号称有三千多岁,只怕是吹牛。因为每回问它具体一点,它的答案都不一样,不是故意的就是真忘记了,倘若六道大战是在它出生前发生的,那问它也是白搭。再说,它和阿斗跑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想问也问不成。
唉,真是焦头烂额的事一大堆,似乎各种矛盾都在很短的时间内集中了起来。或者十洲三岛的局势本来就危如累卵,只要一个因头就可能触发。
唉——
又是一声长叹。想想和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等等,刚才的叹息声不是她的,也不是蓝蓝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和刚才的口哨声如出一辙,声音就来自——来自——她的身后!
却邪双剑本来熄灭了光芒,但此时它们感受到虫虫的警惕之心,紫青剑光再度闪亮,随着虫虫转身的动作,照在发出声响的石壁上。
没有。什么也没有。石壁很平整。呃,应该说相对平整,并不太光滑,因为石壁上有一盏灯。不是正常的油灯,而是好像有人闲来无聊,雕刻在上面的。
“什么妖魔鬼怪?”却邪双剑一指,紫剑长,青剑短,直对着那个壁画灯,丝毫不敢怠慢。
如果是在现代,她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山洞中听到石壁上有人说话,非吓个半死,以为是闹鬼不可。但这里是哪儿?十洲三岛,仙、鬼、魔、人、妖还有天神共处的地方,什么怪事没有?她都被习惯了。不过刚才因为声音出现得太突然才吓着了她,这会儿心里虽然扑通扑通乱跳,面子上的勇敢还是要摆一下的。
“唉唉,小心点,虽然我是神物,可也招架不住神剑的凌厉,损了神物可是要遭天谴的。”壁画灯扭动了一下,却没有从石壁上凸下来。
它一说话,虫虫就不怕了。所有的事都是这样,只要能交谈,就没什么可怕的。她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正气凛然地道:“先报上名来。”
“哦哦,我想一下。”灯沉吟道:“我这一代的主人是南明那小子,所以我现在叫‘南明大师的灯’。”
“南明大师的灯?怎么?还一代传一代啊!行啊你,真是宝物啊,怎么没听南明大师说过啊!”虫虫挥动紫剑,让剑气划过石壁,虽然小心着没有伤到灯,却在它附近划上了几条石痕,吓得灯缩成一团。
“那是因为他驾御不了我。唉唉,小心哪,无心之过也是过,照样会遭天谴,老天是从来不听辩解的。”
“呀,还威胁我?”虫虫一挥青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灯却突然暧昧地道:“悄悄告诉你,小花有秘密。”
这话生生让虫虫的剑停在半空,本来她就没打算伤害这来历不明的灯,只是吓唬它一下,这会儿更是愣在当地。
小花?它说的是花四海吗?叫得这样亲热,难道这灯知道他身世的?甚至原本是他的灯?


第25章 神物看上神物,法宝家上法宝
“我不是他的灯。”灯似乎知道虫虫心中所想,“我就是礼佛寺的世传宝物,不过除了创派祖师,没人能请得动我,要不是你带着那灵物之镜,我还不让你进来呢。”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进来时没有听到一声脆响么?那是我为你破的结界,不然你怎么进得来。你当礼佛寺的人是傻瓜吗?放着我这样的神物于后山山洞,能没人看守吗?虽然这洞隐蔽,外人不容易找到,而入口处又写明禁止入内,本寺弟子不会闯入,但怎么也会防着点呀。唉,这大姑娘长得挺俊俏的,看着也机灵,怎么却是愚钝之人?你不要以为本灯是被关在这儿的,我只是闭关,因为以前在六道大战时受了点伤,损坏得太厉害。这是我自己设的结界,随时可以来去自如,南明那小子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弟子来拜我呢。切,我的辈份高得很!”
灯絮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骂虫虫笨的时候,虫虫本想仗剑欺灯来着,但一听到它说起六道大战好像很清楚情况似的,又听它用那样的语气说起大魔头,恐怕是一盏知情灯,所以忍耐着没去报复。
“小花——你是指花大魔头?”她心里有些慌张,用力压着要发抖的嗓子问。
“什么大魔头?不就是花四海那小家伙嘛!”灯大剌刺地道:“老人家我虽然不出洞,可是知道天底下所有的事呢。”
不是又号称“万事知”,结果却每到关键时刻就用不上吧?虫虫被迫害欺骗得严重,一时产生了不信任的遐想,却听那位除了她,从不肯在外人面前轻易说话的蓝蓝插嘴道:“一定是南明大师时常向它讲解世上的事,虫虫别被它唬了。”
“蓝蓝果然聪明,不愧是我辈中之至灵之物。”南明大师的灯接着话茬捧了一句,听语气还很热情。
“蓝蓝是你叫的么?”前世因果镜大怒,墨玉之体弹到了半空中,被虫虫一把抓住,套在脖子上。
“不要吵。”她劝。
“我可不就是因为感觉到你的气息,才放这大姑娘进来的吗?不然我为什么偏爱于她?”南明大师的灯根本不理虫虫,只对蓝蓝道,听语气还哈得很哪。
这给虫虫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老公做了什么错事被老婆逮到,可怜的男人急着辩解。不过灯说得也对,凭什么要对她另眼相看呢?那么一定是因为蓝蓝了。
神物看上神物,法宝爱上法宝,这似乎听来可笑,但他们都是集天地灵气或者道法凝结衍生而来,具有人性和神性,仙气也多,彼此间的认定更为直接简单,就连宝莲灯还有雌雄一说呢!
虫虫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对我家蓝蓝一见钟情了吧?那你可得巴结我,不然我保证让你相思成灰,不信你就试试。”末了她又“阴险”地补上一句:“灯灰。”
才说完,就觉得脖子上一凉,那是蓝蓝表示不再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可那盏多情灯却脸皮老厚,大声道:“天地分阴阳,事物辨雌雄,这就是最大的天理,爱幕之心人皆有之,大姑娘你如果强行违背那真是天理难容。”
虫虫挥剑一指洞顶,“天?我现在对他很不满意,能怕他吗?倒是你,偷听了我天门派的好多秘密,我现在考虑要不要丧尽天良,杀灯灭口。”
“你是指——你和小花小家伙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的事?”
虫虫身上的血全涌到了头上,脸涨得通红,这么伶牙俐齿的人居然有好几秒钟答不上话。她现在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吃掉花四海了,否则还不让这色灯看了活春宫?
“少废话!你现在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一定会痛下杀手。”她故意显得凶恶来掩饰尴尬和羞涩。
“想知道小花的秘密就先放我下来。”灯讨价还价。
“不行,你阴险又古怪,如果放你下来伤人怎么办?再说你不过是个壁画,下得来吗?”
“哈,大姑娘,你是怕我施出法力,打不过我吧?”灯抖索着笑了笑,“放心,我的心肝宝贝蓝蓝在你手上呢,我怎么敢使阴谋诡计。再说,法宝不会说谎,你让蓝蓝感受一下,我可是邪恶之悲么?唉,禅心一点向灵通,化身万千道不同,有缘曾经比肩过,回首愿望伽蓝宫。”
哇,这死灯,居然吟情诗?
虫虫牙齿酸倒两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强忍着要自杀的冲动,伸手抚摸了一下墨玉道:“蓝蓝,他没说假话吧,他看来很不老实,咱们不能给他骗了。”
蓝蓝没有回话,实际上是用心语向虫虫传达了此灯确实是礼佛寺之物,而且也不含恶意的信息。
虫虫心里有了谱,慢慢走近石壁,左看右看,那灯也不过是一副壁画,就算画得栩栩如生,还是不能抠下来的。要不,是要拿剑挖下一大块石头才行?
想着,她举起却邪双剑中较短的青剑,但还没等她把神剑当刻刀,灯就大叫道:“不用这样费劲啦,你只要拧一下灯座上的按钮就可以。”
虫虫忍不住好奇,用青剑当蜡烛,凑近了细看,果然看到壁画灯的最下面有一个突起的小圆点,在这黑咕隆咚的山洞里,不趴在石壁上绝对找不到。
“你不是说你自我封印吗?为什么不自己下来?”她忽然灵机一动,停下了已经摸到按钮的手。
“呃——这个——咳咳——你有没有听过,有时候自己可以困死自己?你这大姑娘心一点也不善,非要问人家尴尬的问题!可是你要明白哦,救了我有大大的好处。你想,南明那小子不能驾御我,我就是自由的灯,如果你帮了我,我就可以当你的法宝。到那时,还不是你要我做什么我就要什么,这事明告诉南明也可以,条件是你要让我和蓝蓝在一起。”
有这好事?钻钻山洞也能得到法宝!不过这破灯能有什么用,照她看不如一个大号太阳能手电更管用。
但,他知道大魔头的事吧?
虫虫停顿了几秒,直到蓝蓝确定的告诉她,这灯绝对没有说谎话,才果断的把那按钮使劲一拧,根本没考虑到她是无法为蓝蓝做主的,因为蓝蓝属于天门派,并不属于她。
只见眼前的石壁变得模糊了似的,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拱动着把一盏实体灯吐了出来。


第26章 小强也会累的
灯只有手掌大小,样子普通,陈旧得很,即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灯身上生满了绿锈,雕刻着奇怪的文字和花饰。不过它出了石壁后并没有落地,而是虚浮在半空中,“我老人家终于出来了。”他满足的叹息,伸了个懒腰。
虫虫野蛮的伸手一把抓住他,“既然出来了就要遵守诺言,成为我的法宝,听从我的指挥。”
“我可不可以先和蓝蓝——”
“不可以!”虫虫断然拒绝,同时想起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于是好奇地摩擦了三下灯身,没想到灯居然真的亮了起来,把石洞照得恍如白昼。
哈哈,原来外国的神话和现代魔幻作品都可以在中国找得到相似的东西,果然万法归宗,大爱啊大爱。
“从今后,你就不再是南明大师的灯,改名为‘阿拉丁的神灯’。”她马上宣布主权。
“阿拉什么丁?我听蓝蓝叫你虫虫哦。”
“我大名叫姚虫虫,道号蚂蚁,印度阿三是我行走江湖时的化名,阿拉丁是我的外号。你既然是我阿拉丁的灯,以后简称拉灯。”
“拉灯?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岂止不错,简直是非常特别以及绝对的拉风。”虫虫尽量压抑着急切的心情道:“那么拉灯先生,告诉我花四海究竟有什么秘密?”
拉灯笑了一下,语气中也听不出是得意还是嘲笑,“主人,花四海的秘密很简单,他小名叫小花,口头禅是‘闭嘴’,一直占据恶人榜第一名的就是这厮。”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了。”
就这?没了!敢情耍她哪,为了能从石壁上走下来,为了追求蓝蓝,居然敢诳她!这叫秘密吗?这是十洲三岛人人皆知的事。可是为什么说他是恶人榜第一位?他从来不是恶人,他只是冷酷得连自己也忽略、连自己也厌倦罢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试图去了解他呢?
虫虫失望之下心头火起,不怒反笑道:“那恶人榜第二名是谁啊?”
“这个你应该知道啊,是西贝柳丝,残花败柳嘛!别和人说这是我告诉你的。唉,我是好人,上回还有人说来着,那可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这么说的。”
“你是好人,我也这么说,凑一万整数吧。”虫虫咬着牙说。
拉灯浑然未觉某虫语气中的威胁,慢吞吞地道:“我已经决定做万全好人了,不过无功不受禄,所以我决定做你的好法宝,特别有用的那种。说来我之所以结束多年苦修,想入尘世还是因为蓝蓝。唉,劫数啊劫数,你为什么带她来呢?让我一下感觉到千百年来从没有遇到的气息。情之一物,终是大劫,还是乱了我的道心。”
“道心乱了是吗?我看你没有灯芯啊,不然我们切开灯腹看一下好了。”虫虫跳起来,怒火暴发,把手中灯按到一块大石头上,挥起了手中剑。
拉灯一直装模作样,这时候才觉得怕,讨饶声中,灯身漾起一团青碧之光,形成了一道结界,虫虫本来挥剑也不狠,就那么两下里抗上了。
“你说知道那个大魔头的秘密,居然是骗我的,有你这样当法宝的嘛!主人我要惩罚你。”希望之下的失望,使虫虫的声音都哽住了,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威胁的脸,瞬间流露出伤心之色。
她不过是想了解六道大战的秘密,想找到让十洲三岛和平的方法,想让师父和师兄弟们不必去死,想有机会能和大魔头安静的谈一场恋爱,温暖他冰冷的心,为什么就那么难呢?为什么感觉有机会了,却到头来一场空呢?
她也是女人,也会感到无助和迷惘,她也会累啊!
那个大魔头完全是放弃的态度,两个人的爱情却由她一个人努力,他一直在前面冷漠的走着,不曾停下一步,而她则辛苦的在后面追。摔跤了,受伤了,还笑着对自己说不碍事,多磨的一定是好事,易得无价宝,难道有情郎,等到成功赖上大魔头的时候,也许回过头来看这一路,每一步都是必须。
另一方面,她来了十洲三岛后一直处在奔波之中,她就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神经再坚韧,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虽然她一直嘻嘻哈哈,鼓励自己不要气馁,但她面临的种种压力又对谁去诉说呢?
尤其,当她以为抓到了一点线索,结果又是白忙一场之时,那种沮丧感让她乐观的心瞬间变为一片灰暗与破碎,可心里又明白不能牵怒于拉灯泄愤,于是她干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么多日子来的折磨和辛苦,从心理到肉体,都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一灯一镜全被她吓着了,只能笨拙地哄着,不过却没有任何效果,虫虫越哭越凶,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洞外传来匆促的脚步声和小八的呼喊声,“七师姐,好了没有,师父发了云燕之箭,催我们快回去呢。咦,这是什么东西?”小八指指石头上的灯。
好在灯和镜都比较警觉,在小八往洞里走的时候就全闭了嘴,所以场景显得不太奇异,但虫虫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满脸泪水、抽噎不止,着实骇住了小八,忙问:“怎么了七师姐?难道——难道师父他们谈的事很——严重吗?”
虫虫以衣袖胡乱抹了一下脸,连吸了两口气,胡乱解释说:“没事,我是被——感动的,三大掌门太有我佛大无畏的精神了。算了,回头再和你说。不过师父有什么急事啊,不是说要在寺里住一晚吗?现在居然发云燕之箭。”
云燕之箭不是真正的箭,而是一种法术,天门派有急事紧急召见弟子,或者训练弟子的反应力,也就是演习魔道进攻时,就会由掌握此法术的高手发此箭于天,让散在山上各处的弟子速速集合到某一地。
发此箭时,掌中真气真冲云宵,到达最高点后会化为一只墨燕,伴随着燕子的鸣叫声在空中盘旋三圈,而后消失不见。观感上很是漂亮,不过因为云燕飞掠太急,声声催促,总是让虫虫这种低级弟子手忙脚乱。
小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速速赶到就是了,只可惜在这里不能飞。”他怕师父发现他和七师姐偷拿前世因果镜的事,心里有点紧张。不过七师姐尽管哭得古怪,却似乎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让他感觉心里也有了点底。
再一撇眼,见情绪还未回复的七师姐漫不经心的把那盏分外小巧的灯别在后腰,不禁大为好奇,要知道他们头回进洞时可没发现有个青铜小灯啊。
才要开口再问,就听洞外又传来燕子的鸣叫声,知道师父发了第二只云燕之箭催促,当下也来不及说话,师姐弟两人一路小跑,急着赶回,因为不能飞,到达礼佛寺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一条命只剩下半条。


第27章 白沉香暗自得意
“你两个跑到哪里去了?”白沉香皱眉道。
虫虫左右一看,发现根本没有外敌入侵,但是差不多所有人都在,似乎是送别的场面。她本来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心里登时放松,双腿再也支持不住,膝盖一软,跪坐在白沉香的脚边,哪有能力答话。
一边的小八不擅说谎,干脆也低头不语。
白沉香见他们两个行为古怪,虫虫脸上还隐有泪痕,心里颇感意外,但还没等询问,就见南明大师一脸错愕,向前走了几步,指着虫虫,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劣徒,你又做了什么?”白沉香惊怒。
虫虫摇了摇手,没精力和师父“战斗”,只伸手拿下别在腰间的灯,随手扔给南明大师,勉强道:“问他问他,我和小八不过是闲逛中有奇遇。”
南明大师急忙双手接灯,诚惶诚恐地捧至一边去私聊,神情间十分恭敬,还频频点头称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才在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又走了回来,把那盏毫不起眼的灯捧到虫虫面前道:“蚂蚁贤侄,神灯说要奉你为主百年,还请善待我礼佛寺传世之宝。”
虫虫离白沉香最近,清楚地听到他吸气的声音,转头一看,见他虽然面容严肃,但看向她的目光却颇有嘉许之意,还频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的把宝贝接着。
她明白这见宝眼开的白掌门很满意她这“劣徒”跑到人家的地盘都能搜到好东西的本事,很想拒做神灯的百年之主,和白沉香对着干。不过她虽然顽劣却不是任意胡闹的人,知道这神灯还需要细细拷问,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当下接过灯,随手又别在后腰上。
哼,这死灯真是狡猾,和她在山洞里淡条件时可没有定下奴隶契约的期限,现在居然单方面蹦出了百年之期。好啊,跟她玩心机,以后有他好看的!
一边的白沉香见法宝入了他弟子之手,状松了一口气,南明大师却把心提了起来。
这神灯是礼佛寺传世之宝,创派祖师遗留之物,因在六道大战中受损而闭关自修,绝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它虽然是创派祖师传下的宝贝,但除了他的师父方晟大师外,没人用过此灯一次,也不了解它的神通,更不用说驾御了。今天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竟让天门派的小弟子降服了去,他虽然一向慈悲为怀,没有门户之间,此时仍不免耿耿。
“白道兄,既然蚂蚁贤侄已经回来,我们就启程吧。”南明大师调整心情,尽量忽略礼佛寺的神灯、弟子们都要跪拜之宝物被人当烧火棍一样别在腰后的心痛感,缓缓地道。
白沉香早就做好了安排,此时趁着对小八的再说一遍的机会又嘱咐道,“黄乙,你随你大师兄他们在寺中留宿一夜,明天一早就回云梦山。帝乙,你要协助师叔们看紧门户,倘若魔道前来挑衅,务必忍耐,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蚂蚁,你就留在为师身边。”
哦哩?本来虫虫已经爬起来准备归队的,此刻一脚举在半空,犹豫了下,又放了下来。
看了密谈纪录,她当然明白仙道三大掌门是先要去隐流观察绵延泉,再去云梦山寻找天门派遗留下的秘密,可是白沉香为什么要亲自带着她?难道不放心她到了如此地步,非要盯着她才行?
如果可以反对,她当然想单独呆着,因为她有太多纷乱的心情要梳理,有太多的秘密要探寻,可是看到白沉香不容拒绝的眼神,她——忍了。
白沉香好歹是她师父,哪能一回不让他赢,如果他当场暴走,维持千年的风度就全完了,她不能这么狠毒。
于是大家兵分两路,大部分弟子都各回各派,唯有虫虫被三大掌门带着,或者说押着去了沧海岛。
路上,虫虫第一次见识到了流星闪马,之前听柱子岛主说是被背来的,她一直以为是正常意义上的背,还想着既然此术名为流星闪马,就要有“星”有“马”,或者是身上有星状斑点的马,却原来并非如此。
他们先是由草草师姐等几名中堂弟子分别在脚腕上拴上一条奇怪的小鱼标本,实话说这小鱼标本绝对是天下最漂亮的,通体银白、栩栩如生、还长着一对浅红色翅膀,不像渡海人的雌雄蛤蟆船票那样即恶心又色情。
等做好这一切,中堂弟子们就手挽手围在众人之外,集体默诵咒语,而本身不会流星闪马之人都要闭上双目。
虫虫平日对白沉香本来是有多远离多远的,但此时感觉生命会有危险,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白沉香倒也没甩开她,颇有点当师父的觉悟。
她只感觉绝对的静止感和真空感,似乎又回到了她受伤昏迷时的状态。但那只是一瞬间,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一下地方。
就这样好像移形换影一样,连续重复七次,每次间隔半柱香的时间休息,然后他们就站在了沧海之滨,那里早有人领了龙帝白鹤等着,好带他们渡海。
一上岛,白沉香就嘱咐(语气像是威胁)虫虫不要乱跑,之后和南明大师、柱子岛主一起去研究绵延泉的问题去了。
虫虫百无聊赖,一边整理沮丧的心情,让自己重新恢复斗志,一边学学驻颜术,还缠着草草师姐教了她流星闪马之术。
由于事先柱子岛主吩咐过草草,因此一切顺理成章,想来是柱子岛主觊觎白沉香的美色,想当虫虫的“后妈”,所以努力讨好白沉香“最宠爱”的弟子,连她都没学过的法术也教给了这个曾经误入绵延泉禁地而后逃跑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