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拾月醒了,你到厨房把熬好的粥端来。”
“是,主子。”
门外传来陌桑和弥月的声音,男子的温润如玉的笑容再度回到脸上。
陌桑从外面进来,就看到男子对自己笑道:“桑儿,房间内有些闷,我想出去透透气,看看我的茶花。”
“好,今天的天气不错,是该多出去透透气。”
陌桑毫不犹豫地答应,从旁边的角落里推出一辆轮椅,亲自扶男子坐到轮椅上,动作熟练,想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幽静的四角小花园中,陌府最安静的角落里。
除了一些山石,就只有一株近一丈高的茶树。
陌桑坐在拾月脚边,头枕在他的腿上,静静看着眼前的茶树,轻轻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枝头上开满了如拳头大小的白色的茶山,白色的花瓣中间一簇黄色的花蕊,在太阳的照射下,都像是镀上一层淡淡金色。
“好美的诗,只是有些伤感。”
拾月说完缓缓拆开陌桑的发辫,无瑕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道:“弥月都跟了你这么长时间,连个发辫都编不好,你现在是当朝郡主,日常小事还是该按着规矩来,别让弥月胡闹,免得招人诟病。”
他的声音徐徐如清风,漫进黄昏中,似那花香般诱人却无迹,让人不忍也不想拒绝。
“好。”
陌桑轻轻闭上眼睛,原岁月静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拾月抬起头,静静看着面前的茶树,露了淡淡的笑容,脸上不染凡尘,目光纯净,高洁如皓月。
弥月端着托盘静静站在他们身后,锅里热粥的散发着阵囝糥香味,看着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都不忍心打破眼前静好的画面。
望江楼。
宫悯迎朝阳而立,江风徐徐,夕阳如血,映红了半江水。
颜惑站在他身后,红衣在夕阳光染上金色,如一朵最绚丽的牡丹,高调地尊贵奢华着。
看着宫悯挺隽的背影,忍不住道:“陌桑这么急着让我们离开,又找借口不让我们到陌府,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在陌府待了三天,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有看到那个会吸血的凶手?”
摆在林府外面,那些失去全部鲜血的尸体,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面。
宫悯头也不回道:“陌府事情,你以后不必再打探。”
陌府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陌桑则是一座能进不能出的牢笼,她会困住所有想知道秘密的好奇者。
颜惑听到后若有所思道:“本公子怎么就觉得,陌府里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秘密一旦揭开,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
“或许。”
宫悯自己也不太确定。
想了想道:“瑞王府应该收到消息,他们有什么反应?还有柳府,柳敬山有什么动作?”
提到瑞王府,颜惑面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能怎么样,轩辕彻是自作自受,他们有什么理由怨别人,希望陌桑这一棍子能打醒他。至于柳府,陛下恐怕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向北堑国狠狠敲诈一把,然后再解决柳府的事情。”
“真是不敢相信!”
颜惑感叹一句,看着江面淡淡道:“不过短短的两个多月,柳悦颜便从高高在上的相门之女,大鸿皇朝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跌落到如斯境地,轩辕彻也几乎被她摧毁,可见陌桑的手段有多么高明。”
宫悯淡淡一笑:“确实是很高明。”不过两人的下场与她没有直接关系。
由始至终,陌桑都没有主动对付柳悦颜和轩辕彻,是柳悦颜的愚蠢和自卑,把他们送到她面前主讨打。
回过头,看着多年的好友,淡淡道:“以后遇到跟陌桑有关的事情中,记住一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保住陌桑的命一定是正确的。”
陛下已经把很多,关于陌家的事情都告诉他,在他面前也毫不掩饰强大的野心,不过他可以肯定,有些事恐怕连陛下自己也不知道。
颜惑面上一怔,最后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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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老实交待,在这一章更新之前,有多少人一直认为,拾月跟弥月一样,都是陌桑侍女的,主动去留言承认。


☆、第086、泽公子

瑞王府。
轩辕清平儿的事情还没结,现在轩辕彻又出事。
瑞王妃急得几乎病倒,却不得硬撑着精神打理一切,先是打发人去寻找儿子的下落,再让人去打听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
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向她说明事情的起因经过后,瑞王妃气得肝火大动,怒道:“柳悦颜,又是柳悦颜,彻儿是不前世是欠了她的,这辈子要这样折腾他。”
瑞王向来惧内,妻子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出声,只能闷头坐在一边。
他的沉默在瑞王妃眼坦克就是没出息,看到后火气更大,继续大声骂道:“柳家这个贱人,彻儿是被她勾了魂,还是下了药?明知那个贱人勾搭上北堑国的皇子,还这么卖力为她强出头干嘛,他是不是傻啊。”对自己让儿子去找柳悦颜的事情只字不提。
“还有陌桑。”
瑞王妃恨陌桑比恨柳悦颜更甚。
想到儿子、女儿一个一个折在陌桑手上,就恨得咬牙切齿:“陌家的人都死了,她为什么还不去死。”
瑞王妃现在恨不得把陌桑活活掐死,心却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但是她绝不能让陌桑有好日子过。
脑子中灵光一闪,眼前闪过一份请柬。
突然想起,三日后,九月半就是林老相爷的寿日。
林老相爷德高望重,陌桑到时必然也会过府给老相爷贺寿,趁此机会好好地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
林夫人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女儿,一定很想念,如果在这个时候得知女儿回不来的消息,会不会在愤怒之下直接杀掉陌桑。
——
此时,城外落华山附近,有一座极普通的小村庄。
村庄错落着三十来户人家,还没到村口,就听到鸡啼犬吠。
从表面看,跟其村庄没有什么区别,只有走进村庄才会发现它的异样。
村子里的村民,大部分为男性,而且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带着残疾。
在世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废物,只是在这里,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丝毫未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林听音小心翼翼地端着熬好的药,走到一处简陋的房子前面。
敲门后,推门走入内,里面有一道笔挺、高大身影正背着她站在窗前。
望着面前白衫翩然,隐隐透着一股道风的背影,林听音心跳不由加速。
抬手按了按胸口,稳定住小鹿乱的心,面上露出一抹温柔中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道:“泽公子,药好了,趁热喝吧。”
“放下吧。”
泽公子的声音很冷,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人气。
若是往日,林听音早就暴跳如雷炸开,可是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不交减分毫。
顺从地把药放在桌子上面,看着挺拔的背影上,完全被纱布缠着脑袋道:“上官先生说,再用几天药,你脸上的纱布就可以拆掉。”
林听音说完后心里暗忖,好想看看眼前她照顾两个多月,仅仅是一人背影,就能诠释什么是出绝世霸、绝世风华的男子到底长成什么样。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泽公子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庆。
“哦,我出去了,你记得趁热喝药。”林听音应完后,懊恼地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地退出房子外面。
回到自己平时居住的小屋前,就看到很久没有露面的人站在外面,林听音差点要惊喜地大叫出声,只是一想起他当日淋了自己一头水,就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能淋了林听音一头水的人,自然奉陌桑之命来办事的弥生。
弥生没有在意林听音的态度,淡淡道:“林小姐,我家主子说,三天后就是老相爷的八十大寿,特意命我来接你回城,只是主子希望你,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消息来得太突然,终于可以离开了。
林听音面上怔了怔,确认这一点后,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喜。
抬头看看耸立在面前的高山,再看看脚下的村子,回想赛诗会当日的事情。
恍如隔世。
当初陌桑强行把她带走,以为自己会受尽陌桑的羞辱和折磨。
可是进了陌府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甚至后来再也没有见到陌桑。
直到某天早上,她从睡梦中醒来后,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面。
刚到村子时,看到这里的村民不是断手、断臂,就断腿、断脚,或者是少掉一只眼睛,或者是双目失明。
就算是伤得轻一点的,也是脸上,或者是身上布满各种伤痕,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一身匪气,说话粗鄙、举止粗鲁,面上表情凶狠,还以陌桑把她送进土匪强盗窝。
直到后来,才慢慢从村里大嫂、大娘、大婶口知道真相。
这里的村民全是在战场受伤严重,失去劳动力又无人照料的退役士兵,有人把他们悄悄接到这里。
林听音来到这里后,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跟那些大嫂、大娘、大婶一起照顾那些伤重不能自理的士兵,还有新送进来伤兵。
刚开始时,以为只是照顾他们的身体,治好他们身上的伤就行。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她要做的不只是照顾好他们的身份,还要安抚他们在战场上受伤的心灵。
从前她一直很讨厌当兵的人,觉得他们言行粗鄙,性情又暴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打心里瞧不上他们。
自从来到村子后,看到他们身上的伤才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看到死亡才明白生命有多可贵,也知道战场上,只要一点点极小的错误,就足让成千上万的将士丢掉性命,还有无数的百姓将失去家园。
每天面对这引起残缺不全,灵魂却异常高贵的生命,才知道陌桑的醉卧沙场君莫笑,是何等的英勇无畏。
回想起自己以往的种种行为,林听音羞愧得无地自容。
现在蓦然听到自己可以离开的消息,心里突然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是又不得不走。
祖父的八十大寿不能不回,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那个人的背影。
照顾了他一个多月,已经从一开始的敬畏,到现在慢慢地习惯他,每天都希望能陪说他多说说话。
然而
他跟她之间,却隔着千山万水。
无论她怎么想讨他开心,他却永远是淡淡的。
弥生看一眼,猜到她在想什么,淡淡道:“主子说,人会走,村子不会走。”
林听音的眼睛一亮,意思是她以后还可以经常到这里,还可以见到泽公子,笑着问:“从这里回到榆城,最快需要走多长时间。”
“骑快马,需要两个时辰,坐马车则需要三个时辰。”弥生道。
“我可以在九月十五那天早上再回去吗?”林听音小心翼翼问。
“可以。”弥生惜字如金。
他仿佛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犹豫,传完话就离开,朝林听音来的方向走。
林听音回到屋内,兀自坐在一面破旧的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茫然。
能回家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会犹豫,甚至还有一些些不乐意的心情。
想到祖父的大寿将至才惊觉,原来已经是九月,不知不觉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两个多月,三天后就是九月十五。
遥想去年登高文会时,还跟柳姐姐一起赏菊花,只是今年以陌桑的过人才华,肯定会是今年的魁首,柳姐姐恐怕只能屈居第二。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赛诗会之前,谁又会想到,陌桑竟如此的惊才潋滟。
陌桑现在于她,唯有心服口服,自语道:“陌桑,只愿你得一心人,知你、惜你、爱你,白首不相离。”
而此时,弥生正跪在泽公子身后,低垂着头目光不敢正视。
窗前的泽公子负手而立,笔直站在窗前,仿佛他的姿势从林听音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变过。
良久
泽公子才淡淡出声:“有桑儿在,想来今年的登高文一定是很精彩,可惜我无缘到聚华峰看着她大放异彩。”说完后却忍不住满意笑出声,不想却引起一阵强烈的咳嗽,好一会儿才停止。
弥生担心得直起身体,却不敢出声相问,只能担忧地看着泽公子的背影。
泽公子身上那股孑然超脱气质,隐隐有种压倒众生的气势,令他无法开口,甚至是不敢正视。
“登高文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桑儿受伤的事情我也知道,世道险恶,你要保护好她,在大比开始之前,你不止是要防着瑞王府,还是防着其他八国的人,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她再也伤不起。”
泽公子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令人不敢拒绝。
弥生的头垂得更低,几个字艰难地从他口中挤出来:“属下遵命。”
泽公子的喉咙里面发出一阵自嘲地笑声,却十分开心地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主子就是陌桑,是唯一的。”
弥生喉咙中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男子没有理会他,大步走出房间,自言自语道:“每年的九国大比,都让人无比期待,尤其是今年。”
因为有她在,九国大比,他一定要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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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这不科学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地上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陌府门前。
宫悯轻轻掀起车窗的一角帘子,与此同时,陌府的大门也缓缓从里面往外打开。
通过渐渐变大的空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陌桑裹着一袭红色的披风,蒙着面纱正迎面走来。
陌桑身后跟着眯着眼睛,走路摇摇晃晃,一副还没有睡醒模样,呵欠连连的萧遥,这个家伙也收到鸿社的邀请涵。
看着这一对两极化的表兄妹,宫悯面无表情地走下车,站在马车边,看着神采奕奕的陌桑,伸出手道:“晨安,容华郡主。”
“晨安,宫大人。”
陌桑笑着问候,看着那只手不由愣了一愣。
这是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手,有力量却不骨感,白皙如玉却不显阴柔,他的温度还留在记忆里面。
根据鸿社的规定,非鸿社的社员,不得跟鸿社的社员接触,弥月和弥生不能跟过来,而跟在身边的家伙不能指望。
陌桑犹豫一下下后,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上,抬手的一瞬间,不经意间露出缠在手腕上的紫檀佛串,指尖上就传来记忆中的温度。
扶着他的手走上车,正要走入马车里面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开门的小厮道:“你进去告诉弥生,让他差不多的时候,到城外接应一下今天回城的林小姐。”
恐怕有人为了教训她,会把心思放到林听音身上。
宫悯眼眸深处轻轻一闪,就听到小厮爽快地应道:“是,主子,奴才马上通知弥生。”
“等等,把他,扔进来。”
看着站在马车旁边又快要睡着萧遥,陌桑极度无奈地命令小斯。
于是,宫悯就看到极不起眼的门房小厮,一只手提起个头高大的萧遥,扔货物一样扔到马车里面。
萧遥这家伙倒能睡,痛得嚎叫两声后,直接趴在地毯上继续呼呼大睡。
陌桑掀起裙摆,若无其事跨过他的身体,一脸淡然坐在临窗的位置上。
宫悯也依葫芦画葫芦,学着陌桑跨过萧遥的身体在她对面坐下,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除却车轮辘辘的声音外,只有早起百姓们匆忙的脚步声,马车内显得有几分沉默,却谁也没有打破的意思。
陌桑听着外面的声音,忽然想起父帅和三位哥哥,忍不住问:“宫大人,当年你来接过我哥哥他们吗?”他们都是大鸿皇朝惊华盖世的人物,当年一定也走过这条路吧。
“没有。”
宫悯抬眸看一眼陌桑。
片刻才又淡淡道:“以你三位兄长的武功,不需要本官保护。”
言外之意是,他不是来为她引路,而是保护,陌桑心中讶然,不由自主地转动着手腕上紫檀佛串。
看着对面的男子淡淡问:“宫大人,有一个问题,本郡主一直想向你请教,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拒绝。”
宫悯挑一下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示意她继续,目光却落在她的手腕上。
陌桑看着他眉心上,鲜红欲滴的宫印问:“本郡主想问问,你在眉涧宫印开启前,跟开启后有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微微一阵沉默,就在陌桑以为他拒绝回答时,宫悯却淡淡道:“郡主问错人了,宫某是天生眉涧宫印,不清楚没有眉涧宫印的感觉。”
陌桑面上一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宫印是自你一出生便是开启的。”
“是。”
宫悯回答得很干脆。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沮丧,无奈地轻叹一声,心里暗道:“这不科学呀!”
宫悯道:“郡主若真想知道,其实可以向三皇子请教,他的宫印在一年多前开启,虽然在很多时候他尚不如你,不过应该很清楚那是种感觉。”
闻言,陌桑愣了一下,她也清楚帝风涧是不如自己懂的多,但没想到宫悯说得如此直接。
自大鸿皇朝以来,陌家从没出过眉涧宫印者,可是他们的能力却比拥有宫印的人更强大。
“这也不科学呀!”
陌桑在心里暗道,索性脱下手腕上佛串,像老僧念经一样,一下一下地转动发亮的紫檀木珠。
眉涧宫印,是这个时空唯一能吸引她的东西,她很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作用,为什么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聪明,两者的区别又在哪里。
只顾思考问题,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正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宫悯一直正襟坐在她对面,眼睛看似是目空一切,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陌桑的手腕上。
陌桑的手同样很漂亮,纤细修长却不骨感。
按照陌桑自己的话,这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艺术家的手。
从手腕到指尖皮肤都如用最无瑕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温度也像玉石一样是微凉的,但是轻轻一握就会变温暖。
看着她气定神闲,熟练地、有节奏地一颗一颗转动,泛泽着低调光泽的木珠子,莫名地感到一阵难得的平静,在她身上隐隐透着某种特殊的气质。
说不清是什么气质,只知道它很圣洁。
跟平时的陌桑有着强烈的矛盾,就像她的身体内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看够没?”
陌桑突然抬头看着他。
宫悯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淡然道:“刚才,我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灵魂。”
陌桑一惊,难道他看穿自己,面上保持镇静不动声色道:“这不足为奇,人为了活着,有时候不得不给自己戴上一张面具,或许你刚才看到就是真实的我,人之初,生本善嘛。”
话说完后,陌桑清楚地看到宫悯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心里不以为然地一笑,真话向来极少有人相信。
陌桑闭上眼睛,一下一下转动着佛串,默念着清心咒,这个身体有很多的秘密,而自己本身就是秘密。
这个时空,这个历史阶段,佛教还没有出现,道教也没有兴起,没人知道什么是佛法无边,道法无量。
所以宫悯并不知道他刚才在陌桑身上看到的,并不是另一个灵魂,而是陌桑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大仁大慈是佛性,以及一丝出尘脱俗的道风。
他们这一路上不快也不慢,经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一路上都有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甚至还遇上剧烈打斗,马车不得不因此而停止前进。
直到一阵阵浪花拍打在岸边的声音传入马车内,陌桑终于知道鸿社在哪里。
就在陌桑暗暗庆幸,终于可以结束这段漫长又沉闷的旅途时,马车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一个大颠簸,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扑向宫悯。
------题外话------
无视睡大觉的萧遥,宫高冷终于和陌狐狸单独相处,不过离动情还有一段距离。


☆、第088章、鸿社的所在地

陌桑没料到最后一刻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了不让自己扑倒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想稳住自己身体。
但是她忘记了脚边还躺着一个萧遥,她一脚重重地踩在萧遥身上。
具体踩哪个位置陌桑也来不及看,马车里面马上响起萧遥那杀猪般的声音,他的人也像触电般腾一下下坐起来。
陌桑这下惨了,暗叫一声不好,口中不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重重砸在宫悯身上,扑倒的过程中又听到萧遥的惨叫声。
顾不得身上的痛,陌桑在心里把车夫骂一千遍。
这样混乱的情形,宫悯也始料不及,眸中划过一丝无奈、无语。
贴在自己这具身体没什么重量,却格外柔软,还散出阵阵淡淡的幽香,竟然让他有一线不舍。
他推开不行,扶起也不是,两手垂在身侧,淡淡道:“容华郡主,你可有摔伤?”她旧伤才刚初愈,别摔出来问题来。
面对这样的混乱,陌桑都还没有缓过神来,紧闭着车窗就猛一下掀开,强烈的太阳光骤然射进来,不由微微侧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