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陪笑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殷勤地倒茶递水,就差给平安捏肩捶背了,然后笑嘻嘻地坐他旁边道:“掌柜大人怎么跑到京都来了?孟老爷子和了之可还好?”
“甭来这套了当家的!”平安一甩手,俩大眼一瞪,“明儿给朝廷钱庄配制的密码筒就全面上市了,还有咱的新品,第一批已经做出来了,就等借着密码筒的东风一炮打响,这节骨眼儿上你不说回去坐阵,反而去封信把所有的事都扔给我了!朝廷的商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还窝在这儿干什么?”
唉,失败失败,这世上有几个当家的像我这样被自个儿的下属震唬得屁也不敢放一个的?我涎着脸陪笑道:“嗳嗳,安哪,你看,这不是朝廷派我操办那个慈善机构呢嘛!这事儿估计还得再耽误个两三天,等计划一拟好,我就可以把事情都交给张大人去办了,所以这几天就辛苦辛苦你了,先替我坐着阵哈,我弄清楚这摊子事立刻就回去…”
说到此处时我分明感受到了立在窗前的柳碧寒目中射过来的寒光…呃,对了,我答应了他这边事情一完就去塞北乖乖生孩子的…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平安咕咚咚灌了一气儿茶水,抹了抹嘴,接着用大眼珠子瞪我,道:“你那信上说让我代理掌管梦穿一年是怎么回事儿?你想干什么去?别忘了,这梦穿可是你辛苦重振起来的!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说放就放,置梦穿于不顾?”
看这小子的架势敢情儿是来对我进行批评教育的,我低头陪笑道:“您老说的是!我错了我错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圣上觉得我在去年一年中做为一名商人,表现十分突出,于是想让我跟随使团出使邻国,进行文化交流,大概要用一年的时间,所以我才给您老人家去了那样的一封信。不过由于我在商会上提出了建造慈善机构的建议,圣上便降旨令我先将那机构操办起来,然后再出使邻国不迟。这就是您老人家会在这个地方找着我的原因啦!那个…我终究还是会随团出使的,所以,您老人家也还是得代我掌管梦穿一年,嘿嘿,平安哪,小安子哪,安哪…你就辛苦辛苦啦!我给你涨薪水还不行嘛?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绝不还价!”
平安突然伸出一记九阴白骨爪罩住我的脑瓜顶,用力一晃,道:“薪水?我缺那点儿银子吗?我要是想要银子我还当你的掌柜的干嘛?我继承我岳父的家业不比在你这儿挣得银子多?梦穿对我来说不是挣钱的工具!当家的,梦穿对你和对我都是有着同样的意味的!不是为了挣比别人多的银子,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有多长时间没在梦穿待过了?梦穿现在有多少员工?有多少铺子?新任主管们都叫什么名字?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以前在开会的时候不是对我们说过吗——重要的不是奋斗的结果,而是奋斗的过程!可现在的你呢?你在等什么?等结果?过程就不要了吗?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绊住了你,我只知道你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个乐观好强迎难而上的叶大当家的了!”
我被平安这一席话说得呆在当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安这个旁观者醍醐灌顶的话语令我顿时醒悟——是啊,我已经偏离轨道太远了!当初的我是怎样的呢?虽然每天在商圈里拚来斗去,可我过得很充实啊!对于一个从异世界来的人来说,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觉融入了这个古代社会!我并不是想要挣很多的钱,我只想凭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过得无忧无虑而已!可,可现在呢…我的身上背满了情仇爱恨,真是不堪重负啊!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自由自主的叶水吟早就不知道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背负与隐忍不是我的性格,轻松与自在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深深望住平安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强行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沉声道:“平安,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也许这些话会令你很难接受,你最好先考虑一下要不要听,如果不想听的话,我也可以…”
“当家的,”平安截住我的话,“你就说吧,你就是把天说下来,你也是我的当家的!”
于是我便从我穿到天龙朝的第一天开始讲起,讲我怎样的霸占了人家的破房子,怎样的白手起家,卖竹筒花瓶,掏富人家的垃圾,然后通过礼品娃娃一脚踏入商圈…怎样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又怎样招惹上了盛庄与云鼎日的事非,甚至怎样怀上了宝宝…一样不落,原原本本地一吐为快。
这些事情这些秘密积压在我的心里实在是太久太难受了,如今一旦全部道出,直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心头顿感轻松。柳碧寒也在旁静静地听着我倾诉,在我遇见他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是他最想了解的,当听到我为了有鞋穿跑去掏人家的垃圾时,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里望过来的是万千的疼惜。我冲他微微笑笑,表示一切无妨,辛苦也是一种幸福。
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倾囊说出后,平安已经呆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我心中有些难受,我知道我和平安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亦友亦亲的关系中了,于是低着头轻声道:“平安,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们,可我认为女人不比男人差,在我的家乡女人都是自食其力过生活的,我这么做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如果你不能接受在一个女人的手底下办事,我,我可以…”
平安突然又是一记九阴白骨爪罩上我的脑袋瓜子,边摇晃边怒声道:“生孩子就说生孩子!还什么表现突出、随团出使?!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啊?告诉你,当家的!你是女儿身的事我早知道了!”
“啊?——”我嘴张得能盛下俩鸡蛋,目瞪口呆地望着平安。
平安得意洋洋地道:“了之早就看出来你是女儿身了,悄悄地告诉了我,她说女人长得再像男人,手和脚都比相同个头和身形的男人要小得多!你瞅瞅你那小手小脚的,还装什么装!”
“小手怎么啦?手小抓元宝,手大抓耙耙!”我嘴里不服气地道,心中却涌起巨大的感动和无比的激动,平安和了之竟然早就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平安他、他并没有嫌弃我!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Oh,My God!世界如此美好,我自仰天狂笑!我笑、我笑…
“别笑了!”平安重新一耷拉脸蛋子,瞪着我道:“既然你想要和男人一样独当一面,那就别拿女人那档子事当借口!你到底还想不想管梦穿?给我个话儿!”
“管!管!当然管了!”我捣蒜般点着头,闪着星星眼望着平安,“小安子,你真的不会介意我是女人?真的真的不会?”
平安故作冷面地道:“刚开始是有点难以接受,不过了之说,女人和男人本来就没什么区别,我太习惯于用世俗的眼光看事和看人了,如果我把你想像成男人,你的一切行为都合情合理,既然合情合理,那还分什么男女?所以后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了,反正当家的你也没一点儿女人样儿!”
“哇了个呀的!臭安子你敢说我没女人样儿?老子我换上女装就是淑女,穿了戎装就是侠女!”我浑身一阵乱抖,“了之啊!我的亲亲好了之!我真没看走眼啊!不愧是我挑中的女人!世界第一等啊!怎么就落到平安那傻小子手里了呢!嗳嗳啊啊!”
“行了行了,当家的!说说你后面的打算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掌柜,你的计划怎么也得告诉我吧?!”平安挥苍蝇似的挥散我满眼激动的小星星。
“那个,孟伯也知道我是女人的事了吗?”我小心地瞟着平安问。
“知道了。”平安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道,“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而已,咱们那些个主管们完全深信不疑你是个娘娘腔的小男人!”
“他奶奶的!他们在背后是这么议论老子的?”我才想发飙,一看见平安瞪过来的眼神连忙老实了,道:“后面的计划嘛,我恐怕确实是不能再回文安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文安城里有很多人认识我,出入不方便。等搞定云鼎日那王八蛋之后我就跟柳寨主回塞北,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所以大概要离开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就得辛苦小安子你来照管咱们梦穿了。现在咱们梦穿内部实行的是全员股份制,孟老爷子的林场当初也算成股入进来的,你是他女婿,当然也是股东之一,我这个大股东不在的时候,你和孟老爷子理所应当地有权利掌管梦穿的一切事务。好在新梦穿的内部机构非常完善,你们两位不会忙到哪儿去,按流程经营就是了。至于销售方面,我的促销手段平安你已经了解了一二,逢年过节都照以前的方式进行促销,新品方面由于有专利法保护,咱们家的新品肯定是独一份,所以不用担心有竞争对手跟咱们抢市场,至于家具什么的通行货品,价格方面我之前已经跟柳寨主达成了一致,双方会把价格调整到同一个档次,放眼当今天龙朝,最大的木商就是柳家寨和咱们两家,只要两家把价格绷住了,就不用担心价格不稳影响销售。总而言之,未来的一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变动,平安你和孟老爷子两个足以应付。如果有必须让我知道的重要事情,就寄信到塞北柳家寨给我好了,我在那边有了新的创意也会及时寄信给你。对咱们下边那些个主管们,你就说我被朝廷秘密派去出使邻国,需要走上一年,让他们别对外声张就是了。一年以后待我回来,咱哥俩再好好的干他一番大事业!”
平安总算露出了一个笑脸,哼着道:“这么安排还算过得去,那我明天就回文安。当家的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尽快把乱七八糟的事撇清楚,做回以前那个志得意满的梦幻穿越时光的大当家!”说着瞟了柳碧寒两眼,显然对他还是心存芥蒂。
“是,是!小的遵命!”我笑眯眯地作了个揖,“平大人赶路辛苦了,今晚就在殷府住下吧,先叫人给你烧些洗澡水,一会儿咱们一起吃晚饭哈!”说着我开门招呼外头的下人给平安打扫出一间客房,平安便跟着去了。
这一番下来说得我口干舌燥,抄起茶壶咕咚咚一阵猛灌,然后抹抹嘴,看向一直凝望着我的柳碧寒,挑眉笑道:“怎么,还再想像我掏人家垃圾的样子?哈哈!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干那种事,当时穷得一清二白,真是不怕脏不怕累,躺大街上都敢睡,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虽然我不是故意把自己置到死地的,不过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啦!现在想来,从无到有的过程虽然很苦,但也是我来到这里以后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啊!”
柳碧寒静静望着我,沉声道:“我倒真希望能和你一起过那样的生活,从无到有,由死至生…若能让我遇见一年前的你,绝不会让你再背负这样的痛苦。”
我走过去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你就别纠结了,我已经幡然醒悟了,多亏了平安这一番话!以前的我是将自己的命运握在手里的,而现在的我却总被命运牵着鼻子走,这可真的不像我了!所以从现在起,我要做回以前的那个叶水吟,要尽情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爱我所爱的人!”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斟酌着自己将要说出来的话:“碧寒,你、我,还有悠远,咱们三个人被命运捉弄地牵在了一起,乍一看也许后半辈子都摆脱不了感情上的负担,可是,我想咱们都应该换一个角度去看待事物,譬如悠远,他最介意的应该是我和你的这个孩子,换作是我,我根本无法容忍他和别的女人去生孩子,可是若换个角度去想,要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早就七窍流血而死了,孩子和尸体,选哪一个才能不让悠远痛苦?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聪明如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说到此处我抬眼看看他,见他静静地听着,便鼓起勇气继续道:“再譬如我,心中最大的矛盾之处也来自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他的出现绝不是因为谁的错误所导致的,因此我才决定要把他生下来。可是,我要和悠远共度一生的心意已决,若把孩子交给你单独抚养,我就是天下最不负责任的母亲,若跟你一起抚养,我势必要舍了悠远而遗痛终生。对于孩子来说,只有父母双全的家庭才是幸福的家庭,所以看上去似乎第二种选择才是正确的,可我犯了惯性思维的错误,我们都直觉地想要保护这孩子,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可是如果换一个角度——瞒着孩子难道就是正确的吗?孩子有权知道一切,大人不应该拿父母的身份擅自替孩子的情感做主!因此我决定什么也不隐瞒这个孩子,只要他一懂事,我就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他,告诉他他并不比别人少一个疼他爱他的母亲,他之所以会降生是有着那样复杂的一个背景,但那并不妨碍他的出生与成长,并不妨碍他不能生活在一起的父母爱他关心他,他一样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幸福,甚至比他们更幸福!我想,我的孩子一定会理解我所做出的选择的,他也会支持我跟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会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来照顾他的亲生父亲…他会明白的,会明白他的父母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慢慢走到柳碧寒的对面坐下来,见他仍然是一脸的平静,不知心里正作何想法,便接着道:“最后…就是你,碧寒,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清楚得不到回应的爱是痛苦的,可是我希望你也能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一切,你的痛苦就是源于没有得到我,可事实上你从来没有失去过我啊!我的心中始终都有你,虽然这不是爱情,但却是份量不亚于爱情的友情和亲情,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家人了,像父母兄弟一样不可或缺!我有多关心悠远就有多关心你,我能够和悠远相守到老,就能够和你相知到老。碧寒,我和你之间,除了不能够朝夕相处日夜以对,除了不能给你我的爱情,其余的,真的跟我和悠远是没有分别的!所以,你不要再以此来折磨自己了,好么?换一个角度,换一个角度想吧!如果失去所爱之人是痛苦的,那就不要再把我当成爱的人,就当做朋友,当做妹妹,当做其他的任何什么人都好,一样可以彼此关心,彼此惦念,一样可以坐在一起喝茶说话,看日出日落,不是只有爱人才可以一辈子在一起,朋友和亲人一样是能共度一生的!像小殷子,像平安,我们都可以一生一世做亲人做朋友,谁也不会失去谁,谁都会很幸福。碧寒,我相信这世上不会仅有我一个人才能给你幸福,而你自己,冥冥中也许一直都是属于未来某个女子命中注定的那份幸福呢!千万别错过了啊!”
“小叶,”一直在静静听着我说话的柳碧寒忽然牵起我的手,展颜一笑,一刹那间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只有他这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映入我的眼底,“你幸福我就幸福,所以,你定要幸福一辈子。”
“碧寒…”望着他一惯冷如寒冰的脸上奇珍似的这抹笑容,我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家伙…他到底听没听进去我的话啊?
正当我在大脑里分析柳笑笑那一模棱两可的言论究竟有何含义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连忙叫了声请进,见推门进来的是殷天鸿和云老二,两个人一见我和柳碧寒手拉着手,不觉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云老二笑了笑,假装没看见,低头去整自己的衣角,殷天鸿则板着脸咳了两声,暗示我们赶快放手。
切,老子我又没做亏心事,还怕你鬼咳嗽?反正我已决定,不论柳碧寒愿不愿意,都只将他当哥哥对待,既然大家已是兄弟姐妹了,拉个手又怎么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才刚将心里话倾吐痛快并且重新找回方向的我心情一片大好,蹦过去一手拉住一个,甩啊甩地道:“怎么样,二位帅哥?今晚的猎龟行动可都准备好了?”
殷天鸿恶狠狠地用手指在我脑门上弹了个脑崩儿,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听他道:“我派人去请悠远的舅父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他老人家在府里坐阵的好,免得咱们的人不小心着了江百药的道。还有大哥你让我派在云家堡附近监视堡内举动的手下刚才传回信儿来,今儿个一整天都没有任何人出入堡门,想必昨儿个小叶子真把云鼎日给伤得重了,让他今日没能展开行动。”
咦?柳大冰块何时安排的这些个举措?难道是趁我中午睡觉的时候他们仨偷偷的商量来着?
柳碧寒早就变回了冰块脸,以至于我一度以为刚才他那个笑容是我的幻觉,听他沉声道:“若果真如此,小叶的处境便更加危险,今晚务必要生擒江百药,一旦失手,待云鼎日缓过神来,报复势必来得更为凶猛。今晚是关键,只要逼问出解药的方子,我们就立刻主动出击,不能给云鼎日半点机会!”
我们三个一起点头,柳碧寒一瞪我:“你跟着掺和什么?坐那边吃点水果,这件事不许你再插手!”
“哦。”我乖乖地捣着小碎步挪移到窗前的桌旁坐下来,抄起桌上碟子里一只大桃子啃着,竖起耳朵听这三个男人接着商讨晚上捉拿江百药的一些细节问题。
吃过晚饭后,云悠远的舅父被殷府的人接了来,专门替云老二扎了几针,说是可以在几个时辰内微微改变脉位,免得遇见医道高手一把脉就把云老二的男扮女装给戳穿了。
夜幕降临,全副武装的殷天鸿云老二和我的几位金刚加上十几个家丁,悄悄地分批出府,前往今晚的战场相思楼。
猎龟行动开始了。
猎龟行动结束。
呃…没办法,谁叫我没有参加呐。熬到大半夜,我趴在桌子上睡了好几觉,终于听得有人敲门,忙叫了声进来,见是我的金刚之一,低声道:“主子,拿下!”
Wonderful!我兴奋得狠狠一握拳头,计划成功!江百药!你瞧好儿吧!
“他们人呢?”我急切地问。
“殷公子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云鼎日,让我们分批回来,他和其余几个人押着江百药在后头,属下先回来给主子你报信儿。”金刚答道。
“好,好!走,咱们到前厅等着他们去!”我说着就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走,隔壁房间的柳碧寒听到了动静走过来拦住我道:“江百药擅长用毒,即便被抓也仍具危险,你给我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许跟着乱掺和!”
“不!他害惨我了!虽然云鼎日才是主犯,但是他这个协从犯也难逃干系!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里就不痛快!”我边说边加快步子往门口冲,柳碧寒大步追过来一把薅住我的脖领儿,怒声道:“你给我好好走路!江百药已然落网,明日再见他也不迟!回房睡觉!”
“我不!我不!”我使出在家的时候常对哥哥使的无赖大法,浑身扭得像麻花,“我是当事人也是受害人!我有权利同犯人对质公堂!柳大人!柳哥哥!求你了!让我去吧,我离他远远儿的还不行吗?我只想亲口问他一个问题!好不好?”
“你要问他什么?”柳碧寒瞪着我道。
“等我问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啊!让我去吧!否则我就一晚上不睡觉!”我软硬兼磨地道。
柳碧寒无奈,松开我的脖领儿,沉声道:“跟着我,问完话你就回来,听到了?”
“嗯!嗯!”我连连点头,绕到他身后推他道:“快点快点!我等不及想见那龟孙子了!”
当我们赶到前厅的时候,殷天鸿他们也刚刚把江百药带到,五花大绑地押着站在厅内,云老二甚至还没来得及卸妆就回来了——因为怕别的听到传闻而去相思楼为“名妓”治病的郎中会给他“望闻问切”,所以尽管他是躺在床上落着床帐的,以防万一还是让他扮了女装。幸好云老二生得瘦弱,长相又阴柔俊美,扮成女子也是秀色可餐,很难分辨公母。
忍不住多打量了云老二几眼,抽空在心里羡慕了一下人家的天生丽质,然后径直瞪住了江百药这个龟孙,万千仇恨齐齐涌上胸腔,抄起身旁的椅子就想冲过去砸他,被殷天鸿和柳碧寒一左一右给架住了,柳碧寒沉声道:“你不是要问他话么?现在便问罢!”
“我就是想问问这老王八蛋,他想自己怎么个死法儿!”我怒声吼道,柳碧寒无奈地摇摇头,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肯回房睡的,索性不搭理我了。
殷天鸿抢过我手中的椅子放在一旁,安抚我道:“小叶子,消消气,人已经在这儿了,以前的过节待会儿再说,先替云二问出解药的方子!”
“好,你们先问!”我咬着牙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瞪住江百药。
江百药四十上下的年纪,骨瘦如柴,一看就是纵情声色的结果,唇上几绺山羊须,吊着八字眉,三角小眼,五官极其猥琐。他倒不愧是跟云鼎日混久了的,身陷敌穴竟也不慌不乱,垂着眼皮一声不吭。这样的角色只怕比较棘手,他掌握着云老二的救命药方,有恃无恐。
“江百药,废话你我也莫要多说,把解药交出来罢!”殷天鸿开门见山地道。
江百药阴阴一笑,道:“江某不得不佩服几位的巧谋妙算,设下了如此高明的圈套将江某骗来。盛公子的解药的确只有江某才有,想要倒也不难,只要答应江某提出的条件,江某定当将解药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