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反应,齐俨便知道这小姑娘还没权衡出孤男寡女半夜待在同一个房间的后果有多严重,当然或许也有可能是高估了他的自制力。
等齐俨离开后,阮眠进浴室洗完澡,出来直接躺在床上,正和潘婷婷聊着微信,外面起风了,窗帘被吹得“哗哗”作响,她准备下床去关窗,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映在窗帘上的树影很像一个人的手,她想起前段时间和室友去看的一部丧尸电影,心底顿时有些发毛,再看一眼,总觉得会有个人从窗外爬进来……
那边,齐俨刚从浴室出来,听到手机“叮”了一声,他放下毛巾,拿起手机划开——
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去你房间?

第三十八章

阮眠发完信息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没等到回复,倒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像雨后的小蘑菇一样探出头来,仔细辨别了几秒,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那边说,“是我。”
她迅速推掉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开门。
“怎么没穿鞋?”齐俨走进来,顺手反锁上门。
阮眠把十根脚趾微微往下蜷,疑惑地问,“不是要去你房间吗?”
他拉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声音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笑意,“有什么区别吗?”
对啊,有什么区别呢?她摸摸鼻尖,不管是她的房间还是他的,只要他们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
他把她拉到床边,进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洗洗。”
阮眠乖乖地把脚放进去,两只脚丫子互相搓了搓,“好了。”
她低头去地上找鞋子,准备先把水倒了,余光看到他拿起一条白色毛巾,她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没想到他已经握住了她的脚,毛巾覆了上来……
那双修长别致的手就这样替她擦起了脚,先擦脚背,然后是脚心,最后是脚趾,一根一根细致地擦,动作轻柔。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深邃的侧脸,被头顶的灯光晕了淡淡的一圈橘黄,整个轮廓一半映在光里,一半藏在影里,有说不出的好看。
齐俨轻握着她的脚,无声笑了笑——和当初想象的差不多,小巧玲珑,他一只手就能裹住,捏一捏,还软软的。
小姑娘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带着那么点儿娇吟的味道,不过她自己倒是没察觉,“痒。”
齐俨垂眸,遮住眼角那缕情愫,把毛巾放在一边,端着水盆又进了浴室。
倒完水回来,见她还坐在床边,他拿了纸巾把手上的水擦干,“怎么还不睡?”
“你要睡哪里啊?”她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重要问题。
他手长脚长的,总不能让他去睡沙发吧?
阮眠很快做出决定,“我去睡沙发好了。”
不过……她回头看一眼,床那么大,睡两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而且他们下午还抱着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要不……”
她才刚开口,齐俨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目光沉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一个念头清晰浮现——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人,也就不必计较这些了。
何况再怎么样,他都有分寸。
于是他转身去取了另一张被子放到床上,“睡吧。”
两人躺下。
阮眠开始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紧张,呼吸放得轻轻的,虽然通过寝室各种大尺度的卧谈会,在理论上她知道两个男女躺在同一张床上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怀着隐隐的期待——和他那样的亲密,具体的过程她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他那么厉害,一定什么都知道吧?
不管,反正到时候只要交给他就好了。
唯一的床头灯也暗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身侧是他的气息,令人安心的。
“齐俨。”
没反应,睡了?
她转过身来,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看旁边的人,他脸上的每一寸线条她都了然于心,不管在心间还是纸上都能轻易勾勒出来,现在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变成她的了呢?
阮眠的男朋友,齐俨。
齐俨的女朋友,阮眠。
她在深夜里偷笑。
慢慢凑过去,唇贴上他脸,“晚安。”
然后摆正身子,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
浑然不觉旁侧的男人唇角一点点勾起,然后侧身背对她,睁开眼时目光亮得惊人。
次日,两人的第一站是浦峰小镇最有名的普陀寺。
千古名寺,香火鼎盛,人群往来不绝。
齐俨小心地护着身后的人,见她一张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又从包里拿了一顶太阳帽出来,戴到她头上。
“什么时候买的?”
出来得太匆忙,她只拣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连防晒霜都忘了带。
“买水的时候顺便买的。”
标签还忘了摘,阮眠看一眼价钱,普普通通的帽子竟然要五十块,不禁咋舌,好贵。景区的东西大都贵得离谱。
“要喝水吗?”
“好啊。”她点头。
一瓶旋开的矿泉水送了过来,她喝了几口又递回去,齐俨把水放回包里。
进入内寺,人比外面少了很多,阮眠手里拿着一把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拜,心里默念了一大段话,“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希望……”
齐俨接了个电话回来,便看到小姑娘正和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说话,“开过光的会比较灵验吗?”
“是的,施主,”和尚颌首,“佛祖在上,心诚则灵。”
阮眠把钱包里的纸币数了一遍,勉强凑够两百块,买了一个开过光的平安符,还特地拿回庙里拜了拜。
“这是?”齐俨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平安符啊。”她去找他的手,“大师说要双手来接才有诚意。”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将她贴在颊边的头发顺到耳后,“怎么信这个了?”
“以前不信的,”阮眠握住他的手,垂下视线,“可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出了车祸,全身都是血,还差点……”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童言无忌。”
她差点就失去他了。哪怕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场梦,她也没有办法接受。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像整颗心脏被人掏空了一样。
齐俨表面上面不改色,可心底早已大为惊骇。
她描述的场景,正是去年他亲自经历过的。他从来不相信心灵相通这回事,可如今却不得不去相信,或许在共同经历过那场地震,在那样的生死相依后,他和他的小姑娘注定彼此交缠,密不可分。
他低头,去找她的唇。
阮眠一愣,推他。
还在寺庙里面,这样会亵渎佛恩的啊。
齐俨在这个短暂的吻里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寺庙外,有个老人在卖棉花糖,阮眠多看了一眼,有点想吃,可是身上只剩下一块钱现金了,视线一偏就捕捉到男人脸上那带着兴味的表情。
下一瞬,手心里就被塞了五块钱。
阮眠喜滋滋地去买了一团棉花糖,小口咬进嘴里,感觉真的好像吃了一口棉花一样,还甜甜的。
“要吃吗?”
齐俨摇头,“你吃吧。”
他不怎么喜欢吃甜的,对这种小女孩的玩意儿也兴趣不大。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像出来旅行的情侣们一样,四处看看逛逛,偶尔阮眠看中了某些小玩意儿,回头冲他一笑,他就会意地从兜里摸出钱包来付钱,她一路的笑容就没停过。
见她这么开心,齐俨唇边也抹开一丝浅笑。
他的小女朋友,还真是容易满足。
中午两人在当地的某个特色饭馆吃了饭,又回酒店睡了个午觉,继续出去逛,在镇上唯一的一家电影院看了一场黑白电影,出来时天色已擦黑。
电影院对面是蒲峰小镇颇负盛名的景点“千水湖”,命名源于一个神话传说,某个痴心女子等待心上人,每日守在家门口以泪洗面,十年后终于等到了从战场归来的心上人,而她流过的那些泪,便成了眼前这一片湖。
千水湖,又名姻缘湖,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情侣们来定下终身。
抬眸望去,绿树平湖,微风拱桥,桥上两侧挂了密密麻麻的同心锁。此时正值夜色时分,灯光掩映,朦胧中可见几艘小木船在水面轻轻摆动。
一个老船夫正坐在湖边的台阶上抽旱烟,烟杆在青石上磕了磕,白烟从嘴里吐出来,看模样也惬意得很。
当然,对慕名前来的旅客们来说,湖上夜游绝对是行程里最不可错过的一环,所以船夫们不必费心去吆喝,自然也有生意上门。
这一对自然也不能免俗。
上船时船身晃动,阮眠紧握着男人的手稳住身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小桌子上放着之前买的各种小点心,颇具地方特色。
老船夫划着船桨,听得微微水声,小船又平又稳地在水面滑动着,后方水面一轮被搅碎的月圆,渐渐又合拢起来。
阮眠捧着一杯热奶茶喝,珍珠被吸上来,她轻咬几下,吞进去。
风凉凉地吹着,她把发绳解开,一头黑瀑似的长发披下来,发间若有似无的幽香便随风弥漫开,她把一边的发丝拨到耳后,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脖子,继续低头去喝奶茶。
齐俨慢慢移开视线,仰头也将手里的凉茶喝了大半。
小船行到湖中心,凉意渐重,阮眠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她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棉裙,凉意轻而易举地渗进来。
齐俨上身也只有一件衬衫,稍微思索一下,朝她伸出手,“过来。”
他牵着她到身前坐下,从后面拥住她,帮着挡住一部分的凉风。
两人挨得极近,身体贴合,体温相交,阮眠几乎都能感觉得到从胸腔里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也跟着扑通乱跳个不停。
不过这样真的好暖哎。
她往后靠了靠,找到他的肩膀,后脑勺贴上去。
就这样抱了一会,阮眠感觉肚子有点饿,从盒子里翻出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甜度不高,不怎么喜欢。
侧过身,喂给他吃。
“还要吗?”
指尖忽然被他轻咬了一下。
她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抬高视线和他相对,没想到又被咬了一下,比先前加大了一点力度,能感觉到轻轻的疼。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的坏呢?
好像自从成为他的女朋友后,能看到他冷峻外表下从来不轻易示人的许多面。
阮眠以牙还牙,在他下巴上也咬了一口。
齐俨笑得胸口都在颤,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展开,“这是谁写的?”
她一窘,这是上公共课时别班男生偷偷夹在她书里的,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有人会写情书追女孩子,她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只是扫了一眼,觉得扔掉不合适,就随手放进包里。
“这东西怎么在你那里?”
“房间地上捡的。”
原来如此。估计是从包里不小心掉出来了。
阮眠刚想解释什么,没想到男人两指轻拈着那薄纸,语气清淡,“字写得还不错,不过你看,”他指出,“这句是病句,这句引用不当……”
只听他又问,“还有别的男生给你写情书吗?”
这是……吃醋了啊?要开她的情书批判大会吗?
别的情书倒是没有,不过有好些信息之类的,她之前都删掉了。
阮眠侧过身,眸光清亮,见老船夫没有注意这边,凑近他耳边,“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说完,她察觉男人又要侧过头去,眼疾手快捧住他的脸扳了回来,果然见他唇角往上弯着……
哎哎哎。
游湖结束,又随性去吃了夜宵,两人回到酒店房间,洗漱好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晚安吻,可当唇相贴的那刻起仿佛一切就变了味。
心爱的女孩儿就在怀里,自制力变得岌岌可危。
齐俨只是短暂犹豫了一秒,大手用力扣着她的腰贴近自己,慢慢地把吻加深……舌尖挑开她的唇,轻轻顶开齿关,找到那条软绵绵的小舌头,一点点缠住,吮咬……
不知过了多久,这如狂风暴雨般的吻才停了下来。
阮眠涨得满脸通红,似乎连呼吸都忘了是怎么回事,耳边听得他一声低笑,宠宠的,“不会换气吗?傻姑娘。”
不会啊。
她转过身去,大口喘气,四肢百骸都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好不容易等呼吸平缓下来,她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看一眼就压在“砰砰”跳动的胸口。
哎——唇真的肿起来了。
原来就是这样一种方式啊。
齐俨帮她把薄被盖上,“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啪”一声关了床头灯。
光线消失那一瞬,阮眠想起一件事,借着黑暗藏住滚烫的面颊,“下个星期我们的人体写生课就要正式请男模特过来了,而且到时可能会……”她压低声音,“全果(luo)。”
齐俨轻轻挑起眼角。
她翻过来,趴在他怀里躺躺好,枕着他的手臂,“上次你说的,两个月之内我的体重增加5斤,你就会满足我一个心愿。”
“嗯。”
她的思维太跳跃,他一时之间明白不过来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
“我现在体重90斤了。”
“所以……”
“齐俨,”她轻声喊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把脸埋进他胸前的睡衣里。
齐俨耐心地等了半晌,才等来一道羞答答的声音——
“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第三十九章

“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房间一下子静极了,窗外的风也停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吸进了夜色的小袋子,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阮眠只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像被一团缱绻难耐的火裹着,密密实实。
这团火耐心地把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无限拉长来,一点一点地烧成灰。
受不了了。
她必须要找个出口。
阮眠抬起头,不算清晰的视线里,撞见男人的眸色深沉到了极点,他眼底有许多她无法深究的情绪,忽的一下就不见了,快得她根本捉不住。
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太大胆了?
可是,她只是想第一个看到他的身体,这对她而言意义独特而重大,反正迟早都是会看到的,不是吗?
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一股陌生的情绪,气息却有着她熟悉的温热和濡湿,“全部吗?”
她又轻又慢地“嗯”了一声。
他点点头,松开她,开始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之前看过他的一部分身体,知道这个男人的身材有多好,一想到接下来会看到的画面,阮眠忽然有点头晕目眩,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把床头灯开了。
没想到手被按住,一个手机从他微凉的指间滑入她带着微汗的手心,“不用开灯,用这个看。”
她怔了一下,想到某种可能性,他……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此时房间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笼在黑暗中的一切都只有个模糊的轮廓,这样的环境太容易滋生勇气。
齐俨把被子抖开,把她一起拢了进来,他的呼吸埋在她颈边,烫得那处肌肤晕开一片嫣红,“开始吧。”
阮眠穿着无袖睡裙,没有一点阻碍地就感觉到了彼此的温度,她轻颤着手点开手机的手电筒。
一盏小灯在她手心里摇曳。
她先去看他的脸,从额头、深色微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一开始只是看,带着与生俱来的欣赏目光去看,可等她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轻压在那两片薄唇上——她是被他突然变得粗重的呼吸拉回神的。
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阮眠干脆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继续往下。
她的手摸到了微凸的喉结,又去摸摸自己的,感觉好神奇,平时从这个地方以下就是“禁区”,于是她忍不住多停了会儿。
接着是骨线精致的锁骨……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每个部分对她而言都有着极大吸引力。
阮眠钻进被子里,总算避开了那道灼热视线,稍稍松了一口气,摸摸快要烧起来的脸颊,继续往下探索。
一团光在被子里慢慢向下移动。
肌理紧实的小腹,她的睫毛用力地颤动几下,掌心惊喜地贴上去,哎,是腹肌,指尖轻轻戳两下,感觉那处又紧绷了些许,她把手机往外移了一点,低头凑近去看,这是传说中的人鱼线?
“咕咚”的轻微吞咽声像昙花般在深夜里绽开,随后,男人别有深意的低笑声也缓缓扩散开来,一波一波地传入她耳朵。
阮眠瞬间窘得成了个大红脸。
没想到不经意一低头,便撞见毫无防备的男色,整条目光都直了,他真的太……说全部就真的全部,根本没有一丝保留。
这下真的口干舌燥,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虽然只有一团黑影,看得不是太清晰,但大概轮廓还是看到了的,手电筒的光也不敢往下照了,怕……流鼻血。
慌忙中,她的手不小心压在他小腹上,准备从被子边角找个地方出去透透气,只觉得手心的触感有些异样,摸起来好像有一道微凸起来的……
还没等她细究,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用力压在身下,“眠眠,我是个正常男人,知不知道?”
声音压得又低又哑,听在耳里有一种致命的质感,尤其是那极为缱绻柔软的“眠眠”两个字。
阮眠觉得整个人更晕了。
啊,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她立刻乖乖地一动不敢动了,实在是因为全身都没了力气。
“害怕吗?”
她迷迷糊糊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没羞没躁地摇头,“只要是和你,我就不怕。”
在这种时候,齐俨也难得失笑出声。
傻姑娘,知不知道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有多受用?
他用两根手指轻捏着她下巴,一通深吻,吻得她都透不过气来,这才放开,随手捞过床头的睡衣,起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阮眠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才从被子里露出头,大口大口地喘息……
浴室只开了一盏小灯,没开热水的缘故,少了热气氤氲,橘色光泽明晰地映照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
冷水从头顶喷下来,流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理,沿着修长的腿滑到地板上。
齐俨关了花洒,低下头,小腹左边有一道长达八厘米的疤痕,那是上次车祸留下的,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是怕吓坏了小姑娘。
这才想了个折中的方式。
从浴室出来时,房间的灯开着,床上的人已经卷着被子睡了过去,他在床边坐下,把她被汗浸得微湿的刘海拨起来,露出一张明净清丽的小脸,颊边还透着一层粉。
他眉眼里都是柔色,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大概还有五个小时天亮,这意味着他们又将进入新一轮的短暂分别。
他在她身侧躺下,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挨了过来,小手主动抱住他的腰,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又深深睡了过去。
齐俨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满过。
以前不敢奢望的一切,现在就在他怀里,触手可得。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毕业旅行结束后,阮眠回到学校,一切仿佛也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又开始了重新等待的日子。
十一国庆,潘婷婷千里迢迢过来a市找她。
潘婷婷留了及腰长发,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淑女了很多,阮眠去火车站接人,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还是对方“啊啊啊”地越过人群冲过来,迎面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潘婷婷式”拥抱……
两人已经将近四个月没见了,可一见面便觉得依然如初,根本感觉不到被光阴冲出来的疏离和隔膜。
火车到站的前三个小时,潘婷婷干掉了两包瓜子,一桶泡面,又啃了不少的泡椒凤爪,可还是直嚷着好饿好饿,阮眠只好先带她到一家餐厅吃饭。
潘婷婷嘴里还吃着东西,“这才是人间美味啊,在火车上被人当小猪仔喂了两天,想想都觉得……”
她打了个饱嗝,配着脸上夸张的表情,身上那条看起来极淑女的裙子也被她捋起袖子,阮眠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软绵绵,我从海城过来a市,坐了那么久火车来看你,是不是很感动?”
潘婷婷高考发挥超常,考到了海城的一家本b学校,光是每年学费就差不多两万,不过她家里条件还不错,负担得起。
她又颇有感慨地说,“想当初我们黄金倒三角,如今真的是东一个西一个,对了,你知不知道曾玉树他复读了啊?”
阮眠惊讶地摇头。
“他只考了个专a,”潘婷婷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跑回去复读了,听说还一改以前漫不经心的懒散态度,每天早起晚归,不知道有多认真。”
她突然坐直身子,“他这次真是狠了心,微信也联系不到他了,发了很多信息都没回,不过前段时间我回了z中,刚好在街上撞见他,旁敲侧击问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他这样异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