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还没有完

她那么枯瘦,从侧面看只是扁扁的一片,让人能肯定那华丽的衣服下并没有肌体,只是一堆白骨而已。但即使如此,见她如同落叶被风吹起一样,轻飘飘、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我一把拉住包大叔,因为他离那女鬼太近了!

“无妨!”包大叔拍拍我的手,轻声道。

我也这才想起,因为女鬼把她的内丹给了那怪婴,所以即使她没有重大的伤残,至少也损失了法力。现在的她在包大叔眼里,自然不构成威胁了。

她慢慢扭转过身,艰难的向我们这边飘了过来。长发盖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长发下面的面孔,只觉得有一道白惨惨的光透过如帘的发丝直射了出来,充满了恨意、绝望和疯狂的仇恨!这在凭借手电才看得清楚的黑暗墓室里更显得触目惊心。

“还给我!”她阴沉着嗓子低叫。

“拿去!”包大叔出人意料的把手伸直,掌心中还托着那颗发着温润白光的珠子。

我们三个年青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包大叔要干什么,难道真要还给她吗?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咬牙切齿的又叫,那抖索又尖锐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不止!

“你不要了吗?”包大叔却还是好脾气的说,“这可是好东西那,不要?那么我就收起来了。”他说着慢条斯理的就要把手缩回。

那女鬼尖叫一声,猛扑过来抢那颗珠子,却扑了个空。然而她随即“忽”的跃起,像一张画一样贴到墓室的顶上,正对着下方的棺材,居高临下的瞪着我们。一动不动!

长发从墓穴顶上垂下来,像乌黑的水草一样荡来荡去!

在下面,我们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脸了。或者说,那不能算是脸孔。只是一个骷髅头的正面。不过奇怪的是,她的右眼眶里有什么在闪烁着白光,虽然微弱,不过在这黑暗幽闭的地方,这已经能让人看得非常清楚了!

这白光给人的感觉非常寒冷。无论谁被扫都会像被点一样浑身不舒服,偏她还不停的对着我们“看来看去”!

“散开!守住自己的位置!”包大叔低喝一声,我发觉他自从进了这个墓就不自觉的压低声音,好像怕吵醒地下的亡灵一样。

我们依言散开,默契的占住了这间墓室的四个角落,团团围住敌人,不让她有机会到外间墓室去伤害我们的同伴。更不让她逃脱!

我站在门左边的墙角,阿瞻站在门右边的墙角。包氏父子则冲到了里侧,包大同紧挨着那个那个一直面对墙壁的侍女鬼。他即不害怕、也不介意,仿佛身边什么也没有,大大咧咧的站着。而包大叔则靠近了赵江,为了找个好角度甚至把赵江往旁边推了一下,还致歉一样点了点头。

而我们才站好,头顶上就传来三分像笑,倒有七分像哭的怪声来——

“我的儿啊,看娘来给你报仇。把他们给你做成饼子吃可好?”黑暗中,我们把手电照向了墓顶,但她呆的地方却是黑沉沉的,好像有什么吸收走了部分光线,只照出那里有一个人形轮廓,其它一概也无,但是却清楚的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好像她在和自己的孩子讨论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一顿饭,而我们这四个人只是她儿子的盘中餐。她那温柔又阴狠的语调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我不寒而栗。

“别怕,娘会陪你去的!你要先吃哪一个呢?是那个不说话的冷冰冰的人,还是最大个的这个?”

最大个的?难道是我?

我还没想明白,就感到一阵奇寒袭来,周围的气温骤降,像从夏天一下子来到严寒。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再看包大同也是一样。阿瞻虽然没有像我们那样克制不住的发抖,但也听得到他牙关相叩的声音。

“没了阳眼,你能干什么?”包大叔的声音在昏暗中稳定的传来,带给我安心的力量。

“有了阳眼,你能干什么?”她恨恨的回了一句,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向我扑过来,速度快到墓室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慌乱中,我下意识的抬手一挡,手电的光芒从下方一下子照到她的模样,这让我看清,她的头上竟然附着那张怪婴的脸!那张比骷髅头小上一号的婴儿面皮上,惨绿而诡异。

一双坚硬冰凉的鬼手掐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觉得寒意更甚,一阵阵从脖颈传递到全身,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僵硬了,好像冻住一样,同时窒息感也袭来。

但此时,我右边黑影一闪,只见阿瞻把血木剑像匕首一样握着,横向里就刺向那女鬼。

“滚远点!”他大喝一声。

女鬼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摆脱她制造的寒冷来救我,被血木剑散发的无形驱邪力一下击中,慌忙放开我倒退,准确的跳到自己的棺材里去,阿瞻也不废话,又迅速退回去守住门边。

四周又陷入了死寂。

我紧张的清了一下喉咙,觉得在这时候发出声响是极为不妥的事,但又不得不说,“那个怪婴没死。”我说出自己之所见,“他们合二为一了。”

“万里,不要慌,那是她给你的幻觉。”包大叔说。

“她怎么回事?刚才我化为剑身下来时,她还没那么凶哪!”包大同突然出声,“再说她没看到血木剑吗?怎么贸然出手?”

“如果是人的话,受了丧子的打击也会先发呆,然后疯狂报复的,笨蛋。”阿瞻顶了一句。

“我现在怎么办?老爹!”包大同意外的没有争执,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

“以静制动。”

“可是不行哪!老爹,咳咳——那小侍女在——掐我的脖子哪!”

此言一出,那三条照在棺材上的光柱,立即就集中在包大同所在的角落。只见那个一直若隐若现的小侍女鬼不知何时趴到了包大同背上,双手正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包大同一只手使劲掰着脖子上的鬼爪,一只手摸向自己身上的布口袋。样子极其痛苦,又像是无处着力一样,连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笨蛋啊,你!快甩掉她啊!”我急得大喊!

“我就是要——问我爹啊!”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停的说话。“我只能——杀——她,可没本事——镇她!”

我一急之下差点冲出自己守的角落,好在及时刹住了脚步,并突然意识到不要上当,又把光线调转到墓室中间的棺材上。一边盯着那女鬼是不是爬出来,一边分神来看包大同。

只见除了我的光线挪开,照着包大同的还有一道稳定的光线。是来自阿瞻的方向。在这道光线下,包大同仍在拚力想摆脱钳制,但是没有用法术,而是凭借自身力量。

而包大叔那一侧的光线则有些抖,昏暗中,我只看得见包大叔扭动了几下,然后伸手一拍一甩,就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被扔到墙壁上,变成一个瘦小的投影,不动了。上面当然还贴着一张符纸。

显然是小侍女鬼袭击包大同的时候,赵江也袭击了包大叔。可包大叔是什么样的人物,哪能轻易遇袭,所以赵江现在被封在了墙壁里。

“别乱动!”阿瞻的喊声传来,显然是对着包大同,“我用血木剑飞刺她!”

“不行,别杀了她!”包大叔摆脱了赵江的纠缠后,连忙阻止阿瞻,然后又对包大同急道,“你用符火烧开她手。我来镇她!”

模糊含混的应答声后,包大同脖子上突然起了两团小火,那小侍女鬼才一松开手,就被包大叔甩出的符咒,同样封在了这面墙上。而包大同则长出了一口大气。

远远望去,两面墙上有两个人影,虽然他们不说话,也没有面目五官,但那模样却宛如在偷听,让人不自在极了。

可是,是什么原因让本来很老实很恐惧的两个幽灵突然袭击那父子两个呢?难道是那女鬼趁我们全神贯注对付她时,施法让其它帮手出来吗?

这样的话,她会不会也利用那些中她邪的人?那些我的同伴们,就像半夜在树林中发生的那样?在那里,因为地势宽广,又有树木,还可以躲避,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这黑暗封闭的墓室里,会怎么样呢?

“万里,万里你在吗?你说阿瞻怎么还不回来?”我刚想到这里,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是娜娜!

我一听到这个,一冲动就把自己的职责忘记了,阿瞻也是一样,我们俩几乎同时挤到了门边去看。

“卡哒”,一个脚步声响起,手电的光线下,一条人影出现在外面的墓室里。

她慢慢向我们做,一边走,还一边“万里”、“阿瞻”的叫,让我们俩一时呆住了,脑子根本无法思考,当然也不会知道要怎么总。

“卡哒”,“卡哒”,“卡哒”,“卡哒”——

脚步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有更多的人影从外间墓室的隐蔽处冒出头来,影影绰绰的跟在后面向我们走来!

一步一步——

一马当先的人越走越近,直到我们看清她的脸——不是娜娜又是谁?

她笑着,可是那平时最美丽的笑脸却说不出的诡异,只因为她脸上虽然在笑,可是眼睛却毫无笑意与生气,甚至有光线照到她眼睛时,也没有一丝反光,更不说有反应了。

什么样的笑容最可怕?不是阴险,不是狠毒,不是算计,是眼神里没有情绪,是眉梢上没有表情,呆滞的,宛如生硬的画在脸上的笑容!

“快关门!”包大叔在身后喊,“别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这一喊有如当头棒喝,让我们明白,如果放这些同伴进来,不仅我们会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而他们也会为那不怀好意的女鬼的目标,甚至是要挟我们的筹码!

我们如梦方醒,连忙去推门洞两侧的木门,可这木门从我们进来时就是敞开的,也不知有没有合上过,而且极其厚重,任我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移动分毫,可眼见着以娜娜为首的同学们已经快走到门边了!

“老爹你一个人对付那个狠角色吧,我去帮忙!”包大同的声音响起,同时一跃而至。

他站在门中间的位置比比划划,又蹦又跳,像发颠一样,嘴巴里也不知念的是什么,同时双手猛力向外退,果然使那些中邪的同伴停下了脚步。

包大同“呼”的长出了一口气,我也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心想好侥幸。但正当他要开口自我夸耀时,一声阴森的女人笑从背后传来,面前明明已经定住的人又动了一下,然后受了召唤一样开始继续前进。

“哎哟老爹,你本职工作怎么不做好?”包大同抱怨了一声,又开始他的“仪式”,可才比划了两下,他就意识到根本来不及了,因为最前方的娜娜就差两步就要走到了。

“倒霉!”他叹了一声,然后一下子跳到门外去,一把抱住娜娜,猛力一推,连带其它的同学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与动,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快关门啊!我还能顶一顶!”他头也不回的大叫。

这时候我来不及思考,虽然知道把他留在外面比较危险,但还是依言拚命推动木门,手腕和肋骨奇痛无比,手电也掉落在了地上。

“啪啪”两声脆响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阿瞻的手电和血木剑也被暂时丢掉了。他受伤比我重,推这种沉重的木门对他而言更加费力!

我们拚命的推,而外间的墓室“砰嘭”的怪声不止!

终于,随着手边发出“轰轰”的两声闷响,木门开始松动,并渐渐合拢了起来!

“砰”——

滚落到地上的手电的光线照射到了外面的地面,随着刚才那声响,我见到包大同倒在地上,本来就有伤的脸上,又有了新的伤口。只见他迅速的在地上爬来爬去,显然没有受重伤,但身边的脚却越来越多,被那些同学越围越紧。而且,他一边仓皇逃窜一边还要左拉右扯,模样狼狈之极,让我和阿瞻在就要完全关闭木门的时候有了一丝顾虑。

要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吗?他知道那些人是我们的同伴,是中邪的活人,因此决不会伤害他们,可那些人目前已经完全没有了自我意识,而且邪力极大,会伤害他的!

“包大同快进来!”我喊了一声。

“我也想!啊——混蛋,竟然打老子的帅脸!”他回答。

我努力想出他的身影,可是地面上的脚已经乱成一团,分不清他在哪里,只能听声音。

“你快点!”我又喊。

“我进——妈的——不去。快关门!早点料理了那个鬼老大——再来帮我!”

“可是——”

“快点!老子要拦不住啦!快关门!”他拚命的催促。

我和阿瞻对望一眼,明白包大同说的是对的,我们动作快点,他的危险就会小一点,这样耗来耗去,婆婆妈妈,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咣当”一声,大门关上了!


第二十八章 困斗

大门在我和阿瞻的面前轰然关闭,我们两个都累得趴在大门上,除了呼呼的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哪是人干的活?特别我们两个目前还是伤残人士!

可我还没缓过劲来,就感觉阿瞻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理他,他又拍。我烦得才想问他有什么事,他却抢先一句,“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我还想问你哪!”

“那你拍我肩膀干什么?”

“我没拍你啊,明明是你拍我!是你在我肩——”我住了嘴。

静默,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而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乱动!

两只手电筒就在脚边,交错的光柱中,血木剑静静的躺在那。这一切简直触手可及,但又像远在天边一样无法得到。

我们周围静得太不正常了,我这也才意识到,刚才我们三个小辈折腾得那么凶,包大叔却一直无声无息。

难道出事了?可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这女鬼已经失去了内丹,就算报仇的怨念再深刻,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了。再者,包大叔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又行事谨慎,刚才还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会轻易中招?可目前的事实是,我们俩现在背对着墓室站着,后面的情形却大大的不对头!

危险就在我们身边!

“呜”——

包大叔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但这声音显然是被闷住的,好像是他被什么人捉住。而拚命传达给我们的救助声,警告声!

在这声音传出来的一刹那,阿瞻突然蹲身,去抓那柄血木剑,可他的手指尖才一触到剑身,身子就突然向后倒去,然后一下子悬在空中!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循迹望去。只见阿瞻被吊在了空中。因为手电全掉在了地上,墓室的顶又极高。光线到达不了上面,所以我也看不到阿瞻的上半身,只见他的双腿拚命挣扎,但却无处着力,在空中晃来晃去。

而围绕在他身边以及我眼前的,全是一丛丛的黑色长发,好像从墓室顶上长出来的,在我们全心要关上大门的时间里,已经悄悄滋长得到处都是。而且长到垂到我的肩头。无风自动的摆来摆去。像拍我的肩膀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想抓住血木剑。可是我不动还好,我一动,那长发有意识一样缠住我刚弯下的腰,把我也凌空提了起来!

它缠得我好紧,让我连气也喘不上来,肋骨又开始巨痛。不得已只好用那只还好的手抓住腰间的束缚保持平衡。一摸之下,只觉得入手湿粘,丝丝缕缕,好像还会动一样,让人心头发麻!

我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使劲抓住那头发,同时向四周观看。果然见到阿瞻在我对面,因为大家平行的关系,终于看到他的情况。

他比我还惨一点,是被那妖异的黑长发勒在了脖子上,不过他伸出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举到头顶握住了上端,这样他身体的重量就集中在自己的手上,不至于被活活勒死。但尽管如此,那黑长发却不松开,让他也没办法采取下一步行动。

我不说话,但用眼神询问他,凭着从小培养起来的默契,他明白了我问的是,“包大叔在哪里?”

他朝下方点了一下下巴。

我低头看去,直接闯入我眼帘的,就是那口黑沉沉的棺材!

自从进了墓室就发生了一大堆的事情,我们只是知道那口棺材的盖子是打开的,可还没机会研究过里面的样子。此时身处上方,而且有一只手电恰巧挂在棺材的左侧,才让我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根据包大叔的判断,还有那女鬼以及陪葬侍女的衣着举止而言,这座墓至少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可此时,棺材里的杏黄丝绸里衬还耀目鲜艳,和那红色的华丽寿衣一样,宛如是昨天才织成的。红衣上的精致刺绣,堆在胸口附近的珠宝玉器,在手电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好像丝绸和珠宝上的光华是流动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棺材中有一具奇怪的尸体,说她是尸体,因为她躺在里面不动;说她奇怪,是因为有两只手骨突兀的支在那,并且一直不停的抓挠着棺材内壁,在棺材两侧的板上不断的摸索,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刺耳之极!

还有,就是看不到她的脸——因为有一个人正站在棺材头的部位,俯身向里看!

从那个人的衣着和身形看来是包大叔。

他趴在板壁上,一动不动,仿佛很仔细的研究着女尸的脸,可是他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不对的地方。

他的背部绷得很紧的样子,两只手分别抓住棺材的两侧板壁,不像是扶着以保持平衡,倒像是在拚命支撑,防止自己不要掉到里面去!

还有,他不说话,除了刚才勉力发出的那一声“呜”,他再没说过任何话,而且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在颤抖,仿佛棺材里有巨大的吸力,而他在尽力向回拉自己身体,以摆脱钳制!

包大叔怎么了?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着了那女鬼的道吗?

看那个样子,他好像在和棺材里的尸体斗法,双方谁也占不了上风,正在僵持和对峙!

我惊骇的看向阿瞻,见他正咬紧牙关,努力抬他那只已经断了的手臂,不知要干什么,脸上汗水淋漓。明显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虽然情况紧急,但我也知道他在乱来。就算他的个性再刚毅,意志再顽强,生理上的绝对创伤也不会让他的伤臂能帮上多大的忙,回头女鬼打不成,他还说不定会变残废!于是我灵机一动,见我们俩相隔才一米多,便忍住痛。腰腹用力,向他荡了过去。

我先踢了他的脚一下,让他别乱动,然后越荡越用力,慢慢向他靠近。一次,不成,两次,不成,三次,不成,第四次,还不成。直到第五次,终于给我荡到他面前,近到差点撞到他的脸!

我一把抓住勒住他的妖发上段,稳定住自己,同时把双脚垫到他脚下,让他有地方可以着力。因为我们两个差不多高,而我荡过来后。位置就高了一点,所以他只好蜷缩一点身子才能做到,这也依赖于我们多年一起和人打架无数而培养出来的默契。

这样我就能把他的体重转移到自己身上,即不会让他被活活吊死,还能解放出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让他可以做点什么扭转过局面。现在我们可是绝对劣势,包大同在外面生死未卜,包大叔和那女鬼互相制住不能动弹,我和阿瞻被人家在这里挂腊肠!

阿瞻想了一下,然后虚空画了一个符,伸食指和中指在吊着他的诡异黑发上一划,像是要切割一样。可是,那东西没有断,反而像感觉到疼痛一样扭动了起来,害得我差点松手。于是,他只好换了一种符咒继续实验,但还是不成功。

那时候,他的水平很菜,划个符之前都要想一下才行,而且连折腾了好几次,一点效果也没有,紧张,疼痛,还有那有生命一样的妖发的反应越来越大,都让我俩累得汗流浃背,呼吸粗重,却还是没有摆脱钳制。

“你等着,我用火烧!”他突然大声说,吓了我一跳。

我心想你这不是找倒霉吗?如果被那女鬼知道我们在想办法逃生,不是会来加强控制吗?那我们岂不是更摆脱不了?

“你抓住,我下去拿血木剑,杀了这害人东西!”他不理我要他噤声的表示,继续大声说。

我见他不管不顾的,急得差点撞头,但头还没撞,就突然明白了阿瞻的用意。我们被偷袭后,一直想着怎么逃跑,所以下意识的要保持安静。可仔细一想,这是心理盲区,以为包大叔和那女鬼目前是相互钳制,谁也动不了,就算我们吵翻天,她也管不到我们。

再者,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包大叔已经渐渐落了下风的样子。他的头部已经扎进了棺材,两只撑在外侧的手因为用力都扭曲变形了。如果这时我们出声,示意我们就要重获自由,这不仅是对包大叔的鼓励,也是对那女鬼的打击,形势就瞬时扭转也不一定!

“好,我帮你!”我也大声回应。

阿瞻点了点头,继续做他的“切割”试验,我则勉力支撑他的体重,还要一边嘴里胡说八道搞心理战,一边注意下方的情况。

下面,包大叔已经扎进棺材里面的头正在慢慢回到外面来,不过他的手部更加扭曲,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显然在用最大的力量来摆脱控制。可是对手当然不会轻易认输,所以包大叔的行动简直就像是拉锯——拉下来又被拉回去,然后又上来,又下去,始终无法彻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