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目光都静静落在陌桑上,他们看不到陌桑的表情,猜不到她此时的心情。
良久之后,元和帝轻轻叹息一声息:“容华,你太让孤失望了,也让你父帅失望,让丞相失望,你让所有人都对你失望。”
“退朝。”
元和帝一拂衣袖,走下龙座。
在一阵山呼声中,离开大殿。
几位皇子看一眼陌桑后,也随之离开。
接着大臣们也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陌三爷和宫悯。
陌三爷看一眼陌桑后,不发一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宫悯一个人陪着她。
看着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陌桑,宫悯淡淡道:“为了他,值得这样吗?”
相互折磨,他痛,她也痛。
陌桑轻轻直起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宫悯不由伸手一扶。
抬眸看着宫悯,陌桑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不知道,就想任性一回,或许有一天你遇上所爱,就会明白到底值不值得。”
微微朝宫悯福身道:“我很抱歉!”
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抱歉她的行为让他为难。
宫悯走出大殿门口外面,默默看着陌桑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走出皇宫,弥生已经在外面等着。
回到陌府,除了门房来应门外,从外到内都一片沉寂,所有人仿佛都藏起来。
陌桑独走回玉阁,从容不迫地换上一身白袍,十分冷静地一步一步走到宗祠。
陌府的人不是藏起来,而是全都集中在祠堂里面。
陌三爷背着大门站在祠堂中间,其他人看到陌桑走进来,面上充满担忧之色。
“孽障,跪下!”
三爷冷喝一声。
陌桑毫不犹豫地,扑一下跪在地上。
闻到这一声跪,陌三爷猛地回过头,目光锁着陌桑,苍白的小脸上,嘴唇上的伤口格外的扎眼。
想到大殿上的一幕幕,还有陌桑此时倔强的眼神,三爷的面色一沉,冷声道:“荣伯,请家法!”
家法,荣伯被唬了一跳。
马上劝道:“三爷,郡主年纪还小,饿她两顿,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
陆总管也马上求情:“三爷,郡主身体弱,经不得打。”
四个丫头也一起跪下:“三爷,郡主一直病着,这一打如何受得住。”
府中下人也纷纷跪下替陌桑求情,陌三爷听后怒火更加盛,指着陌桑骂道:“陌家早晚也会毁在她手上,不如我现在就打死她,权当大哥、大嫂没养过这个女儿。”
“三爷”
“你不去是吗?我去。”
见荣伯不动,陌三爷自己走到祠堂后面。
片刻后,拿着一根鞭子走出来,啪一鞭抽在陌桑身肩膀上,雪白的衣服马上渗一条血痕。
陌桑马上咬紧嘴唇,火辣辣的痛从肩膀上散开,耳边响着三爷又痛又恨的声音:“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啪又一鞭落在陌桑背上。
“你忘记自己的责任吗?”
“累有爹娘、兄长,死不知悔改。”
“为一己之私,无视国法、礼法。”
“这一鞭,代陌家列祖列宗打你。”
“这一鞭,代你爹打你。”
“这一鞭,代你娘打你。”
“”
陌三爷每说一句,就往陌桑抽一鞭。
片刻功夫,陌桑背上、手臂上全是鞭伤,众人看着心痛不已,连连出声求情。
他们不求情还好,一求情三爷更加生气,手上的鞭子猛地连抽了十几下,打得陌桑瘦弱的背上一片鲜红。
陆总管连忙扑上去,紧紧抱着他大声道:“三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又对陌桑道:“郡主,你快认错呀,认错呀。”
“三爷,大爷就只有郡主这点血脉,你也忍心断了吗?”荣伯也大声求情。
“留着她,只会毁了陌家,打死她后,我也一根绳子勒死自己,向大哥、大嫂请罪。”
三爷再次举起鞭子,是真的要把陌桑往死里打。
陌桑却是任由三爷怎么打,嘴唇都咬出血了,硬是不坑一声,笔直跪在那里。
看到陌三爷一鞭比一鞭狠,弥生连忙夺过鞭子,跪下道:“三爷,现在就打死郡主,他日陛下问起,您如何向陛下交待清楚。”
“我”
陌三爷一摔手中的鞭子,眼眸内泛着一层水光。
“郡主”
“不准动她,由她跪着。”
四个丫头刚想动,陌三爷马上怒喝一声。
指着在场的人,大声怒喝道:“由她在这里跪着,谁也不许求情,不许给她饭吃,不许给她添衣,不许给她送火盆,谁要是胆敢给外面传信,我就让她到雪地里跪着。”
闻言,所有人马上嘴巴紧闭。
“出去。”
陌三爷把所有都赶出祠堂。
派了自己的人在外面看着,把府原来的下人全都监控起来,一个都不许靠近祠堂。
回到玉阁,弥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向弥生道:“怎么办,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郡主伤成这样,天寒地冻的,只怕是熬不过今晚。”
“四处都有三爷的人盯着,我们根本出不去。”弥生一脸无奈,能出去他早出去了,岂会在这里干着急。
“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弥月看看海棠、倪裳、晓雪,突然眼睛一亮,对着倪裳道:“倪裳,你跟苏女官不是很熟吗?能不能让苏女官帮忙把消息带出去?”
倪裳道:“你忘记了,今天是除夕,苏女官他们并没有过来帮忙。”
最后一线希望也断绝。
晓雪忽然道:“我记得表少爷好像出府了,说是陛下有旨,让他们参加最后一关考试。”
“可是,咱们连玉阁都出不去,怎么给表少爷传话。”海棠哭丧着脸,想到陌桑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哭道:“郡主伤得这么重,再不及时医治,只怕”
“不行,拼了命我也冲出去。”弥月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你疯了,忘记三爷的话吗?”
弥生连忙拉住弥月,一脸沉静道:“就算我们出了玉阁,也到不了陌府大门,消息传不出去还会连累郡主。”
“哥哥,我们是不是错了,不应该帮着郡主。”弥月小声问弥生,如果他们不帮着隐瞒拾月的身份,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错也好,对也好,郡主的选择,就是我们的选择。”弥生轻声安慰弥月,他们是郡主的人,郡主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们无怨无悔,
兄妹二人的一番话,引来海棠、晓雪、倪裳的注意。
三个丫头从兄妹二人的谈话中听出,他们是知道一些事情原由的。
看着他们,晓雪叹气道:“你们糊涂呀,有什么事情能比让郡主好好的重要,如果郡主能渡过这一劫,大家还能继续跟在郡主身边,别忘记自己的本份。”
倪裳想了想道:“实在是想不到办法,咱们就把郡主要用的东西准备,万一郡主能回来,也能及时用上。”
尽管希望渺茫,大家还是照着倪裳的话做,把陌桑可能用的东西一一准备好,默默地、无奈地坐在玉阁内等待消息。
祠堂的门没有关,冷风一阵阵吹来,陌桑依然笔直跪着。
背上的鲜血凝结冰,跟皮肉在连在一起,整个人已经完全麻木,陌桑也已经感觉不到冷,脑海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仇报了。
拾月走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
是不是安静地离开,或许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陌桑抬头看着面前,一块块冰冷的灵牌,上面有她最熟悉的人,动了动嘴唇,一阵撕裂的痛,刺激着她的大脑。
忘记了,嘴唇被咬破,上唇跟下唇粘在一起,陌桑只好在心里默默道:“祖母,父帅,娘亲,大哥,二哥、三哥,你们的仇报了,小四终于有脸去见你们,你们等等我,我们一起过年。”
天色渐渐暗下,一匹快马停在陌府外面。
萧遥一跃跳下马,愉悦地大声道:“小爷回来了,快开门,开门。”
他的声音刚落,门房的就马上从里面跑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拉到一边。
萧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门房的压低声音道:“表少爷,您别入府,快找人来救救郡主,三爷今天狠狠打了郡主。”
“你说什么”
“三爷要打死郡主,赶紧走,不然没有人能救郡主。”
门房的一边说,一边把萧遥推上马,生怕里面的人发现,把萧遥也关到府里面,再没有人能救郡主。
把萧遥推上马后,门房的不容他多说,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匹马上就朝外面奔跑,看到萧遥离开后,门房的整个人一跨。
原来陌三爷把府里所有人换了,唯独没有换掉门房上的,门房上的正愁着没人帮忙传话,看到萧遥回来就像是看到救命草,赶紧让他把消息传出去,希望有人能来救郡主。
萧遥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奈何门房的根本不容他多逗留。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知道一个事情——陌三爷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打了桑儿,而且还是往死里打。
想到这一点,萧遥马上想到一个人。一路策马狂奔来到吟风楼,直接奔到若初的书房,却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若初一看到他,马上急急道:“是不是郡主有什么消息。”
萧遥愣了一下,看着同在书房里面的颜惑道:“到底发什么事情,我刚刚回到府门外,门房的就把我拦下,匆匆告诉我,三爷要打死桑儿,让我赶紧找人救桑儿,我只好来这里找若初商量。”
颜惑一脸无奈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宫悯让赢戈来传话,让我到吟风楼等陌府传出的消息。”
回头对站在身后的人道:“语桐,你马上传信给赢戈,就说三爷打了郡主,郡主伤得很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让他想一个能救郡主的,或者是能拦下三爷的人。”
其实唯一能救郡主,只有高高在上的帝王。
☆、第172章、天子之意
宫悯。
提起宫悯,萧遥马上兴奋地道:“宫悯,对了,他是桑儿的未来夫君,他可以向三爷求情,三爷看在他面上一定会饶过桑儿。”
颜惑抬手,拍一下他的头道:“他要是方便出面,哪有我一公什么事。大过年的,本公子不在家里吃喝热闹,跑到这里跟若初躲清静不成。”
“宫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萧遥好奇地问。
“他没有说,可能是不知道吧。”
颜惑语气有一丝犹豫,其实宫悯是说的就不知道,心里暗忖:“他不知道才怪呢。”
“他不知道。怎么可能。”
萧遥一脸惊讶,看着颜惑道:“我出门前到过玉阁,晓雪说桑儿跟三爷入宫,宫悯也一早入宫参加朝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颜惑心里当然清楚,宫悯不可能不知道。
宫悯不肯说,自然是有他不能说的道理。
或许是事情太过重大,陛下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所以宫悯才不会对他说明其中原由。
想到种种可能,颜惑十分冷静道:“咱们先别管这个,先想想到底还有什么人能冲入陌府,还能震得住三爷。”
萧遥皱着眉头,无奈道:“要是爷爷在这里就好,爷爷不会怕三爷,可惜他老人家还远在密城,不然我有办法,能不能找个人假扮成我爷爷,把人救出来再说。”
颜惑和若初听到后,不由相视一眼。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看到二人的神情,萧遥就知道有戏,马上站起来道:“走,我们去找上官尺素,论易容术,谁比得上他。”
三人是说走就走。
夜幕降临,帝都却并没有安静。
炮竹声一阵阵响起,陌府里却冷冷清清,没有丝毫过年该有的气氛。
祠堂内,寒风从洞开的大门,吹刮在陌桑身上。
陌桑除了脑子还在转动,全身都已经失去知觉,突然耳边响起一种动物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
就看到小宝扭动着胖得圆滚滚的身体,撒欢似的跑到她脚边,伸出舌头舔舔她冷得没有知觉手,热乎乎的身体就钻到陌桑怀里。
陌桑生怕自己会冻着小宝,想开口让它离开口,却一个字也不出。
想推开它手却不能动,浑身的血液仿佛已经凝结,背后更像是背着一块厚沉的冰,又冷又硬。
突然脖子上一暖,另一个硕大的脑袋轻轻抵着她,这个高度应该是二宝。
片刻后,大宝的脚步声响起,不过似乎拖着什么东西,二宝突然走向大宝。
陌桑正疑惑时,就感觉到身上多一层暖暖的东西。
原来大宝、二宝咬着一床貂绒被,熟练地盖在她身上。
陌桑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眼角上不觉流出一滴眼泪。
陆叔他们一定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才想到让大宝、二宝、小宝过来陪着自己。
大宝、二宝替她裹好被子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跑过去把门合上,再静静趴在陌桑身边,用它们的体温来温暖陌桑。
当熟悉的鼻鼾声在耳边响起时,陌桑莫名的安心感动。
三个大家伙就像是三个大暖炉,寒冷被一点点地驱走。
陌桑的身体终于恢复知觉,两只手也终于能动,扯一下身上的被子,把小宝也包起来。
小家伙的个头虽然不小,却只有六个月大,比不得父母强壮耐寒。
虽然是一个极小的动作,却牵动背后的伤口。
撕裂的痛让陌桑几乎窒息,深深吸一口气,疼痛感才稍稍缓和一些,也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
看着面前一块块冰冷的灵牌,尤其是看到父母、兄长们的灵牌时,再回想起大殿上的一幕幕画面,陌桑有些恍惚。
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完全失控,她并不是那个陌桑,可是她却完完全全代入她的人生,她的情感。
陌桑有一丝恐慌,她越来越失去自己,对原主了解得越多,她越想代原主把没有完成的事情完成,最后却迷失了自己。
原来那个世界的经历,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陌桑,只是在生死关头,灵魂在梦里又多活一世。
怎么有点像庄生梦蝶?
醒来后分清到底是自己在梦中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在梦在变成他。
原来的世界,除那些知识外,很多事情都在慢慢退色,那个世界的亲人、朋友、同事、恋人,正从她脑海里一点点挤走,留下的全是原主的记忆。
天天浸淫在这些记忆里,让她渐渐失去了自己。
“你真的失去自己吗?”
从心底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陌桑脑子里不由一阵恍惚,脑子里忽然出现三年前。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三年前难得休一回长假,她选择当背包客,独自出门旅游,不是旅游的季节,景区的旅客寥寥无几。
费了不少时间,终于登上一处绝顶,站在护栏前,张开双臂迎接山风,并体会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突然一双手从后背用力地一推,跌下山崖的一瞬间,她看到清楚那个人模样。
只是
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第一个人就是拾月。
拾月,想到这个名字,陌桑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针,每呼吸一下就会痛得她要窒息。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找到了原凶,可是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情感也是一种可怕的,不可琢磨的东西,它左右了她的思想。
三年时间里,查明一切原委,却也如原主一样,不知不觉地迷恋着拾月。
拾月,不,是拜水,烈火国的拜水殿下是何等聪明,即便被她软禁在陌府内,依然有办法跟外界互通消息。
登高文会上的暗杀,轩辕清平的偷袭,还有九国大比前,那一次几乎要了颜惑性命的暗杀,是何等的精明。
只是,他明明每次都可以杀死她,可是每一次他都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直到最近,她用自己人代替他的眼线。
依然会定时给他传递信息,独独隐瞒了烈火国女帝驾崩的消息。
所以
陌桑不愿意再往下想,默默念起了心经,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反复念颂,炮竹声渐渐远离,仿佛置身在另一个平静的世界里。
宫里的年宴热闹非凡,各府里小姐纷纷在宴会上献艺。
帝王的赏赐一拔一拔地发下,人们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让年宴不是那么的圆满。
元和帝依然是一派慵懒地高高在上,一双眼眸也总是半梦半醒,仿佛在看着下面的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大家心里却很清楚,下面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皇帝。”
太皇太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元和帝马上坐直身体,笑道:“皇祖母,唤孙子有何事?”
太皇太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瞅一眼下面的女眷席,一脸不高兴道:“怎么不见桑儿?宴会前,有个孩子说,桑儿的舞跳得极好,皇祖母想着要让她献舞,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她是不是故意躲起来。”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殿内的气氛微微一凝。
元和帝暗暗给皇后一个眼色。
皇后娘娘起身来来到太皇太后身边,笑道:“皇祖母,臣妾也一直在找容华郡主,原以为她是怕我们跟她要东西故意躲起来,差人一问丞相大人才知道,原来是容华郡主贪玩,跟丫头玩了几回雪人,染了风寒正卧床休息,不过她却孝敬皇祖母一样好东西。”
侍立在旁边的宫女马上拿出一个长方小盒。
皇后娘娘拿出盒子里面的东西,走到太皇太后面前,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戴在太皇太后脸上。
皇后娘娘退开几步,众人就看到太皇太后脸上多了两个银白色的圈圈,正疑惑时,就听到太皇太后不满道:“皇后,你脸上的胭脂太淡,再艳点会更加好看。”
“皇祖母,您能看清东西了?”元和帝惊讶地问。
“皇帝,你胖了。”
闻言,元和帝一怔,在场众人更是一惊。
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眼神一向不是很好。
现在却能看清楚皇后脸上的胭脂是浓是淡,还看出陛下最近又胖了一点点,奇迹呀!
元和帝尴尬地咳嗽两声,看着太皇太后脸上的东西,好奇地问:“皇后,容华有说这是什么东西吗?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皇后娘娘回身道:“回陛下,臣妾也不知,只是上面写着字条,是给皇祖母的,还写着最好是年宴开始后,再给皇祖母带上。”
“皇祖母,您戴着觉得怎么样。”元和帝好奇地问。
太皇太后看着下面众人,笑眯眯道:“刚才看什么都是一坨坨的,现在能分清楚谁是谁。”
指着下面的人道:“那是蔚儿,那是泽儿和涧儿,还有那是悯小子,怎么不见惑小子,他们两个向来是出入成双成对的。”
底下众人听着太皇太后的话,不由暗暗称奇。
太皇太后脸上两个圈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戴上后,就能看清楚远处的东西。
太皇太后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得意洋洋道:“哀家不急,到元宵节时一问桑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殿上的气氛又微微一凝,大臣们不敢看上面帝王的表情。
容华郡主今日犯下的错,足以抵消父辈们立下的功勋,陛下没有直接把她打入天牢,是天大的仁慈,存了陌府的体面。
元和帝淡淡道:“皇祖母喜欢就好!”
这句话的态度有些模糊,让人猜不到陛下到底是要饶恕郡主,还是过完年后就再另行处置。
目光悄悄落在宴席最前面的两人身上,宫悯、陌三爷,两人笔直坐在席间。
两人从宴会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表情——面无表情,两人还一直是零交流。
朝会上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忘记。
经历了早上的事情后,宫悯还愿意娶陌桑吗?
这个问题有人欢喜,有人愁。
宴会结束比较早,宫悯就匆匆走出皇宫,坐上马车。
赢戈小声道:“主子,萧公子带来消息,丞相大人打了郡主,而且是往死里打。”
陌三爷会打陌桑,意料中的事情。
宫悯淡淡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萧公子也不清楚,他是从门房那里得到的消息,陌府门房的连门都不让进,就让他想办法救人,颜惑公子还让语桐带话,让主子想想有没有能救郡主,或者是能拦下三爷的人。”
赢戈把语桐带来的话,只字不漏地重述一遍。
宫悯一阵沉默:“他们现在还在吟风楼?”
“他们去了上官府,听说是萧公子想到办法救郡主。”
闻言,宫悯眉心上出现一个川字,稍稍思索,马上道:“赢戈,调转车头,我们去上官府。”
他让颜惑找若初等消息,不是让他想办法救人。
这一救是要出大事的。
只是马车光到转角处,就被一人拦住,赢戈不得不停下马车。
宫悯眼眸轻抬,闪过一道寒光,就听到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宫大人,我家主子说,上官府那边不用担忧。”
“然后呢?”宫悯冷冷问。
“主子请宫大人一聚。”来人语气中有几分嚣张。
“带路。”
——
上官府药园。
上官尺素知道陌桑的事情后面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