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放弃,放弃追究,放下怨恨,既然无法弥补和挽回,就索性忘记,索性抛开,生命短暂,要抓紧的不是恨,而是爱。
忽然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泛舟湖上的白衣身影,对酒当歌,恣意洒脱——直至此时我才豁然领悟:真正的潇洒不是超脱世外不沾凡尘,而是拿得起,放得下,转身挥手罢怨憎,拈花一笑泯恩仇!
楚龙吟明白了我的心思,他知我懂我,比我更通透更豁达,他之所以痛苦恼怒,皆是来自于我所受到的伤害,而如今我坦然放手,他更不会硬把我拖回那仇恨的漩涡里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千言万语不消多说,只这一眼便全然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于是他反手将我的手握住,轻声道:“走罢,傻丫头,你从不曾放弃我,我又如何会嫌弃你?”
爱与残忍
不再理会楚凤箫,我和楚龙吟转身便要往门外走,却被楚凤箫从身后几步追上来,一把将我扯了回去箍在怀里,瞪着楚龙吟道:“大哥!情儿是我的妻子,请你自重!”
楚龙吟哑着嗓子笑了一声:“你的妻子?你连天地都是让子衿代情儿拜的,瞒得了别人瞒得了你自己么?退一步讲——爹娘可吃过情儿敬的新妇茶?族里可开过宗祠将情儿入了祖谱?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承认情儿是你的妻,而只要情儿不承认、我不承认,你这所谓的婚姻在我的眼中就他娘的狗屁不是!——现在,放开情儿。”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知道我所爱的那个既霸气又痞气的楚龙吟回来了,他始终还是我最为欣赏的那个洒脱不羁、笑看人间的他,有勇气“舍”,有胆量“得”,正因为他敢舍,所以他才能拥有他想要得到的。
楚凤箫紧紧箍着想要挣脱他的我,眼睛仍瞪着楚龙吟:“全清城的人都知道是我楚凤箫娶了钟情为妻,你——你想要让我楚家落个大伯弟媳乱伦的名声么?!你想要让情儿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么?!”
“我不怕!”我扳下他的脸来坚定地盯住他,“楚凤箫,过去的一年,你给了我整座地狱,我连地狱生活都熬过来了,还怕区区人言么?别妄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和龙吟!你若在乎你楚家的名声,就干脆点给我一纸休书,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以往所有的事我可以全部忘掉…”
“忘掉?!”楚凤箫低吼着打断我的话,“情儿!你要忘掉我对你做的一切么?我为你付出的就这么不值一提么?你——你对我何其残忍啊情儿!”
“比起你硬生生拆散我和龙吟还要残忍么?比起你一次又一次地玷污我还要残忍么?比起你像囚禁动物一样囚禁我还要残忍么?”我望着他,“楚凤箫,很多话我已经同你说尽了,如今不想再重复,只有一句留给你:我的心不是你的,你就永远不算真正得到我,放手罢,别再做无谓的争取了,伤己伤人,毫无用处。”
“不…我不会放,情儿,我绝不会放开你,你不要想了!”楚凤箫咬着牙硬将我搂向他怀里,“总有一天你的心会属于我,不达目的我是不会罢休的!”
楚龙吟见楚凤箫只管箍着我不放,便走上前欲从他怀里将我拉出来,三个人正扯做一团,忽听得门外响起了逸王爷的声音:“情儿——情儿你可在?”
随着话音门被推开,果见逸王爷面带焦急之色地从外面冲进来,乍一见我们三人的样子不由一怔,转而定下心来,皱起眉头盯了楚凤箫一眼,道:“你们三个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拉拉扯扯?有什么话不能好生说?都放开手!…情儿,过来,让为父看看可受了伤?”
这话自是要将我从楚凤箫的钳制中解脱出来,楚凤箫再不管不顾也不好在王爷面前放肆,闻言只得将手松了,我快步走到逸王爷身边,低声道:“情儿没事,父王可安好?”
“为父很好,”逸王爷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转而向楚龙吟道,“龙吟,今日我们只怕走不了了,方才那巨震是山崩——山上的积雪带着山石塌下来,把通往前葫芦谷的隧洞口给堵住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我们这些人都要被困在这后葫芦谷内,三五天内只怕无法离开,要待外面救援清理出洞口方好脱身了。”
楚龙吟望了我一眼,冲着逸王爷咧嘴一笑:“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王爷您老安排罢,小的只管听令就是。”
逸王爷便将头一点,道:“你这身上还带着病,先同我去见过九王爷后安排个房间歇下,这会子世子郡主们都受惊匪浅,也顾不得受你谒见,待安定下来再说罢。”说罢也不理会楚凤箫,只管拉着我往门外走,楚龙吟望了望楚凤箫那张满是不甘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然而还是未再多说,跟在逸王爷身后一起出得门来。
九王爷和所有的世子、郡主及下人此时都聚在大厅里,个个脸上惊疑未定,正向着窗外谷口的方向急切地张望。逸王爷带着我和楚龙吟行至九王爷面前,向九王爷说明了楚龙吟的身份,九王爷的目光在楚龙吟和楚凤箫的脸上转了一转,倒也没有多说别的。到底是贵为王爷,大风大浪的见得多了,很快便镇定自若地开始指挥下人们将世子郡主们照料好,又着人给逸王爷和楚龙吟安排了房间——对于逸王爷的突然造访九王爷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毕竟塞外大雪封山又不是逸王爷干的,况且九王爷对于我们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想必也不甚清楚。
一直到了晚饭前,关于山崩的起因仍然没弄明白,由于通往前葫芦谷的隧洞口被封住了,九王爷手头上没有能用的功夫高的侍卫去打探消息,被封在后葫芦谷里的除了世子郡主们就只有一些侍女和小厮了。
好在粮食什么的还很充足,就算在这里被封上一个月都可以支撑得了,所以九王爷也并没有太着急,很快把一众人安抚了下来,吩咐厨房赶紧准备晚饭,如今这帮养尊处优的皇二代皇三代们也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干巴巴地待在这里等着外面的人来救。
一时晚饭摆进厅来,众人依旧三五一桌,逸王爷自然要陪着九王爷同桌用饭,楚龙吟做为官员本来也需要坐陪,不过经逸王爷在九王爷面前说明了他带病在身的情况,为免过了病气给尊贵的王爷世子郡主们,九王爷便特许他回房去用饭,还专门派了两名侍女前去服侍。
楚凤箫跟在我的身旁寸步不离,我此刻却没有心思应付他,因担心楚龙吟的病况,只草草夹了几筷子菜便向同桌的几位世子和郡主道了罪,只说自己受了惊吓,要先行回房休息。
起身轻轻地离了前厅,楚凤箫自是在身后跟了出来,才一上得楼梯转角处他便从后面将我拉住,眉头深蹙地道:“情儿,你是要去大哥身边么?”
“是。”我毫不避讳地答道。
“情儿,如今大哥他是你的大伯,你是他的弟媳妇,怎好主动去他房内探视?被旁人看见会传不好听的话的,”楚凤箫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你可以不在乎楚家的名声,但你不能不在乎你自己的名声!更何况你身后还有逸王爷,你也代表了他,行事须三思啊情儿!”
“不是还有你跟着呢么?”我冲他哂笑,“你放心我一个人去找龙吟么?左右你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被旁人看见了谁又会说什么?”
“情儿…”楚凤箫贴过来欲搂我入怀,我挣扎着想要逃开却未能如愿,被他紧紧箍在臂弯里,语气中带着乞求地低声向我道:“别闹了好么?你是我的妻,全天下人都知道,就算你我和离了,你也不能再嫁给大哥,否则——否则这岂不成了一个大笑柄么?何况大哥在家中已有了妻子,你要置她于何地呢?情儿——情儿!我愿退让一步,我——我不会再阻拦你同大哥见面,我们三个——我们三个可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是——只是他只能做你的大伯,你也只能做我的妻子——好么,情儿?这已经是最恰当的结局了,情儿!”
“这些事情等我们从这里脱困以后自会逐一解决,现在说来无用,”我推他,“你放开我,这楼道里人来人往的,你这会子又不怕丢了楚家的名声了?!”
楚凤箫顿了一顿,道:“好,我们现在不谈这些,出去再谈也好。情儿,你要听我的——这里人多口杂,行事千万要注意分寸,否则不仅害了你、我、大哥,只怕还要连累逸王爷颜面无光。但凡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让我陪着你去做,万不能单独行动,好么情儿?哪怕你…你想去探望大哥,我,我陪你去就是了,好么?”
“好。”我承认他说的在理,没有拒绝,轻轻推开他,只管往楚龙吟的房间寻去。
楚龙吟的房间被安排在逸王爷房间的旁边,逸王爷的同九王爷挨着,九王爷的另一边是我和楚凤箫的房间。敲了敲门,听得楚龙吟哑着嗓子道了声“进来”,便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见是个侍女,手里还捧着个喝光了药的碗,将我和楚凤箫让进屋中后便关门出去了。
楚龙吟正倚着床栏躺着,脸色很不好,鼻腔音也愈发地严重,指了指房中椅子道:“坐罢,自己倒茶。”
我哪里顾得上坐,几步过去探手覆上他额头,却是烫得灼人,便转身去了侧室,用脸盆盛了些凉水出来,沾湿了巾子覆在楚龙吟的额头上,又去外间抱来被子给他严严地裹住,最后蹲到壁炉边往炉内添柴,好使房内温度更高些,让他早点捂出汗来。
楚凤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般行事,直到楚龙吟那里一声闷咳才让他收回目光去,扯了把椅子至床边坐下,伸手将楚龙吟额上湿巾拿下,在盆里重新湿过,而后替他轻轻覆上。
“凤儿,”楚龙吟低声开口,“你爱情儿,当用你的好去打动她,而不是用你的恶去强迫她,这样的爱放在谁的身上都会难以接受…”
“大哥,”楚凤箫淡淡打断楚龙吟的话,“情儿现在是我的妻子,怎么爱是我夫妻间的事,你不必操心了。”
“你要执迷不悟到几时?”楚龙吟皱眉看着他,“你以为你对情儿的爱是无私的?你所有的付出都是可歌可泣的?你有没有想过情儿的感受?!你有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体会过她的心情?!你的种种行为分明是最自私最残忍的,如何能称为‘爱’?!咳咳…”
“大哥,当初——当初若不是你强行插.进来,情儿迟早会爱上我!”楚凤箫情绪激动起来,俯身瞪住楚龙吟,“当初我对她不好么?!我看得出来她对我也是有意的!尽管那还不能称之为‘情意’,但只要我努力,她定会慢慢地爱上我!若不是大哥你硬是插在我们中间,情儿又如何会移情别恋?!你那时明明看得出我对情儿动了心,不成全也就罢了,偏偏还同她走得更近——你不是故意拆散我和她还能是什么?!你这么做就不自私了?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最疼我让我的样子,事实却是毫不留情地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人!你这么做就不残忍了?!”
“楚凤箫!你太偏激太自我了!”我起身至他面前,“说我会爱上你,不过是你自己在意淫罢了!诚如你以前说过的——你同龙吟的相貌、家世、头脑甚至很多生活习惯都毫无二致,你若认为我仅仅是因为这个爱上龙吟的话,那我的确会更早一些爱上你——那个时候比起他来我更信任你不是么?
“可事实却是我并没有爱上你!我不否认相貌、头脑和生活习惯这些方面起着一定的作用,但我欣赏的是龙吟的性情!是他对人处事的态度!是他潇洒豁达的心胸!——这些你有么,楚凤箫?你、没、有!所以我根本不会爱上你!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而已!
“没错,你对我的情意我早知道,你对我的百般试探我也都明白,可你应该记得很清楚我是怎样婉拒你的!我把你当朋友、当兄弟,这话明明暗暗的我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我珍惜你我之间的友情,不愿把话说得太明让你难堪,以你的聪明又怎会不明白我的暗示?!事实上你是完全明白的不是么?可你自己执迷不悟非要一意孤行,为什么要怨怼到龙吟的身上?!他是你的哥哥就没有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了么?!他是你的哥哥就必须要牺牲自己的一切来成全你所谓的幸福么?!他把你当成他另一半的生命另一半的心,你把他当成什么?!”
亲人爱人
“情儿——若我轻言放弃便不是真正的爱你!你若深爱一个人便会明白,情之一字岂是说放就能放的?”楚凤箫悲伤地望着我,“以前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放,我曾经尝试过,然而每一次尝试都如剜心刮骨痛不欲生!我爱你,爱到一刻视线里没有你就会呼吸困难几欲死去!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放?我怎能放得下?我只想用我的心慢慢打动你,慢慢说服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尝试一回又怎知自己得不到你的心?——可是大哥!”
他转向楚龙吟:“我认识情儿在先,我对情儿动心在先,我对情儿付出在先,凡事总有先来后到,你却为何不顾情义道义硬是插在我俩中间抢走了情儿?!你——你就算也爱上了情儿,也要等我放弃之后,你这不是故意同我抢还能是什么?!这就是你对我的疼爱方式么?”
“爱情不能勉强,楚凤箫!”我恼他如此指责楚龙吟,偏身挡至他面前,“龙吟知道我不喜欢你,倘若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帮你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什么叫做他故意同你抢?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何错之有?!”
“情儿…”楚龙吟哑声唤住我,而后望向楚凤箫,“凤儿,无论你相信与否…在我同情儿互通心意之前,我…并不曾看出你喜欢她,只道你同那时还是扮作男子的她不过是朋友间的亲近罢了。你自己且细细回想:你在我面前时向来掩饰得滴水不漏,说你当着我的面也常常护着情儿,不是我看不出,只是你从小不都是这样的么?你身边的人你都护得紧紧,你对其他人不是同对情儿一样的表现么?你…咳咳…你细想,你曾经的那个死去了的长随,你同他之间甚至比同情儿还要亲密不是么?起码,在我的面前你对身旁所有人的表现出来的维护都是一样的。况且…从小到大你有什么心事都会同我说,在我看来你若喜欢上了情儿,也必会来告诉我,然而你没有…我便未曾多想。凤儿,是你误会了。”
楚凤箫淡淡地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管过去有什么误会,现在情儿是我的妻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大哥你怎能再来拆散我们一家三口?情儿,你若跟了大哥走,又忍心舍下云舒么?忍心让他这么小就失去亲娘么?”
提到了孩子,我的心不由紧紧一抽,孩子是我的软肋,楚凤箫很清楚这一点,这就是他的杀手锏,所以他现在才一点也不急地在这里同我和楚龙吟周旋。
见我一时沉默,他勾了勾唇角,没有再逼问,只转向楚龙吟道:“大哥,你睡会儿罢,先把病养好了再说别的,我在这里守着你。”
楚龙吟病得厉害,加上这么长时间以来劳累过度、休息不好,此刻既然寻到了我,且不管事情有没有解决,心也是放了一半,因而精神上一放松就再难撑住,合上眼不多时便睡沉了过去。
楚凤箫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不知正在心里转着什么念头,我坐到窗边,脑里全是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门响,见是逸王爷进得屋来,低声向我问了几句楚龙吟的身体状况,一时又有个侍女敲门进来,说是九王爷让楚凤箫去他房中一趟,楚凤箫向逸王爷行了礼后便出门去了,逸王爷这才坐到我的旁边,低声问道:“丫头,到了如今你还不肯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细细告诉为父么?还是信不过为父?”
我连忙摇头,轻声道:“即使情儿不说,父王想必也已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父王了解龙吟,他…他是如此疼爱楚凤箫,若当真追究起来,只怕会令他痛心半生…我不想看到他难过,我只想让他开开心心的。父王,这件事我和龙吟已经有了默契,存恨不如存爱,过去的就过去罢,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开心,这就足矣了。”
逸王爷伸手抚了抚我的发丝,轻叹道:“只是苦了你了,受了这么大的罪,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为父却丝毫帮不上你的忙…不过,你要怎生同楚凤箫了断?和离?他肯么?”
“楚凤箫必然不会答应的…我只等龙吟病愈,等我们从此处脱身之后再由他来安排。”我道,“父王就不用为我操心了,我现在一切都好,没有痛苦也没有怨恨,有您和龙吟在身旁,我安心得很。”
逸王爷笑起来,在我的脸上捏了捏,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来递给我:“傻丫头晚饭没怎么吃,这会子饿了罢?这是我让厨房包了几块点心,就着茶水凑合着填填肚子罢。”
堂堂一位王爷居然把油纸包揣在怀里,想来不由有些好笑,我连忙接过来就着茶吃了,他便只在旁坐着看着我微笑。
楚凤箫很晚才回来,陪着在房中守着楚龙吟。逸王爷根本不理会他,他神色间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眼看到了差不多子时,楚凤箫便要带我回房去休息,而我又怎能再与他同床共枕?何况楚龙吟还病着,身边不能少了照料的人,当着王爷的面楚凤箫自然不能强迫我,就只好也留了下来,我怕逸王爷辛苦,劝了半天才把他劝回房去休息,一宿就这么平静地过来了。
天色还未亮起,但听得外面楼道内一阵喧哗,隐隐夹杂着喝斥和吵闹声,楚凤箫起身出得里间,站在外间门口向外看了一阵,半晌方皱着眉头回来,伸手要拉我,我错步避过,问道:“怎么了?”
楚凤箫还是将我拉了住,低声道:“出了大事——有位世子被人杀害身亡,凶手是另一位世子,被人在房中现场抓住,如今正在外面理论,此地不甚安全,你且同我回房去…”
“我留在这里也是一样。”我看着他,“何况龙吟还睡着,你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儿?”
“情儿!这里出了人命案子,我不能袖手旁观,我需要到现场去看一看,所以你不能留在此处,”楚凤箫盯着我,“你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了么?大哥是你的大伯,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能同他共处一室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逸王爷着想,别任性好么,情儿!”
“我…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房里。”我知道楚凤箫说得在理,可我绝不能把楚龙吟丢下不管,尤其是才刚出了人命,虽然说是抓住了凶手,可这里究竟安不安全还不一定。
“我去叫个侍女来留在此处随时伺候大哥,你同我回房去。”楚凤箫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出了房间,在走廊上叫住了一名侍女,令她好生进房去伺候楚龙吟,我也只好由得他去。然而我不想回原来那个房间,执意要去逸王爷那里,他只说逸王爷这会子怕是正在凶案现场处理事情,顾不得我,便不肯同意,两个人正拉扯着,便见逸王爷从走廊拐角处转过来,叫了我一声,我连忙甩脱楚凤箫的手几步跑了过去。
“父王,您老没什么事罢?”我看了看逸王爷的脸色,见平平静静没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凶手已经拿住了,善后事宜有九王爷处理,为父用不着操心。”逸王爷拍了拍我的头,看了眼随后跟过来的楚凤箫,也没有理会,只向我道,“龙吟怎么样了?醒了么?”
“还没有,不过身上已经不烧了,幸好别苑备着上好的御药,昨晚服了一剂,好得很快。”我答道。
“走,为父去看看他,你跟着来罢。”逸王爷根本不睬楚凤箫,带着我从他身旁过去。
楚凤箫面色很是阴沉,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来,我回身关门的时候看到他转身往走廊那边去了。
逸王爷进得里间看了看仍在熟睡的楚龙吟,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便就势在床边椅上坐了下来,那侍女奉上茶来后就退了出去。逸王爷看了看我,道:“傻丫头一宿没合眼罢?这会子由我守着龙吟,你到我那房里歇歇去罢。”
“不妨事,”我摇头,坐到床边替楚龙吟掖了掖被角,“龙吟为了我只怕好几个月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如今我才为他一宿未眠,这能算得了什么呢。”
逸王爷点了点头:“龙吟这段日子着实是太过辛苦了,他从楚府脱身之后便日夜兼程地奔了清城,在清城收到了你此前发给他的信件,便又马不停蹄地奔往洛城,抵得洛城后没日没夜地寻找你,最后又从洛城一路寻回了清城,正遇上才从边境回来的为父,讲明了情况之后便同为父一起赶到了此处来——如此的劳累辛苦再加上睡不好吃不下,这小子就是铁打的身子骨儿也撑不住的。”
“您老要是心疼我就赏我杯茶吃吃呗,”忽听得楚龙吟在床上接话,睁开眼笑道,“嗓子疼得厉害呢。”
逸王爷闻言不由笑起来:“臭小子在这儿装死吓人!茶水解药,让情儿倒些白水给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