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从长计议 /从床计议
- 另类小说下一章:市长,您先睡
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叫苏曼画的女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下辈子呢?”莫心盈尝到了自己的眼泪,很苦很涩。
“也是她的。”权铎眼中盈满温柔的笑意,他的小女人很贪心,早就把他的下辈子、下半辈子定好了。
“心盈,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对女人而言,这句话无疑是一把钝刀,伤皮却不伤骨。
你很好,只是,我不爱你。
“哦。”莫心盈笑了笑,“那……再见。”
***
“哎,”戴茜高声嚷道,“少夫人,您想吃什么尽管叫我弄,千万不要自己来。”
像前几天苏曼画削水果不小心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也是由于她的失职造成的,戴茜一直心存愧疚。
“没事,”苏曼画笑了笑,“这些事我能做,你总不能一直让我坐着不动吧?”末了,看了负伤的手指一眼,她又弱弱地加了一句,“这是意外。”
戴茜还是放心不下,连忙把水果刀拿远了些,“少夫人,您还是坐着吧。”
自从那天晚上从别墅回来后,戴茜似乎更加提心吊胆了,几乎每时每刻都看着她,苏曼画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那你给我削个苹果。”
“好!”
苏曼画轻轻锤了锤腰,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她总觉得头有点疼,心,也有些不安。
其实,还有什么不安的呢?连离婚那样离谱的话她都敢说出口了,结果再差也不过是如此吧?
可惜……苦了她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心情一直不太好,不知道会不会对宝宝有太大影响?
天阴沉沉的,空气炙热又烦闷,吃过饭后,苏曼画照例去外面花园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客厅的电话响。
三叔公在午休,屋里也没有别的人,苏曼画难得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不是本地的号码,很长的一串,很陌生……她的手机被摔碎了,也没有买新的,曾经用这里的电话打过几次回家。
会不会是妈妈,或者爸爸打来的?
这个时候,国内应该还是深夜……
不知道怎么的,苏曼画的手冷不防地颤抖了一下,不小心把刚接通的电话又放了回去。
隔了大概三分钟,还是五分钟?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这一次苏曼画把听筒握得很紧,“喂?”
“曼儿!我的曼儿,是你吗?”
“妈妈,是我。”苏曼画又看了一眼窗外,花园里的花在风中无力地摇晃,有好几株新栽的被吹倒在地上,她回过头,“这个时候,您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
“曼儿……”一声悲戚万分的呼唤让苏曼画的心仿佛被铅锤重重击了一下,她屏住呼吸问,“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曼,曼儿,”苏春红泣不成声,“你弟弟他……他出事了……”
“怎么回事?”
从苏春红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声音里,苏曼画只听到了一些内容,“……车子翻下悬崖……深度昏迷……重症监护室……”
这时,窗外,大雨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
68 万念俱灰(四)
“我马上回去,妈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掉下来,苏曼画的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仿佛在秋风中不断颤抖的黄叶。
那边苏春红泣不成声,只有起伏的喘息声隔着大洋从冰冷的电话线传来,这该死的空间距离!
“不,曼儿,你听我说,”苏春红终于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一个人回我不放心,叫权铎陪你……”
“嗯。”苏曼画发出一声极重的鼻音,然后她抬起头,让那满溢的泪水重新倒流回眼眶,“妈妈,安安,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苏曼画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全身很冷,手里还紧紧握着响着忙音的听筒,她用手环住自己的双肩,以一种卑微柔弱的姿态把头垂下……
在灾难面前,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
接下来,她要干什么?苏曼画脑中一片空白,她惶恐地站起来,绊到了电话线,整个人摔在地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对,电话,是的,她要打电话给权铎!
苏曼画手忙脚乱地捡起电话,按了几次号码都没有成功拨出去,不行,手指一直在颤抖,没有办法……
她重重咬了咬唇,让自己多少冷静一点儿,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串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不管如何,这个时候,他是她的依靠,是惟一的依靠。
第一次,冰冷的女音用英语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苏曼画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从她脸颊流下来,衣服被湿透了,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好像在宣泄些什么似的,她反手擦擦眼睛,待视线恢复清晰后,又重新按了一遍号码。
时隔十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喂。”
苏曼画此刻已经身处寒潭,而那个并不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又深又重地刺进了她的心,她微微仰起头,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流出来,于是她在那一片苦涩的湿润里,发出很平静的声音,“权铎呢?我找他。”
这是他的手机,而电话却是莫心盈接的,这说明了什么?苏曼画此刻再也笑不出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找权铎。”
“他在浴室。”莫心盈实话实说。
果然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的真实性般,从手机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极了无数次他们在卧室的床上爱完彼此后,他惯例地进浴室冲澡,然后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而心性单纯又害羞的她,听说那个时候是男人最性感的时刻,总是躲在被子里只敢露出一道小缝隙看只在下面围了一条浴巾的他……
而现在,是另外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而他们似乎要结婚?苏曼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些画面……
突然一阵恶心感传来,她趴在地上阵阵干呕,那边又传来莫心盈的声音,“你别误会啊!”
然而听在苏曼画的耳中,与其说是提醒,还不如说炫耀的成分更大。
多么讽刺啊?苏曼画想,他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让她不要误会,真是天大的笑话!
万念俱灰之际,人总是容易激动,也更容易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累了,她只想回家。
“帮我告诉权铎,”苏曼画看了一眼窗外,不断滴落的大雨珠,仿佛每一滴都落在她心上,一点点地浇灭她的希望,她的声音和她的绝望一样没有温度,“我祝他幸福。”
“哎!”莫心盈急急地要解释什么,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她一激动,不小心扯掉了手背上的吊针,一滴血立刻涌了出来……
权铎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俊容有些愠怒,“你这是干什么?”
为了下午的股东大会,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没想到莫心盈又突然在他面前昏过去,送到医院后,权铎才知道她瞒了他许久的秘密……
脑癌末期,对一个年轻女孩子而言,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夜,刚刚实在太累,他进里面洗了个冷水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心盈的吊针掉了,医生说她之前一直在拒绝治疗,百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不禁语气重了些。
“我……”莫心盈抬头看他,“我刚刚接了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权咄语气一紧,那咄咄逼人的眼光让莫心盈有些害怕。
“苏曼画。”
“她说什么了?”
“她说……”莫心盈目光躲闪,多少有些心虚,“祝你幸福。”
“砰”一声巨响猛地响起,莫心盈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权铎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暴露,看起来狰狞可怕,他的声音却是无奈而无力的,“莫心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从来没有见这个人生这么大的气,莫心盈也慌了,“她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你在浴室,她好像误会什么了,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我就告诉她,不要误会……”
其实莫心盈真的不是有意的,刚刚说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是弄巧成拙,他们的关系本来就紧张,现在被她这么一弄,唉!
“你去哪里?”
“我去找她解释,把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权铎回头看向她,眸底墨色翻滚,“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不说清楚,我会疯的!”
“权铎你给我站住!”莫心盈气急败坏地从床上下来,“三个小时后股东大会就要召开了,你现在去找她,来得及吗?你确定她会听你的解释?我告诉你,不会!”
莫心盈豁出去般大嚷道,“这个时候她一定恨死你了!她肯定不会听你解释的!”
但是,股东大会即将召开,胜利就在眼前,孰轻孰重,总要分个高下。
权铎觉得自己正身处悬崖边缘,稍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应该怎么做,才不让她对我失望?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我伤害她的曾经,即使那些伤害,他是无心的。
“等事情解决了,你再跟她解释,如果她还不相信,我会帮你。”
权铎看着那张真心实意的脸,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却没再说什么。
权氏集团某会议室,莫玲叶垂涎的目光久久落在最前方的位置,丝毫不遮掩。
三叔公睡了一个午觉后,更显得精神奕奕了,想到那重要的一刻,他有些忍不住激动起来。
终于,会议开始。
莫玲叶跃跃欲试抢先发言,“向各位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莫氏一族持有的股份份额……从今天起,我莫玲叶将成为权氏的最大股东。”
莫玲叶话声未落,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掌声零零落落的,并不怎么热络。
权铎只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他只淡淡看了一眼左侧的位子……
有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权夫人,据我所知,属于莫氏一族的股份真正持有权并不在你手上,那么你何出此言,自称是最大股东?”
讨论声更大了,莫玲叶笑得一脸自信,“我是我们家族在权氏集团的代表,至于这些属于家族内务,我稍后会和他们协商。”
“是吗?”那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不过我也听说,莫氏一族在权氏的股份已在日前全数被权总收购,而且还是以市价两倍的价格,不知道权夫人不知道您有没有耳闻?”
“不可能!”莫玲叶脸色一变,“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的公证处人员站了出来,“这是权先生持有股份的证明书,大家请过目……”
……
会议已经结束,人也走光了,莫玲叶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全然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呵呵,权铎,果真不容小觑哪!枉她机关算尽,就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着。
从顶端到一无所有是什么样的滋味,莫玲叶深深地尝到了。
有人走进来了,莫玲叶抬头去看,眸底闪过一丝狠戾,“心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心盈气定神闲地走到她旁边坐下,“姑姑,你这么聪明,怎么还看不出来?”
“婚礼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和权铎根本没打算要结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父亲知道吗?你这样是背叛了我们莫氏一族,难道你不怕……”
“姑姑,先背叛家族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莫玲叶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莫心盈站起来,“这次我是带着家族使命来的,劳烦姑姑和我回去一趟,接受审判。”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莫玲叶的语气难得地出现慌乱。
“哦,”莫心盈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就给点时间姑姑您好好想一想吧。”
“你这个死丫头!专干吃里扒外的事,小心日后会有报应!”
莫心盈听到这话回过头,大笑了两声,“真是好笑哪,念在我们姑侄一场,我好心给你提个醒吧。”
“不用你假惺惺的!”莫玲叶冷哼了一声。
“噢噢,”莫心盈看了一眼手表,“姑姑你再不走的话,估计很快就会有警察找上门咯。”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玲叶问了一遍相同的话,她实在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侄女了。
“哦,姑姑不懂啊?那我解释一下好了。前天权铎已经正式对姑姑您提起诉讼……”
莫玲叶一脸不在乎。
“姑姑,你说,”莫心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权赫知道自己是个父不明的私生子,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得到一切,丧心病狂地在他名义的父亲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如果他知道你不止一次地派人暗杀他尊重的兄长……”
“住口!!”
果不其然,权赫一直是莫玲叶的软肋。
“姑姑,请您好自为之,虽然莫氏的族规很严,但还不至于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暂时还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保护所。”
莫玲叶几乎狰狞了一张脸,“你给我滚出去!”
“姑姑保重。”
莫玲叶几乎立时拨通了一个电话,“森田光……”
既然她已经一无所有,那么那个害她至此的男人,也别想好过!
苏曼画一直待在偏厅里,心急如燎地等着电话,两个小时前母亲说赵宁安正在手术室,所以她在等……一个结果。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苏曼画很快接通,“妈妈!”
“姐……姐姐……”那边传来一个很小很轻的男声,“是我。”
“安安……”声音浸满了眼泪,沉重万分,一直不肯落下。
“姐姐……我……怕是……不行了,帮我……好好……照顾(爸)……”最后那一个音因为口腔唾液分泌不足,再也发不出来。
帮我好好照顾爸爸妈妈,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留给苏曼画的最后一句话,同时也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声音。
“安安!”
不行,她要回去,立刻回去!她不能再等下去,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她回去了!!
苏曼画撑着桌沿站起来,迅速回房间拿了钱包驾照……戴茜和杨嫂不知道在忙什么,竟然也没发现她离开了家。
走了一段路,苏曼画幸运地遇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也没想太多,直接坐进去,说了地址,车子很快发动了。
司机是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大半张脸。
苏曼画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无暇分心,一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安安,等我,一定等我!
69 万念俱灰(五)
车子开得很快,苏曼画深深垂下头,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她抬头,余光不经意瞥了窗外一眼。
全然陌生的地方,荒凉而没有人迹,很显然这不是去机场的路,上次被绑架差点被羞辱的画面凌乱地在脑海中蹿跳,苏曼画暗暗握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停车。”
司机充耳未闻,车子前进得更快了,车窗外的矮树树叶簌簌摆动,像是在和狂风做无力的斗争。
“Stop!”
驾驶座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苏曼画从反光镜里看见他露出一口不怀好意的白牙,阴森森的,她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颤抖着声音说,“让我下车!”
司机发出一声轻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前方一路畅行无阻,他回头,那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后面的人,发出粗骇的声音,“苏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试图反抗。”
“你到底是谁?”
“呵……”森田光笑了笑,“你无需知道太多,我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如果不是在开着车,森田光估计要拍手掌了,“你男人让我的女人一无所有,你说,我想对你干什么?”
权铎?
一提起那个男人,苏曼画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所以你是想利用我去威胁他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淡,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有用的,他不会在乎我……他现在喜欢的……是别的女人。”
森田光突然大笑了出来,“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笑话,他不在乎你?呵呵,估计我要他用整个权氏集团来换,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苏曼画比他发出一声更冷的笑。
“喂,你干什么?”
森田光一边要控制车子,一边要分心去和后面的人周旋,车子在空阔的大路上横冲乱撞……
人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果然是可以铁血心肠什么都不在乎的,苏曼画几乎用光自己仅存的力气,用手里的包重重地拍打着前面人的头。
森田光忍着痛,反手把她的包抢过来,直接扔到副驾驶座上,苏曼画失去了手中惟一的武器,又狂扑到座椅后,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发现这是徒劳,她又用指甲狠狠地在上面抓了几下……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这个时候,除了这个方法,她别无选择,她不能成为威胁权铎的工具,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要立刻回国,她的安安,还在等她……
指甲深深陷阱那粗粝的皮肤,森田光瞬间变了脸色,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松手回头抓住了苏曼画的手腕,车子还在继续前进……
苏曼画像一个泼妇般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声音里满满都是绝望,她知道自己在做无谓的困兽之斗,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愿意尝试。
她努力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用女性天生的优势在他脸上又狠狠又抓又打,另一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地往后扯……
“啊!”森田光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转身和她厮打在一起。
场面混乱又搞笑,由于前座空间有限,所以森田光动作幅度根本不大,加上旧伤未愈,对手又太强大,仿佛豁出去般,不顾一切,疯狂而可怕,在这场“战争”中,他无疑是处于下风的。
混乱中,森田光不小心踩到了油门,原本就在不平稳中前进的车子像是注射了兴奋剂般猛地冲了出去……
“不好!”森田光暗叫一声,前面就是安全栏,然而想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砰”一声,车子直直地撞了上去……
瞬间袭来的巨大冲击力把站立在后座上的苏曼画甩了出去,她滚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很快昏了过去。
而驾驶座里的森田光,趴在方向盘上,头部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荒野,阴天,两个不被主宰的生命……
股东会议结束后,权铎就火急火燎地往三叔公家赶,此时他正在路上,想象着那美好而幸福的画面,他心底陡然弥漫开阵阵甜意。
老婆,相信我,一切都会雨过天晴。老婆,等我!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家里的号码,权铎勾着嘴角接通,声音放柔了许多,“喂。”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权铎脸色骤变,浑身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寒意,危险的气息流动在车里。
“发生什么事了?”莫心盈心猛地一惊,急忙问。
权铎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那边的人,“她的电话呢?”
“打不通,”戴茜深吸了一口气,“少夫人的手机,前几天被她摔碎了。”
权铎几乎也要把手里的手机捏碎,声音低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让银天立刻追踪她的位置,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不等那边回答,权铎就挂了电话,然后迅速调转车头。
“到底怎么了?”
“她不见了。”权铎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会不会她只是一个人出去走走?”莫心盈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孕妇的情绪总是比较反常,有的时候受了冷落,她会用别的方式引起她在乎的人的注意。”
权铎沉默。
“我们去哪里?”
“找她。”权铎毫不迟疑。只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生地不熟的,她会去哪里呢?
又有电话进来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权铎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一个得意的女声,“权铎,你现在是否也尝到了一无所有的滋味?哈哈,你等着和我一样下地狱吧,哈哈哈……”
“是我姑姑!”莫心盈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
权铎几乎要把牙根咬断,“莫玲叶,我警告你,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
“嘟嘟……”那边传来忙音,莫玲叶已经挂了电话。
“*!”饶是修养再好,这个时候权铎也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
“依照时间来看,她失踪的时候我姑姑还在权氏总部,所以一定是有其他人……”莫心盈分析起来,“按理来说,会帮她做这种事的人并不多,”突然她声音提高了一些,“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权铎也想到了,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森田光!”
70 万念俱灰(六)
异口同声说出那个名字后,权铎轻皱了一下眉头,“难道他没死?”
按理来说,这个人作为莫玲叶的左膀右臂,她铁定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的,那么当初肯定某个环节出了纰漏,让森田光金蝉脱壳了!
“是了!”莫心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姑姑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微胖,腿脚还有些不方便。”
那便是森田光无疑了,听莫心盈这么一说,权铎很快下了个结论,当时吴源告诉他森田光一条腿被废掉,人的面容可以改变,但这种腿疾,却是会伴随人一生的。
这个可能性让权铎心生惧意,他猛然加速,车子快速地冲了出去,差点撞上路边停靠的一辆车,莫心盈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他,“你当心点儿!”
权铎当作没有听到,一踩油门,风呼呼地从路边的树上刮过,莫心盈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却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丧失理智的男人,这个时候肯定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莫玲叶说要让他尝尝下地狱的滋味,那是不是意味着……权铎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青筋暴露,不可以!
他不可以失去她!
手机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权铎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立刻接通,“银天,有消息了吗?”
“嗯,三少,”那边银天毫不含糊地说,“我们已经确定了少夫人现在的位置……”
“好,我立刻赶过去。”
风吹散了片片黑云,天色渐渐清明,荒野中,一辆撞毁的车子,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依然还是那幅静止的画面。
不远处突然响起了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丝毫不逊色于狂妄的风声,可见来的人心有多急切。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黑色车子还没来得及停稳,里面便有人踢开车门走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灰色西服,和此时此刻的背景,默契而贴合。
“曼儿!”赵力卓一眼就看到躺在草地上的女儿,他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双膝跪地,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像是呵护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曼儿,醒醒,醒醒,是爸爸,爸爸来了……”
随后一支拐杖从车里伸出来,一个银发飘飘的老人也走了下来,他的步子是很仓促的,但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透着沉重的力量。
“曼儿,我的曼儿,”老人嘴里吃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苍老、悲凉、心痛,“外公……又一次……来晚了。”
第一次,他的女儿乔樱出了车祸,夫妻两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护住了年幼的女儿,后来是赵力卓冒着危险把她救了出来,甚至被随后赶到的仇家射了一枪,子弹至今还留在肩膀上。
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来晚了。
在动了一次大手术后,乔老先生的病情刚有点起色,他就惦记着自己的外孙女,不惜千里迢迢拖着病体到美国来,他先前安插在纽约的眼线汇报说她搬了一个新地方,那里防范极其严密,所以他只能交待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但是关于她的消息就这么断了。
他刚抵达机场,便有人通知他,五分钟前看到她拿着包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后面没有跟任何人,他心生疑惑,让他不必惊动,只需要在后面跟着……
在他和赵力卓赶去的路上,她就出事了。
要是他没有来,是不是……她死了他都不会知道?
一想到这里,乔老先生感觉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重新复苏过来,鲜活地跳动着,再一次接受凌迟……
车子前面站了一排人,在他们后面,一个男人和一个老人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怀里的人。
苏曼画感觉自己很冷,全身的力气正一点点地流失,然而耳边有一个声音特别温柔,特别熟悉,特别慈祥……不,好像是两个不同的声音。
她极其费力地睁开了麻木的双眼,朦胧中看见一张脸,她又重新闭上重新打开,苍白的唇中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爸爸……”
是爸爸!她又出现幻觉了吗?但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真实,苏曼画真想就这么依偎着,最好永远不要失去。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无条件地爱你,包容你所有的缺点,那么他一定是你的父亲!
“曼儿,”赵力卓惊喜地叫了出来,“董事长,曼儿醒了!”
乔老先生颤抖着双手去握住她的手,触感很冰冷,几乎没有温度,但他的内心却起了一阵大的颤栗。
他的外孙女,隔了二十多年,终于可以这么近这么近地触摸到……乔老先生忍住盈眶的热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苏曼画虚弱地抬头想去看搭在自己手腕上那双温暖的手的脸,她动了动双腿,突然小腹处一阵抽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热热的,湿湿的……
“啊!”她痛苦地叫了一声。
赵力卓这时才发现怀里的人那被雨后黄土染得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裙子上,布满了一片嫣红,“不好!”
苏曼画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眼角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伸出手紧紧抓住赵力卓的手,“爸爸,带我……回家……求求你……”
“爸爸,我不要……权铎了……带我……回家。”
看到女儿又昏过去,赵力卓此时也痛,心如刀剐般地痛,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
“董事长?”赵力卓疑惑地抬起头。
乔老先生看到外孙女这么痛苦,自然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打电话叫人准备直升机,然后试图把苏曼画抱起来,但他实在太虚弱了,刚抱到一半,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终于放弃,只是把自己苍老的脸颊贴在她丝毫无生气的脸上,热泪顺着他们的脸流下来,“我的外孙女,从今以后,由我亲自守护!”
“我要带走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个世界上,任谁都别想再伤她一分一毫!”大概真的动了气的缘故,乔老先生背过身去剧烈地咳嗽出来。
十五分钟后,直升飞机出现了,赵力卓抱起苏曼画,一步一步地快速往前走去,必须尽快把她送到医院!
乔老先生拄着拐杖跟在他们后面,“等一下!”
赵力卓听到声音回过头,“怎么了?”
乔老先生向前,在他们前面停下,把苏曼画手上的戒指拔了下来,几乎没有犹豫地扔进了前方波浪滚滚的大海里。
“董事长,这是……”赵力卓不解地问。
“要断就断个干净,”乔老先生瓮声瓮气地答,“既然曼儿亲口说不要他了,那么……”
对于那个让他的外孙女伤心的男人,乔老先生真的连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三人上了直升飞机,茫茫的海面上,深蓝色的波涛依然翻滚……
车子刚停下,莫心盈便推开车门,趴在路边大吐特吐起来,这是她人生中最为惊恐的时刻,没有之一。
不要命的时速,心心念念一个女人的疯狂男人,她怎么这么倒霉?
权铎从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前面停靠的车子,车身大部分已经毁坏,他查看了一遍,车子里面没有人。
可是明明银天给他的地址就是在这附近。
权铎稍微从栏杆里探身出去,底下是一个峭壁,无边无际的海,翻涌着怒吼的声音,云层又重新聚集,黑压压的一大片,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
“啊!”后面传来一声尖叫,权铎回头一看,脸色大变。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一手掐着莫心盈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枪抵在她太阳穴的位置,他脸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疤痕,头部因为受伤的缘故,还在往外流血……
“森田光!”权铎突然出声,“你有什么全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你竟然知道我是谁,呵呵……”森田光露出一口白牙,“真是没想到啊!”
“放了她,”权铎向前走了几步,“她是莫玲叶的侄女,你若是伤了她……”
“哈哈,”森田光仰头大笑几声,“放了她,你以为我傻吗?”
莫心盈感觉呼吸不过来,脸涨得通红,她说得断断续续,“放了我,我姑姑……”
森田光把莫心盈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又怎么肯轻易放手,他抓着她一步步地往后退,“你别过来,再向前一步我就开枪,我真的会开枪!”
“森田光,你可真是蠢哪!”莫心盈突然笑了出来,“你以为这样权铎就会妥协吗?别做白日梦了,我对他一点都不重要,他只爱……他的妻子……”
“你是说那个女人?”森田光笑了下,“她早就死了。”
“你说什么?”权铎怒喝了一声,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我是说,苏曼画……”森田光看了一眼黑茫茫的海面,“在车子撞上防护栏的时候,她就被撞飞了出去,估计已经掉到海里淹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淹死了,但出事的时候她被撞飞出去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权铎情绪已经失控,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大跨步地向前走去,森田光见状,神色有些惊慌,早知道就不贪图一时的嘴上之快激怒他了,他忙向他的脚下开了两枪,“不要过来!”
易子郗和郭子怀闻讯赶来,银天和靳上也紧跟其后,看到前面的三人,连向来波澜不惊的易子郗,都紧紧皱了眉头。
莫心盈恍惚间感觉制服住自己的人力气渐渐变小,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前面的几人,笑了笑,“森田光,你死定了!你最好的结局,便是和我同归于尽,但是……”她停下了喘了口气,“你要知道,要是杀了我,莫氏家族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和我姑姑的那些丑事没有人知道吗?如果权赫知道……”
“你,你给我住嘴!”森田光的声音已经不稳,莫心盈细心地感觉到他在颤抖,便瞄准时机,反手去抢他的枪。
森田光自然不愿意失去掌控权,仗着男人的体力上的优势把她的手扭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莫心盈吃痛,却不肯放手,更用力地去和他争抢,两人拧成一团……
毕竟子弹不长眼,众人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
“砰”一声,仿佛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开放,权铎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纤细的浅绿色身子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头上流出来……
“心盈!”权铎撕心裂肺地嘶吼了一声,伴随着他的声音的,是另一个更干净利落的声音,“砰!!”
一脸呆滞的森田光也中枪倒了下去,随后再也不动弹,不远处,易子郗收起了手枪,朝两人走过去。
黄昏的天空,黑云遮住了一抹如血残阳。
“帮我……救她。”
权铎把怀里奄奄一息的人交给易子郗,便匆匆地走了,银天和靳上也急忙跟了上去。
易子郗面无表情地抱着怀里一点点冰冷下去的人,往相反方向走过去。
正常人都知道,都伤到这个程度了,肯定是没得救了,但他……是易子郗,他懂权铎的意思。
浅滩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苏曼画的身影,权铎找了一遍又一遍,麻木的疼痛迅速占据了他的心。
他几乎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冰冷的水中……
三天了,没有结果……
一个星期后,还是没有结果……
半个月后,打捞队终于有所获,一枚安装了定位装置的粉色钻戒……
大概,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纪念。
71 开始的结束
“力卓,”乔老先生站在窗前,头发似乎比以前更斑白了几分,“对不起。”
“对于宁安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不是……”
“董事长,”赵力卓声音充满了无力和悲哀,“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但我从来没有怪责过你什么,宁安离世……”说到这里他已经有些哽咽,“春红受了不小的打击,我想带她出国一段时间,曼儿……”他看向病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人,“这段时间你先照顾她吧。”
人生一大痛事,便是中年丧子,赵力卓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连脚步都沉重不已,“那我先走了。”
苏曼画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病房恢复了平静,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的安安……再也不会回来了。
泪水迅速模糊了眼睛……
那个从小跟在她后面的男孩子,那个永远替她承担错误、替她出头的男孩子,那瘦弱却有力的肩膀总是给她许多依靠……他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生命,为什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对了……她的孩子呢?苏曼画惊慌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终于忍不住咬着被角哭出了声音。
最后,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们共呼吸共生命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幻想过你来到世界上的第一天,会睁开一双很黑很纯净的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或许不会是我,但你一定知道,世间我最爱你。
我甚至还想象过你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样子,等你稍微长大了,背着小书包去上学,放学回来你坐在桌前写作业,我进厨房给你准备晚餐……
这么美好这么幸福的未来,为什么你……不愿意要呢?
乔老先生听到声音回头,“曼儿,你醒了!”
“不要过来!”苏曼画痛哭出声,缩着身子往角落里躲,“不要靠近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谁来……救救她?谁来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梦?
“病人身体虚弱,情绪不宜波动太大……”医生声音平静地说着,“我已经给她打了镇静剂,接下来……”
医生离开后,乔老先生看着床上脸色发白、眉头紧蹙的人儿,眼中满满都是懊悔,当初他就不应该把她交给那个男人!
不,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做出那样的蠢事,她会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于他。
“力卓,”乔老先生拿着手机,“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我经过了无数考虑,我实在没有办法看到她再这么痛苦下去……”
“董事长,您想怎么做?”最近妻子苏春红的情况好了一点,他们夫妻打算过几天就回国。
“我想帮她找一个催眠师。”
三天后,一个年轻女子在床上醒来,她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脸茫然地问,“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这是新加坡,你在家里,”坐在床边等候多时的老人笑得一脸慈爱,“你姓乔,叫乔以画。”
“那你……是谁?”女孩子似乎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怯生生地问。
“我也姓乔,是你外公……的故友,两年前你外公去世,他托我照顾你。”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女孩子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头,有些疼。
“前段时间你出了车祸,医生说可能会造成短暂性失忆……”
“哦。”
***
“三哥,”易子郗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您交待我的事,已经办好了。”
“嗯。”男人的声音带着重重的沙哑。
“只要不产生排斥反应,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易子郗又多嘴了一句。
“嗯。”还是漫不经心的声音。
“权、铎!”易子郗终于看不过去,一把提起坐在椅子上的人,一拳抡了过去,“别让我看不起你!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权铎嘴角流出了血迹,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痛,易子郗气不过,又给了他一拳,“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是现世报!”
“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回来吗?”易子郗冷笑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她还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住口!”权铎终于被激得恼羞成怒,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挥起了拳头……
“啧啧!”易子郗笑着擦去嘴角的血,“下手可真重,那我也不客气了!”
或许对男人而言,这是一种最容易增进感情的方式,因为这是男子汉的方式!
三个月后,权铎在医院看到了一个孩子,只是她已经不叫做莫心盈,她现在的名字叫做多莉。
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交待护士好好照顾她,然后就离开了。
对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过爱,有的只是愧疚。
希望她能以另一种方式,更幸福地活下去吧。
而他,余生大概也只能在懊悔和痛苦中度过了。
莫玲叶因故意杀人罪、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她的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A市,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繁华的城市,神色淡淡。
这三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每晚孤单入睡,但床的另一边总是会留一个位置,其实是为一枚粉色的钻戒,留了他心底的位置。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坐在以前他们相拥而睡的床上,写下了一千多封情书,孜孜不倦。
茫茫的大海里,年复一日的找寻,没有她,他相信她一定没死,她一定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他费尽心思寻了她多年,然而却终无所获。
对面的大厦挂了一条横幅,是一则房地产广告,“得到了全世界,却唯独失去了她,**花园别墅……把你的她金屋藏娇。”
得到了全世界,却唯独失去了她。这句话毫无疑问地击中了男人心底最柔软最痛的那一块,他露出一个苦涩的淡笑,问旁边的秘书,“那是哪个公司推出的?”
“权总,是乔氏建筑,”秘书是新来的,对这个淡漠而不苟言笑的上司总是有些惧意,“听说是由业界内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建筑设计师亲自设计的……”
“哦?”权铎翻看着手里的楼盘宣传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位设计师叫什么名字?”
不用秘书回答,他已经看到了,新锐建筑设计师乔以画。
画?
他的曼儿,名字里也有一个画字呢。
几天后,权氏集团的总裁受邀参加某个商业酒会,他向来不胜酒力,一番应酬下来,已经有些微醉,耳边传来主持人提高八个度的声音,“下面让我们欢迎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乔以画小姐上台致辞。”
如雷的掌声里,准备提前离席的权铎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抬眸,目光越过人群,如数落在台上那个笑意嫣然的女子身上……
一眼,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