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鹰子!罗扇瞟了瞟那小丫头:嗬,鹰子同学现在风头十足嘛!俨然已经成了合府小丫头们的梦中情人了呢,连与外界近乎隔绝的绿院的小丫头们都把他惦记上了!
罗扇边拍打着衣服上的灶灰边匆匆往后门去,果见鹰子正立在门外一株银杏树下,夕阳灿灿地将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使得整个人愈发显得高大笔挺。
“鹰大总管传唤小婢不知有何吩咐?”罗扇笑嘻嘻地过去。
鹰子唇角勾了勾:“莫乱叫,只是副总管。”目光便将罗扇上下一打量,“怎么还在做厨娘?不是大少爷的二等丫头么?”
“呃…偶尔也下个厨,”罗扇含混过去,“找我有什么事么?”
鹰子又在她脸上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只道:“眼看便是中秋节,我娘想请你去我家一起过节…”说至此处有些不大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知道你在这边没亲没故,便想着请你去家里凑个热闹。”
“唔…哪天呢?”罗扇有些犹豫,虽然也很喜欢和鹰子娘谈天说地做个伴,但是她还不知道白大少爷那里有没有安排。
“放心,”鹰子似是知道她心中顾虑,“十五十六府里要设宴,我也抽不出空来,且看你的时间,十四也好,十七也行。”
罗扇便将头一点:“我回去问问,定下哪天了就去告诉你。”
“去苍院找我,我现在那里办事。”鹰子便道。
“好,等我消息!”罗扇挥手,转身进了院门。
上房里白大老爷正同白大少爷边用饭边商议:“十五晚上咱们家里自己聚,按照往年每个院子轮流做小东道的惯例,今年正好轮到你这绿院做东,我知你不大愿意应承他们,原是想替你找个借口让他们换个院子去,只是方才却收到了你母亲娘家的信儿,说是十五的时候你娘舅会过来送节礼,少不得要留他吃晚饭,若是换到别的院子去反倒不合适了,所以看看你的意思如何,是在绿院办席面还是换别的地方?”
“舅舅他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白大少爷一挑眉,“自我娘过世他们愈发疏远起来,只逢年过节派人来送送节礼,极少亲自登门,如今却是为了什么来的?”
“信儿里却是没说,”白大老爷夹起一块松果肉放进嘴里,“照我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母亲那几个兄弟做买卖的手段都不怎么高明,偏又不愿接受我的帮忙,十几年来两边越走越远,这回突然造访,想必是有不得已的事不得不来。”
“那就在绿院办罢,既是我的娘舅要来,总不好把席面设到别人的院子去,”白大少爷从白大老爷筷子底下抢走最后一块松果肉,“不过你最好提前警告某些人一声,在我的院子里都放老实些,若是犯了我的讳,就莫怪我撕破脸不留情面!”
白大老爷轻叹了一声,放下筷子掏了帕子擦嘴,起身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来,屋内侍立的绿萝连忙端上清茶去,白大老爷低头吹了一阵子茶沫儿,半晌才喃喃着道:“一个家若过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意思?”
白大少爷闻言心下便是一软,只觉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了,看了一眼绿萝,绿萝便同其他几名在屋中伺候的下人一并退出了房去,白大少爷起身至白大老爷面前,忽地弯膝跪了下去,倒把白大老爷吓了一跳,凝眸望住自己的大儿子。
“爹,儿子不孝,不能替您分忧解难、尽欢膝下,”白大少爷一字一字说得沉而又重,“是儿子自私,只想着自己痛快,反而让爹费心伤神跟着辛苦…”
“傻小子,”白大老爷打断白大少爷的话,笑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当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时,就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思…我只盼着你能活得开心健康,至于你想做什么、做得对不对,那都是靠边站的事,哪怕你无缘无故杀了人夺了命,我也只会竭尽全力地护着你,哪怕你在所有人的眼里是天魔煞星,在我的眼里也只是我最宝贝的儿子。只不过…云儿,想要自己活得痛快,并不见得非得靠打击和折磨对手才能实现,你母亲生你下来、我把你辛苦养大,都不是为了让你与仇恨为伴的,你的快乐应该要永远大于仇恨,明白么云儿?”
白大少爷垂着眸子,沉默了半晌方道:“无仇无恨才能彻底快乐,可我心中的恨意若不能化解,纵是快乐也只是短暂的。爹既说了不论我做什么都仍肯疼我护我,那就请爹放宽心,莫再为我东想西想,待一切烟消云散了,儿子自当孝奉爹直到终老。”
白大老爷闻言知道劝不回转自己这个性格向来强烈执着的儿子,只得暗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起来罢,你母亲最烦人跪来跪去的,你爹我向来也没个当爹的样儿,这么着倒显得咱爷儿俩生分了。你既还在众人面前装疯癫,中秋家宴的事我就派个人来帮你张罗?”
见老爹不想再多谈那敏感的事,白大少爷也就不再提,站起身来坐到旁边,道:“爹要派谁来?”
“我看小三儿身边的那个小苍副总管就不错,办事很牢靠,虽说是他身边的人,到底现在也是府里头的副总管,这类家宴上的事也正该他负责操办,”白大老爷笑望着白大少爷,“且他不还是你推荐我给他个副总管的位子坐的么?”
“就他好了。”白大少爷端着茶杯,杯中倒影里眸光微动。
到了晚间,白大少爷便把这事同罗扇说了,末了道:“既是合府家宴,到时候所有的姨娘们也都会来,人多杂乱,我恐不能时时看护着你,你自己要千万小心,我叫人在后罩房里给你准备个房间出来,届时你就待在里面,等宴席散了再出来,我也好放心在前头应付他们。”
罗扇乖乖点头应了,想起今天鹰子的邀约,便问白大少爷:“十五家宴,十六呢?”
“十六是设宴款待外头请来的客人,怎么?”白大少爷看她。
罗扇就把鹰子的约请说了,最后道:“那我就同他定在十七去他家,行不?”
“不行。”白大少爷哼了一声,“你同他家非亲非故的,做什么没事了老往他家跑?”
“鹰子一家一直都对我很照顾,小时候在南三西院吃不饱,鹰子娘就时常让他从外头带东西进来给我吃,后来我们合作着卖竹编草艺,他们家也总是宁可自己吃些亏也不让我少挣了,都是实心实意的老好人,虽说非亲非故,可是也有好几年的情分,我是晚辈,逢年过节理当上门去探望,这是礼啊,又不是天天往人家家里跑,你吃的哪门子醋?!”罗扇好笑道。
“就怕流水无情落花有意,”白大少爷睨着罗扇,“若是那小子敢对你有什么歪心思,我会让他一辈子沉在泥地的最底层,永远爬不起来!你让他给我放明白着些!”
“你别对谁都这么仇视好不好?!”罗扇不高兴了,“我就不能有个朋友关心着?我就不能有个长辈惦记着?你是不是看谁都带着阴谋?你知不知道仇恨会使人**?!你的脑里心里除了仇恨和算计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你――”
“啪啷”一声响,白大少爷重重将手里的茶盏掼到桌子上打断了罗扇后面的话,罗扇吓得一缩肩,顿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过火了,待要紧忙道歉,却见白大少爷豁地站起身冷冷向着她盯过来,咬了牙一字一字道:“我的确没过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我的玉馔珍馐里只有鸩毒和砒霜!我也的确没有可以相互惦记关心的朋友,我的朋友只惦记我的财富、关心能从我这里得到多少利益!我更是没有光明正大的心思和能受人夸赞的风骨,我不算计别人,别人就会算计我,我的身份注定永远不会因为我的善良而让对手放我活路!我从不曾在你面前掩饰欺瞒过我是怎样的一种人,你也不是现在才了解我的想法和作风,你若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我,我这一回――不再强求你留下!”
白大少爷说罢大步出了房间,将门板重重地合在身后,罗扇怔在当屋,直到秋风猛地吹开了虚掩的窗、吹熄了桌上的灯烛、吹透了她单薄的秋衫,一道刺骨的痛才真实又剧烈地袭上心来,下意识地抱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可越收紧双臂就越抖得厉害,眼睛盯着房门,等待着男人像往常一般吵了嘴摔了房门出去不到十秒钟就会立刻跑回来重新将她拥进怀里,可是十秒过去,一百秒过去,一千秒过去,门始终死气沉沉地掩着,一切都静寂得令人近乎窒息。
罗扇开门出去,至对面白大少爷的房间外正要敲门,却见绿萝从外头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姑娘…爷出门去了,说今晚不回来…”
罗扇“哦”了一声,告诉绿萝不必进来伺候,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坐到白大少爷方才坐的那把椅子上,一坐就到了天明。
梳洗过后就带了绿蔻从绿院出来,打听得苍院所在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苍院离橙院不远,是套一进的独立小院,梁柱门窗都是新刷了不久的,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粉漆味儿未散。一个小厮来给罗扇开的门,见是二等丫头的打扮,脸上就带了几分倨傲:“哪个院子的?谁指派来的?苍副总管见天儿忙得转不开身,甭什么鸡毛蒜皮儿的小事儿都来找!”
罗扇一夜未睡,没什么精神同人磨缠,便只陪了笑道:“烦小哥儿去通禀一声,就说绿院的小扇儿请见,苍副总管自是知道什么事的。”
那小厮一听“绿院小扇儿”几个字神色就是一变――这个小扇儿现在可是白府的大名人啊!谁不知道她把三少爷给打了的事啊!谁不知道她把大太太硬是堵在绿院门外不让进门的事啊!谁不知道她放火把大太太同一干下人从绿院吓出来的事啊!――原来就是她啊!
小厮拿眼将罗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长得倒是挺俊的,就是眼睛太大了点儿,满眼都是血丝,想吓死爹啊?!
旁边的绿蔻被这小厮看得不耐烦了:“有完没完?!你不去通报我们可就自己进去了!”
那小厮一转眼珠,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什么地方?!哪里容得你们这些人乱闯?!在这儿等着!”说着将门一关,听脚步声往里头去了。
“狗眼看人低!”急性子的绿蔻忍不住啐了一口,“姑娘别同他一般见识,哪儿都有这样的人,世道就是如此!”
罗扇笑起来:“瞅你这口气倒不似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反而像是历尽了世态炎凉的老嬷嬷一般,既然知道世道如此,那你还气啥,平常心平常心!”
绿蔻就深呼吸着找平常心的感觉,找着找着门开了,那小厮神色几分诡异地在罗扇身上瞟了几眼:“进来罢。”
待罗扇前脚进了门,小厮后脚就把门上了闩,然后在前头带路,却不往上房去,只一指东厢房:“苍副总管在这屋里办事,你进去罢――她留下。”说着指向绿蔻。
“我们两个人来的自然要两个人一起进去!”绿蔻不干,瞪着那小厮。
“啧,你们要是不愿就请离开,这里是苍院,不是你们绿院!”那小厮也牛气得很,丝毫不肯让。
罗扇琢磨着这院子是鹰子独享的办公处,手下的人自然也都是听他的,反正自个儿临出门前也嘱咐了绿萝看着时间,若是她许久不回就叫上人到苍院来找――真真是!生活在这深府大宅里简直就像活在龙潭虎穴一般,什么事都弄得跟大难要临头了一样。
于是罗扇就示意绿蔻在院子里等着,她则径直去敲东厢房的门,一个小厮从里头将门开了,把她让进屋去,而后便将门上了闩——
206奴大欺主
罗扇望着坐堂屋正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的白三少爷,缺少睡眠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你怎么在这儿?”
“为何我不能在这儿?”白三少爷一挑眉:死丫头说话忒没规矩!
“鹰子呢?”罗扇质问。
“他出去办事,未在府中。”白三少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爷凭什么回答一个丫头的问话!?真真是岂有此理!
罗扇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那小厮将身一横拦门前。白三少爷冷冷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让你走了么?”
“小婢还有急事要办,请爷行个方便。”罗扇淡淡道。
白三少爷眯起眼睛——罗扇知道他恼了,白二少爷恼起来也是这个样子,“若不行这方便,又待如何?”白三少爷冰冷的声音也似白二少爷,手里的茶杯盖子重重合上。
罗扇心里便是一阵烦躁——这茶杯碰撞声像极了昨晚白大少爷掼杯子的那一声,决绝又无情,直让她心里堵得厉害,“小婢只好叫外头的来给小婢开门了。”罗扇提高了声音。
“这是威胁?”白三少爷慢慢起身向着罗扇走过来,“小小一名贱奴,谁给的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主子说话?莫不是大哥教对着们可以不恭?”
“小婢言行皆出自本意,与们爷并无关系,请三少爷莫要随意攀指。”罗扇声音更大,希望外头的绿蔻能听见,好及时回绿院去搬救兵。
“不必指望外头那个了,”白三少爷一眼识破了罗扇的心思,“她现正柴房纳凉,今儿怕是没能救得了。”
罗扇因着一宿没睡,精神十分不好,再加上昨晚同白大少爷吵了嘴,心情更是恶劣,只不过她这样的性子,生个小气能吵能闹,反而真的生了大气时却是愈发地沉默,因此也不再说话,只管淡淡立着,心里头带着一股全豁出去的狠劲儿,什么都不想再管再顾,只反复念着一句话:都断了砸了粉碎了罢!毁个干净才好!真是受够了!这么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白三少爷立罗扇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半晌才又道:“听说前阵子很出风头呢,堵着太太不让进绿院,进去了还放火烧太太——还真把自己当了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了不成?须知国有国法府有府规,便是大哥纵宠也不能逾过府规行事!之行为早已犯了逆主欺主之罪,就算现杖毙了都没能挑出理来!”
见罗扇仍不吱声,白三少爷愈发添了恼,向着罗扇身后那小厮道:“橙光,去取家法来!今日便代大哥清理清理门户!”
惩戒用具都惩戒院,现往那边跑要很耽误一大会儿功夫,橙光应变了一下,想起柴房里有不少又粗又结实的柴禾棍子,便应着声开门出去直奔了柴房。一直保持沉默的罗扇突然拔腿就往外跑,把白三少爷唬了一跳——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奴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想从主子眼皮底下逃避惩罚——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下奴性都是根深蒂固地植进骨子里去的,哪怕知道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主子打死,也是绝对不敢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逃走的啊!
震惊之下的白三少爷反应倒是不慢,一把就薅住了罗扇的脖领儿硬是把她给拽了回来,罗扇心道这唯一的机会要是不抓住,自己这一遭只怕就真不能活着离开这儿了,于是当真豁了出去,反手照着白三少爷的挺直鼻梁就是狠狠一拳,紧接着一个提膝正中要害,直疼得白三少爷一声惨呼捂着下头猫下腰去,想是这记撩阴腿真是撩得狠了,白三少爷站都站不稳,晃了一晃就整个儿地向前一栽,反而误打误撞地把罗扇给压倒地。
罗扇挣扎着推开白三少爷,爬起身要继续往外跑,却见那橙光已是拎着根棍子向着这边冲了回来,心知若被他赶过来自己必定要被制住,到时恐怕死得更难看,于是当机立断,两手一伸“啪”地将门合住,并且飞快地上了闩,把橙光就此关了门外。
屋内只剩下了罗扇和仍地上痛苦蜷缩着的白三少爷两个,唯今之计也只好拖延时间等着绿萝从绿院调来救,罗扇想了一想便猫下腰去解白三少爷的腰带——当然是用来先把他绑起来的,否则等他缓过劲儿来更是麻烦。
白三少爷正疼得眼前白光乱闪,突地就觉一双咸猪手极尽猥琐地摸上自己身来,不由得大惊失色,恼羞成怒地低吼:“做什么?!这不要脸的贱——住手!”
罗扇只顾自保,手忙脚乱之下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管拼命扯着白三少爷腰带,见他挣扎得厉害,索性大马金刀地骑到他身上去,满脸地狰狞饥渴。
“——要不要脸?!这淫。妇————”白三少爷真的傻了眼,从没见过竟有这么——这么不知廉耻的女竟然想要强行【哔——】男!前一刻她还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后一刻居然就想对他霸王硬上弓!这这这——这个世间太疯狂了!这个世间是不是要毁灭了?!他——他不想就这么**啊!
贞操危旦夕,白三少爷勇气大炽,猛地一个翻身将罗扇掀翻地,狠狠抡起一巴掌朝着她那张比巴掌还小的脸上扇了过去——然而这巴掌堪堪抡到距那脸蛋子约一寸的位置处就硬生生止住了…只因为这丫头竟然…竟然这个当口从鼻孔里吹出个鼻涕泡来!
她好像是有点儿伤风的样子,方才说话就带着鼻腔音。白三少爷夹塞儿走了这么一念。
“啪”地一声鼻涕泡自己碎了,这丫头红了红脸——她还敢知道害羞?!比起解男腰带来说哪个更应该脸红啊混账?!
白三少爷这么一顿的功夫,罗扇手背一揩鼻涕,冲着他就糊了过去,直吓得白三少爷向后一仰身子,堪堪躲过这相当无耻的一记杀招,罗扇则趁机坐起身,一个用力再次把白三少爷推倒地,抄着已解下的他的腰带舞价着就要去缠他的双手。
还敢示威?!——白三少爷误会了,以为罗扇这是冲他显摆“瞧瞧!把的腰带解下来了哟!下面就要脱裤子了哟!的贞操要没了哟!”——这股子羞恼恨立时充斥了全身血液,脸都涨得红了,咬着牙呲出几个字来:“无——耻————别想得逞——”
“又打不过。”罗扇因刚才的鼻涕泡事件急于给自己找回面子,所以毫不留情地揭了白三少爷的短儿。
这话进了白三少爷的耳朵就成了“又打不过,所以必能得逞”,直气得肝儿都疼了,再一次用力把罗扇掀翻压身下,从她手里抢夺自己的腰带。两个屋里厮打,橙光外头将门敲得山响:“爷!爷您怎么样了?!爷您没事罢?!爷!爷您还好么?!”那意思就仿佛白三少爷必然会成为罗扇手下一根残花败柳一般,直恼得白三少爷一声大吼:“滚!”
罗扇看来,这一场若是压不过白三少爷,自己是必死无疑;白三少爷看来,这一场若是压不过罗扇,自己的名声和身体…就全完了,所以两个都是拼尽了全力PK,翻滚、撕扯、上下、起伏、69…咳,战况甚是惨烈。
眼看着两都已筋疲力尽,就听得门板又被敲响,白三少爷气喘吁吁地又吼了个“滚”字,却听外头沉声道了句:“是。”
鹰子。屋里的两个都听出了这声音的主,齐齐停下来松开了手,罗扇踉跄着就要去开门,却被白三少爷扑过来扯住,不由回头瞪向他:“三少爷这是还想接着打?”
“把腰带给!”白三少爷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丫头,方才抢夺了半天,硬是没能抢下他的腰带来,如今还她手里攥着,这要是一开门,外头得怎么想他?!
罗扇只当白三少爷是怕外头看见他这副样子后知道他又没打过她,丢不起这,于是趁机拿了一把:“待小婢安全离开后再把这腰带还给爷。”
“敢!”白三少爷劈手上来抢,被罗扇闪身避过,故意气他地拿着腰带他面前晃:“为何不敢?爷您猜,旁若是看见小婢拿着爷的腰带会怎么想?”
——当然会想白三少爷又没打过罗小扇了!罗扇如是作想。
——当然会想堂堂三少爷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强行【Biu——】了!白三少爷如是作想。
两道各怀心思的目光激烈地碰撞一起,最终白三少爷退了一步——不退还能怎样?再打一会儿么?再不开门只怕外头就要强行撞门进来了,到时候万一正赶上他力有不济正被这丫头【BiuBiuBiu】的时候…那可就真没脸见了。
于是白三少爷一甩袖子躲去了旁边的次间,罗扇把他的腰带一团,塞进怀里,好歹理了理头发,伸手拔掉了门闩。却见门外只有鹰子一个,二话不说地抬步进来,顺手将门关上——是怕外头看见里头不该看的东西。
鹰子只扫了一眼屋内,见桌椅七扭八歪,地上散落着几绺不知是谁的发丝,另还有白三少爷一只鞋——躲得太急,鞋子也没顾上穿。再看罗扇,脸色苍白里透着激烈运动…过后的红晕,满眼的血丝,眼睑下透着睡眠不足的青黑色,头发乱成了乍毛鸡,衣衫也不甚整齐,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
“把头发梳好。”鹰子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一把崭新的犀角梳来递给罗扇。
罗扇“嗳”了一声,乖乖儿地接过来打散发辫,压低了声音和他道:“三少爷想打死呢,鹰子得帮躲过这一遭。”
“放心。”鹰子只说了两个字,罗扇莫名地就安下心来,手脚麻利地重新拢好头发,摘去梳子上的发丝,重新递还给鹰子,还有心情笑出来:“一个大男,咋还天天身上带着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