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融阳笑道:“原来大哥是这么想的。如此说来也有道理。可是,就是因为您的妃位、嫔位都空着,才令人虎视眈眈啊更何况,您除了皇后生育的一子一女外,还没有别的孩子。这么一块…咳咳,怎能不让人眼红呢。”
叶初阳狞笑道:“这么一块什么?嗯?”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说一块肥肉你敢说出来试试?
叶融阳讪笑:“没什么,没什么哎呀大哥,皇兄,弟弟说的都是实情。他们这回是铁了心要给您塞女人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您的子嗣艰难。”
“艰难个屁”叶初阳大骂,“那些笨女人配给朕生孩吗?生出来的孩子万一遗传到她们的蠢笨怎么办?这群老混蛋,哪里懂得朕的高瞻远瞩。”
叶融阳不出声了。他们俩兄弟从小耳闻目濡,潜移默化。欣赏的都是那种外貌美丽、心性坚定的女子。且都坚持一点,母亲一职,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大哥这么挑挑拣拣,也是正常。
“那怎么办?”他道,“总得想个办法打消这些人的念头。”
叶初阳冷哼一声:“不就是拒绝几个女人么,看朕的。”
很快,宫中传出了一个消息。皇后殿下举办春日百花宴席,邀请众多闺秀于西苑百花园赏花。据说,皇帝陛下到时也会去。长安城的未嫁闺秀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振奋了。
皇帝陛下年轻有为,相貌英俊,体格矫健。据长安城的女子们私下评选,可列为男子中第一人。不说他高贵的身份,就是单纯看外貌,那也是俊美之极的。而陛下的后宫中,除了皇后外,就是一些低份位的昭媛、才人。这怎叫人不眼红心动呢。
一时间,长安城的珠宝店、绸缎铺、脂粉铺、绣坊,门庭若市。各家各户的绣娘裁缝们,几乎累断了手。闹闹腾腾一个月,终于到了百花宴的时候。各家的莺莺燕燕都拿着皇后的请帖,乘着自己的香车,摇摇摆摆的来到了西苑百花园。
孙皇后站在绣楼之上,隔着纱帘。冷冷的看着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娇媚女子被迎入百花丛中的宴席。
“殿下。您这是何苦。”身边的大宫女递过一柄团扇,“陛下原本的意思,请几家有意的重臣和勋贵之女就好。您倒好,广发请帖,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家女儿都有。这人数一下子就增多了两倍。这看着也太闹心了。”
“怕什么”孙皇后接过团扇扇了几下,嘴角噙着冷笑:“这宫里,妃嫔位一直空着,早就被盯上了。迟早要进人的。索性一锤子买卖。让陛下挑个够你没发现吗?陛下喜欢的美人都是一个类型的。”
大宫女恍然大悟。的确,年轻的皇帝陛下喜好的美人都是一个类型。脸蛋漂亮是基本要求,但不苛求。陛下最看重的是身材。要求细腰、长腿、胸部丰满、身材高挑柔韧。能达到这个要求的,一般都是西域胡人女子居多。而且,既要求身姿窈窕、又要求胸部丰满,还得柔韧。这就不是一般闺秀能的了。基本上,只有舞姬和从小锻炼过舞或者武的女子比较容易达到。那些大家闺秀,除非是老天厚爱,否则真的很难在十五六岁时就达到这个标准。
她幸灾乐祸的看着百花丛中一众闺秀的身高,掩嘴笑道:“有些姑娘们连陛下的肩头都达不到呢。”
孙皇后也凉凉的一笑:“小姑娘们还有的长呢,急什么”她还记得先皇女帝在世时曾教导过她,多吃乳制品、多运动才能长高。孩子不要太早生。她牢牢的记着,硬是忍到十八周岁后才生育。果然,陛下没有半点嫌弃。一直未让别的女人生育。这些丫头们知道什么?
百花宴开始了很久,皇帝陛下才姗姗来迟。他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慵懒的看着一众献才艺的女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好似漫不经心。
叶融阳坐在席位上轻笑一声,回首对着徐小鱼道:“我敢打赌,他一定是被香气给熏的头晕了。”
主坐上的叶初阳是真要晕了。这些争奇斗艳的闺秀们,不光脸上摸的花花绿绿,身上的香气也是千奇百怪。一阵阵的随风飘来,他都要窒息了。
靠这都什么味儿呀
叶初阳同学坚定的认为自家亲娘的观点是正确的。只有不化妆的素颜美女才是真正的美女。原本他还不信,宫中的一些美人也特别奇怪,在床上的时候都不愿卸妆。于是有一次,他于半夜间好奇的用湿布擦拭掉了一个美人脸上的妆容。结果很悲剧,前后差距太过惊人。那位美人迅速失宠。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看真正的美女,得等她洗完脸之后。
薛家的小女儿终于出来了。嗯,脸上的粉倒是没搽太厚,胭脂什么的也没红的吓人。装束也很清雅。琴弹的也不错。可问题是,这分明就是个孩子啊小脸和苹果一样稚嫩,带着婴儿肥。小身板刚开始发育,小小的个头按照母亲的说法只有一米五,让他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情何以堪啊真要进了宫,他算是摧残孩童吧。
薛家***弹完了琴,羞涩的一笑,袅袅下拜:“谢陛下聆听。”
叶初阳不自觉的寒颤一下,很想告诉她一身,姑娘,你看着就和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被催熟的一样,这种假惺惺的妩媚动作不适合你。
然而他什么话都没说,只能放下酒杯,冷漠的看着她,淡淡的道:“下去吧。”
席位上,一些看好戏的女子立时挤眉弄眼,嘲笑的神情接踵而来。薛小姑娘有些受打击,失落布满小脸,身体微微晃了晃,凄然退下。
这种性子还想入宫?叶初阳更要叹气了。若是真的,进了宫就是羊入虎口。若是假的,那就是召了一头猛虎进来。左右都不是好事。他一不想照看孩子,二不想上演后/宫纷乱。只能冷着脸抱歉了。
烦躁的拽了拽领口,冷着脸对皇后道:“朕累了,你们继续吧。”起身离席。
在座的女子纷纷露出失望之色。唯有皇后笑的欢畅:“陛下慢走。”
叶初阳落荒而逃。
远离了百花宴席,他信步朝花丛深处走去。百花园中的各类名贵花朵都在摆放宴席的那一块,现在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宴席的四周就盛开着各色名贵的牡丹。他记得在园中深处,并非牡丹聚集的地方,有一处好景致。想到这里,脚步就不由改变方向,朝着里面走去。
百花深处绿草茵茵,细密的树枝和粉色的花朵层层叠叠,这是一片海棠林,微风拂过,花瓣轻摇。繁花密枝间,一位身着杏色罗衫的女子正背对着他漫步林下,浅绯色的披帛上绣着零落的碎花。
该女子身段高挑,据叶初阳目测,有一米七左右。腰肢纤长,肩部柔美。从罗裙的长度看,此女子有着一双长腿。是否笔直还无法论断。不过臀部倒是生的很好,不宽,却很饱满。微微酣醉的叶初阳“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极品,从背部看,这女人就是个极品。如果胸部和脸蛋过关就是真极品了。他眯了眯眼,盘算了一下刚刚宴席上的人数。各家有头有脸的小姐都没有缺席,看来这位应该是个小官家的女儿。很好,非常好。
他快走几步,追上女子,温声道:“这位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武青颜听见身后拙劣的搭讪,暗叫一声倒霉。都避开到这里了,怎么还会遇见人。她装作没听见,又快走几步。
叶初阳哪里容得她走,足下运力,一眨眼就闪身到了她前面,转过脸,满意的扫过女子饱满的胸部,露出迷人的微笑:“姑娘,我在和你说话。”
武青颜气极,居然有这等不要脸的登徒子。立刻抬眼细瞅是何方人士。一对上叶初阳的脸,她顿时愣住了。
叶初阳将她的怔仲尽收眼底,暗自心喜。心道这姑娘一定是被朕的英姿给迷住了,瞧着小模样张的也挺水灵,脸上淡施脂粉。可以打到九十分。果然百花深处有艳遇。
“敢问姑娘是谁家女子,怎么不去宴席饮酒赏乐,反倒在此徘徊?”他轻柔的发问。
武青颜眯了眯长而大的一双凤眼,同样轻柔的回问:“这里风景好,来逛逛。敢问公子又是何人?”
叶初阳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锦袍,没有绣龙纹。身上也没有代表身份的标志。他瞧着这双难得很完美的凤眼,心头一荡,柔声道:“在下姓姚。姑娘贵姓?”
武青颜轻声而笑,露出雪白的贝齿,秋波婉转:“是吗?姓姚,姚什么呢?公子连个名字都不愿说么?”
太上道了,这才是会**的女人。叶初阳也眼波横陈,嗅了嗅她身上传来的味道,清清爽爽,不带半分熏香。遂笑道:“在下姚旭。”
武青颜笑的越发欢畅:“姚旭啊。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姚暖?”
叶初阳顿时一惊,酒醒了七八份:“你知道姚旭?”
“哼”武青颜退后一步,生硬的行了一礼,嘲讽的道:“陛下,您搭讪的手段真是几年如一日的没进步。”
“你认识朕?”叶初阳大吃一惊,上下打量她:“朕没见过你呀?”
武青颜气的脸红,双颊泛出的红晕比上好的胭脂还温暖。叶初阳肯定的道:“朕一定没见过你,不然不会忘记的。”
这等美女,他绝不会记不住。
武青颜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道:“旭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看来是不记得青青了。”
“青青”叶初阳怪叫一声,“你是青青武将军和钟大夫的女儿青青”
武青颜咬牙切齿:“就是我。”
她是钟秀儿的女儿,一直在西北长大。叶家两兄弟在西北的那两年,她正跟着母亲学习医术,经常在军营里练手。叶家兄弟都是自家母亲接生的,没拿她们当外人。自然也知道他们的身份。
叶初阳尤不敢相信:“你怎么回是青青呢?青青只有这么点儿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皮肤也不白。和你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么?”
武青颜抽了抽嘴角:“陛下,人是会长大的。我那时才十三,当然和现在不一样。再说,我就算变了个子皮肤,五官总不会变的吧。”
叶初阳不好意思说当初就没仔细看过她的脸。只得又上下打量。努力回想记忆中那个像男孩一样瘦小的小女孩的模样。
“别费脑子想了。”武青颜没好气的道,“陛下当初眼里只有胸脯丰满的高挑美女,哪儿还记得我长的什么样子。”
这话一说,叶初阳突然面色一变,暗自叫惨不已。他想起来了,想当初,钟秀儿的这个女儿成日里穿着一身男子衣衫。长的也没个女孩子的样子,他也就没当她是女孩子看,肆无忌惮和她讨论过一些很过分的话题。其中就有他对女子身材的看法,以及如何搭讪等等。
人,终是要为年少无知付出代价的。叶初阳一脸讪讪然。早知道今日,他当初就绝不会胡言乱语。
“那个,青青啊。”他取出折扇用扇了扇,“你慢慢赏景啊,旭哥哥先走一步。你慢慢看,慢慢看啊。”
“不用了。”武青颜甩了甩袖子,准备走人:“你既然来了这边,那边宴席就安全了。我过去就好。待会儿就能直接回家了。”
叶初阳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朕来了这里那边就安全了。你合着是来这儿躲我的?”
“当然。”武青颜奇怪的瞥他一眼,“不躲着难道还要凑上去给你相看?你现在不记得我了,万一真被选上那可怎么办?”
“什么叫那可怎么办”叶初阳越发不高兴,心头略算了算:“是了,你今年十九了。到现在都没嫁人,家里着急了吧。干脆你就入宫吧。朕不会亏待你的。”他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武青颜大惊:“千万别。陛下,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这话怎么说的。”叶初阳生气了,“嫁给朕很委屈你吗?”
武青颜讪笑:“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陛下,那个,臣女,臣女…”她慌慌忙忙的想着借口,到处乱看。急切之下,胸脯剧烈的起伏。叶初阳眸光转深,眯起眼睛。
“啊”武青颜突然一跳,欣喜的转过身:“赵王殿下,殿下您怎么来了”
叶融阳走进海棠林,惊讶的道:“是青青啊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差点认不出来。刚刚在宴席上怎么没看见你。大,陛下也在这里?”
武青颜笑嘻嘻的冲到叶融阳身前:“殿下,您怎么认出我的?”
叶融阳失笑:“怎么这么客气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暖暖哥哥好了。我怎么能认不出小青青呢。”
武青颜高兴的叫了一声:“暖暖哥哥。”
叶初阳见着两人亲热的说笑,心头不快。鬼使神差的道:“暖暖,你也是二十多的人了,该娶亲了。你觉着那个薛家姑娘怎么样?”
叶融阳,满脸惊讶:“薛家姑娘?我?”
武青颜笑道:“暖暖哥哥要娶亲了吗?薛家姑娘是谁,我待会儿一定要去瞧瞧。”
叶融阳慌忙摇手:“不不不,我没说要娶薛家姑娘。陛下,那不是,那不是…”
叶初阳截住他的话:“你总要娶亲的,这么大了还孤身一人太不像话。朕瞧着薛家姑娘挺好的。”
叶融阳哑然,半晌后道:“陛下,今日不谈此事好么?”
武青颜觉察到气氛的违和。左右看看,干巴巴的道:“陛下,殿下,你们慢慢聊,我先告退了。”
叶初阳这回没有拦她,冷眼目送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叶融阳叹了口气,道:“大哥,青青是秀儿姑姑的女儿,她不会给人做小的。”
“是吗?”叶初阳轻扯下一支娇艳的海棠,“朕却不信。”
武青颜脚步匆匆,直到回到牡丹花丛中还心脏狂跳不已。
她抱紧双臂,缓缓在花丛中蹲下,闭上眼睛。
他终于正眼看她了,可惜却是因为这具变美丽了的身体。
可是已经晚了,晚了六年,在她已经快忘记的时刻。喜欢又有什么用。他终究不会属于她一人。
而她也不能进宫。她是医者,医者就该行医。广平女帝陛下说过,只有认真的女人才最美丽。她不可以进宫嫁给他,入了后宫,就不再是她自己的。
明泰五年,武氏女子青颜入太医院,成为继钟秀儿之后的第二位女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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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的数字,用了米和厘米。一来我懒得换算。二来就算是换算成了几尺几寸,你们看时还是得换成米和厘米,于是就这样了…
番外:春日燕阳
明泰五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二月中旬时节,就开始日日艳阳高照,空气中散发着温暖的热度,中午时分尤其暖融。爱美的女孩子们早早脱下了身上的夹袄,换上各色飘逸的春装,如一只只蝴蝶般色彩斑斓。
薛凝之早早的从礼部衙门出来,与鸿胪寺卿商议了一通接待西域使节之事。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便使了家丁回去传话,说今日要和几个朋友聚聚,不必等他用晚饭了。
从鸿胪寺出来后,便直接来到百花坊。迎客的花娘见了他就一脸笑:“薛大人可算是来了,景乡侯和孙将军已是等候多时了。”
薛凝之跟着她来到一片竹林,林中修建了几座精舍,外头挂着细纱宫灯,在黄昏竹叶中轻轻的随风晃动。
“还好,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薛凝之笑着脱去外面的绒缎披风交给侍女,在齐靖的对面、孙承和的左边入席而坐。
齐靖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们这些没事的闲人就只能先来坐着喝酒了。“
薛凝之笑道:”怎么,赵王殿下去了内务府帮你,不是好事么?难道你喜欢成日里东忙西忙?“
孙承和替两人斟了一杯酒,道:”你听他瞎唠叨。他这是有福不会享。“
齐靖不领情面的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冷笑道:”是了,我是有福不会享,比不得国舅爷,数十万大军说抛下就抛下。“
孙承和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响动,原来是江涵到了。他笑嘻嘻地走进来,坐到仅剩的一个空位上,喝了一杯温酒暖和了身子。笑道:”刚刚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
薛凝之打圆场:”这不说承和呢么,说他如今不带兵了,可是清闲。“
江涵吃了两口菜,笑道:”承和,你也清闲不了多久了。我估摸着,最多明年,陛下就要对鞑靼用兵了。幽州那一块地儿,据说是非拿下来不可。“
孙承和两眼一亮:”可是当真?“
江涵一笑:”你若不信,就问齐靖去,那位赵王殿下如今是不是正忙着征收钱粮?“
孙承和立刻看向齐靖,齐靖气道:”看我干什么?我和那小子可不熟。“
江涵顿时轻笑:”你呀,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气不过去。先帝要走,陛下和赵王两个哪里拦得住。“
薛凝之大为讶异:“不是吧,你到现在还为这事儿气不过?”
齐靖看向薛凝之:”难道你就心平气和?她这么一走快六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谁知道那海上出没出事?“
“出事是不会的。“薛凝之呷了口酒,”消息也不是一点儿没有。今儿我刚听见的消息,广州那边,有一艘船进港了。“
广州那边,每天都有船进港。只是得薛凝之特意交代的,显然不是平常的船只。
三人一齐激动起来:”消息可靠吗?“
薛凝之微微一笑:”内阁大学士陆悟远告诉我的,你们说这消息可靠吗?“
“他?“三人脸上顿时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江涵道:”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向你示好了,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齐靖嗤笑一声:”他现在在清流中名声大跌,当然要往咱们这头来靠了。黄陌又在年初的时候入内阁。等林珂退下来,下一任首辅是谁还很难说呢。“
“下一任首辅?“孙承和插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陆诏。不是他还能是谁?“
薛凝之也赞同:‘不错,首辅定然是他。不过他总不想做孤臣,拉拢一些势力也是必要的。”
江涵沉吟:“我们和承和不一样,他什么都无需做,只要女儿还在中宫的位置上,就能安枕无忧。至于我们,行事就得小心些了。依我看,不管是陆诏还是黄陌,咱们统统公事公办。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齐靖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想通了。你家女儿不打算送进宫里去了?”
江涵顿时红了脸,啐道:“那不是我的主意,是家母和伯母胡乱行事。等我知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别人不信我,你们还不信我吗?幸好陛下一个都没看上。我已经让我媳妇给她相看人家了。早嫁出去早省心。”
“别呀!”孙承和放下酒杯拍拍他的肩,“你急什么,别忘了,赵王还是个光棍儿呢。府里还一个姬妾都没有。那可是大好夫婿人选。外头都传言,说赵王和其母一样,定能一世只守一人。你就不动心?为你闺女打算打算?”
江涵甩开他的手:“这兄弟俩我都不掺和。赵王还是留给凝之家的小闺女吧。”
薛凝之见大家都看他,斯条慢理的笑了笑:“你们说的也太热乎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有人要回来了。大儿子的亲事被自作主张了一回。难道这小儿子还敢再自己行事?”
叶融阳的亲事,自然要等叶明净回来才敢确定下来的。
三人这才齐齐醒悟。孙承和叹道:“怪不得这小子死活不成亲,陛下也不闻不问呢!原来玄机在这儿。是我们疏忽了。”
四人吃吃喝喝到宵禁前夕,薛凝之三人在西北皆练出一身好酒量,不过微酣而已。齐靖就不行了,醉得迷迷糊糊,拉着薛凝之的手说胡话:“早知她会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听我娘的话。我也能做到的。一世一双人,若是她,我也能做到的。她怎么就从来不说,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甘心么,甘心么…”
薛凝之满头大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话若是传出去还了得。
江涵道:“他这样子,今儿是不能回去了。他家媳妇原本就是爱闹腾的人。听了这话还不知要怎么的。”
孙承和出主意:“要不就住这儿。”
“不行。”薛凝之沉声安排,“在这儿过夜,明天就等着这两夫妻打架吧。还是我带他回府对付一夜。让他的小厮回去说一声就行。”
江涵和孙承和一想也对,便齐齐架着齐靖上了薛家的马车。马车走远后,孙承和叹了口气:“你说这齐靖怎么这么多年还放不下呢?”
年少轻狂,谁都有过。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谁还能恣意妄为?情情爱爱的,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江涵叹了口气:“你、我,家中妻贤子孝,和睦顺当。回想当年,自是觉得轻狂聊赖。凝之就更不必说了。他的夫人是有名的贤良贞慧,几个孩子都出落得人中龙凤。就是小女儿娇惯些,也是娇俏可人。他房里又没有别人,就夫妻两个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这份情之深厚,早就将年少往事冲淡得一丝不剩了。而齐靖不同。他自从娶妻之后,后宅就吵闹不断。又不停的有孩子夭折。其中内幕,听他隐隐提过,竟是和他夫人有关。几个姨娘据说也都是不省心的。就算有一两个老实的,也出身低下,言之无物。他这是意难平啊。”
孙承和听了半晌,恍然大悟的总结:“原来他不甘心了半天是因为自个儿媳妇没娶好。”
江涵又道:“他呀,出身太高。家里又是独子。后宅的那些浑水他哪儿知道。等吃了亏再来,就晚了。那个媳妇,当时也是他自己看中的。唉,总之人皆有命,各不相同。他和陛下一样,都爱折腾。只不过陛下看得清醒,折腾到最后总算如了心愿。他识人不清,自个儿又不知道自个儿要什么,折腾到最后就懊恼了呗。”
这里的陛下说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孙承和一时无语,皱皱眉,’切‘了一声:“要我说,就将那郦氏看管起来。好好教养几个孩子也就是了。”
江涵笑了笑:“你掺和什么劲?又不是你家的事。你还是顾好你家大女儿吧。我们几个不送闺女进宫,可不代表别人家不心动。”
孙承和嘿嘿一笑:“我不如你们弯绕多,我就知道一条。有陛下在,他小子万不敢对我家女儿不好。我闺女的后位稳得很!”
这里的陛下说的是谁,大家也心知肚明。
江涵忽地出了一口长气:“她要回来了啊!”
孙承和也安静下来:“是啊,要回来了。五年多了,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
叶明净的确变样了,变的样子让叶融阳大吃一惊。
从广州下船后,她便一路急行,直奔长安赵王府。来了也不走正门,后院翻墙而入。以计都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别人,故而,叶融阳是一点没察觉。等看见眼前出现了三个人,才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没错,就是三个人。自家娘亲变年轻了。眉眼间的气质和周身的轻快,都昭示着一种年轻的风韵。娘亲脸上的皮肤光滑白皙,半丝皱纹都没有。再加上一身素雅淡洁的穿着打扮,说是他姐姐都有人信。
至于亲爹么,还是老样子。眉宇间多了一丝主事者的威严。和以往隐忍在母亲身后的黯淡形象不同。如今这两人一站出来,谁当家作主立刻就能看得分明。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个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的小女孩。四岁大小的年纪,穿着漂亮的绸缎裙子,袖口和领口缀着蕾丝花边。比最精致的人偶娃娃还要可爱。
“这,这…”叶融阳口吃起来,“娘,这是谁…”
叶明净微微一笑:“燕阳,叫二哥。”
叶燕阳脆脆的叫了一声:“二哥。”
二哥!叶融阳风中凌乱了,战战兢兢地看向计都,心里偷偷算着他的年纪。
“你那是什么表情!”计都皱眉,“妹妹和你打招呼都不回一声!怎么几年下来变得不知礼了。”
叶融阳慌忙应道:“妹妹好。”又试探地问,“我亲妹妹?”
一股沉重的威压从头顶袭来,叶融阳立时觉得要喘不过气,心脏压抑下,手脚僵硬,冷汗一颗颗的冒了出来。
计都瞥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以为她是谁的孩子?”
叶融阳顿时苦了脸,挣扎着憋出一句:“我错了,爹!”
一声爹取悦了计都,他收回气势,打量了叶融阳两眼:“还不错,身手没丢下。”
呼——,叶融阳几乎瘫在椅子上。叶燕阳笑嘻嘻地问母亲:“娘,二哥怎么了?”
叶明净偷笑,悄声对着她耳朵道:“他呀,犯了你爹的忌讳。”
计都此生最大的忌讳,就是被人怀疑叶明净的孩子不是他的。暖暖可不是就找死的撞枪口了。
叶融阳终于机灵的回过了神,一把抱住叶燕阳就叫:“小妹啊!二哥疼你,二哥可想有个妹子了。这回总算有了。”
叶明净几乎笑弯了腰,伏在计都肩头:“这小子,几年不见怎么变滑头了。”
说到这里,叶融阳立刻叫屈:“娘啊!你这一走五年多,连个信儿都没有,可是吓死我们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叶明净立刻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罕见的飞出两道红云。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就是在海上行走了一段时日后,突然遇上了一次风暴。船呢,受到了损伤。人员幸好伤亡不大。不过最意外的是,经过那一次海上风暴,计都在生死一线间竟然突破了宗师境界,成了大宗师。虽然此事比较可喜可贺,但叶明净一想起当时的凶险,就后怕不已。她宁可计都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宗师,也不愿他生命有险。
生死危难间,她也想开了。不再苛求扬帆大海。找了个南洋海岛暂时安顿下来,和当地土著一同修建了个临时家园。打算彻底改进修牢船只后再回来。
咳咳,这个,既然危险过去了。庆幸活下来的人自是比较珍惜平静的日子。他们之间的某些运动交流就多了些。然后,问题出来了。大宗师会自行修复身体潜在损伤。这两人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弄什么措施。然后一不小心,肚里就揣上馅儿了。
计都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天天给叶明净输真气。十个月后,叶燕阳小姑娘呱呱坠地。叶明净因为高龄产妇,身体很是受到了一些损伤。计都立刻急了,如果说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孩子要用叶明净的生命去换,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个孩子。于是乎,紧张的新爸爸,日夜不断的守着产妇。又是调养,又是疏通经脉。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将叶明净的身体恢复过来。
然而这还不够,计都要的,是天长地久。他恨不能和叶明净一起再过五六十年才好。于是改进了一套功法,逼着她日日勤练。自己也每日替她疏通经脉,直到最后打通任督二脉、汇集奇经八脉。三年后,叶明净内功略有小成,他这才松口可以远行回来看看。而冯立和王安筑则留在了当地,他们不愿再回来。
“事情就是这样。”一家四口坐下来,叶明净喝了两盏茶才将经过叙述完,叶燕阳在一边咯嘣嘣的吃着糖果点心。
叶融阳舒了一口气,心悸的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母亲吉人天相。往后还是不要出海了,就在家里享享福吧。”
叶明净摇摇头:“不,我想到西域去看看。”
叶融阳立刻看向计都:“父亲…”边看边使眼色,意思是您现在是一家之主了,您劝劝母亲吧。
计都本意是不想叶明净东奔西跑的。但他更加不愿留在长安。于是道:“去去也无妨。我护得住她们两个。”
叶融阳顿时蔫了。不过很快他又振奋起来。他不行,还有大哥啊!让皇帝哥哥来试试吧。就冲着这么个粉嫩嫩的妹妹,也得留在长安不是。
………
叶初阳一见着粉嫩嫩的小妹妹,心也不出意外的化了。
他叫着叶燕阳的小名:“燕燕,留在长安陪大哥好不好?大哥封你做公主。”
叶燕阳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脆生生地道:“不行,娘亲说,长安城里没有好夫婿,他们会娶好多女孩子。燕燕不要住在这里。大哥,你是不是娶了好多嫂嫂?”
叶初阳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满头大汗:“燕燕啊,你现在就考虑夫婿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叶燕阳老气横秋地道:“不早。娘亲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燕燕要早做打算。要找一个又漂亮又武艺高强的夫婿。”
现在的孩子太早熟了,志气太远大了。叶初阳尴尬的咳嗽两声,决定转移话题:“母亲,您这次回来得正好。暖暖的婚事,还得您拿个主意。”
叶明净很惊讶:“我拿什么主意?他没有心上人吗?不会吧?”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没有对女孩动心,那不是gay么?
想到这里,她疑惑的打量起小儿子,对计都道:“要不,你给他看看…”或者是有心理障碍。
叶融阳顿时面红耳赤,羞恼道:“母亲,婚姻大事乃父母做主。儿子怎好自行其事。”
叶明净道:“这话可不对。你又不是十六七岁没见过世面的呆小子。媳妇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当然要你自己找。又不是和我过一辈子,我找了不也白找。”
叶融阳糊涂了,被这种超前的论调震得头晕眼花:“可是,我找的您若是不喜欢呢?”
叶明净更是奇怪:“我干嘛非得喜欢你媳妇?我不讨厌她就行了。一般来说,只要人品正派我都不讨厌。”
叶初阳猛然发出一声大叫,吓了众人一跳:“母亲,您是不是也不喜欢皇后?”
叶明净看了看已经当上皇帝的长子脸色,斟酌了一下语言:“皇后么,是一个职位。说真的,你媳妇在和你成亲前,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和你成亲后,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我们不住一块儿,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这个,她和我们没有血缘,家人是要相处出来的。当然,她现在是你孩子的母亲,这就是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为了你的家人。可是我…怎么说呢,就像是鹰巢里的小鹰,长大了就该离开父母去独自经受风雨。然后自己筑巢安家。它找的雌鹰是谁,父母不必太计较。只要能和自家孩子和和睦睦的共度一生就好。”
先进的婆媳相处关系将兄弟俩雷得里嫩外焦。叶初阳怔了半天才道:“母亲,这么说,您其实并不生气我在婚事上自作主张。”
“对啊。”叶明净理所当然地道,“成亲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帮你操办一下而已。当然,如果你昏了头要娶不适合的姑娘那就难说了。不过你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妻子的人选很合适。那就很好。”
叶初阳怔怔地听着,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又道:“那您为什么总对你儿媳妇那么客套。不是对她不满么?”
叶明净道:“我又不和你们住在一起,没什么感情基础,装着热情也太假了吧。再说,我那时是皇帝,要关心的事太多了,你当我很闲吗?”
“行了行了!”计都出声干预,“自己的媳妇自己操心去,别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来来来,早早,去后院练练手,我看看你武艺丢下没有。暖暖也过来。”
叶融阳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叶燕阳欢笑着用力拍手:“爹爹最棒,爹爹最棒!”
当天晚上,大夏明泰皇帝浑身万紫千红的躺在宣明宫中,林尘面无表情地替他搽着药膏。叶初阳愤愤地道:“橙子朕告诉你,明天就轮到你了。他说了,明天检查全部天波卫的武学修为。”
林尘立刻眼露惊喜,眸中射出狂热的光芒:“真的吗?什么时候。属下应该是第一个吧。计都大人有没有说要讲解武学要点…”一连串的问题迸射而出。
叶初阳悻悻道:“你激动什么?明天他揍你定比揍朕要狠。你小心都爬不起来。”
林尘兴奋的道:“应该的。只有挨揍才能用身体记住要点。大人可是大宗师啊!几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大宗师。陛下,居然这世上真的有大宗师…”
“行了行了!”叶初阳没好气地挥手让他下去,跟被虐狂有什么好说的。疼死他了。不就是缠着母亲多说了几句话么,不就是一不小心提及明年要出兵打仗么,不就是建议母亲帮他留守朝中么,不就是想将妹妹留下来当公主么!他哪儿做错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这回好了,为了脸面问题,在这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消失之前,他是别想抱美人了。
觉得有些寂寞的叶初阳眼珠转了转,披了件衣服叫来程思和:“去,叫武青颜过来,给朕瞧瞧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