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告诉为夫,想起了吗?想起他是谁了吗?”
他一声急似一声,我的心越揪越紧,这么多日子,每天都被逼着回忆,那一片明晃晃的空白越来越刺眼,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
“秋儿! 秋儿!”
别逼我!别逼我!别再逼我!!
“秋儿!!你说话啊!!” 他突然用力晃着我的肩,那猛烈的力道仿佛要把我从千年的沉睡中唤醒…
“啊!!”我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抱住自己的头,大喊,“我头疼,头疼!!”
一阵狂风过,鬼魅般呼号,夹杂了雨滴,天地完全没入黑暗,阴冷…地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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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好美的雪,我站在院中,仰起脸,任那冰凉的晶莹落在脸上…
白天,我再不用抄写诗集了,夜晚,没有了故事,他的话也越来越少,只是抱着,紧紧地抱着…
曾经的我,仿佛从不未存在过,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最初的恐惧和无措一点点,一点点离去,我开始努力塑造一个新的我,把病后发生的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积攒我全新的记忆,在他熟睡后,悄悄地抱着他,告诉他,新的我,也会是一个好妻子…
病魔,仿佛与我有怨…在我的希望慢慢燃起,在他的眼中又看到了欣喜时,我突然发现,遗忘又一次紧紧扼住了我…病后第一天的事,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第二天,第三天…恐惧像毒蛇般钻进我的心里,疼得我浑身战栗…我开始写下来,把每一天的一点一滴写下来,可是…昨天写过的,今天再看,已是模糊一片…
朝夕相伴的人,几乎是在同时,发现了我的变化…他开始让我反复做一些事情,一遍又一遍,可我的记忆越来越短暂,越来越短暂…直到一天清晨,我不再记得他衣袍穿戴的次序…我哭了,在他匆匆离去后…
“主子,”
“嗯,”
“年主子来看您了。”
“嗯?哦,…好,请她进来。”
年玉淑,是这府中除了王爷和翠儿,我唯一有记忆的人。因为,每天当我对她的记忆模糊,她就会再次出现,一遍又一遍。她似乎是个很友好的人,总是笑脸相对,问候我生活的点滴。如今,我已经形同一个躯壳,府中当家是她在替我,宫里公婆那边也是她在替我,这么忙碌,还要每天来看我,心中不免有愧。
“姐姐,”她已近在眼前,“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院子里,走,回屋去。”
“哦,好。”
任她亲密地挽了我的手臂,往房中去。她身上擦了香粉,很好闻,比起我的一身药气,妩媚许多。我一直不解,为什么我总是带着个药荷包,好像问过他,可我,已经不记得他的答案…
“你们都出去,我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回到房中,玉淑吩咐身边的人都离开,也包括我的丫鬟翠儿。翠儿犹豫,看向我,我轻轻点头。
“姐姐,如今,可好些?”
我讪讪地笑笑,摇摇头。
“昨儿我听爷说,姐姐如今记性越发短,像是一个时辰的事都开始模糊?”
“若他说是,那应该…就是。”我还有什么可以确定…
“是吗?”她忽然嘴角一挑,笑了…
看她的笑我隐隐有些不舒服,却分辨不出是为什么…
“那好,咱们就试试看。”
说着,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粉末。她小心地托着,打开面前的茶碗,慢慢倒进去,收好纸包,端起茶碗,晃晃匀。
“这是…”
“这是砒霜。”
“嗯?你…”
“呵呵,咱们说话。”她笑着制止我再问,“昨儿我进宫见着额娘,额娘问起你的病,当着十三弟妹、十四弟妹,我本不想说,可无奈,额娘问得紧,也只得说了。才知道,爷也早说了些,额娘担心,才问得详尽。其实,这怎么能瞒得住呢,眼看进腊月,宫里到处都要应付,咱们王府总不见当家人如何是好?额娘说,咱们爷也跟她回过,你病着,就由妹妹我出面,我推辞,说是府里我应承倒罢了,宫里这场面上的事,我一个侧室如何使得?可额娘说不妨,赶明儿她回了皇阿玛,有了皇阿玛的话,便妥了。”
她每天来都是好大一番话,我总是记不住,她前脚走我后脚就忘,今天这一番,我不记得是否听过,也不记得自己是否道过谢,想了想,还是开口,“有劳你了,我…实在对不住。”
“呵呵,自家姐妹,这是哪儿的话。”
她笑着,话越说越多,皇城里的各府各门,条条道道,弯弯绕绕,我早就迷失其中,只能听着,点头,偶尔应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握了我的手,“姐姐,一个半时辰了,你还记得,我进屋来做了什么?”
看着她脸上那莫名的笑,我有些糊涂,努力想了想,仿佛记得人影攒动,之后,好像就是安静,不,不是…好像是…
“不记得了?”
我低了头…
“来。你的茶凉了,喝这个。”她把自己面前的茶盅递给我。
我不明白,却还是接了过来…
“说了这半天话,一定渴了,喝一口。”
她这么殷勤地劝,我有些受不住,只好端了茶盅,打开茶盖,这茶…好凉…不过,我还是低头,唇触到了茶碗,已经感到那凉凉的液体…
“哎!!”她一把握住我,那粉白的脸近在眼前,“你怎么敢真的喝啊?”
“我…”
“哼!”她阴笑一声,猛地松开了我的手腕,“果然啊,你真是一个时辰的事都不记得了。”
我的双手禁不住攥紧,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害怕…
她走到身边,弯腰,凑在耳边,“那拉吟秋,你真有今天啊。老天真是有眼,当初那嚣张跋扈的本事都哪儿去了,如今,竟是活死人一个!不过,你放心,妹妹我不会让你死,只有你这嫡室的摆设活着,我才可以当家,当这亲王府的家!所以,我要你活,要你长命百岁地活!!只不过,你如今人虽傻了,身子骨倒还挺硬朗,如此还敢霸着爷,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她的话我没有完全懂,可她那地狱般的语气却让我瑟瑟发抖…
她走了,我努力记住她的话,我要告诉王爷,问他,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回来了,被她请了去,好晚,才回到房中。我闻到刺鼻的酒气,看他还清醒,我仿佛记得有什么话,努力想,努力想,可白天的一切,都模糊了…再看他,已经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新年快乐!祝愿大家新年都能捡到好文看!看文看得开心,看文看得流泪,痛痛快快!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遗失的世界(二)

腊月,天寒地冻。
蜷缩在暖榻上,我一笔一划地抄写着。这是刚从枕边的书架上找到的,泛黄了,很旧,可那字迹却很清晰,也似乎,有点亲切…我翻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竟忽地想抄写,于是取了笔墨,伏在案头。一边写,懵懂的心慢慢地清静下来,悄悄地有些纳闷儿,怎么好像,这字句有点熟悉似的…
嗯,确实好像很熟悉,比如,“春月娟娟映水清,”写完这上句,我没有抬头,就添了下句,“一斟一酌听泉声。”,再看那诗集,呵呵,一模一样的…嗯,我得问问,问谁呢?这是王爷的书架,就问他。哦,对了,还要告诉他,今天早晨我突然推开他,不是,不是…讨厌他,是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正要叫出口,可看他已经沉了脸色,我只好…硬忍了回去,很顺口的一个词,好像是什么…真,好像是…印…真,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他很忙,一走就是一整天,晚上我不记得了怎么办?这么想着,从旁边拿了纸,记下…
“主子,”
“嗯?”刚写下“问王爷”三个字,听到翠儿叫我。
“主子,年主子带了大夫来给主子瞧病。”
“哦,快请。”赶紧把那纸张折好掖进诗集里。
“都出去!”
外面一定很冷,房中站立的两个人,一身的寒气。一个是玉淑,另一个是个男人,干巴猥琐的样子,还留了稀疏的灰色的胡子,有点恶心,是谁呢…
“来,躺下。”玉淑走过来,扶我躺在暖榻上。
“他…是谁?”
“你近日喝的药就是卢大夫开的。今儿来给你把脉。”
“我觉得好多了,不用再…”
“这是爷的吩咐。” 她毫无表情,冷冷地说。
“…哦。”
既然是他的吩咐,我最好还是不要犟,今天早晨他甩开我那下…好用力…
我躺着,看那男人坐在了榻边凳子上,就要伸手来触我,我心里突然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抽开了手臂。
“你做什么?”她拧了眉,她一把拉过我的手,“这是大夫,好生着!”
我没再争辩,随手取了一条丝帕覆在手上。她看看我,冷笑一声,“哼,做这给景儿我看?我不是爷!”
看她的样子,我的脑海中忽然有个模糊的影像,是什么…昨天她好像…
那人一手把着我的脉,一手锊着他那稀疏的胡子,原本就细小的眼睛,越发眯成了一条缝。待把过脉,他凑近我,我正要别过脸去,忽地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心一犯恶心,神志有些模糊…
“如何?”
“嗯,她确实受过严重的内伤。”
“真的?”玉淑突然两眼放光,“这么说,这打听来的消息当真确有其事?”
“嗯?”那人似不解。
“哦,这不与你相干,你快告诉我,你可有把握?”
“不知主子您说的是什么把握,若只是些皮肉之苦,小人自是有把握。如此重伤,只需略动手脚,就是刮骨剜心之痛。便是一头猛兽,也要呼断天地。”
“呼断天地?”她似非常不满,“你当你施针那天还能像今日,只有你我?哼,这女人,已是空壳子一个,爷还夜夜守着她,那药我都不得不着人白天给她灌进去!这要是知道给她施针,爷一定会守着她。能让你扎得她呼天喊地?”
“嘿嘿,”那人尖细的嗓子干笑了一声,“主子您太小看小人。若小人只这点本事,年大人能把小的派到您这儿来?”
“哦?你有何办法?”
“施针之时,我会先封住她的哑门穴,王爷就是守在她床边,也断不会听到她喊一声!那剧痛,只她一个人,悄悄儿消受。”
天哪,他们这是在说我??我想起身,却绵软无力,想开口,却不能出声,只有在脑子努力记,努力记…
“呵呵,这才是了。”她俯身在我身边,手指轻轻拨拨我的发,“当初那一巴掌,如今是时候还给你了,老天真是有眼啊。”
又转身对那人说,“光让她受皮肉之苦怕还不够,如今,你那药虽是顶用,可这女人的记性还是开始慢慢变长,半天之内的事都能记得,若不是每日灌药,怕是…”
“那依主子您的意思…”
“你不是说能让她真的变成活死人吗?是何法子?”
“就是施针。这针法,共需三次,十天一次。两次之后,她便虚软无力起不了床,待这最后一次嘛,今生,她就只能与床榻相伴了。”
“啊?你可别把她弄死!她死了,王爷他还得再娶!”
“主子您放心,小人知道您得留着她,她不会死,只是瘫了而已。”
“哦?瘫了,那便是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到那时,就当真是个活死人了。”
“哼,如此甚好。”她又俯在我身边,“张吟秋,今儿我才知道你就是张诚家那个贱丫头!我就说你是个狐媚子,勾完了一个又一个,竟能迷得男人如此!如今,咱们就看看,等你成了一具只会眨眼的尸首,还有谁会守着你!”
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记…
“好,就这么办。”
“主子,小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
“年大人于小人一家有再造之恩,为主子您办事,小人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只是…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儿女成双,若小人…”
“又不是让你去死,你怕什么?”
“可是施针之日,立竿见影,王爷若是看她什么都没想起来,还不能动了,岂不是要灭了小人全家?”
“你放心,我事先会与爷说清楚。”
“哦?说,说清楚?”
“哼,你当那爷是好哄的?这针的利弊要跟他说的一清二楚,好,便好,不好,便是终生致残!”
“啊?那您还指望王爷他…”
“哼,你不想想,你是我请来的,若是她因此致残,爷他会饶了我吗?所以,这个决定要爷他自己做,扎还是不扎!”
“可…”
“不需你操心,我自有办法!爷一直关门闭户,不许外客来访,想尽办法瞒了她失忆。原我以为只是为了王府颜面,却没想到还有这渊源旧情。”说着,她笑了,阴森森慢慢吐字,“如今,是时候放风出去了。给八府,给九府,给那大清最多情的爷和福晋。这一出好戏,少了他们谁,都不成就。”
“主子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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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风雪,凌晨之时忽地住了。他起身 ,我也起身,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人伺候他晨起,我努力记,努力记,好像觉得自己记住了那衣袍的次序,原想接手试一试,可看他的脸色,我不敢提…
昨夜,他握着我的手,让我辨一只戒指,我辨不出…后来,又让读一封书信,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那言语苦涩中那般恋恋不舍。看字迹我知道是自己写的,可前因后果,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也心烦不已,好像白天的时候还算清醒,一到傍晚就糊涂得连筷子都握不好…一遍又一遍,直到烛灯忽地灭了,黑暗中任我拿着信,他再也没发一言…
伏在桌前,努力回忆着,记录他衣袍穿戴的顺序,心里悄悄盘算,明天早起,再拿出来核对一遍,若是对了,往后问他,可不可以我来…
“主子,”
“嗯,”
“八福晋来了。”
“谁?”我真是多此一问,再听一遍,又能如何…
“八福晋。管家来问,见不见?”
我没明白,“我…见不见?”
“嗯,今儿长春宫设宴,年主子、李主子都进宫去了。”
“…哦,那,那爷有没有话?”
“爷有话,主子不见客,可管家说,八福晋非要见您,已经闯进府来,下人们实在拦不住!就想赶紧讨您一个示下,主子您说不见,管家也好有话回了她。”
“哦。”
八福晋…是谁…
“吟秋!吟秋!!”
我正在犹豫,院子里已有了嘈杂的人声,那其中呼唤的声音,那么急切,我不由得起身应了那声音去。
打开门,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在院中与管家争执,听到门声,抬眼看,立刻怔住,忽地紧了眉,撇下管家,快步向我走来。
我正不知所措,她已经一把握住我的手臂,焦急的声音,“吟秋,你,你到底病得如何了?”
“我…”
“主子,您看…”管家随过来,一脸尴尬。
“这…”面对这陌生的女人,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儿我要见你主子,我看谁敢拦!”她好厉害…
“八福晋,不是奴才们要如何,实在是我们福晋她身子不适,爷吩咐…”
“既是你们爷吩咐,那好,他此刻正在吏部,你即刻着人去要他的话,告诉他,我来了,来看我的故人,他若想轰我,我等着,让他堂堂雍亲王亲自来!”
“这…”管家顿时语塞。
我赶紧插话,“你去吧,不妨事的。”
“可…奴才遵命。”
管家终于退了出去。
“吟秋,吟秋,”八福晋握着我手,不停地叫着我。
“外面冷,进屋说话。”
“哦,好。”
她顺手就挽了我,动作那么自然,那么亲密,闻着她身上那暖暖的香味,我忽地觉得亲切,这个味道,好熟悉…
进了房中,她不肯坐,却是握着我的手,注视着我的眼睛,“吟秋,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
“你,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你也不记得了?”
被她握得好紧,我有些不自在,面对她那炽热的目光,我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垂了眼帘,轻轻摇摇头…
“啊?这,这…多久了?多久了??”
我还是…摇摇头…
“回八福晋话,半年了。”翠儿在一旁小声说回答。
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别的什么,她竟立刻红了眼圈,“怪道他塞外回来听说你病了,就立刻心神不宁,总跟我说你出事了。可我们如今…少来往,来探了几次,都被你那爷搪个实实在在,打听刘太医,打听燕宁,都说身子尚好,于是我劝他罢了,罢了,只要人平安就好,谁知…”
她的话,让我局促不安,不是说是“故人”,那为什么又说“少来往”,还有她话中那个他,又是谁?我病了,他为什么会心神不宁…
这之后,她问了我很多,那一个个问题,问题中的人和事,在我荒漠的心中找不到一点痕迹,我开始用“不记得了”来回答,后来,只能摇头,因为我看到,她哭了,那滚滚而落的泪,让我不敢,不忍心,再说不记得…
“吟秋,”问完话,她出了好一阵神,而后擦干了泪,对我说,“你跟我走,咱们到我府里去。”
“啊?不,不行,这怎么行?”我惶恐不已。
“吟秋,你别怕,”她努力绽出笑容,轻轻抚了我鬓间的发,“你我是有渊源之人,我绝不会伤你。我要你跟我走,是因为那边有人在等着见你,他们都曾是你的旧交,不方便进府来看你,可他们都惦记着,想看你平安。行不行?”
“不,不去了。”我讪讪地笑笑,“我…都不记得了。去了,惹人心烦。”
“不会,怎么会…”她依然带着笑,可腮边却又忽然滚下了泪,哽咽着声音,“不会的…傻丫头…他们…都是你至亲之人…让他们见见你,就见一面,啊?”
我不知道还怎么说不,病了这么久,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为我哭过,可她的泪,让我这么难拒绝…
“那…那好吧。”
说了走,可正府门,我知道过不去,翠儿出主意说,走花园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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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卧房很很漂亮,那五彩的颜色让她搭配得那么好,屋外是隆冬天地,可她房中却是如此温暖美丽,配了淡淡的熏香,像是明朗的春单单为她降临…
被她拉着一起坐在暖榻上,那般亲密,让我有些不自在…
“浅绣,快去告诉爷们,就是四福晋接来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是。”
小丫鬟应着走了出去,八福晋一边吩咐人给我倒茶,一边又支开了翠儿,我心有些莫名的怕,这一幕有点熟悉…
屋外传来纷杂匆匆的脚步声,我顾不上再害怕,心提了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脚步声停在我面前,好多人,我不敢抬头…
“吟秋,吟秋?”
谁的声音,好陌生…
“吟秋,你抬起头来,吟秋?”
他好大声,我想抬,可又怕,怕他失望…
“吟秋?”
“十弟,别急。”一个好沉稳的声音…“琴儿,如何?”
八福晋…她又落了泪,轻轻摇了摇头…
“啊?这么说,是真的?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信!!”说着话,他猛地蹲□,我一愣,眼前即是一张男人的脸,“吟秋,吟秋!你看看我,你不认得我了?”
他的声音让我有些怕,不觉身子又往后挪了挪…
“吟秋!我是老十啊,你不记得了?是老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