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悯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
陌桑一愣,干笑两声道:“回门,回门,是回门。”对着门外大声道:“我们起来了,你们进来吧。”
门从外面推开,宫白和倪裳端着水走进来。
陌桑一时先洗漱,就坐到镜子前梳头上妆。
倪裳站在后面为她梳理长发,及膝的长发一坐下来后就垂到地上,倪裳只好一段一段梳理,不然只能一蹲一起地上慢慢梳。
陌桑向来嫌高髻太重,扯得头皮发痛,一直以来都拒绝梳高髻,只是如今已经嫁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梳根麻花辫。
庆幸的是在出嫁前,教了倪裳不少前世的编发,现在正好用得上。
倪裳心灵手巧,不仅学东西快,而且还会变通,现在为陌桑梳的就是新创出来的发型。
梳好头后,陌桑看着镜子里发型,顿时觉得如果换上白婚纱,自己就能再当一回新娘。
然而,这种感觉在倪裳在她耳后,那朵用发辫盘成的一朵花的发髻上,簪上各种简洁不失华贵头饰后,就消失了一大半。
再换上大红滚黑边的广袖贡缎三绕长曲裾,随后又在外面穿上白底滚红边,大面积刺绣着水墨红梅,拖长裾的外披后,那种西方新娘装的感觉彻底地消失,站在镜子前面的,就是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一名新婚少妇。
“这发髻梳得倒是很别致。”
宫悯的声音从身响起,陌桑早从镜子里面看到他,面上一点也不意外。
颀长的身体一袭简洁的白袍,飘逸出尘,青色提花锦大氅,腰缠玉带,富贵可见一斑,长发如黑,简单地用玉冠束在头上。
除了拥有最标准黄金身材,和俊美绝尘的五官外,他的皮肤好到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白皙细滑如玉,人亦如玉,只不过是一块万年寒冰玉,看着他就会觉得寒冬一直在身边。
他冰冷的眸子能一眼就把人秒成冰渣。
他的面上永远找不出任何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仙者,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撼动他平静的心分毫。
只有,靠近他细细地看过后才发现,他其实不是冰冷,而是一片空明,六根空明的他,仿佛随时都会羽化成仙。
他对她,向来只会嘘寒问暖,难得关心一次她的妆容。
陌桑不由对镜子微微一笑:“梳高髻扯得头皮又酸又痛,不如这样省事,自己也舒服。”
“你觉得舒服就好。”
宫悯十分冷淡地回一句,上前牵起她的手:“三爷还要参加朝会,我们用过早膳后,跟祖母他们说一声,再慢慢过去也不迟。”
这些日子的相处,陌桑已经习惯他空明到冷漠的语气、态度,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暗暗道:“这个男人,远看是一块万年寒冰,接触过后才知道他是暖的,而且能一直暖到人心里面。”
当然,某些时候,他是真的冷漠,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到。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起来到花园。
宫老夫习惯早膳后,就到花园散步、吐纳。
两人很快就在一座亭子附近里找到老人家。
“孙儿给祖母请安!”
“孙媳给祖母请安!”
两人双双上前见礼。
老人家看到二人自是高兴,一手扶着宫悯,一手扶着陌桑慢慢散步。
“悯儿,桑儿今天回门,回门的礼物,憬儿媳妇已经打点好,你什么也不用操心,负责陪着桑儿好好儿出门,晚上再好好儿给我带回府就行。桑儿这么好的媳妇,你若是弄掉了,你就哭死吧。”
“请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不会把桑儿弄丢的,保证把她给您带回府。”宫悯马上向老人家保证,语气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
“桑儿,回去后陪陪丞相大人,悄悄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若是有祖母给他保媒,若没有祖母可认识不少好姑娘,到时候挑几个拔尖的介绍给他,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他,你也不用天天惦记。”
宫老夫人这番话,陌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认真地思索一番后,轻声道:“孙媳的事又劳祖母费神了,待孙媳回娘家去后,跟府中的老人打听打听,他们应该知道三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再问问三叔身边的清风,他最清楚三叔的事情,回来后再跟祖母一起商量。”
“好好好。”
老人家一连说了三个好,慈祥地一笑道:“你三叔年轻的时候,可是名冠帝都的,关于他的事情祖母也听过一些,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等你回去打听过后,我再跟你们提一提他年轻时的事情。”
“是,祖母。”
陌桑微微福身。
三叔年轻时的事情,她也很想听听。
两人陪着宫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又复回到西府,到南苑见给宫老爷和宫夫人请安。
想不到的时,他们来到南苑时,夫妻二人正在为一步棋争执,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他们,两三句话就把他们打发走。
陌桑想相劝,宫悯素知父母的脾性,强行把陌桑拉走。
两人回到他们居住的西苑,整理一下行装,就坐着马车出发陌府。
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十分热闹,行人往来匆匆,商贩买卖吆喝。
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理想奔波,如果没有别国的滋扰,大鸿皇朝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陌桑前世学过政治,很清楚只要有国家存在,斗争就不会停止。
想要终止风擎大陆上的战争,不是中洲圣殿的从中调和,而是九国包括中洲在内合并为一国。
当然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统一天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数代人一起共同努力,不断探索求真才行。
陛下看不到哪天,他们也看到哪天,甚至加他们将来的孩子和孙子,也看不到风擎大陆一统的哪天,不过不代表他们可以不努力。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看到陌桑一直在出神,宫悯忍不住轻轻问一句。
陌桑收回目光,想了想道:“我在想怎么完成祖母交给我任务,三叔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对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还有一件事,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陛下为什么这么信任三叔。
三叔刚从外面回来,最先来见的人不是她,而是一直跟没三叔没有联系的陛下。
最可疑最不能理解的是,陛下竟连查都不查三叔这些年在外面的事情,就直接让他官至丞相。
直接以让她觉得,柳敬山这个丞相,只是用来给三叔占置,所以三叔一回来他马上出事让位。
想到此,看着面前男人道:“宫悯,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三叔当丞相?陛下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三叔在外面干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我总觉得事情跟我有关,可是我又什么都查不到。”
面对几个问题,宫悯放下手上的书,看着她疑惑、忧虑的眼眸,拍拍自己的腿。
陌桑马上坐到他脚步边,把头枕在他腿上。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宫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桑儿,其实我跟你一样,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就像我们宫家的人,为什么一半在中洲,而另一半要留在在大鸿,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若没有他们从中周旋,我活不到今天。”
“面对他们为你做出牺牲,你不会内疚吗?”陌桑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宫悯这样的问题。
“当然会,所以我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为我做出的牺牲。”面对陌桑的质疑,宫悯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陌桑心里有些乱,认真想了想道:“我总觉得,三叔是为了我才离开家、离开大鸿,他如今回来了似乎也是为了我。我只要一想到三叔这些年孤身在外面,为我冒险,为我吃苦,我就”
宫悯的食指准确地按住陌桑的唇,阻止她把话说完,因为他懂。
沉默良久后,宫悯才淡淡道:“桑儿,对于亲人的付出,你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成果,但最少要做到不让他白白牺牲。”
这番话陌桑无言反驳,他说得对,已经发生的无法阻止,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成果,最少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和付出。
只是
陌桑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告诉三叔,我长大了,我也不软弱,我也不愚笨,我完全可以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保护好自己,不想他再为我牺牲余下的人生。”
三叔不应该一辈子都为她而活,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宫悯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久到快要到陌府时,他才幽幽道:“放心,三叔的余生不会再为你牺牲。”
这个答案很莫名其妙,可是看着他笃定的表情,陌桑又忍不住相信他。
本来还想向他追问原因,一只肥大的黑球突然钻进,直接撞入她的怀里,口中发出可怜兮兮的委屈的声音。
“小宝。”
陌桑惊喜地叫道,她没记错的话,还有一条街才到陌府。
小宝是怎么出来的?
就在此时,小宝突然挣脱她的怀抱,蹲坐在毛毯,黑亮的眼睛幽怨无比地看着她,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失望。
宫悯看到后不由一阵无语,那只小狗居然在埋怨这个丫头。
就听到陌桑一脸愧疚道:“小宝乖,不生气,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买一只叫花鸡。”
陌桑伸手想换起它,不想小家伙却躲她的手。
“两只?”陌桑竖起两根手指,小宝还是一动不动。
“三只?”
“”小宝不动如如山
“四只?”
“”小宝的眼睛瞟向别处。
陌桑咬咬牙,伸出一只手掌:“五只,五只是极限,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不等她说完,小宝已经朝她摇起尾巴投降。
看到这一幕,宫悯差点把持不住要扬起嘴角,展开他的笑颜。
见过无数讨价还价的场面,但是人跟一只狗讨价还价,还是第一回看到。
这只小家伙估计会成精。
陌桑轻轻一拍手,小宝就欢乐地钻入她怀里。
安慰好小家伙后,陌桑朝宫悯伸出手道:“夫君,给我十两银子,我一会儿要给小宝买叫花鸡。”
宫悯瞟一眼小宝,看着陌桑纤细的小手,不紧不慢道:“桑儿,五只叫花鸡,用不着一两银子。”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道:“当然不只是买五只,要买就得一口气买十五只,还要买二十斤只猪脚肉,不然不够分的。”
宫悯听到后,皱起眉头:“十五只叫花鸡,我可以理解,二十斤只猪脚肉是怎么回事,陌府的人应该不会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吧。”
“当然不是给人吃的,是给大宝和二宝。”
陌桑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们才不吃那油淋淋的东西。
宫悯的眼角抽了抽,给大宝和二宝的话,别说是二十斤,就是翻倍它们也能吃下,这个小丫头还真大方。
想了想道:“一会儿我让赢戈去给你买,至于猪脚肉,就让小宝带路,当是为夫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没说出口,小宝就猛一下扑到他身上,狠狠地给了他一个****。
陌桑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顿时愣住,小心翼翼地看宫悯一眼。
☆、第202、回门2
宫悯侧眸,望着陌桑小白兔似的目光,抬手亲昵地摸摸小宝的头,无奈开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我擦干净。”
陌桑小愣一下,宫悯抬手的时候,她的心都跳到胸口,以为他要打小宝一顿。
赶紧拿出帕子替他把脸擦干净,笑眯眯道:“夫君放心,上官给小宝吃过药,它很健康不会有事的。”就算被咬到,她也会有办法解决。
“你对一只狗,比对一个人还上心。”
宫悯给了她一记不满的小眼神,接过她的帕子继续擦拭脸。
陌桑赶紧把小宝抱到怀里,抚着它的毛,幽幽道:“动物都很单纯,而狗是忠诚,只要你真心对它好,它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我被三叔罚跪祠堂,是它们拖着被子进来,陪了我一个晚上,不然”
后面的话换来一抹苦笑,若没有它们,她熬不过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三叔也会因为自尽。
它们救了他们。
回想着跟它们初见时的情形。
陌桑黯然道:“大宝、二宝是陛下送我的及笄礼物,它们来时跟小宝一样大,受了很重的伤,都奄奄一息了。那时候我也快不行。”
轩辕彻那一掌,把原主打死,穿越而来的她却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和惊恐。
“大概是同病相怜,我就把它们放到床上,我们相互依靠、相互慰藉,后来竟奇迹般都活下来,或许是都经历过生死的一瞬间,所以我们都愿意宠着小宝,不让它吃苦。”
回想着那段黑暗、孤独的日子,陌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小宝。
那种生命拿捏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缠在脖子上,致命的危险就蛰伏在身边。
宫悯看着陌桑在一刹那间流露出的恐惧、慌乱、无助、悲伤、绝望,整颗心都不由一沉。
他不知道在那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可是能让她直到现在回想起都充满不安的,一定是段很可怕、很不好的经历。
没有经历过生死离丧,永远不懂得亲人的重要;
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永远不会知道哪些人是真心,那些人包藏祸心。
宫悯看看这一人一狗,出了一会儿神后,面无表情道:“放心,就算你什么不说,不在我面前煽情,我也不会让大哥炖了小宝吃。”
呃!陌桑一脸愕然,两手却不由换紧了小宝。
宫悯看着紧张的神情,不紧不慢道:“大哥喜欢吃狗肉,还很会做狗肉,他一看到狗就想拿菜刀,不久前就把你送宫锐的小白狗炖了,不过小宝它是”
“谁敢动小宝,我就跟谁拼命,你大哥也不例外。”陌桑一脸警惕地看着宫悯。
“例外的,因为有我们罩着它。”宫悯等陌桑说完后,才不紧不慢把话说完。
陌桑听到这里,抱紧小宝的手臂才放松一点,呼地吐了一口气。
想不到宫憬看起起温润如春风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嗜好,不过一想到宫悯**的睡相,也就释然。
突然想起宫悯话中的讥讽,狠狠瞪一眼他,怒道:“你才没事煽情呢。”
鼻子里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抱着小宝坐到一边,不过之前抑郁的心情却一扫而光,小宝聪明地选择沉默。
回到了陌府,陌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不假思索就往玉阁跑,却被宫悯一把拉住。
“你想去哪?”宫悯冷声问。
“回房间呀。”陌桑理所当然地回答。
宫悯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先去见过长辈,再回房找你的东西,这是礼数。”
“三叔上朝,还没回来呢?”
陌桑固执地看着宫悯,就是想第一时间回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躺一会儿。
宫悯的眼眸不由眯起,眸光冷冷地从高低看着陌桑:“没回来,也得在客厅等着。”一刻不提醒,她就马上忘记自己的新身份。
“郡主,三爷没回来,不过萧老爷子和表少爷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郡主、宫大人还是先过去见萧老爷子。”
陆总管看到二人神情不对,生怕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马上出声打圆场。
“外公和表哥来了?”
陌桑露出一丝惊讶:“他们为什么一早过来?”
陆总管温文地一笑:“属下不知道,郡主不如亲自过去问问老爷子,老爷子可一直惦记着郡主,一来就念叨着郡主什么时候到,担心您一个人在宫府会不习惯,晚上睡没睡好,吃得可习惯。”
陌桑动了动嘴唇,暗暗看一眼宫悯,笑着道:“我没有不习惯,大家对我都不很好,跟在家时差不多。”
除了睡觉要小心翼翼,既不用她晨昏定省立规矩,饭菜也是照她的口味做。
宫家的人也都很和气,大家在一起时说说笑笑,平时各自忙各自己的事情,生活也不受任何影响。
而且,某人一直迁就她,真没有一点不习惯。
“这话,郡主该说给萧老爷子听,他听到一定很高兴。”陆总管再次提醒陌桑,宫大人没说错,理应先去拜见长辈。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们去忙吧。”
陌桑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宫悯,伸手扯着他的衣袖道:“走,我们先见外公,他今天过来肯定有事情,我们先去听听。”
宫悯口中发出一声叹息,反过来拉着她的手,静静的朝客厅走。
陆总管看到这一幕,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他似乎发现一点什么。
见其他人都没有异样,难道只有他一人发现,向来很强势的郡主,在宫大人面前竟流露出小女人的天性。
有戏!
招呼众人把宫悯和陌桑带来的回门礼,统统搬到库房放好,带着一颗看戏的心来到客厅。
“外公、表哥!”
还没进门口,陌桑就兴奋地叫唤。
萧老爷子听到外孙女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生疏,哈哈大笑道:“外公才念叨着你,你就来了,快进来让外公瞧瞧。”
陌桑走进客厅,就看到萧老爷子坐在左边的首座上。
还是一身月白麻布长袍,须发皆白,脸上带着笑容,就像一位隐世的圣者,全无凡尘俗世的烦忧。
“桑儿拜见外公,见过表哥。”陌桑见过礼后才道:“外公和表哥,你们这么早就过来,是特意过来看桑儿吗?”
“是,外公卞是过来看看,你嫁过去后过得好不好。”
萧老爷子看着外孙女面上的笑容,就知道这几天过她得不错。
刚刚小两口牵着手进来神态自如,动作自如,这是装不出来的,而且是真是假,根本逃不过他毒辣的眼睛。
陌桑羞赧地一笑:“我很好,谢外公关心。”
看一眼坐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的萧遥:“表哥,你怎么一声不吭,这么可安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宫悯也发现萧遥今天特别安静。
看来他们一大早过来,并不只是来看桑儿一件事情。
萧老爷子瞟一眼孙子道:“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表哥没有参加科举最后一项考核,打算让他再考一次科举。外公仔细想过了,决定让他留在陌府,由你三叔亲自指点他。”
“外公,以表哥的能力,用不着三叔指点吧。”陌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去掉作弊的五人,表哥的成绩可是第二名。
“以他的脑子,应该还可以考更好的成绩,就是太懒,需要你三叔的手段才能让他好好用功。”萧老爷子理所当然地道。
三叔的手段!
再次听到这句话,陌桑背后一阵冷风嗖嗖。
连从小练武的哥哥们都吃不消,表哥这身娇肉贵的,只怕挨不过三天就当逃兵。
逃跪被抓回来,就是地狱式的训练。
陌桑同情地看一眼萧遥,面上却笑着道:“表哥我看好你哟!”硬生生把“保重”两个字吞回去,能保命就不错。
萧遥本来就十分紧张,再看到陌桑同情的眼神,帅气的脸上充满绝望:“桑儿,就看在表哥为了你没能参加考核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表哥,表哥还年轻,还没有给你娶表嫂。”
嘿嘿!
陌桑干笑两声:“表哥,只要达到三叔的最低标准,他是不会罚你的。”
“三爷的最低标准是什么?”
萧遥似乎看到一线希望,一脸期待地看着陌桑,同时暗暗祈祷陌三爷的标准不要太高。
陌桑没有马上回答,细细思索须臾才道:“我记得当年三叔对大哥的要求是,一个月内把陌家书库内的兵法倒背如流,还要进行兵法推演,最少要赢他一场,兵法一项才算过关,不过”
咕噜!陌桑没说完,萧遥就猛咽一下口水:“不什么?你一次说完吧。”
看着萧遥吓得发白的面色,陌桑有些于心不忍道:“你每输一回,就罚一边蹲马步一边倒背兵法一个时辰,每背错、背漏一次就加时一刻。还有”
“还有?”萧遥惊悚地叫道,头皮阵阵发麻。
“还有半年内,把《天下纵横史》倒背如流,要熟知里面的每一个历史事件,包括书中隐藏的历史真相。”
“这就是三爷的最低标准?”萧遥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不是。”
陌桑马上否定萧遥的话。
萧遥面上露出一个凄怆的表情。
陌桑仔细地回想一瞬道:“熟知九国地理环境,尤其是边城的地理地貌,兵器打造得了解,战马的饲养也不能生疏,骑射要命中百米以外的目标,救命的药草要知道一些,工农商来也得懂三分以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用太精,最起码得会品。”
说完,看着萧遥生一脸无可恋的表情,陌桑口是心非地安慰道:“以表哥您的聪慧,一定很快就能达到三叔的最低标准。”
宫悯听完后也不由一愣,太变态了,面上却笑道:“萧公子,你的底子本来就很好,桑儿他们兄妹能办到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一样能办到。”
“爷爷”
萧遥听完后腿都软了,一脸悲绝地看着自己的祖父。
萧老爷子却冷哼一声,瞪着孙子道:“桑儿一个女孩子能做到的事情,一个大男人做不到吗?以后还怎么挑起萧氏一族的重担?”
生怕萧遥会惹怒老爷子,陌桑安慰道:“表哥,如今都四月份,还有六个月就是科举,几个月一眨眼就过,您呀用不着这么悲观绝望,我当年还不是一样的倒背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