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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他知道,要好好儿地陪着他,待到最后,让他以为是一场恶疾,她会转眼就去…
蜷缩在他怀里,她求得可怜兮兮,相公,我每天心里只想着你,抱着,亲亲,不行么?他说不行,光心里有不行,我要身子,清水夫妻我不做!莞初想不明白,什么清水夫妻,明明两人每天都缠在一起,身上已然不剩什么,哪个清水如此?可他就是不足够。
后来,她实在没辙了,只得恼了,说…你再这么着,不如…咱们丢开手…
他一愣,气得狠,咬牙切齿说好!
她哭了,他背过身去,躺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终究忍不得,转身抱了她。她更逞了性子,直哭得他一身的滚烫慢慢冷去,哭得他心烦、心乱,说好了好,我舍不得,行不行?不要就不要,从此就做清水夫妻,我若忍不得,夜里就在私宅住,如何?
当时莞初哭得乱糟糟,眼睛痛,心也痛,抱着他只知点头,想着只要他不再想着那个,她什么都能应…
谁曾想…他就是骗人!!什么舍不得,哪里舍不得?把她放回来,他再不登门!三天了,原先她还没开始想他,他就先忍不得了,急急地往回赶;可这一回,她想了他这么多,想见他,想抱着,他竟是不露面…
这还不是丢开手了?这还不是不要她了?他说男人根本就忍不得,他应下她,是不是敷衍她?是不是打发她走了,就,就再有了旁的女人…
想起那楚楚冬日的千落,莞初终是忍不住,泪珠扑簌簌地掉,用力踹着眼前的被垛子,“混账!混账!我再也不见你,再也不看你,你若还想抱,是再不能了!”
…
一夜枯坐,待到天朦朦地透出阴云,抱着他的枕头,她睡着了,湿湿的泪痕挂在梦里,抽抽泣泣…
“姑娘,时候不早了,起吧?”
不知过了多久,绵月在耳边轻声唤,莞初听到,却是不想睁眼。外头的雨声小了,有了人声、脚步声,帐外飘来热热的粥味,昨晚她就没吃晚饭,此刻闻着好是香甜,肚子也咕咕叫,可是哭了一夜,浑身没力气,赌气道,“我不想起!”
“起来,吃了饭再睡。”
帐外忽地传来一个声音,莞初一激灵!一把掀了被子光着小脚就跑了出去。
桌旁,他气定神闲,正品着清粥小菜。莞初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鼻子一酸,红肿的眼睛里又是满满的泪,可他却瞧都不瞧一眼!莞初恨,一甩手扭头就回了帐中,通通地上床,用力扯下绵月将将拢起的帘子,蒙了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终是起身,打开帘子,坐到床边轻轻拍拍她,“丫头,丫头,”
“别碰我!”她蒙着头,沙哑的小声儿用力喊,“我困着呢!”
他俯身,双臂撑着拢她,低头轻轻蹭蹭那小脑袋鼓出来的被子,“昨儿夜里没睡好?嗯?”
头顶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暖,暖得她的心酸得厉害,越发逞了性子,“你管我呢!你睡的好就是了!”
“谁说的?我一宿都睡得冷呢。”
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腹中空空,身子疲累,一抽泣,忍不得就抖,他似觉了出来,包裹了她,“丫头,来,让我看看。”
再也屏不住,她掀开被子,双臂环了他的脖颈,紧紧抱着,“你,你骗我!你若再不回来,我,我就,我就…”
“这两天柜上忙,夜里才能抽身,想着你都睡了,就没回来。”
“多晚我都给你留着门!你,你原先赶夜路都会回来,如今怎的,怎的在金陵都不…”
他就是揽了她将她拽起身,轻轻地将她的手臂解了下来,抹了抹小脸上横七竖八的泪,“不是说好了,清水夫妻么?”
“那,那就不能一起睡么…”
他想笑,嘴角却苦,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你个傻丫头!只低头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莞初慌慌的,像往常一样忙去迎他的亲吻,他却离了…
“来,起来,穿好衣裳,咱们吃饭。”
被他拖起来,给她穿衣裙,莞初站在脚踏上任他摆布,“你今儿…在家么?”
“吃过早饭我得往柜上去。”
“那带着我。”
“不行,今儿是杭州分号过来提帐,要兑一整天,都是男人,不能带着你。”
“那,那你兑完帐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嗯,若是散得早我赶回来。”他蹲下//身给她的小凉脚套上袜套、小绣鞋,“若是晚,我就不过来了。”
被他牵着去洗漱,莞初僵在盆架边,连手都是他给洗…
一小碗粥她吃得好慢,一颗一颗数着那米粒吃,即便如此,时候也飞快地过,很快,他就走了…
…
过了五月十五,梅雨的天终是渐渐晴了起来。这两天更是难得地起了大日头,各房都趁着暖和,把潮了一季的被褥拿到院子里去晒。
支使绵月和艾叶儿下楼去帮忙,莞初转回帐中,坐在拔步床上,略定了定神,拿出银针,对准那已然泛了青紫的穴位扎了下去。痛,不再似从前那尖利的刺,此刻像小蚁钻噬,慢慢弥漫开…
莞初轻轻吸着气,把着自己的脉,心慌渐渐平稳,脉也落了下来,总算比昨日又强了些…
她已经六天没有吃药了,起先第一天,她只有一点心慌恶心;第二日才觉出困乏;三日后,在绸子上已是有些吃力;到了前日,她的身子已是明显觉着累,可那针扎下去,依然痛得厉害。这药原本就是要撑着她活,像那灶里的猛柴,撤去以后必然会乏,可这感觉也该是要随着体力褪去才是,怎么会还在?只要这痛还在,若是与他亲近,她一定还是不行…
心急,断了那红绸助力,针比从前也更多了两只…
今天,这痛总算开始钝去,离她的生辰还有六天,该是足够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来看她,抱抱她,而后就去忙。这该就是她想要的清水夫妻,可不知怎的,她竟是受不得,想原先他的“不知羞耻”…
轻轻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她又扎深了些,快点钝去,她要完完整整做他的妻…
第101章 ,
五月二十一。
梅雨季将尽,天气一天比一天晴好,一大早悬起日头就把府里照得一片明媚,青砖绿瓦,幽栏朱廊,颜色处处鲜艳;东院树木多,参天老树,新枝嫩叶,一片绿荫遮掩;园子外荷塘上也早早抽出叶子,漫漫铺开,一阵阵小风拂过,清新湿润,沁人心脾。
前晌安排了府里诸事,兰洙匆匆往福鹤堂去。今儿是莞初的生辰,虽说府里从不给小辈人庆生,可私下里,相好的姐妹们总要热闹一下。老太太那厢也有规矩,一个头磕下去,要包个跟岁数相当的红包给晚辈压岁。兰洙一早就预备下两个八两的小银元宝包在锦荷包里,喻为:破瓜之龄。
待来到福鹤堂,闵夫人已然带着莞初来请安。兰洙一旁陪着,想着一会儿提起来,她便把红包给老太太送上去。谁知扯东扯西,都是闲话,到了儿竟是说起来有个远方亲眷的老夫人前儿殁了,虽说路远久不来往,也得送个帖子去吊唁。眼看着这闵夫人是不打算开口了,兰洙蹙了蹙眉,只把那红包收好了。
从里头出来,兰洙想着该把银子给莞初,可这毕竟是从公中支取的,虽说数目不大,一旦婆婆阮夫人看就说不得。更况,这银子原本也该是老祖宗给的体面,私下拿算怎么回事?转念又想,人家相公可是个财神,弄得那小小的素芳苑像是神仙岛屿,吃的用的哪个不比这边强?莞初定是不会在意,真真不必了。
兰洙自己也预备了贺礼,便在廊下候着,叫了个小丫鬟进去悄悄儿传话叫莞初。不一会儿,见人出来,兰洙招招手,莞初忙过来,“嫂嫂,”
兰洙握了她的手,笑着福了下//身,“寿星奶奶,给寿星奶奶贺寿了。”
莞初抿嘴儿笑,“多谢嫂嫂。”
“我前儿就跟天悦、秀筠他们几个商量说今儿晚上在小画楼摆宴,咱们几个好好儿乐乐呢,可天悦说不让我们忙,说他二哥有安排。是么?”
莞初点点头,“嗯,是呢。”
“那他这会子怎的不见人?也不带着你给老太太磕个头?”
“柜上忙,后晌才回来呢。”
“哦,”兰洙没再计较,挽了莞初往小穿廊走了走,见左右没人,才从怀里拿出了个薄薄的小包袱,“这是那天我给你说的那个小衣儿。”
莞初打开,玫瑰薄纱,细滑透亮,那形状更可着那羞人的地方裁剪出来,一眼看着脸颊就烫,“呀,这…我,我不要。”
“怎的?难不成是相公给你弄了更好的,看不上嫂嫂这个不成?”
“不,不是…”莞初羞得小脸滴血似的红,“嫂嫂,我,我不用…”
“为何不用?”兰洙抿嘴儿笑,悄声骂道,“少在这儿给我装正经,掩了帐帘我就不信你家天睿不是个疯的!”
“我…他…”那小包袱在手捏着想烫手似的,莞初左右不是,磕绊道,“真的用不着…”
看她果然是不明事,兰洙笑着凑到她耳边,“傻丫头,用了才知道好呢。夜里穿这个啊,保管你明儿下不了床。”
头一次说起闺房中事,莞初羞得要死,可想着今儿夜里的打算,也只得强压了羞臊,揉搓了一下,将那小包袱掩进怀中。
“收着啊,我特意跟天睿要了他给你做衣裳的尺寸。”
“啊?那,那他没问?”
“问了,我说是因着老太太寿宴府里一道预备衣裳呢。”兰洙掩了口低声道,“我啊,好些呢,赶明儿你到我房里来,给你瞧。”
莞初闻言也悄悄笑,“怪不得…大哥舍不得你呢。”早听说端阳节后,大哥天佑与自己的娘阮夫人闹了一大场,这么个谨遵礼数、刻板守教之人一旦火起,竟是大得吓人,说来归去只一个因由:不纳妾!
兰洙一听,脸颊泛了红晕,知心道,“我倒也没想着他能为我如此呢。如今,太太总算暂且搁下那事了。所以,你们要赶紧多生几个,府里人丁旺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见莞初红着脸颊讪讪的,兰洙只当她还羞,又逗道,“你那天睿可比天佑急性子,你这懵懵懂懂的,也不知跟他和着,他可是无趣?”
“嗯…”莞初磕磕巴巴的,怎么跟嫂子说今儿才是打算头一遭呢,“我,我也不知道。嫂嫂,我…我想问问…那个…”
“想问什么赶紧问啊,一会儿你们太太出来了。”
莞初憋了半天,才像小蚊子哼哼似的,“嫂嫂…那个,他…怎样…才算是…”
“啊?”看小丫头耳朵都红了,兰洙噗嗤笑,笑得腰都弯了,“傻丫头啊!都怀过一个了,怎的还跟没出阁的闺女似的!看来这些时都是天睿不省事,不知道疼你是吧?”
莞初臊得恨不能钻地缝,可是…还是想知道,只得让他背了黑锅,点点头。
“男人啊,是这样…”兰洙握了她的手,咬着耳朵亲口相授,如此这般。待到末了又道,“妹妹,你这么个水晶玻璃一样的人儿,可不能在床上像个木头,早晚弄得他无趣,再疼你也没兴致了。”
“嫂嫂,那我还得给他…么?”
“不用每次。”兰洙悄声儿道,“莫惯了他。偶尔的,你上手,男人就像疯了一样。”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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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服侍闵夫人吃饭,又是长吁短叹,说文怡那边不知怎样,原先说的要定亲了,钱夫人却没再来找她来商量。话里话外也是埋怨,莞初一旁听着,只当不懂,今儿她可没心思计较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立刻就飘了出去。
日头西斜,莞初方从谨仁堂出来,傍晚起了小风,日头也淡了许多,可这一路又是走得一身虚汗。回到房中,气喘缓不过来,汗也不落。原本该换衣裳了,却觉得自己身上又黏腻,吩咐绵月重预备了浴汤,水不敢太热,温温凉凉,这才把汗扑了下去。
擦干了身子,莞初又小心地扑了些香粉,正要穿小衣儿,见换下的衣裙旁正是那巴掌大的小包袱。轻轻咬着唇,人不动,目光却也离不开,正是犹豫不决,忽听得浴房外绵月进来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
镜子里,嫩蕊莲心的颜色,淡淡的,轻丝薄曼,贴合着腰身,似是出水的莲骨朵儿带着水珠儿,一丝一毫都不差。这是他前两日就给她预备出来的新衣裳,从来不曾量过,却是越来越合适。他是怎么算出尺寸的?想着那双大手在她身上轻轻抚过,每一处弯曲与挺立,了然于胸…
莞初低了头,心思又腻,可从前忽地暖热的感觉再寻不见,再也不是那受不得的心跳…
凉水里沐浴,手脚都凉,此刻浑身麻麻的,乏力。早起扎在穴位,那痛已然十分绵软,莫说是大喜大悲,此刻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无力痛、无力想…
换去衣衫下,摸到那一排小银针,带,还是不带?银针在手,一旦忍不得,她一定会扎下去,那他…可就真伤着了,再也不会疼她了。想了想,小心地包了帕子掖在枕下,只要自己好好儿把握,该不会有事…
正一个人出神,外头传话上来说二爷已经在二门上候着二奶奶了。莞初忙应下,转身就要走,忽地脚下一软,绵月一把扶住,“姑娘!你,你这是…”
“…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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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入廿的天,满满的月悄悄暗下一弯,高悬在舷杆上;沉静的玉盘,淡淡荧光,铺洒在缓缓流淌的河面,耳边那一波赶着一波、轻柔的水声便有了形状,带着月光流向那看不见尽头的远处…
清清的夜,一点虫鸣,周遭树影斑驳、小风下轻轻摇动,天地仿佛归了远古,只有月亮、石头和水。
小船泊在湖心小岛,随着凉凉的水波,悠悠地漾着;船头的两人相互依偎,夜深已无风景,只是听着水,听着彼此轻轻的气息…
他的怀抱紧,丝毫觉不出她几乎再也不吃力。将才在外头吃饭,说是新开的酒楼正宗的京城口味,他定下了几乎所有的菜品,一道一道说给她,夹给她,一起细细地品,兴致勃勃;她却坐都有些支撑不住,强撑着,握着一盅冷茶,一口一口抿下,将身上落不尽的虚汗悄悄扑下。
一路来,窝在他怀中,他怎么逗弄她不羞,她也不离,多攒一分力气是一分…
来到船上,静夜,静水,那心慌的乏力才慢慢平复,听着他的心跳,她自己的心也仿佛一点一点地又有了跳动…
“丫头,夜凉,咱们进去吧?”
原本他是预备了要在私宅给她庆生,可丫头前几日说自己小的时候随爹爹坐船下过一次汉水,夜里泊在岸边,水波摇着,睡得好香甜。齐天睿想想也是个景儿,这便依了她,吩咐人将船好好收拾了一番,重置了床榻、帘帐,拢了小暖炉,毕竟五月将出梅雨的天,水面高,夜里也寒。
“我不。”
怀里的小声儿又撒娇,齐天睿低头蹭蹭她的发,“怎的,这黑乎乎的水面看不够了?”
“哪是?是你还没给我礼呢!”
“将才在车上不是给你了么?”
“那个画扇么?倒是精致,可你也说那是莫大哥和莫夫人给咱们两个的,怎么能算是你的呢!”听着头顶上没了动静,莞初不依了,“你是不是什么都没预备?啊?是不是?”
静静的水面,小声儿惊乍,齐天睿看着那仰起的小脸嘟了嘴巴,笑了,“这船,还不算我的预备啊?”
怀里立刻挣,齐天睿赶紧摁下,“真真是惯了你了!”
她正是不服,忽地脖颈上凉凉的,低头看,变戏法一样,竟是多了一条银链子拖着一只吊坠儿,“呀,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西洋泊来的,项链。”齐天睿说着,给她结好锁扣。
莞初低头捻起那坠子,椭圆的银,细腻水亮,一层一层雕琢,圆顶楼阁,奇花巧木,果然不同中原的景致,镂空下去竟是能看得到那颤颤的花瓣,不觉叹道,“这花雕,真真是巧呢!”
“嗯,卖的人并不识货,这东西少说也一百多年了。原先我得着过一只珠宝盒,是西洋宫廷的古物,看这成色与雕品,颇似这链子,我估摸着这个也是。”
“真的?那值好多银子吧?”
“银子么,倒其次。”说着齐天睿伸手在那小坠子边上轻轻一扣,啪地弹开,莞初吓了一跳,再看,那椭圆的坠心里嵌着一只白玉雕刻的头像,忙举起来对着月光,“呀!”回头端详着他,笑了,“这么像!”
齐天睿也笑了,双臂环了她,“你不知道啊,咱们那位莫夫人可是位人物,她笔下花鸟鱼虫都能活,人物最甚,给我画过一副小像,我就依着那个找人雕了这么一个。”
莞初乐,对着月亮,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小坠子,抬手摸摸他的鼻子,“嗯,鼻子最好看,最像呢。”
他伸手握了那坠子,放入她的领口。小小的雕坠儿顺着雪白的肌肤,带着他手心的热轻轻地坠在了那两只胖胖鼓鼓的小兔兔之间,他低头磕在她的肩上,“为我的丫头贺生辰。从今后么,我就这么天天地挂在你心口。”
“…嗯。”
钝钝的心不敢跳,莞初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他,“相公,我也有礼给你。”
“哦?是什么?”
“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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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舱门,落下帐帘,玻璃烛灯停在船头,恍恍地映照舱中,与泽轩一样,雨后初晴、淡淡水蓝的颜色;白玉香炉淌着滚滚白雾,若有若无的清香,驱散着水上的潮气。
“相公,你…把眼睛闭上。”
齐天睿将将褪了外袍坐到床铺上,听这一声吩咐说的有些羞,还有些犹豫,他不觉挑挑眉,看着跪在眼前的丫头,软软嫩嫩,一朵小莲骨朵儿,小脸上也不知是烛光染的还是将才外头凉进了舱中扑了热晕,粉粉的,端详了一下倒也无甚异样,他便依着她的话合了双眼,“这是要做什么?”
悉悉索索的声响就在耳边,近在咫尺,暖暖的女孩儿香已然悄悄地飘进鼻中,这味道是他夜不能寐、最钻心的软处,他轻轻地睁开眼睛…
她正低着头,衣衫半解,曝出里头雪白如玉的肌肤,隐隐约约罩在玫瑰纱下,烛光里晕出一片旖//旎□□;薄纱轻拢,拢不住那圆圆的饱满,撑得那纱儿几是无力遮掩,晶莹剔透;两朵粉嫩的花瓣轻轻飘落,扣得那么随意,那么轻盈,恰恰入骨;她低着头,不防备,已然松解的衣衫滑落,露出香肩一朵,人不觉,还在宽解罗裙,这形状,最是慵懒,媚到心髓…
他的眼睛似忽然充血般灼热,身子里死死压制的那股力道,只这一眼就破出胸膛直冲头顶,“你,你这是做什么??”
莞初正勾着一只小结,颤抖的小手怎么也解不开,头顶一声乍,吓了一跳,“呀!你怎么睁开眼了?”说着,立刻抬手捂了他,“不许瞧!”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大手粗鲁地把落下的薄衫拽起来给她披上,“穿上!”
“相公…”
他拧着眉的模样着实吓着了她,狠狠喘了口气,转头就要起身。莞初愣了一下,扑过去从身后环住他,“相公…”
衣衫不理,贴着他的背,薄绸的中衣挡不住那软软的身子传来的腻滑与温暖,将才的景象又在眼前,那股力道摁不下去,挺在身子里,烧得他心慌,“…睡觉。把中衣留着。”
“我不…”
“丫头,你,你这是…”白玉细藕,娇娇的手臂就缠在他腰间,莫说是抬手去解开她、推开她,他此刻连低头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咬牙道,“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狠狠的一句,他那么恼,那么恨,入在耳中不知为何竟是让她酸酸的,鼻尖在他背上蹭了蹭,笑了,“是,我就是…要要你的命。”
齐天睿一挣眉,没听懂她的话,正是要开口,忽地腰间一松,低头,小手竟是在解他的衣扣,“丫头…”
伺候他洗漱、更衣,做了无数遍,可这一回,环着他,抱着他,她的手竟是抖得一颗盘扣都解不开…
他等了又等,身后那娇娇的气息都有些喘,可他身上的衣衫依然严严实实,他无奈地笑了,“丫头,不必如此,啊?你…”
话音未落,她竟是起身绕到了他胸前,手指捻起那盘扣,低头,张开嘴巴,碎玉般的牙齿咬在了指尖、撕在了那薄绸的盘扣,一颗接一颗,撕咬开来,她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只管慌慌地奋力搏着,丝毫不觉那头顶几乎要窒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