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府下人们收拾着行李,做饭烧水伺候一路风尘的主人之时。秦王府和赵王府分别接到了宫中传话,女旁陛下宣他们进宫叙话。
两兄弟只能无奈的翻白眼。自家亲娘这三个月来就折腾的没消停过。天知道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叶融阳在宫门口碰见了叶初阳,两人并肩朝里走,他小声问道:“大哥,我总觉着最近不大对劲,母亲行事越发没有章程起来。”
叶初阳叹了口气,“我也觉着怪呢,不过,母亲快四十了吧。前两日听人说,女子四十至五十岁时,多有此现象。据说是年纪转向老龄化引起的一些毛病。主要有心虑,烦躁易怒,心悸失眠之类。我瞧着,还是让御医看看,开副药给母亲调理调理吧。有专门治这个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行动(三)
叶初阳和叶融阳跟着传话内侍走进梧桐宫,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外的冯立。冯立笑得云开雾散:“秦王殿下、赵王殿下,陛下正等着您二位呢。”
叶初阳惊讶的道:“冯总管,你回来了。父后可是也回来了?”
冯立微微一笑:“殿下明鉴,皇后殿下也在里面。”
“当真?”叶融阳眼睛一亮,脚步立刻加快。叶初阳也是一样,两人一路疾走,到得偏殿一看,果然,叶明净和姚皇后穿了家常服饰,正在细声说话。
“母亲、父后。”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随后叶融阳就凑到了姚皇后身边:“父后,你怎么在西苑待了那么久。儿臣还想接您到儿臣的府上玩乐玩乐呢。都找不到您的人。”
姚皇后感慨的道:“看到暖暖长大了。父后比什么都开心。”
叶初阳也走上前,观察了一下姚皇后的气色,道:“母亲,儿臣觉着,还是宣御医来再请个平安脉的好。父后虽看着气色不错,却是瘦了许多。”
姚皇后面色顿时一僵。三个月大强度的潜泳训练,不瘦才怪呢。
叶明净笑着把话岔开,意有所指:“好了,今晚会有御医来的。朕让何长英留守当值了。不急这点儿时间。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在一块儿了,先用晚膳吧。”
四人吃了晚膳,又说笑一番。姚皇后看着天色漆黑,便先告退了。冯立送他出门。回头后对着林尘与叶融阳的护卫道:“陛下要和两位殿下商谈事务,你们且去卫所休息会儿吧。”
林尘有些犹豫,脚下不动。冯立似笑非笑:“怎么,我的话你都不放心?”
“不是…”林尘说不上来原因,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
计都从暗影中走了出来:“宫门已经下钥。两位殿下今晚不会回去了。你们不去卫所也行,到侧殿等着吧。”
林尘和那护卫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去侧殿。”忐忑不安地各自带着手下几个人走进东侧殿。
等着他们走远了,计都对着黑暗中的几个暗卫,做了一个严密封锁的手势。冯立轻声道:“放心,我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事。”
………
正殿内,叶初阳和叶融阳被叶明净带至寝宫外间,双双莫名:“母亲,可是要我们今晚留宿宫中?”
“差不多吧。”叶明净挥退一众宫女,独自留下两个儿子。
叶初阳道:“儿臣得派人回府说一声。”叶融阳也点头,“我也得交代一句。”
叶明净笑了笑:“冯立会去说的。你们别操那个心了。过来,朕有话和你们说。”
兄弟俩面面相觑,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茫然。心中同时涌起一丝警觉。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叶明净没有容他们思考的时间,径自道:“你们两个,这两个月政事处理下来,感觉如何?”
叶融阳心里“咯噔”一下。母亲这话,竟是当着他们两人面问的。有些话就不太好说了。果然,叶初阳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思,顿了顿率先开口:“儿臣学到了不少东
西…”一抬眼,看见叶明净笑眯眯的眼睛,舌头一打滚,立刻将后面的官样文章删掉,扔出实料:“…开头不行,忙得眼都花了。无从下手。后来,林阁老指点了儿子不少。慢慢理顺了关系,才摸到些门路。”
叶明净点头微笑:“蒙石一向灵觉,必不会为难你。”
叶融阳的回答就简单了:“我就是跟在大哥后面打个下手。虽然也忙,却没大哥那么伤脑筋。”
叶明净笑笑,看向大儿子:“若是再加你些担子呢?可还忙得过来?”
叶初阳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就要说两句客气话推脱一二,一转念想到面对的是叶明净,立时又老老实实的回答:“可以,儿臣必不负母亲厚望。”语气中有淡淡的自傲。
“很好。”叶明净轻拍了几下手掌,扔出一颗大炸弹:“早早,母亲在这位置坐了二十四年,有些累了。现在换你来替母亲操劳可好?”
“哐当——”叶融阳手中的茶盏跌在了地上。叶初阳的下巴差点掉下。两人震惊了一秒钟,齐齐跪倒在地:“母亲何出此言!”
叶初阳尤为悲愤,年轻英俊的脸气得几乎变形:“母亲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何时要与母亲争这些?是,儿子是急着插手政务了。可我也是为了…”他顿了一下,咬
牙道:“为了父亲。母亲,他一人在江南,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您。儿子就想着,好歹让他来了长安,能日日见着。况且,儿子年纪大了,难道整日走马章台的游手好闲不成?”说到这里,他就有了几分委屈:“我知道我前些时候做事急躁了些。我改了还不行吗?不信您问暖暖,我何时拘谨过他?这两个多月,我又有何事避讳过他?”
叶融阳也喊着保证:“母亲,大哥他或许急了些,可定然不会有那等大逆不道之心。儿子可以用性命担保。”
“吵死了!”叶明净安静的等着他们说完,不紧不慢地‘哼’了一声:“出去几年果然长进了啊!是不是以为我在恐吓你们,防备你们,吓唬你们!”
兄弟俩对看一眼。叶初阳气极的一梗脖子:“母亲这般问我,难道不是信不过我吗?”
“傻孩子!”叶明净叹息着搀过两人的手,“起来。咱们今儿就说说心里话。早早,你可知道,母亲为何放你们离开我身边七年?”
叶初阳怔了怔,这就转开话题了?他吸了两口气,仍旧带着一丝委屈:“想让我和暖暖开阔眼界,知道民生疾苦。”
叶明净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力:“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母亲不知道该怎样用帝王心思来对待你们。”她顿了顿,“早早,现在的你应该明白,在朝工作和与家人相处是两回事对不对?”
叶初阳迷惑:“这本就是两回事啊。”
叶融阳却似有所悟,吃惊地瞪大了眼。叶明净瞥过他的神色,暗自欣慰。这孩子生性敏感,对上他哥哥以后倒是占便宜许多。开口道:“帝王之家,原本也该是和睦之家。可是,由于关系着皇位的传承。事情就微妙起来。帝王家的任何一件家事,都会和朝堂扯上关系。帝王家事即政事。”
一句‘帝王家事即政事’如同响雷,听得叶初阳全身巨震。
他以往凭着本能行事的轨迹被铺上了一条清晰的脉络。从他回来封王到建府到成婚。他其实一直在遵循这条至理。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在母亲明亮的眸光下,说什么都很苍白。
叶明净后面的话则让这份苍白变成了羞愧:“早早。我是你们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艰苦自不必说。你是见过暖暖出生的。每生一次孩子,做母亲的就是
在鬼门关上挣扎一次。你们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对着你们用帝王心思来教育,我自认还不够狠心,无法做到。”
“母亲——”叶初阳羞愧的埋头在她膝间,“是我错了,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叶明净捧起长子的脸,拂过他轻颤的眼帘,语气坚定:“早早,你没有错。身为皇家子弟,就该担当起责任。无论好与坏,无论喜欢与厌恶。有些
事,只要身处这个位置,就必须去做。说到底,是母亲懦弱了。我不想你们对着我时,脸上戴着面具。我不想一家人的感情变质,所以我退却了。作为一个帝王,我此番作为很不合格。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本心如此。”
叶融阳听得全身发抖。他惊恐的发现,叶明净一直在自称‘我’。不是偶尔感情充沛时冒出的一两句,而是理所当然的娓娓道来。
叶明净瞥了他一眼,继续对着长子:“因为我觉得,帝王之术在漫长的岁月中,你总能学会。而亲情,却是至为难得,无法替代。幸好,我的儿子很能干。自己就觉悟出了很多,虽显稚嫩,却已初露锋芒。而作为帝王,母亲缺失的部分不合格。你会替我补齐的,对不对?”
叶初阳懵懵的点头,叶融阳急得几乎要去拽他的袖子。叶明净严厉地瞪他一眼。他立刻眼泪汪汪,一脸被抛弃的模样:“母亲,你想要大哥怎么帮你补齐?”
叶初阳回过神,也觉察到了几分不对。急忙道:“母亲,您可是有什么事不想办的,只管交给儿臣。”
叶明净笑道:“我向来不耐烦零碎行事。性子急,索性就一步到位了。”说着,从桌子下方端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这个就交给你了。”
叶初阳惊讶地接过,见盒子没上锁,便顺手打开。视线一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纯净温润的传国玉玺静静地睡在深紫色的绸缎中,静魄的莹润如一柄寒刀,将他的心冰冻到底。
“名不正、言不顺。”叶明净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你为太子,会在朝堂形成党争。太子派、皇帝派、中立派、投机派。形形色色多了去了。人性这东西,看多了也就没了意思。还是少折腾这帮臣子,让他们留些力气帮你办正事吧。索性一步到位就好。”
叶初阳如遭雷击,震得神魂俱飞。呆呆地瞪着盒子,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叶融阳不怕死的出声:“母亲,你可是要传位给大哥,自己做太上皇?”
叶初阳“嘎啦”一下,生硬的转过脖子。新鲜的发现自家小弟竟是如此大胆。恨不能堵上他的嘴。玉玺又没给你,你急什么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问的?
然而今晚不止是自家母亲让他意外,弟弟也变得没有章法起来。只听他再次坚定地发问:“母亲要做太上皇吗?”
叶明净缓缓地弯起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暖暖,你果然是个机灵鬼。”
第326章 行动(四)
“太上皇,我是不当的。”叶明净斯条慢理的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也就比封太子好一些些罢了。”
叶初阳膛目结舌:“母亲,那,您想干什么?”
叶明净笑道:“不干什么,昭告天下,给广平女帝发丧而已。”
“发丧?”叶融阳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吸。警惕的尖声道,“您好好在在这里,发什么丧?”
叶明净叹了口气:“傻孩子,等你们发丧的时候,我自然就不在这里了。”
她话音未落,叶融阳身形一动,就要扑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扑了一半之时,突觉颈脖一麻,立刻就不能动了。叶初阳大吃一惊:“暖暖,你怎么了。”随后发现自己也不能动了。不光如此,连话竟是也不能说了,不由大惊失色。
“早早暖暖别怕。”叶明净安慰他们,“母亲不会害你们的,乖乖的听我说话就好。”
计都走了进来,单手夹起叶融阳,一句话不说的带着他离开了房间。叶融阳看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脸,眼中流下两行泪。
叶明净鼻头发酸,转头看向长子。却发现叶初阳也眼中晶莹,目有哀戚。她定了定神,道:“早早,你们猜的不错。母亲要走了,离开这里。”
叶初阳眼睛瞬间睁大,哀戚之色愈浓。
叶明净狠狠心,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母亲书房里那四个春夏秋冬柜子的钥匙。春柜里是一些臣子文士还有世家的资料。秋柜是历年铜匦中收集的案件内幕。冬柜是天下各地的民风俗情。夏柜里存着你们小时候的一些东西。另外还有一本书,是杜悯写下的,说的是一些大事走向。原本我带走,给你留下抄本。过两年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看你有没有混日子。”她静默了一会儿,又轻声道:“那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有关于你出生的前后内幕。早早,这件事是母亲对不起你。你的孕育,是随着阴谋而诞生的。”
叶明净的声音潺潺如流水,她注视着自己长子的眼睛:“你的生父,是我精心挑选的。他有能力、有才华、有野心、有手段。在我离去后,他会是你最好的帮手。这是在你尚未出生时,就谋算好的。我自知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我在这个皇位上坐得很辛苦。我其实不喜欢这种成天谋算的日子。可我既然坐上了这位置,就得坐好它。将它传承下去,这是我的责任。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你成熟的那一天,我怕我会坚持不住。所以,我便想着,若我有万一,你得有个帮手。而这帮手…”她苦涩一笑,“还有比亲生父亲更好的么?”
“所以,我选择了陆诏。在知道杜婉流产之后。我和他签订盟约。我不允许他有除了你以外的子嗣诞生。卫七一直跟在他身边,除了保他性命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清除掉他怀孕的女人。”
叶初阳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眸之中浪潮汹涌。他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只能这么僵硬的坐着。
叶明净将他的失色尽收眼底:“早早,我在二十年前。不是给自己选丈夫、也不是给自己选情人。我所做的,是替未来的皇帝选择一个父亲。陆诏是我当时能找到的最好选择。我把他留给你。只要他永无子嗣,他就只能尽心尽力的辅佐你。”
叶初阳依旧无法说话,叶明净轻笑一声,道:“既然我是女子为帝。那么每一个和我生了孩子的男人,都需要付出代价。我和计都这些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他吃了一种绝育药,此药一旦服用,男子将再也不能使女子怀孕。效果不错,就是服药期长了些。药在凌虚观观主殷戒道长那里。而陆诏,我没有给他服用。这件事,你自己日后看着办吧。”
叶初阳心中涌起一道荒谬之感。今晚的消息来得太多,太乱。他只能囫囵接受的听着。
这时,门又开了。计都提溜着叶融阳进来,依旧是僵硬的木头人一个。随后,他又拽过一个同样僵硬的女子:徐小鱼。
叶明净高兴的将徐小鱼拖到床边,指给兄弟俩看:“我连假扮尸首的人都准备好了,就是小鱼。你们喜不喜欢?”
叶初阳几欲晕倒,叶融阳都要哭了。徐小鱼则是吓得浑身发抖,当然,如果她能抖动的话。
计都取出一堆材料,对照叶明净的脸开始修改徐小鱼的面部。叶明净道:“脸色再蜡黄一点,不要有血色。”又安慰目光已经呆滞的徐小鱼,“你不要怕,你只是假扮死人。闭着眼睛用上敛息术就行了。不用模仿我平日的言行,很容易的。”
徐小鱼斜着眼珠子去睨叶融阳,叶融阳也骨碌碌转动几下眼珠,表示无能为力。
这边,计都终于化完了,瞧着挺像。叶明净便开始和徐小鱼互换衣服。计都很体贴的将兄弟俩转了个圈,背对床铺。
叶明净给徐小鱼换好衣服,自己穿了她的一身侍女服,重新梳了头发。洗去脸上泛黄的脂粉,看着立刻年轻了几岁,如同三十左右的宫中女官。兄弟俩顿时瞪大了眼。叶明净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我从一年前就开始天天化老自己,很有效果吧?”
一年前!兄弟俩得到这个答案,齐齐无力地垂下眼珠。也就是说,他们从西北回来后见到的就是化妆过的脸。怪不得觉着娘亲那一年苍老得特别快呢。何止有效果,效果真是太好了!就是他们俩乍一见,也会怀疑这人是自家亲娘的妹妹。
计都沉声道:“该走了。你们的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解开。”
叶明净拎了裙角,脚步轻快的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从怀里抽出一张绣了字的白绢,笑嘻嘻地塞进叶初阳的怀里:“这个给你。等你选定了谁是罗睺再用。”
谁是罗睺?叶初阳怔了怔,等到想明白关键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身边有两个天波卫,武功虽不错却是和九曜前辈还有一大截距离。计都走了,罗睺未定。天波卫就等着瘫痪吧。要定下罗睺,必须是皇帝钦定。而现在的情形是:现任皇帝跑了,未来皇帝还没有。谁有资格定下罗睺?再说了,这罗睺是随随便便能定的吗?亲娘啊,你就玩死我吧!
不对,还有冯立呢!他脑中一串串的冒出这几个月的诡异:皇后去西苑单独居住,冯立跟随。冯立刚刚在殿外眉开眼笑…
不是吧,难道父后也要走!叶初阳的另半截心也凉了。深更半夜的,母亲那三脚猫的身手再带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父后,他们到底怎么离开?
对了!当年皇祖父大行时,母亲曾带兵攻进皇城。这件事杜悯太傅和父亲都和他说过。密道!宫中有密道!
他眼睛霍地一亮,半个时辰后,穴道解开,他一跃而起,蹭蹭解开叶融阳的禁制,大声道:“密道,东宫有通向城外的密道。快去堵住!”
叶融阳慌忙就跑。床上的徐小鱼穴道刚解,大叫道:“等等!我该怎么办啊!”
叶初阳顿了顿,叶融阳忙道:“我去堵人。你叫上林尘几个围住这里,不管怎么说,消息不能走漏。咱们两人,必须有一个守在这里!小鱼更不能走!”
“我X!”叶初阳骂了一句,“我带人去堵,你看着这里。”
他匆匆走到门外,青着脸抓住一个小内侍:“本王的侍从呢?”
“在,在东侧殿。”小内侍被吓得结结巴巴。
叶初阳扔下他,冲进东侧殿,叫上林尘:“跟我走!”
林尘匆匆跟上,走了两步,发觉路径不对,惊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宫中不能乱走!”
果然,出了梧桐宫门,他们在玉带河上的通善门处被一队侍卫给拦住了。
“开门!”叶初阳毫不客气地道,“本王要去东宫。”
侍卫翻了个大白眼。心说这位祖宗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呀!东宫?东宫都二十几年没人住了。深更半夜的去那地儿,找鬼呢!
嘴上还是客气的道:“秦王殿下,您这大半夜的,就别为难我们了。开了门就到内廷了。小的也不敢做这个主啊!要不,您去找了冯总管,或是有陛下的手谕。不然就等白天。随您想去哪里。”
“滚开!”叶初阳气得要踢人。林尘慌忙拦住,劝道:“殿下,这位侍卫大哥说的有理。您别乱闯。真要去,还是和陛下说一声。”
叶初阳一听‘陛下’两个字,立刻红了眼,叫道:“你知道什么!那谁,我问你,刚刚可有人开了门进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侍卫拍着胸脯保证,“内廷现在都能闲得长耗子。谁大半夜的去那儿呢!”
“真没有?”叶初阳再三询问,又瞧了瞧门上的锁痕。回身一挥手:“去定坤门。”
他在玉带河上跑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是,三道门都没有打开过。不光如此,连着几道外墙的偏门也没有一个被开过。林尘见他脸色铁青,一时不敢多问。
再度回到梧桐宫,他来到侧殿吩咐几个自己的侍卫:“去找冯总管。”又找到一个内侍,“你,去皇后那里看看,就说本王要去请安,现在可方便?”吩咐完后,他拖住林尘在寝宫外:“你就站在这里,谁也不能放进来。”顿了顿,不抱希望的道:“若是看见冯立、计都或是父后,就立刻来报我。”
他推开寝宫的门,又迅速关上。叶融阳在房里跳了起来:“怎么样?”
“没人。”叶初阳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连个影子都没有。总不能是从午门出去的吧!”
“咳咳。”徐小鱼咳嗽了两声,引来他们注意后道:“我住在宫中这一个月,从来没见陛下或是任何人去过东宫。我觉得,他们不一定是从东宫走的。”
叶初阳一愣,看着瘦得和竹竿一样的徐小鱼,顶着自家母亲的脸做出苦思的表情,很是风中凌乱了一下:“那你说,是从哪儿走的。你不是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么?有什么发现?”
徐小鱼道:“我这一个月天天练武,和陛下几乎没照过面。不过,我想着。若是陛下真要从东宫走,就该住在宣明宫。那样岂不是更近?”
“小鱼说的有道理。”叶融阳压根不忍心看那张脸,背过身对自家大哥道:“我刚刚想了一下。既然有密道,就不会只有一条。通向城外的密道,这是何等的大工程。既然挖了,就不会只挖一处。按照常理,太子能出宫逃命,皇帝就更应该了。而母亲没有选择住在宣明宫,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另一个密道在梧桐宫。”
叶初阳幡然醒悟,眼睛一亮:“不错。这类密道,一般来说只有宫城大修时才会动土。这皇宫是熙照女帝李若棠建造的,梧桐宫是她的寝宫。所以她将密道修建在了这里!”完全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