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被他的铁臂禁锢,只能用手这那的掐他来发泄不满。陈劲弓起腰,把脸埋在她胸前,用力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冷不防的在她左乳上咬了一下。她恼火的打他肩膀,他却置之不理,又在她胁肋处重重咬了一口。
这回林菀可怒了,当即扯住他的耳朵把他拎开,低吼:“你属狗的?疼死了。”
陈劲却反常的没有顶嘴,而是把脸颊贴在她的咬痕处,低声说:“菀菀我恨你。”
林菀一愣,拽着他耳朵的手也放了下来,声音飘渺的说:“我也恨你。”
陈劲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用口型说:“我爱你。”
林菀没有回应,因为光线太暗,她看不到。
陈劲在她胸口贴了一会儿,才继续身下的动作,比刚才猛烈了许多。一次次托起她的身体,再重重的落下。每一次都是完美的契合,每一记都是思念的控诉。无数个深夜里,都渴望像现在这样,与她厮磨,被她吞没,和她融为一体。思念到极致,用手抚慰自己,欲/望得到纾解,思念却越发的深入骨髓。
拥有时有多幸福,就有多唯恐失去。如果他不爱她,该多好。
可是他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还是,谢谢你。
强劲的摩擦,每一次都抵达最深处的撞击,痛楚之中又似有隐隐的快慰,林菀咬着唇,咽下尖叫的冲动。她感觉到了陈劲的情绪波动,她不知他心中所想,又似有所了解,这样凶狠里透着脆弱的他让她的心越发的柔软,软到轻轻一碰就会疼。
她伸手环住他,一手抚上他的后背,一手揽住他的头,脸颊贴着他精短汗湿的发,莫名的就流了泪。她没刻意的掩饰,任凭泪水蜿蜒而下,自然也流到陈劲的脸上。他动作越发急促,狠戾,呼吸越发的粗重,抬起头,急切胡乱的亲吻她。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向下探去,找到她大腿后面的某一点,单指用力的按住。那个叫承扶的穴位,据说是女人的兴奋点。
林菀开始不由自主的呻吟,身体里出现奇异的感觉,如涟漪般一圈一圈的扩散,渐强,她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恐惧并期待着,矛盾的让她惶恐。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去,感觉到他在啮咬她的脖颈,却不再疼痛。汗水溪流般从发间流下来,口中越发的干渴,像一条离水太久的鱼一般,大口的喘气。
她忽然低下头,倾尽全力,愤愤的咬上他赤 裸的肩头。脑子里闪过熟悉的一幕……泪水再次涌出来,这个人,这个人给她的痛楚和欢愉,都超过了她的承受极限。如果可以,宁可躲到天涯海角,她都不要再跟他有所交集。
她的狠劲儿不减当年,很快就尝到了血的甜腥味。抱着她的男人疼的抖了抖,却没哼一声,而是报复性的狠狠的一顶。
她呜咽出声,咽下口中腥咸。想要去抱住他的同时,他也拥紧了她。火热的唇游走在她微凉的脸上,吻去每一滴泪。他们的身体一起颤抖,喘息此起彼伏,越来越急,到了某个临界点,如一根绷紧的弦啪的一声断开……
脱离了束缚,从人间跃至天堂。
早晨,陈劲醒来时,身边的小东西睡得正香甜。他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被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扎得哼唧着躲闪。
他翻身下床去浴室洗漱,在电动剃须刀的嗡嗡声中回忆着昨晚的旖旎风光,嘴角禁不住的上扬。虽然没睡上几小时,依然神清气爽。都说女人需要爱情滋润,其实男人也是。这么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换衣服时抻到左肩的伤口,他差点忘了这茬儿,不禁骂咧一句,狠心的女人。
可就是这个狠心的女人,昨晚被他索取得累成一滩泥时,还惦记着他的伤口不能碰水,指挥着他找来药箱,给他消了毒上了药,又用保鲜膜缠了个严严实实才让他淋浴。手里温柔动作的同时,还问他,疼吗?他可怜巴巴的说疼死了。她粲然一笑,活该……当时他就恨不得把她按在浴缸里,咳咳,再来一遍。
客厅已经收拾干净,明亮的阳光落在沙发上,地毯上,不见一丝暧昧的痕迹。来到厨房,林菀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穿着淡紫色的长毛衣,腰间扎着围裙,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露出细白的颈,袖子高高挽起,妩媚里又透着贤惠。
陈劲想起一个词,宜家宜室,掏出手机对着她的背影,拍了一张。
林菀转身时才发现他,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嗔怪道:“什么毛病,大清早的在这吓人。”
她说完就转身继续忙,陈劲走过去自她身后抱住,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带着笑意说:“看你呗,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慌,抓心挠肝儿的。”
林菀僵着身子,不太适应这般亲昵,一想到昨晚耳朵就开始发热,板着脸赶他:“离远点儿,没看我忙着吗?”
陈劲说:“那我帮你。”
看她正把切完的几种蔬菜和水果放进一只碗里,他有眼力见儿的找到沙拉酱递到她面前。
林菀拿起叉子开始搅拌,五颜六色的一大碗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可是让陈劲食指大动的却眼前的秀色。她耳后的一缕碎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飘舞,圆润的耳垂,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红,她这个衣服的领子有点低……
林菀被他这样紧贴着本就尴尬,感觉到他的体温开始攀升,赶紧支开他:“不是要帮忙吗,去把牛奶热了……”
陈劲不动,在她耳边讲条件:“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去。”
林菀没多想的问:“什么事?”
“嫁给我。”
林菀手下一重,一小块西红柿溅出来,擦着她的毛衣掉到地上。她没心思理会,看着面前的沙拉碗说:“我还没准备好。”
身后静了一下,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轻轻扳过去,她对上男人真挚的眼神,他看进她的眼里说:“好,那我等着。”
“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他说着执起她的双手,合掌包住,“我想每天都像现在这样,早晨一睁眼你和儿子都在身边,晚上给儿子讲故事,看着他入睡,再跟你看会儿电视剧……你不知道,快天亮时我醒了一次,看见你跟小宝时还以为又是做梦,掐了大腿一把才……”
林菀半垂着眼,睫毛抖了又抖,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
陈劲笑起来,把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然后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说着从裤袋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拉起她的右手说:“看看大小合适不,不合适的话好让人去改。”
等林菀发现这是一枚戒指时,它已经在她右手无名指上了,妥妥帖帖的,钻石在阳光下璀璨夺目,陈劲满意的摩挲着她的手指,“不错,刚刚好。”
林菀想要摘下来,被他制止:“戴着吧。”
“那怎么行?”
“就当是订婚戒指了,以后再买。”他又亲了她额头一下说:“好了,我要去热牛奶了。”转身走向冰箱。
林菀伸开手看了看,又用指腹摸了摸,心里泛起丝丝的甜,再看看他来回转悠的背影,猛然反应过来,这怎么就订婚了?

 

番外二

中午的航班,飞往阔别四年的城市。
一周前陈劲说,马上要到外公生日了,他想让老人家看看这个小曾外孙。一路上,林菀心里五味杂陈,往事如按了快进键的电影在脑海里跳跃着放映,听着怀里儿子浅浅的呼吸和身边男人翻阅文件的声音,她才感觉到心安。
抵达机场后,陈劲先把他们母子送回公寓,自己回公司处理事务。
小宝在飞机上睡足了,这会儿精神起来,好奇的打量着“爸爸的家。”
林菀站在客厅中央有点恍惚,每一处都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有种不曾离开的错觉。直到卧室传来儿子的大叫:“妈妈快来看。”
她走过去,一进门就被定在原地。
满墙的照片,海报大小的一张张,她的,小宝的,还有他们的合影。
这是跟过去唯一的不同。

晚上约了思思和米兰吃饭。
米兰依然美艳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她的女儿比小宝大几个月,两个小孩子一会儿就混熟了,叽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思思婚后一直怀不上,几经调理后,半年前生了对双胞胎男孩,真是不生则以,一生惊人。她产后比以前圆润了许多,看到苗条依旧的林菀就直呼要减肥。
席间小宝要上厕所,洗手时旁边有个高挑女人正对着镜子补妆。
小宝嘟囔:“我是男的。”
林菀笑:“等你够得着马桶就可以去隔壁了。”
抬头照镜子时才发现旁边女人在看她,对上她的目光后,那女人笑笑问:“林小姐还记得我吗?”
林菀稍加思索,平静的说:“张小姐,这么巧。”
张蕴仪低头看向小宝问:“这就是陈劲的儿子?”
林菀点头,对小宝说:“叫阿姨。”
“阿姨好。”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问好。
张蕴仪眼里不易察觉的暗了暗,随即笑道:“很可爱,很,像他。”
林菀扯了纸巾擦手,抱起儿子要走,张蕴仪却像是没聊够:“他住院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几次。”
林菀哦了一声,“谢谢啊。”
“他没跟你说过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吧?”
“林菀,你爱他吗?”
林菀身体一僵,小宝在她怀里不安的扭了扭,她抱着儿子转过身,看到张蕴仪嘴角挂着一抹讥讽,随即化为怜悯:“他可真傻。”
林菀笑了,不温不火的说:“张小姐,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况,”她顿了顿,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他呢?”
她说完就跟儿子说:“跟阿姨说再见。”
小宝摇摇手:“阿姨再见。”
张蕴仪脸上挂着淡笑,直到那对母子消失于门后,她转身看向镜子,里面的女人衣衫精致,脸上的笑却僵硬得难看。
不由得回忆起四年前,那时她说到做到,开始追求陈劲,尽管他已经躺在病房里,前景不甚明朗。可她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相信他一定会康复,林菀也走了,她觉得那是自己的绝佳机会。她不顾家里的反对,不顾他发小们的冷眼,放下身段为了接近他用尽千方百计。她记得当时他也是不温不火的说:“软硬兼施,不择手段,你这个样子跟我还真像,不过还是别费力气了,没用。”
她问:“相像的人不是更适合吗?”
他摇头:“你有的我都有,我需要的你却给不了。”
她始终想不出他需要她却给不了的到底是什么,直到此刻,她想通了,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有千百种理由,也可以没有一个理由。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该是她去纠结的了。
想到这她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是我,你昨天说的事,我答应了。”那边立即传来激动的呼声。
“半小时后来皇城大酒店接我,带上你的戒指。”
她说完利落的挂断电话,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神采重现。她扯开嘴角给自己一个微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用尽心力爱过一个男人,然后嫁给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归宿。

陈劲回来时,林菀正坐在沙发上用他的笔记本上网,小宝坐在一只会摇的小木马上看动画片。那只木马憨憨笨笨的,但结实的很,坐着也舒服,林菀问陈劲:“这是你做的吗?”
他坐在她身边摇摇头,看了眼儿子小声说:“有人问,小宝可不可以叫他一声叔叔?”
林菀正在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下才答:“你们的关系不是在那摆着呢吗?”
陈劲搂住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头发说:“谢谢你,菀菀。”
“还有一件事,他这几年在里面表现还可以,前阵子在一次事故中救了人,可能,”他盯着她的脸轻声说:“会减刑。”
见她面无表情,他由衷的说:“菀菀,对不起。”
林菀叹了口气说:“你不需要为这个道歉。”
陈劲不再说话,只是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握住。
小宝看到好笑处咯咯直笑,两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着儿子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约而同的面露微笑。林菀说:“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陈劲问:“谁啊?”
她看着他的脸说:“女的。”
陈劲想了想:“张蕴仪?”
林菀嗯了一声,“她好像真挺爱你的。”
陈劲笑出来,“吃醋了?”
“没有。”
他懊恼的嘀咕:“我是不是太差了,都不能让自己女人吃醋......”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看来晚上我得加把劲儿了。”
林菀别过头,抬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陈劲就带着儿子去给外公贺寿。
小宝的到来让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袁女士感慨,小宝贝儿都长这么大了。小宝一屋子从面前也不认生,乖巧的叫:“太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袁老将军看着瓷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小人儿,激动欣喜之余又开始骂陈劲:“混帐东西,有了儿子怎么不早说?”然后又指着他爸他妈吼:“你们又合起伙来瞒着我,自己孙子在外面呆这些年都不知道心疼?”
被骂的几个人都低着头不吭声,小宝听着洪钟似的咆哮声一点也不畏惧,甜甜的说:“太爷爷,不生气。”老头儿一听立马喜笑颜开,摸着他的小手问:“告诉太爷爷,你叫什么名?”
小家伙挺直身板说:“我叫林小宝。”
老头儿一听楞了,疑惑的看向陈劲,陈劲挠挠脑袋笑着说:“以后,以后改。”
老头儿哼了一声问:“孩子妈怎么不带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掖着藏着?”
旁人也都附和:“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也该把手续办了。”
陈劲连连说:“快了快了。”
袁老将军怒其不争的瞪他一眼,低头换上慈祥笑脸跟小曾外孙说:“宝啊,你爸太怂,别跟他学。”
然后亲自领着小宝满屋子转悠,指着他收藏的那一架子古董,逗他说要哪个随便挑,小宝脆生生的说:“要最贵的。”
逗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下午陈劲来接林菀时,她正在姥姥的小院子里,用木棍拍打晒着的棉被,闻着被子里阳光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和姥姥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
陈劲开车带她出去,路过花店时买了一大束马蹄莲,看着行车路线,林菀明白他要带她去哪里了。
到了墓园,走到那座熟悉的墓碑前,陈劲躬身放下花,和一直沉默的林菀并肩站着,看向墓碑上年轻男人的照片,在心里说,对不起。
恍惚中站了许久,听到身边低低的抽泣,他掏出一方手帕塞到她手里,又捏了捏她微微抖动的肩,沉声说:“你陪他一会吧,我在外面等你。”
陈劲在山下靠着车门抽烟,烟雾在眼前缭绕,各种情绪在胸腔此起彼伏。冬日天短,太阳很快西斜,抽完大半盒时,林菀终于出来了。
他连忙扔了烟头用鞋底碾灭,转身探进车里翻出口香糖嚼了一颗,然后绕过去给她开车门。
离开之际,他回头看向满山的青松翠柏,对那个人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她。
林菀眼睛有点肿,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蓝色手帕,过了会儿她才声音干涩的说:“我要去......”
“我知道,我陪你去。”陈劲说。
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一声好。
她要去王潇家,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切,曾经的承诺,逃避的这四年,去承认她的私心,求得二老的谅解。有他陪着,会好一点吧。
又过了一会儿,林菀打破沉默:“你来过这儿?”
陈劲点头:“六年前。”
林菀想起雨里的那一幕,问:“那次是你?”
陈劲在后视镜里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林菀攥着手帕的手又紧了紧,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生小宝的时候,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疼的要死。当时就想,什么都不要紧了,只要活下去就好。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如果活下来,就去找你......”
陈劲听她提及当时的情况,不禁心疼,当听到最后一句时,猛的一抬眼,在后视镜里看向她。
“不管你是否健康,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林菀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极小:“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摒弃一切,听从自己的内心。”
陈劲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住了,可是双手却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尽职的掌握方向盘。要知道刚才等待的时间里,他心情复杂得甚至还有一丝灰心丧气,无论他做了多少,在林菀心里,始终不及......
右手一热,只见她白皙的手覆在上面。
听她轻声说:“原来,我做过这么勇敢的决定。”
陈劲喉结滚动了两下,踩了刹车,一职摩擦声后车子停在路边,他这才有些生硬的吐出一句:“你这是在考验我开车的技术吗?”
随即听到一声轻笑,他木偶般慢吞吞的转过去,看到他最爱的女人,眼里盈着泪,在冲他微笑。

 

番外三

陈劲生日到来之际,林菀决定送他一份“小礼物”。
生日当天一大早,陈劲就急吼吼的拉着她去民政局领取,出来时他把小红本往怀里一揣,如释重负道:“这下可算踏实了。”
上车前陈劲掀开车后盖,林菀惊呼出声,里面红彤彤一片,是挤得密密麻麻的玫瑰。他搂着她的肩膀说:“三百六十五朵。”然后从中抽出一支递到她手里,笑呵呵的说:“陈太太,让我们的小日子跟这个一样红红火火吧。
陈劲一整天都处于亢奋状态,林菀正在为他们的新房添加装饰,时不时就接到他的电话,也没个正事儿,就是老婆,媳妇儿,亲爱的,轮番叫着,腻歪死个人。
看他美得跟腾云驾雾似的估计北都找不到了,她提醒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你应该回家跟你妈妈一起过生日。”
陈劲说:“好啊,咱们一起回去吧,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
袁女士接到儿子说回来吃晚饭的消息后,乐得不行,亲自下厨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特意告诉老头子早点回家。饭桌上,一听说儿子把结婚照都给领了,老两口还有点恼,可是看着这和乐融融的小三口,他们就宽慰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趁着饭桌上的轻松气氛,陈劲鼓励林菀改口叫了爸妈。二老欣然应承,饭后袁女士郑重的取出陈家祖传的金戒指交给林菀。还交代说,阿劲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妈,妈拿咱家的擀面杖揍他。陈劲在旁边大惊小怪,妈你的装备也升级啦,不用鞋底子了?
关于婚礼,陈劲还是接受林菀的提议,一切从简,所谓“从简”就是——没有了。
但有些过程还是得走。比如双方家长正式会晤,比如带着林菀在众亲友面前亮亮相,给老太爷献杯茶。
和他几个哥们儿聚会时,人数比以前多了一倍,每个人都带了家属,连陈西都挽了个斯斯文文的男朋友,自称是预备家属。
席间气氛热闹,纷纷祝贺他们新婚愉快,恭喜陈劲“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巧的是坐在林菀另一侧的还是方正,他打趣道:“命运真是神奇的东西,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有预感,将来坐在阿劲身边的会是你,他还从来没那么认真待过哪个女人,当时我们眼镜都碎了一地。”
林菀云淡风轻的说:“是吗,我只记得,你当时还拜托我帮忙来着。”
方正忙嘘了一声:“我家领导在这呢。”
回家路上,陈劲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哥们几个的姻缘故事。
向阳的那位是小学时的初恋,那时太小不懂爱情,分分合合恋到高中时,姑娘举家移民去国外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俩人又遇上了,发现对彼此还有那么点感觉,当然只是身体上的吸引力,结果一夜情发展成N夜情,最后发展到奉子成婚。用向太太话说,你这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都归我了。
方正是家里安排的,他起初也不乐意,见天儿泡在温柔乡里败坏自己名声,企图把人家吓跑,结果那姑娘跟他杠上了,他泡妞人家就在一旁看着,他去开房人就在隔壁守着,事前打电话提醒他别忘带套,事后问他要不要喝点补药……搞得他心理障碍差点阳.痿,最后告饶了,乖乖的跟人约会。
最离谱的是谭希哲,参加一哥们家老太太的葬礼,顺便看上了人家未婚妻,说什么一身素衣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然后就把自个儿当杨过了,连蒙带骗的就把人给撬到手,也不怕人老太太一怒把他给收了。
林菀听得无语,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陈劲说:“我是最后一个脱光的。”
“脱光?”
“脱离光棍队伍啊。不过,要比生儿子我可是第一个。”
“所以,”他点头道:“还是我最厉害。”
婚姻生活正式开始,儿子可爱,媳妇贤惠,陈劲很满意,唯一不满足的就是那啥生活。
小宝是一枚功率十足的小灯泡,俩人只能等他睡着后去客房亲热,明明是合法夫妻,搞得跟偷情似的,就这样还是被他给撞到一次,小家伙吓坏了,冲过来就往爸爸身上打,还嚷着不许欺负我妈妈。
林菀再三保证不是他想的那样,小宝还是半信半疑。从那以后他就加强了警惕性,每当陈劲出图谋不轨,他都会跳出来“保护”妈妈。陈劲欲哭无泪,有苦难言,只能大冬天的频频洗冷水澡泄愤。
最后还是袁女士心疼儿子,其实是想孙子了,隔三差五把孙子接过去住两天。于是乎,陈劲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把歌唱的结果就是,某日清晨卫生间传来林菀的尖叫。
陈劲紧张的冲过去问:“怎么了媳妇?”见她手里捏着一个细长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林菀瞪他一眼愤愤的说:“不知道。”
他拿过去左看右看,然后咧嘴笑了,从后抱住她自得的问:“我厉害吧?”
林菀生气不睬他,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生下来吧。”
“我觉得是个女孩儿,你不是喜欢女儿吗?”
林菀喉咙发哽,“你怎么知道?”
他轻轻的说:“就是知道。”
如果这个都看不出,他还凭什么自诩爱她如命。
陈劲这边媳妇不能碰了,儿子也自觉自动的回小床睡了。原来是奶奶跟他说了,小孩儿跟大人睡一起会妨碍他们沟通感情,爸妈感情不好就会离婚,离婚了就不能见爸爸了……
林菀说,你妈真行。
陈劲说,我只是好奇我妈说没说咱俩是怎么“沟通”的。
林菀没好气,要不你问问?
结果小宝说了一句话差点让他俩吐血。小宝说,爸爸你跟妈妈沟通时可不可以轻一点,妈妈每次都疼的哭= =。
有过一次经验,林菀就很淡定了,倒是陈劲紧张的不行,天天捧着孕妇指导书,注意这个忌那个,每次孕检时他的耳朵竖的比兔子还长,连医生都逗乐了,说你们不是都生了一个吗?林菀也说,要不你干脆替我生得了。陈劲说我没问题,只要先把医学障碍突破了就行。
和陈劲一样紧张的还有袁女士,天天让人往这送补汤,搞得林菀受宠若惊。赶上他们忙时就把小宝接过去,爷爷为了孙子推掉一切饭局老早回家,陪他玩游戏,教他写字背古诗,陈劲都忍不住酸酸的说,要是老爷子当初对他们兄弟有对小宝的一半……
到了五个月时,林菀腿脚开始浮肿,陈劲晚上给她按摩小腿,她发牢骚,新工作才干没几天就得休产假了,我的事业全被你毁了。
陈劲抬起头,笑笑说我补偿你,给你开个工作室怎么样,自己当老板,反正你水平也够了。
林菀挑眉,你怎么知道,你看的懂么?
陈劲说,当然好了,也不看是谁的老婆。
见她瞪他,他补充说,你不是得过奖吗?
林菀摸摸他额前有点长的头发,你又知道?
他笑,和你有关的,我都知道。
林菀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说,你头发该理一理了。
他说,明天你陪我去吧。
第二天,理了发,陈劲又拉着林菀去商场,给她挑孕妇装。林菀懒洋洋的看着他拿起一件件往她身上比划,起了玩心,指了指一条像彩虹一样绚烂的裙子说,这个不错。
回到家,她就拎起那条彩虹裙,穿上给我瞧瞧。
陈劲不干。
穿不穿?
孕妇不能动气,陈劲一咬牙,好吧,穿就穿。
上身效果可想而知,不伦不类滑稽可笑,看林菀坐床上抿嘴笑的灿烂,陈劲心说为了讨媳妇欢心牺牲一点也不算什么。于是掐着腰撩了下不存在的长发,捏着嗓子问怎么样?
林菀勾勾手,妞儿,来给爷唱个曲儿。
陈劲迈着小碎步蹭过去,大爷想听什么?
林菀眨眨眼,就唱《忐忑》吧。
于是陈劲就拉开架子转着眼珠唱起了神曲,林菀逗得差点动了胎气,顺便用手机录了全程,然后威胁道,你以后敢对我不好,就把它发到网上去,让你的员工们看看英明神武的陈总裁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陈小贝次年春天出生的。
分娩过程中,陈劲守在一边,握着林菀的手给她鼓劲儿。虽然还会疼,但比第一胎顺利许多,不到一小时就听到嘹亮的哭声。
护士把擦干净的婴儿送到陈劲手上,他小心翼翼托到林菀面前,激动的说:“看看我们的女儿,真是个小天使。”
其实就是个红扑扑肿眼泡无意识的扑腾着手脚的小东西,可在他眼里却没什么比这更美好,他握起女儿的小手,温柔的问:“小宝出生时也是这样吧?”
林菀虚弱的笑着点头,看到他手上被抓出的红印子,问:“疼吧?”
“不疼。”陈劲说着低下头吻上她的额头,“跟你遭的罪比起来不值一提。”
过了几天,小婴儿就变了模样,肌肤粉嫩,眼睛黑亮,睫毛长长,小嘴永远泛着水光。陈劲叫她小美女,小宝跟人自我介绍都会说,我家有四口人,两个美女,两个帅锅。
陈劲当起了奶爸,除了开例会和重大应酬都是在家里办公,女儿一哭,手上甭管有多重要的事都得立马放下。给女儿喂奶洗澡擦爽身粉换尿布,都做得无比娴熟。袁女士第一次见到时,惊得瞠目结舌,这个像小媳妇一样忙来忙去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吗?
比起小宝小时候,小贝安静太多,只是在饿了尿了不舒服了时候才会娇娇的哭几声。大一点会笑了,每当看到新奇的事物,或者爸爸叫她小美女时,她都会咧开小嘴矜持的笑。再大一点,学会爬行,每天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很有成就感的从做瑜伽的妈妈身边,经过打游戏的哥哥,一直爬到翻看报纸的爸爸的怀里。最逗的是长牙时,见着什么都往嘴里送,最常吃的就是爸爸妈妈和哥哥的手指头,偶尔看到哥哥嫩嫩的小脚丫也会咬两口。
入冬时,八个月的陈小贝又多了项技能,已经能在大人拉着手时迈开小腿走路了。这天早晨,林菀又扶着女儿在客厅练习走路,小家伙感冒了两天才好,终于能下床撒欢了真是高兴坏了。
一仰头看到窗前新挂上的彩色风铃,就伸手要够,林菀抱起她,她碰了一下听到清脆悦耳的声音,立即拍着小手咯咯的笑。笑着笑着一扭头,看似随意的叫了声:“爸爸。”
陈劲昨晚守在婴儿房,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此时听到女儿那一声叫唤觉得像做梦。他大步走过去,问林菀:“你刚才听到了吗?”
林菀喃喃的说:“好像是在叫你。”
俩人一齐期待的看向女儿,小贝却专注的用手指拨拉风铃玩,好半天才想起冲陈劲笑了一下,清晰的发声:“爸爸。”
陈劲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亢奋的说:“听到了吧,闺女叫我了,我闺女会说话了……”
他说完一把抱住她们母女,亲了女儿一下,又亲了媳妇一下,感动的说:“菀菀,谢谢你,我现在真是,真是太幸福了。”
林菀也是高兴又感动,在他胸前湿了眼眶。
三人正抱团感慨,门口传来小宝脆生生的声音:“爸爸,你的电话响了。”
陈劲放开妻女,走过去抱起儿子亲了一口,乐呵呵的说:“儿子,你妹妹会说话了,高兴不?”
小宝惊喜的问:“会叫哥哥吗?”
陈劲说快了,很快就会了,小宝叹口气,举起手里震动着的手机老气横秋的说:“还是先接电话吧,不要让人家等。”
陈劲走到阳台才接听,是陈醉打来的。
声音也很兴奋:“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工作定下来了,地理杂志的野外摄影师,酷吧?”
“哦?那恭喜了,不过,这工作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其实是先当助理,以后有经验了才能挑大梁。这工作我喜欢,有挑战,还有意义,以前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一定要做件自己喜欢的事。”
“那好,我支持你。”
那边轻快的笑出声,迟疑了一下问:“那个,嫂子和孩子们都好吧?”
陈劲看向餐厅方向,林菀正往桌上端早餐,两个宝贝乖乖坐着等,他会心一笑,声音也轻柔几分:“他们都好。”
他收回视线才想起来问:“对了,你和那个女医生怎么样了?”
陈醉服刑期间结识了一名女狱医,俩人对彼此都有那么点意思,一提到这个他的语气变得怅然:“也还好。不过还得等一等,总得混出个样子来才好意思跟人表白吧。”
收起电话,陈劲对着窗外做了个深呼吸。
这个弟弟终于成熟了。
代价也是惨重的。
然而,他看着碧蓝的天空想,命运对他们还是仁慈的,所以,余下的生命里,每一天,每一小时都要好好过,好好爱,好好的珍惜命运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