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嫡妻的位子总不能老空着,早来早了。”
“我知道不能空着,可是能不能再等等?等他们有个一男半女,萱凝有了别的牵挂,也好受些。”
“再等?”没想到我这一句竟触怒了胤禛,“他已经入朝数载,至今还没有大婚,成何体统?皇阿玛一再迁就他,竟越发拗起来!如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塞外那一场若不是太子爷,他都只字不跟我提!侠王,侠王,一个侠字压得自己都糊涂了!得着可心人,原是件喜事,在府里宠着也就罢了,竟由着她全没了礼数!老八家那个已是张扬之极,可在良娘娘跟前儿也是晨昏定省,丝毫不敢怠慢,偏偏轮到他十三郎,给自己额娘请安问礼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哼,待皇阿玛动了怒,别说专宠,性命堪忧!”
看胤禛真的动了气,我也不敢再多话,心里暗暗叨咕十三阿哥,这一次你是先得罪老父后得罪兄长,两个最疼你的人都像是忍无可忍,看来你是出格了。
想想胤禛的话实在是句句在理,康熙眼里最忌讳的就是“不仁”、“不孝”,而对儿女情事,反倒不那么在意。琴雅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性子张扬,可作为八福晋,在皇城中礼数周全,面面俱到,堪比太子福晋,再加上自幼如公主般养在皇城中,那周身高贵的气质,更不是这些后院选秀出来的众妯娌们可以比得上的。因此,康熙一边骂她是个“妒妇”,强着给了两个妾,一边却始终没有再给八阿哥添有名有分的侧福晋,这其实已经是默认了八福晋的专宠地位。而萱凝,不知是自己真的应付不来,还是十三阿哥爱妻心切,总之,这样的冷对抗即便在我这同情者眼中也显得有些过火。如今,德妃在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口舌挑拨下已经丝毫不避讳对萱凝的厌恶,我想她就是再“贤惠”,传到康熙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
“昨儿太子爷已经跟我商量过,今年塞外回来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去讨福晋。”
“不等皇阿玛指婚吗?”依我看,反正也不是心爱之人,不如就顺顺康熙的意吧。
“等皇阿玛?哼!”胤禛冷笑一声,“皇阿玛一直在等他!看他何时能醒过酒来!”
“…哦。”有了太子和胤禛的掺和,看来十三阿哥今年这婚是结定了,我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忽地担心起来,“胤禛,太子爷有没有说要他去讨谁?”
“那倒没有,只说赶紧讨一个就是。”
“哦,那…那你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唉,随他去,只别又是这不懂事的就好。”
“胤禛…”
“嗯?”他终于觉察到我的不同,“秋儿,难不成你有人选?”
“不,不,不!”我赶紧摆手,“恰恰相反,我是想求你千万不能选一个人。”
“谁?”
“燕宁!”
“燕宁?”胤禛闻言竟笑出了声,“怎么会想到她?”
“怎么会?”我吊起了眉,“额娘亲自将她要到了跟前儿,尚书家的千金,不是预备做儿媳的,难不成真的只是想喝茶?”
“嗯,”胤禛貌似认真地点点头,“你不提倒罢了,这么一说,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哎!我说的是千万不要!”
“为何不要?”
“十三弟为了萱凝连皇阿玛、额娘、还有你都敢得罪,更何况小小的燕宁?嫁过去明白着就是守活寡!我知道总得有人添那个位子,可,可我就是有私心,舍不得燕宁丫头去!”
“你舍不得?那可是皇子嫡福晋,她自己说不定…”
“不可能!”我立刻打断他,“燕宁不是那眼皮子浅想攀高枝儿的人!她每天认认真真地数着日子,就盼着出宫那天能再回草原去,若是被捆在十三阿哥和萱凝跟前儿,她,她可…”说着说着,我的眼圈儿都红了。
“你放心吧。”胤禛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若是换了别人,不为别的,也许当真看上她这兆佳氏,可十三弟,”他摇了摇头,“即便就是个摆设,他也要挑个让他自己顺心的,何况是嫡妻呢。”
“他看着燕宁不顺心吗?横竖是盖不过萱凝去,说不定,看着燕宁也挺招人疼,额娘又有意,他就顺水推舟了!”
“放心吧,不会。”胤禛再次摇头。
“你怎么那么笃定?”
“你想想看,燕宁她…”胤禛又笑了,“她根本不识字啊!那十三郎可是文武全才,弟妹又能诗会画,二人可谓琴瑟和鸣,燕宁若去了,这,这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你怎知十三弟看中萱凝的就是她的诗,她的画?”我有些赌气,“燕宁她虽然识字不多,可她善良、可人,对谁都好,跟谁都没有心眼儿!尚书的千金格格,人品、模样儿,在宫里都是拔尖儿,额娘又当贴身丫头宝贝着,可她从来不恃宠而骄,手脚勤快,见谁帮谁。你知道她替多少宫女顶过班?你知道她为了分辨清那些茶叶一天睡几个时辰?额娘病了,不管当不当值她都陪在身边,说话逗乐儿,哄老人家开心,怡情殿新来的小宫女不小心伤了手,也是燕宁陪在身边,为她铺床叠被,穿衣喂饭!这样的女孩儿,皇城中,你还能找得出第二个吗?更何况,那些秀女哪个不能诗能画?萱凝就是最好的吗?十三弟若要这么选,不如直接让秀女们赛一场书画好了!”
“嗯?呵呵…”
“你,你笑什么?”
“秋儿,你这到底是跟为夫说十三弟该选燕宁啊,还是不该选啊?”
嗯?我一下卡了壳儿。是啊,说来说去,我怎么把自己也给说糊涂了?唉,都赖那该死的听来的“历史”!
“笨丫头!”胤禛像是真得了趣儿,笑话起我来没个完。
“哎呀!”我有些恼了,直接伸手握住他的嘴,“不管怎样,你要保证他不能娶燕宁!”
他拉下我的手,“这还用得着我保证吗?本来也不是她。”
“我当这是你答应了!”
“又不是我要娶她,我答应了有什么用?”
“不管了!”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秋要“掺和”历史,也跟情事有关,就是这么个小女人,亲们见谅。PS:关于张澜,不只是个名字,也不是路人甲…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残酷的真相

汤药服了近两个月,夜里明显睡得安稳,心也不似从前那么急躁,脸色越发红润,手脚也有了温度,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我心中暗喜,老祖宗的办法奏效了。悄悄算好了日子,却不敢只亲近两天,之前之后,与他百般示好…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皇城里又在张罗着走塞外,今年随驾的名单上终于有了胤禛。那天他回来就告诉我早些准备,我嘴上应着,却并没有着手,因为这一次,我信心十足。如果有了孕,我可不能跟着他一路颠簸了去,我要好好地在家安胎,等他回来,就大肚子了!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说,看看,就是我说的,有了这小东西,为夫走多久你也不惦记了,呵呵…
果然啊,果然,月经破天荒地推迟了…
这几天,我兴奋得坐立不安,一直在矛盾是不是该告诉他,还没有确诊,他,他能信吗?这么早就找大夫吗?能不能把出脉来?才一个月,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太张扬了?要不,要不先不找大夫,胤禛的书架上有整整一排的医书,我研究研究看。挑了一本来读,原以为自己对读古书已经很在行,可没想到那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的医书,晦涩得让人头疼,单单是喜脉一章就让我啃了一个上午,握着自己的手腕,都捏红了,也没把出个所以然来。
夜里,偎在他怀中,问他,你会把脉吗?他说会点皮毛,怎么?不舒服?说着就握了我的腕子,我赶紧抽回来,没有!他也没多问。我想了想,又忍不住盘算着要不就让他把把看,还没来得及开口,某人却又动了别的心思,我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他,他似乎很不满意竟然想强了我,我马上做出生气的样子转过身去再不理他。哼!与我儿子的健康相比,什么都是其次!其次!再其次!!
天气热了起来,这天早饭后,翠儿又去给我煎药,我自己收拾一下,准备吃了药就进宫去。正在挑选薄一点的衣裙,突然觉得□一热,我猛地一惊,赶紧关了内室的门,一检查,天哪!!!竟然…竟然是粉红的血迹!!!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月经?不可能!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痛经呢?可,可我如果我怀孕了,那…那这是什么?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我大惊失色,迅速整理好衣衫就去找翠儿。一路往小厨房去,心急如焚,当初,当初真该听胤禛的话多留些人在房里,这,这要用人了,连个传话的都没有!
小厨房虚掩着门,正要进去,看到翠儿在配料桌前小心地用剪刀剪着什么,我有些纳闷儿,药不是都配好了吗?她这是做什么呢?再仔细看她把剪好的药材放入药罐中,打了清水就要上火。顾不得再多想,我推开门,“翠儿!你快去…”
可能我的声音太突然又太急,吓得翠儿猛地一哆嗦,“咣铛”一声手中的药罐应声落地。
“吓着你了?”我赶紧走过去,谁知她竟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忙着双手去扶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的狼藉…
湿漉漉的水渍中散落着一片片碎陶,和杂着一撮儿指甲盖大小的棕色小块,没有中药惯见的枝枝杈杈,颜色那么一致,质地那么均匀,没有一点掺杂…我放开翠儿,蹲□,拈起一个小块放入口中,那浓烈的味道正是我每天要经历的苦,分毫不差,可为什么,为什么…
“主子…”翠儿的声音在发抖…“主子…”
“这是什么?”
“主子…”
“这是什么??”
“是,是…灵芝…”
“灵芝?!你…你每天给我喝的只是,只是…”
翠儿使劲咬着唇…已是泪流满面…
看她默认,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主子,主子…”翠儿哭着扑在我脚下。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爷吩咐的…”
“他,他知道?”
翠儿点点头。
“谁告诉他的?”
“不,不是…是爷早就吩咐的…爷说,若是有一天主子传大夫,无论开什么方子,都不许给主子服。只能…只能熬灵芝水。”
“灵芝水?”
“爷说,灵芝不伤脾胃,色浓,味苦,主子不会,不会尝出来…”
“他…”我已经辨别不出自己的声音,“他打算骗我多久?”
“爷说,最多一个疗程,到日子,主子自然会…自然会再想别的法儿…若是,若是主子提前知道了,就,就如实相告…”
只觉得一阵眩晕,正想找个地方坐下,□又是一热…随之而来那熟悉的湿潮,让我的心一阵痉挛…是了…是月经…
不知是怎样回到了房中,恍惚着换了衣裙,靠在床头…
“他…有没有嘱咐,若是我知道了…该怎么办?”
“有,爷说,若是主子知道了,即刻,即刻着人知会爷。”
“去吧。”
“主子…”
“去。”
“是。”
他回来了…
没有马上进内室,在外间洗手、更衣,一如往常。待一切收拾停当,推门,我抬头,只是看到了一个轮廓,眼睛就突然酸疼,迅速地模糊,却依然直直地瞪着他,不肯眨一下眼睛,任滚烫的泪滑落冰凉的脸颊…
他撩起袍角在我身边坐下,温暖的大手覆在我的手上,想握紧,我却死死抠着床棱…
“生为夫的气了?”他揽住我的肩,我僵着,不肯靠过去,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臂,依旧覆住我的手,“你手脚总是凉,夜里也睡不安稳,灵芝暖身、静心,正对症。”
“对症?你,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种话来?!”被泪浸透的声音,却是切齿的怒气!“大夫开给我的方子,你,你不许我服…糊弄了我这么久!让我每天都心怀希望,又一点点破灭!你,你于心何忍?!!”
“看着你天天像魔怔了一样,为夫早就不忍心!好端端的,自己去寻了药来吃,是药三分毒,你知不知道?”
“好端端的?我,我是真的病了啊!”
“病了?若你当真觉得自己病了,为何要背着我吃药?”
“你,你强词夺理!!”我狠狠地抹了一把泪,“我为何背着你?你告诉我我为何要背着你!!从一开始,你不是嫌我功利心太重,就是不肯配合,每次总得我求着你,哄着你!我问你,当初静怡和玉淑,你也是如此吗?静怡为你前前后后生下两对儿女,玉淑虽然小产了,可是,可是也不只一个吧?为什么,为什么轮到我…你…你!!我刚进门,你就要我亲近申儿,说是亲近惯了,长大了就像亲养的一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打算不让我有孕了,是不是??”
“秋儿!”
“是不是?!”
一天天企盼,一次次落空,心中的懊恼已经积聚到了极限,无处发泄的抓狂像爆发前的火山,随着最后一点希望的破灭被突然释放,排山倒海而来!此刻,那碗灵芝水就是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心爱的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是,”谁知…他竟平静地应下,“我是不想让你有孕。”
“你…你混蛋!”我像被突然抽了一鞭子,疯了一样扑过去,那股邪火让我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重重地捶在他胸前发出骇人的闷响,疯狂中,不肯停下来…
发泄,很快就被心痛耗尽…被他箍在怀中,只剩下呜咽的力气…
“傻丫头,为夫是舍不得让你有孕。”他给我抹着泪,“那一场鬼门关,没有来由,不论尊卑,枉没了多少女人的性命。当年的孝诚仁皇后与皇阿玛少年结发,情深意重,却也因此撒手人寰…身为天子,无力回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气绝而亡…再看府里这些女人,舒惠生弘辉时也是一命而去,已经备下了后事,才又回转来;玉淑每到三月落胎,其状之惨,令人不忍目睹;只有静怡安然度过,却在生下福允后因为月子里的一场病落下了病根儿。秋儿,当年你虽万幸捡了条命,却是伤透了内脏,如今好容易安安稳稳地,为夫怎忍心再让你受苦?”
“不一定…不一定…”
“我知道不一定。可只要万中有一,就不能去试!”
“胤禛…”
“听话,打今儿起,守着为夫就好,再不提生养一事了,啊?”
“守着你就好?我何尝不想…可是,能有那么简单吗?这皇城里,到处都是眼睛,都在看着,都在盯着,只要稍有逾矩,就会被千夫所指!到那时,即便我还有夫君的心,他们,他们却会夺去我夫君的人!这么些日子,我才算明白,要想守着你,我必须先做好福晋,堂上,要井井有条,堂下,要人丁兴旺!只有做好这一切,才能把我夫君的宠变成自家的闺房私事,让人问不出口!”
“秋儿…”
“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天地,没有你,我早己无存…再多的苦,我也愿意!”我抬手擦干净泪,偎在他怀中,“更何况,这怎么是苦?那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骨肉,我的血,有了他,你我才是真的相融…夫君,为妻的心,你能懂吗?”
“我懂,可是秋儿…”
“不要再说可是!孩子,我们要定了!太医给我把了脉,说是宫寒不易挂胎,只要养好了,就可以怀孕!先吃一个疗程的汤药,若是还不行,太医说可以辅以针灸,一定会好的!”
“针灸?”他的眉立刻拧了起来,“不行!!哪个女人身子不寒?那是太医的说辞!好好儿的,又是药,又是针,好人也要折腾垮了!”
“胤禛!”
“不行!”
看他油盐不进,我急得泪又涌了出来,“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行不行?”
“秋儿!”
“你为何就不能像八弟那样?他会帮着琴雅四处求医,可你呢,你总是跟我唱反调!!”
横了这一声,我又怕他真的生气,赶紧软下来,“我知道你疼我,我知道你比他更心疼妻,那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求你,求你了,啊?”
他被我缠得实在没办法,终于点了头,“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为夫两件事。”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忙不迭地应下。
“一,随缘随分,不许再天天挂在心头;二,好生保养即可,不许用药,更不许施针!”
“你说什么?”我被彻底激怒,一把推开他,脸颊烧得滚烫,“这叫什么答应?我们成亲已经快两年,至今都没有音信,这难道还不说明有问题?掩耳盗铃,讳疾忌医,这跟放弃有什么区别??”
“秋儿!那是人命,天生地造,你不能强求!!”
“你是要我认命?那当初你为何不认命?为何不肯放手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死而复生?!你可以,我一样可以!!”我也倔起来,“打今儿起,除非你把我绑起来,否则,我一定要亲自煎药!一个疗程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还有施针!明儿我就请太医来!我不信老天这么与我过不去,既然已经让你我相守,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圆满的家!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
“你,你这会把身子作践垮了的!”
“我不怕!”
“我怕!”
没料到他大声动了怒,我吓得一哆嗦,泪又扑簌簌地掉,他没再说话,我反身扑在床铺上哭出了声…
以为他会俯身来哄我,谁知,直等我哭哑了嗓子,哭没了力气,他依然一动不动…
待我精疲力尽地起身,擦擦泪,看他,一怔,他,他的眼睛怎么有了红丝…我小心地偎进他怀中,“胤禛…”
“秋儿,” 他干涩的喉咙沙哑得厉害,这一声,叫得好艰难…
“嗯,”
“当初在乾清宫,你怕吗?”
“怕。”
“怕什么?”
“怕不能和你在一起。”
“比喝下那碗药…还要怕?”
“嗯。”
“若那真是碗毒药…你怎么办?”
“死了…去盼来生。”
“若没有来生呢?”
“…我…我不知道…”
“所以,此刻还能抱在怀里,是上天垂顾,是万幸,对吗?”
“嗯。”
“秋儿,还记得指婚那天晚上,你答应为夫什么了吗?”
“记得。”
“再说给为夫听听。”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在,我就在。”
“好。”他收紧了手臂,“为夫现在要告诉你的,只是一件事,你,要记住自己的话。”
“嗯。”
“那苦茶…长在深山,掩在荫下,千年之寒,如刀似剐…”
“胤禛…”
“你…再也不会有孕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堂之幻灭

那天,他的话出口,我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他以为…我已经失了心性…
其实,那是长久的忐忑突然释放,因为心慌终于找到了来由,无论是怎样的万劫不复,有了结果,人就可以莫名地坦然…仿佛重罪之人等待着宣判,一天一日,煎心熬肺,今天朱批终于签发了刑毙…
威威帝王,人间生死,上天入地,我在他,股掌之间…皇家妻啊,皇家媳,我终被掐断在这皇家的“嫡血”外…
心落地,这一刀,实在好过惶惶的希望…
他早说过娑婆世界,天地不全,我却在天堂里痴缠了五百多个日夜,那幸福太放肆,太奢侈…
天,原来,你也会妒…
不言不语,无泪无声,我静静地一个人,仔细地想着…
一点点,一点点,我小心地解着那结…只要他在,我就在…只要他在,我就在…
万籁寂静,时间总会的无月的夜凝固,黑暗中,我清醒地睁着眼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可我,总还是绕不过去…
怎样,该怎样,身体和心真的能分开吗…也许,也许可以…可我,我做不到…
又是一天,又是一夜…
今夜,依然没有月,却出奇地缀满了星斗,天那么高远,星那么明亮…原来,没有了月的皎洁,星依然可以点缀出漫天的华彩…心猛地一颤,是啊,月不能消失,却可以不见…退一步,这一切,也许就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