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收回视线,“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唐海又说,“这次犯人被劫,陈副厅长在会上发了一大通火,接下来可能……”
这个直属领导性子直,逮着人劈头盖脸骂一顿也是家常便饭,没被他骂过还真不好意思说是从省厅出来的。
通话中的手机又开始震动,霍寒拿开一看,抵了抵额头,“我先接个电话。”
他接通:“陈副厅长。”
“霍寒啊,”陈副厅长的声音倒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这边接到新消息,风来镇的相思岭疑发现古墓,它很可能就是TY集团的下一个目标,你们立马动身,省厅这边也会抽调人手过去协助。至于逃犯这边,我会让别的组继续跟……”
霍寒早已习惯领导雷厉风行的作风,挂断电话后立即去召集人手,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就出发了。
风来镇是西北某城市的偏远小镇,车子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才到达目的地,抵达时已经是次日晚上七点多了,经过连日连夜的颠簸,温千树在后座昏昏欲睡,眼皮困得都睁不开。
因德哥潜逃在外,而温千树是他亲口承认曾经盯上的人,又间接参与了抓捕行动,在德哥落网前,她回青鸣寺的话,人身安全难以保障,霍寒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觉得把她带在身边比较放心。
而当他向陈副厅长请示的时候,这位向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领导,在听过他的理由后,沉默一阵,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甚至还别有深意地说,“看不出这位千小姐也有这样的魄力,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到了吗?”
霍寒收回思绪,“嗯。”
温千树掩口打个呵欠,觉得全身都快散架了,“啊,天都黑了。”
大半的路都是盛千粥在开车,此时他也累得有些直不起腰了,肚子空空的,发出阵阵雷鸣般的轰响,惹得旁边的杨小阳直笑,没想到笑一阵,自己的肚子也叫起来……
四人在镇上随便找了家餐馆,潦草打发了晚餐,就径直来到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连忙打电话通知所长,所长接到电话时人还在家里的瓜地上,急匆匆赶来,还顺手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带来了两个西瓜。
瓜个头特别大,吃起来又沙又甜,正好解口渴,温千树也难得吃了两块,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听他们说话。
所长说:“前段时间来了几个人,看模样就不太正派,他们整天围着山头转,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啊。”
“解放前村里就有这个传闻了,听说那相思岭埋着不少宝贝,当时传得可玄乎了,说是千年前皇帝的墓,也有的说是太后的墓,这么大的诱惑在眼前,谁不心动?干脆连农活都顾不上了,个个上山去找宝贝,这不,好好的一座山都被他们用炸药炸成两截了,两座山岭相对望,这才得了相思岭的名字,可这几十年过来了,不要说找到了,连见都没见过,传闻到底是传闻……”
所长说得唾沫星子到处飞,“但无风不起浪啊,前天镇上又来了几拨人,估摸也是听到风声了,看他们那架势,我这心里头悬啊,万一要真的是千年古墓……领导你要知道,这所里警力不够,要真发生点什么,还真的是捉襟见肘,有心无力,这不立刻向省厅那边打了报告,申请紧急支援嘛……”
他是个面目黧黑的中年男人,性子也有些大大咧咧的,吐完一通苦水后,又热情地招待众人,“吃瓜吃瓜,这瓜自家地里种的,甜着呢!”
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一家老小就靠我一个人工资养着,只能发展点副业补贴家用。”
霍寒了解了基本情况,和他约好明天去相思岭的时间,见天色已晚,便准备离开了。
风来镇,顾名思义,地处偏僻,交通闭塞,平时鲜少有外人来,村民也很少出去,唯一自由来去的只有风,几乎与世隔绝。镇上别说招待所,连像样的宾馆都没有,所长只能把他们安排到村民家里,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村民家里也没办法一次性容纳四人,只能将他们分开,霍寒和温千树分到了一个孀居的老妇人家。
那是一座简陋的泥砖房。
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丈夫去世得早,膝下又无儿无女,她一个人独自过了四十多年,年纪虽大,但身体硬朗,先问过他们是不是夫妻,得到答案后,把霍寒赶到了隔壁的置物间,将唯一空置的房间留给了温千树。
老人走后,温千树简单洗漱过,躺在床上看屋檐的蜘蛛和它织的网,其实严格来说,那不算床,只是一块大木板,翻一下身就“吱呀吱呀”地响,她简直有些怀疑动作大了,它会不会直接塌掉?
这样想着,隔壁也清晰传来一声“吱呀”,她乐了,小声叫他,“霍寒。”
那边回应两记闷闷的敲墙声。
原来隔音真的这么差啊。
温千树耳朵贴上墙,也跟着敲了两声,手机亮了一下,是霍寒的短信,“今晚有月光,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好啊。
反正这么早,她也睡不着。
两人偷偷摸摸地在后门会合,沿着田埂慢慢走着,夜风凉凉地把温千树的长发吹起来,擦过霍寒的手臂,他干脆搂住她的肩,继续前行。
走上半个小时,温千树的脚就开始酸了,前面刚好有个避风的小山坡,堆了半山高的干草,估计是用来饲养牲畜的。
她在小堆的干草上坐下,挨着他的肩膀,抬头去看星空。
这个地方污染少,夜空特别清澈漂亮,繁星仿佛镶嵌在天边的宝石,一闪一闪的。
温千树侧过头,“你们在专业培训的时候,有没有学过用星相来找墓的方法?”她记得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种神奇的方式。
霍寒摇摇头,“不过,我认识一位在这方面很厉害的人。”
他说的便是周扬,这位昔日的同事极其通晓星相之术,只可惜……
温千树听出他语气的异样,也没有多问,“那个像漏斗的就是北斗七星吗?”
霍寒点点头,“它们分别由天枢、天璇、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组成,”他指给她看,“从天璇通过天枢向外延伸,大约5倍多的距离,就可以看到北极星。”
她开心地指着说:“就是那颗吗?我好像找到了!”
霍寒笑了,“真棒。”
温千树侧过头来要奖励。
他开始亲她。
……
亲着着揉着,温千树整个身子都软了,娇娇地叫了一声,“霍寒。”
他搂住她腰的手臂开始收紧。
……
温千树觉得天上的繁星都跟着颤抖起来,一颗颗地掉下来……
第三十九章
“你的胡子该刮了,”温千树通红着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带着一丝娇羞, “扎得人怪疼的。”
霍寒的唇在她鬓发上用力摁了一下, 低低地坏笑, “不喜欢?”
她想到数次被他以吻封缄的细碎吟声,眼里还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光, 就这样对上他的视线,声音软软地化开了,“挺喜欢的。”
风送来阵阵的清香,那是晒过的干草上留着的阳光的味道, 被长夜一点点地蒸了出来,素淡干净, 很是好闻。
头顶上繁星渐渐隐退,那轮满月显得越发皎洁。
身下的干草团得乱糟糟的,霍寒席地而坐,怕她身子娇软耐不住, 就让她坐自己腿上。
温千树笑, “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不过, 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叫白雪歌,她就是出了名的‘豌豆公主’,皮肤可软可敏感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下次你手不能再那么重了,那次留的印子都被白雪歌看到了。”
“好,我一定注意。”
“我们可不可以晚点再回去?”她现在还不怎么困,最重要的是,回去又要和他暂时分开,虽然两间屋子只隔了一堵墙,连咳嗽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她还有更大胆的建议,要不直接就在干草堆里将就一宿好了,不过这也不现实,入了夜后气温也下降得厉害。
“再待半个小时。”霍寒在身后为她挡着风,衬衫下摆鼓风翻飞,像藏了一只雪白的鸽子。
他的坏抱很温暖,睡意悄无声息地在温千树身体里堆积,她慢慢合上眼,将睡未睡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动静,睁开双眼,和一只小羊羔四目相对。
“咩~”小羊儿看他们一眼,嘴角往下淌着口水,低头去蹭干草。
温千树觉得有趣,拣了几根干草喂它,小羊羔子也不怕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她摸摸它耳朵,像是回应似的,它又奶声奶气地“咩”了一声。
还要再喂。
霍寒握住她的手,笑道,“差不多了,它肠子嫩,消化不了这么多干草。”
温千树一愣,还真是没想到这点,晃晃他胳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懂啊?”
“这有什么。”霍寒看她一眼,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这些年山南水北地走,多少也见识过一些,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几年前接到报案电话,一行人赶到现场,只见正中央放着一具棺木,被封存得严严实实,旁边还掉了一只绣花鞋。
棺木撬开后,里面竟然躺着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当时人已经昏厥过去,还好发现得及时,最后人救回来了。
这也算是封建迷信的渣滓了。
原来这家人的长子年幼时因病去世,算着刚好满20周岁,父母不忍心看他在地下太过孤寂,就想给他找个新娘,所以才有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出。
温千树不敢置信,“那个姑娘的爸妈是怎么忍心看着别人这样作践自己女儿的?”
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霍寒的声音有些沉重,“那姑娘的爸妈也不知情,她是被拐卖到山里去的。”
温千树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也揪成一团,“那她最后怎么样了?”
“人是救回来了,但神志不清。”一来是在封闭环境中长时间大脑缺氧,二来是精神压力太大,小姑娘受不住,就彻底垮了。
“畜生!”她低骂了一声。
好好一个姑娘,就这样被毁掉了。
霍寒搂着她起身,“我们回去吧。”
路上温千树还是忍不住问,“那她最后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
“……找到了。”
“那就好。”
事实是,警方确实帮她找到了家人,但对遭遇不幸的她而言,亲情还是太薄弱了些,根本承受不住外在的偏见和压力,最终也是以悲剧收场,这些残忍的事,还是不要让身边这个心软的小姑娘知道了。
回到房间,温千树拉住他的手,“有点怕。”
霍寒在床边坐下,“我等你睡了再走。”
她乖乖躺到里面的位置,拍拍床板,“天亮前再走。”
霍寒拿她没办法,只好在她身边躺下,两人面对面躺着,什么都不能做,稍微一动木板床就叫个不停。
“晚安。”她撅起嘴来讨要晚安吻。
他凑过去亲了亲,还蹭两下她鼻尖。
温千树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梦里满天星光。
***
次日一大早,两人若无其事地坐着吃早餐,老大娘特地早起为他们烙了几张鸡蛋饼,手边还放了个大碗,装着黏黏糊糊的液体,温千树端起来尝了一口,原来是玉米糊糊,虽然看着有些奇怪,但还挺好吃的。
老人三两口就喝掉一大碗,又一张饼子落肚,坐在门上糊起纸灯笼来。
玉米糊糊实在太多,温千树根本吃不下,又不想浪费,自然打起了霍寒的主意,刚倒了一半,老人家不知怎么就看了过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你太瘦了,吃多些才好,将来生娃娃有力气!”
从她的语气里,似乎早就已经发现他们昨晚同睡一被窝的事情,但因为是所长亲自托的客人,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也试着将两人分开,到头来还不是睡一张床上去了?
温千树看霍寒一眼,低头继续喝起来。
吃过早餐后,霍寒正和盛千粥讲电话,温千树就搬了张小板凳到外面去看老人糊灯笼。
“这些是您写的吗?”她指着地上的纸,上面写了个“福”字,看着非常大气遒劲,不像出自这么一个枯瘦的老人之手。
老人笑着点头,“我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我老伴以前是小学的老师,他教我写名字,我没学会,最后倒是学会了这个字。”后来也没机会学了。
她终日里总念叨着我老伴,其实那男人还来不及老……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在心里已经和他过了这一生。
“写得真好。”
老人和她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那双苍老的眼睛看着屋前整齐走过的一群小鸭子,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温千树猜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也不打扰,在旁边安静地坐着。
大概十五分钟后,派出所所长带着盛千粥和杨小阳过来了,几人会合后,就准备到相思岭巡查了。
所长这边掌握的情况显示,有可疑人物在附近转悠,便推断对方也还在摸索古墓的具体位置,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盗墓一伙,行动上就很受限制。
车子开不进去,大家只能徒步上山。
所长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跟那帮人干起来了,子弹咻咻咻地飞过,盗墓贼一个个倒下,最后剩下的那个点了炸药,直接把墓地炸了,什么都没了。”
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醒来才知道是旁边的老婆呼噜震天响。
盛千粥接上去,“要真遇上这样狗急跳墙,干脆来个鱼死网破的,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以前也不是没遇过这种情况。
他又安慰道,“别这么紧张。”
所长走路脚下生风,眉头皱成个“川”字,“这么多年我们镇上连抢劫都没有,向来太太平平的,这要是真发现古墓,得,万一又被人盗了,珍贵文物全没了,我怎么和国家、人民交待?”
镇政府也高度重视这件事,会都开了一拨又一拨,可人手装备到底是极其有限,他已经连着好几夜都睡不安稳了。
还好省厅立即派了人下来,悬起来的心才勉强装回肚子去。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站在了连接相思岭的小山坡上,霍寒举目看去,四周都长满了草木,蓊蓊郁郁的。
所长解释,“两年前村里有个妇女上山来采野蘑,不小心遇上黑瞎子,吓得倒在地上晕过去了,被人发现时,一张脸都被黑瞎子舔掉了。从那以后,村民就很少过来了。”
人迹罕至的地方,自然是树木丛生。
他说话时余光在温千树身上转,觉得这女同志果真不一般,连一丝怯都不露的,又看向霍寒,“领导,接下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您尽管说就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墓地位置,组织原地保护。”
所长犯愁了,这墓地哪有那么好找?
古墓经过千年风雨的洗礼和历代人为破坏,深埋地下,缺失了辨认的主要标志。
寻墓方式多不胜数,但万变不离其宗,古人向来信奉风水宝地之说,墓地往往会设在倚山面水、风景秀丽之处,此外,还讲究周围的草木分布、泥土结构等。
盗墓贼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葬山不葬顶,秦埋岭,汉埋坡。”这和古代墓葬风俗和现代考古发现有一定的交叠之处,甚至在考古工作中也得到了实际有效的运用。
霍寒盛千粥等人在四周勘探,所长不懂这方面,于是就在边上看,主动和温千树说话,问她昨晚睡得习不习惯。
再简陋的环境她都待过,这算不了什么。
“习惯就好,老太太脾气是古怪了些,但心肠好。”所长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起来,“她男人去得早,孩子也没了,这家里啊冷清得不行……”
温千树并不觉得老太太脾气奇怪,感觉还挺好相处的。
“她男人是我们小学唯一的老师,两人结婚没多久就有了孩子,可好景不长啊,孩子他爸在去学校路上为了救一只羊,陷进了流沙,也是怪可怜的,连尸骨都没找到。老太太当时背着几岁的孩子,哭得天上的太阳都变了颜色,血红血红的……”
温千树眼前浮现这样一幕:漫无边际的沙漠里,天边挂着火红的太阳,无助的女人和懵懂的孩子被丈夫、被命运抛弃,绝望哭喊。
所长的声音还在继续:“同一年,孩子发了一场高烧,也没了,那天刚好是除夕夜……”
她又想起了纸灯笼上的那个“福”字。
这样一个与“福”几乎不相干的女人,用了大半辈子,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和老太太多说说话。”
温千树轻轻“嗯”一声。
声音吹散在风里。
生命中不乏这样的遇见,每一笔都被命运书写得刻骨铭心,她会感恩,自己还拥有那么多、那么多。
温千树的视线尽头,高大的男人从林木中钻了出来,黑色短发上还沾着几片落叶,他迎着刺目的阳光走过来,盛千粥和杨小阳跟在身后。
“我刚接到陈副厅长的电话,”霍寒一脸严肃,“相思岭确实是TY集团的下一个目标,而且这次带队的人很可能是……德哥。”
全国通缉令已发,昨天有人在风来镇附近的小镇子发现德哥的踪影,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此行的目的。
青鸣寺的失手,定然让TY集团的高层不满。
相思岭传说中的千年古墓,将是他一雪前耻的新目标。
第四十章
几次交手下来,可见德哥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而且他背后还倚靠着TY集团, 既然已经有确切消息表明他会加入这次的盗墓行动, 那么目前的重中之重, 就是要在他之前探清古墓的位置,在四周埋点布控, 设下严密防线。
犯罪嫌疑人在押送途中潜逃,事态影响恶劣,已经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这次是由陈副厅长亲自带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行人今晚就会抵达风来镇。
这个消息让盛千粥很是振奋, 有了大部队的支援,还愁不将德哥及其余党一网打尽?
所长听了也喜上眉梢,只觉得好像忽然间有了满满的底气,连腰杆都直了不少, “那我们走快点, 争取午饭前把北岭走完。”
相思岭分南岭、北岭, 虽处同一地域,但因降水和日照等原因,景观截然不同。
不远处的北岭,因为背靠沙漠,土地贫瘠, 植被覆盖少,地表呈现众多的断层,地势陡峭险峻,随处可见的断崖峭壁。
温千树抬头看了看,头顶阳光刺目,她用手挡了挡眼睛,视线一暗,霍寒从身后把一顶树叶帽子扣在了她头上。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肌肤娇嫩,经不住太阳,便随手用几根枝叶繁茂的树枝编成了一顶帽子,虽然作用有限,但聊胜于无。
树叶帽子戴在头上,不大不小刚刚好,还有片绿叶垂下来,温千树喜欢得不行,鼓起脸颊去吹,吹得叶子在额前飞舞。
霍寒看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便知道她喜欢了,扬起唇角笑了笑,直接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路不好走,脚下热气逼人,连偶尔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没一会儿,几个男人都汗流浃背了,衬衫湿湿地黏着身体,所长出汗格外夸张,走到一边把汗衫脱了,双手一团,拧出不少的水来。
他把汗衫随便一甩,不出几分钟,就又干了,重新穿回身上去。
霍寒站在一块岩石旁边,温千树在他颀长的影子里,不停地用手扇风,小脸被晒得红红的,耳朵像两颗熟透的樱桃,他的视线又落到她背上,白色棉衫也湿得差不多了,那内衣的形状显露得格外清晰。
黑色的内衣,镶着蕾丝边,三排扣,昨晚他亲手解开过。
指尖仿佛还留着那时的温度,炙热灼人。
霍寒花了三秒钟时间平息情绪,把她捞到身前,解了松松垮垮的发带,修长的手指为梳,重新帮她把长发变成了辫子,一圈圈盘好,固定。
他动作熟稔,且极为自然,连所长都看出了两人的关系,年轻就是好啊,自己可从来都没为老婆做过这些事,刚结婚那会儿是不好意思,后来老夫老妻就更不用说了。
弄好头发后,带着微微粗粝的手指又覆在脖颈间,帮着轻轻擦去汗,温千树偏过头,笑靥如花,酒窝也缓缓露了出来,顾盼生辉的模样,只有他才能看到。
盛千粥和杨小阳默契地挤眉弄眼,两人深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空气里都带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耳濡目染下,杨小阳也被他带得有些“坏”了。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大家又重新出发了,走了一段路后,盛千粥回头,纳闷极了,寒哥怎么落到最后面去了?
其他人倒没发现这异样。
还好北岭地势高耸,但面积不大,将近正午时,几乎算走了个遍,经过精细的筛选和考察,没有发现有墓地的迹象。
温千树弯着腰喘气,远处是一片沙漠,几乎延绵到天际,她看到黄沙被风吹起,又落下,均匀地铺叠成漂亮的新月形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