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一会要到后台督秀,没有时间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他按住她的肩,已经有许多目光看向这边了。

“哦!”冷以珊咬下唇,淡淡一笑,“那你去忙吧!”

“不准走出我的视线。”临离开前,他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他狂热的语气让她有些吃不消,无力的点点头。

一等大岛浩走进后台,冷以珊悄悄地吁了口气,抬眼扫视下四周,身边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容,她交缠着十指,非常不自在的半躺在椅背上。

其实,她根本没有心思看这场秀。

坐在这里,她不由自主就想起和渡边翼第一次看服装秀的情景,那时他们还没有开始恋爱,她也没有认识大岛浩。翼说大岛浩的服装风格很适合她,还为她拍下了一件衣服。他们并肩坐在看席上,离得那么近,不时凑近耳语低笑着。才几个月呀,翼已故世,而今独留她一人坐在这里。

婚纱秀,婚纱秀!如果翼没有故世,她会是翼冬天的新娘,穿上婚纱,挽着翼,在众人的祝福中走近礼堂。

带着这样的心情,坐在这里,对于她来讲,不亚于一场煎熬。

大岛浩不知道,硬拖了她过来。她现在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只要为了他的健康,她什么都得压下去。

在寓所里,她连流泪的地方都没有,她时时刻刻眼中关注着大岛浩,时时刻刻心里想着渡边翼。

场内的灯光忽然全暗下来了,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空无一物的舞台上。

一股白色的灯束打亮了舞台的中内,朦朦胧胧地带些神秘的气氛,既而另一股粉红色的灯束静静地洒满了舞台,台上同时落下了瓣瓣的粉色玫瑰,像极了盛开的花海。

结婚进行曲响起,一位身着礼服的高挑男子挽着一位拖着长长纱蔓的新娘走上舞台。

唯美的画面,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冷以珊感到心在剧烈跳动着,舞台上的两个人忽然变化成她和渡边翼。泪水瞬间涌满眼眶,双唇微微哆嗦着,她按住心口,在这样的音乐声中,她觉得象不能呼吸了。

她扭过头看看后台方向,大岛浩应该在忙吧!她哈着腰,悄悄越过人群,走向出口处。

“以珊!”她刚刚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她回过头。是玉子夫人。

“伯母,你也是来看秀的吗?”她欣喜地跑上前,把眼中的泪水眨了回去。

玉子笑了,一个温柔到让人心暖的笑,她拉住冷以珊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浩特地邀请我们来看秀。我和你伯父中午就过来了。你好吗?老天,怎么还这样瘦?”

“我很好的!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她咬住唇,眼眶有些发红。

“你伯父说晚上一定会碰到,让我不要打扰你工作。和浩相处得不错吧!”玉子怜惜地替她别好落在眼前的头发。

“伯母!”冷以珊蓦地抱住玉子,把头埋在她的颈间。玉子一下就感到一阵温热的湿意,她抚着冷以珊的后背,突地明了她的心思。“以珊好傻啊,怎么还去想翼呢,应该和浩好好的过。”

“翼回东京时问我…可不可以在冬天举办婚礼,现在是冬天了,也有婚礼,可是他…”冷以珊哽咽的说不下去。

“我的翼真幸福,到现在还被你这样想念着。”玉子双眼也被泪堵住了。“他在天上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反倒是你,真让人担心。以珊,人不能总活在回忆中,你应该多想想浩,他…就是翼呀!”

“嗯!”冷以珊抬起泪眼,“我都知道,可是有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翼。伯母,我一定会守护好翼的心的。”

玉子一怔,凝望着她,“守护?以珊,你并没有喜欢上浩?”

冷以珊脸色有些发白,牙齿咬住下唇,“我…山口先生?”

山口真一站在出口处,正看着她们。

“夫人,社长在找你。”山口真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直地走了过来。

“哦,我该进去了。刚才看到以珊出来,我也没和他说一声,就忙着追出来,他大概不放心。以珊,我们挑个时间好好聊聊,行吗?”

“嗯,快进去吧!”冷以珊微笑着目送她。“山口先生,你也是和渡边社长一起过来的吗?”

她仰起头看他,眼眸漆黑,透出鹰一般的锐利和落寞。

“如果你现在不进去,我们就到外面走走。”真一深黯地看着她。

“外面?呵,好像不好吧,太冷了。你有事要和我说吗?”她抬起头。他的眼睛沉郁黯黑,锐利的眸光纠结着。

“对,我是有些事要说。我去给你拿大衣。”他不等她回答,转身走近一边的衣帽间。

“不出去了,就在这里说吧!”她叫住他,怕出去太久,大岛浩发现她不在,又会生气。

真一瞟了眼入口处的服务人员,微闭下眼,“就出去一会。”

“有什么事?”站在寒冷的雪地中,厚厚的大衣就像一层轻纱,冷以珊冻得直哆嗦。

“冷以珊,我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真一皱下眉头,直视着她,沉痛地说。

冷以珊咬住嘴唇,在山口真一沉痛入骨的目光里,她忽然无法呼吸。“又有什么事?”

“我一直以为心是有记忆的,接受心脏移植过的人,潜移默化中,除了容貌不能改变,其他慢慢就会和心脏原来的主人变得一样。大岛浩的身体内有渡边翼的心,他就会像渡边翼一样爱你、关心你,而你也会在他的身上找到渡边翼的影子,这样,悲伤就会降低到最低点。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的,虽然你现在和大岛浩走得很近。大岛浩身上没有一点渡边翼的影子,甚至连稍微相似的痕迹都找不到。凭你对渡边翼的痴情,我就可以想象得出渡边翼以前有多爱你,我听渡边社长说,他为你放弃家族公司,陪你一起待在札幌的医院做一个麻醉医生,暗恋你长达六年。”

“渡边翼一定常让你笑。现在呢,大岛浩做到了吗?从上次他受伤被刺,再次送进医院时,我就意识到了,大岛浩是大岛浩,不是渡边翼,他是一个十足的浪荡子,滥情、放纵,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和他一起,只会玷污了你。”

“你不要胡说…”冷以珊瞪着他,急忙辩白。

“等我说完。我知道你在维护他,为什么呢?是那颗心对吧,渡边翼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气息,你小心翼翼地捧着、呵护着,赔上委屈,送上自己的心。冷以珊,这样做值得吗?其实不需要我讲多少,你比谁都清楚。为了一个器官,堵上你以后的人生,好吗?”

路灯映着雪光,冷以珊面色苍白得仿佛灵魂抽离了出去,她站在雪地中,像冻成了一根冰柱。

“不管多相爱的人,总有一天,有一个要先离开。先走的人是幸福的,留下的人要有很大的勇气才能挺过去。冷以珊,我理解你在这种痛苦的时候,很想有一丝寄托,就像是一个依靠,让你扶着,走过去。不能这样的,和大岛浩那样的人在一起,你只会越来越痛苦,他不是你的倚靠。”

“你就是吗?”冷以珊抬起眼,冷冷地问道。

“我希望是。你如果和我一起,至少想哭的时候有个空间,不要这么压抑着、小心慎微的对待我,你可以和我吵,对我叫。现在,你对他敢吗?”真一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对她说,“你真的愿意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之一吗?”

“那些和你没有关系。”冷以珊推开他,十指僵硬地绞在一起。“他不是从前的大岛浩,他很爱很爱我。”

山口真一苦笑地倾倾嘴角,“何苦自欺欺人呢?骗别人可以,骗得了我吗?我的妹妹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不要再说了!”她抿紧嘴,“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礼堂走去。

“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傻瓜!你还要再受一次伤吗?”山口真一大吼着,一脚踢向路边的大树,震落了一树的积雪。

双脚早就冻得麻木,每走一步都像没有知觉。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礼堂。

会场内气氛已经达到了沸点,她没有回座位,倚在一根柱子边,观看台上的走秀。模特儿正陆续走向后台。

————秀似乎要结束了。

高昂的结婚进行曲突地又响起,场内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身高贵礼服的大岛浩深情款款地牵着一位身着娇美轻柔婚纱的女模出场了。相适的身高,一个俊美一个妩媚,眼波脉脉流转,隐隐约约的情意缓缓流泻,大岛浩嘴角噙着一丝笑,温柔得让人心悸的笑,让场内的所有的女人都疯狂了。

音乐忽然转为轻缓。他慢慢拉近她,一只手脱在她的腰间,她微笑地闭上眼,他的唇轻柔地印了上去。

一个长得像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深吻。

现场爆出如雷的掌声和惊叫声。

冷以珊淡然地含笑看着舞台,看着大岛浩拥着女模谢幕,看着所有的模特上台谢幕,看着主持人隆重地再次把大岛浩请上台。

镁光灯亮如白昼,音乐在继续,大岛浩的婚纱秀完美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第二卷 不惹尘埃 第四十八章 雪意阑珊(三)

“你看到了吧,他怀里抱着谁,吻的人是谁?”山口真一气喘吁吁得追进来,看到了柱子边的她。

冷以珊没事人似的笑笑,“这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在走秀,那些只是工作。就像演员和别人演一对深情的夫妻,难道就是对爱人的不忠吗?

“这可以相提并论吗?你不要再自我催眠了,时装秀需要这样投入?”

冷以珊抿了下唇角,冷冷地侧目扫了他一眼,“我怎样,你不需要再操心了。我…”

山口真一抬头,眼睛里迸出凌厉的光,冷以珊这种淡远飘渺的神情,狠狠地触动着他心底的某个角落。“我不会让你再走下去的。你看看他,看呀…”他扳过她的脸对准舞台。

大岛浩左拥右抱,邪气地笑着和女模们轮番合影。

“那又怎样?”冷以珊云淡风轻地微闭下眼。

“渡边翼是这样子吗?”山口真一蛰猛的眼神捕捉着她防备的双眼,他忽然一怔,“你…从来就没爱上大岛浩,你只是作为一个医生守护在他身边。”

“少自以为是的乱猜了。我和他正在交往中,这是事实。”她皱蹙的眉眼中写着不耐,越过准备散场的人丛,向舞台走去。

“事实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那个傻瓜。”山口真一将手插入裤子的口袋,落寞而又怜惜地叹了口气。

会场的人已经散了差不多了,除了工作人员和走秀的模特,就她和乔还有美津。

出在莺莺燕燕环伺之间的大岛浩,像没有注意在等待的她,在女模中,毫不吝啬地释放着性感和魅惑,一位女模几乎将胸口的两团腴软全粘在他的胸口。

乔轻轻推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台下站着的冷以珊。大岛浩就像没看到,继续和一帮女模调着情。

“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美津故意挡在冷以珊面前,娇小的身子想挡住她的视线。“乔说他们待会还有个庆功酒会。”

冷以珊维扬下眉,“大岛浩现在不能喝酒,我要把他带回家。”

美津为难地撇下嘴,现在的大岛浩能带得回去吗?

冷以珊沉吟了下,从一边的楼梯走上舞台,她淡雅地对大岛浩身边的女模们一笑,握住大岛浩的手臂,“浩,很晚了,送我回家吧!”

女模们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她,一双双眼眸中泛出不屑的光芒。“大岛先生,她是谁呀?”各国的语言错杂地问。

大岛浩挺直慵懒的身躯,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她是谁呢?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哦,是我的…冷医生。”

“浩,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她温柔地注视着她,忽视心底如撕裂般的剧痛。

“夜才开始,我今天这么开心,你就来扫我的兴。”大岛浩推开她的手臂,“告诉你,冷以珊,别想独占我,我不属于任何人。你要想回去,让乔送你吧!今夜,我要狂欢到天亮!久违了,美女们!”

莺莺燕燕笑成一团。

“冷医生,我先送你回去吧!”乔看不下去,忙上前解围。

冷以珊僵住了身子,“好吧,我先回去。浩,不要喝太多的酒,好吗?”

“医生的建议?”大岛浩坏坏地一笑,环住她的肩,嘴唇肆虐地摩搓着她的腮,“你怎么这样烦呀,不可以喝酒,不可以抽烟,不能晚归,不能接吻,不能上床,人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冷医生,以后,我不想再听你的了,我要做回我的大岛浩。”他突然松开她,抱住一边的女模亲吻着,“走,去庆功会。”

冷以珊平静地看了他一会,低下眼帘。

“冷医生,大岛先生他…”乔耸耸肩,找不到什么词来为大岛浩解释。当着女朋友的面和别的女人这样亲热,有点放肆得过头了。他很奇怪冷以珊怎么会一点也不动怒。

“乔,美津会送我回去的。你留下陪大岛先生,一定不能让他喝太多的酒,他的身体真的不能有第三次了。”她担忧地皱起眉头。

“我一定不离他左右,你放心吧!”

“浩,那我先回去了。早点回家啊!”她挤出一丝微笑,转身下了舞台。

大岛浩阴郁的目光一直目送到她走出会场。

“小姐,我们去吃点汤面?”车里,美津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说。

“天气这么冷,早点回去吧!我冷得直抖,呵,你看我还穿着裙子呢!”冷以珊觉得自己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温暖。

“可不是。不过,真正的北海道人是不怕冷的,冬天穿裙子才更加飘逸动人。”

“是美丽又冻人吧!我受不了这份美。”冷以珊轻笑出声。

“小姐,你…不要硬逼着自己笑,想哭就哭吧!”

“干嘛哭?”冷以珊扬起眼眸。

“大岛先生他…小姐,我跟你讲,你虽然做医生做得很出色,可是在感情上真的不算聪明。太过俊美的男人通常不安全,你不要被美色一时迷惑,真正过日子的男人应该是踏踏实实的。你不要辱没了自己,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珍视,大岛浩不适合你。”美津老气横秋似的劝道。

冷以珊放软身子,躺在椅背上,没有作声。

“他今天那样,摆明了对你的不在意,不尊重。我真是想不通,他刚搬进来的这一阵,好像有点正常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不,不叫变,叫恢复原形。以前一定是身体不允许,现在身体好了,他就故态复萌,男人的劣根性真可怕。自从认识大岛浩之后,我再也不觉得俊美的男人有多吸引人了。”

“乔也很帅啊!”冷以珊睁开眼,捉侠地看着美津。

美津脸一红,“他只能…属于一般的帅,不过,我对他还在考验期内,如果他有一点不忠,我立马把他三振出局。咦,小姐,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在说你呢。明天把那个大岛浩赶出家门吧!”

“不要乱说话,也不准对浩摆脸色,我的家就是他的家。”冷以珊疲累地看着车外。

“你…不生气?”美津惊讶地叫道。

“美津小姐,雪天路滑,请小心开车。”

美津扁扁嘴,“小姐,你太过大度了吧!这样纵容下去,说不定哪天你的床上会躺着别的女人,我可不是胡说,大岛先生可是有前科的。”

“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吧!”她吸气,拉紧大衣,冰冷的感觉贯穿她的身体。

今夜,床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她从抽屉中拿出影集,一页一页地翻着,唇角温柔地弯起。

只有这个时刻,麻木的心才会好受一点。

翼,告诉我,我该继续留在他身边吗?他真的不是你,一点点都不是。你的心里现在不再有我了,山口真一说得对,潜移默化中,你的心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可是,翼,我不敢走。我如果走开,你的心很快就会停止跳动。这样,我连翼的心跳都听不到了。

我会留,和你的心永远不分离的,翼!

冷以珊喃喃低语,凄然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滑下脸颊。

大岛浩天放亮时,喝得醉醺醺的由乔架着回到寓所。

“对不起,冷医生,我拦不住大岛先生,他拼命地抢着喝,像不要命似的。”乔歉疚地都不敢看冷以珊。

大岛浩的衣服上、脖子上、面容上,印着一个个鲜红的唇印,醉得嘴唇都有些发紫、脸色苍白,一个劲地看着她傻笑。

冷以珊静静地看着他,眼珠转也不转,有些失神,有些空洞,像不认识沙发上那个醉成一团泥的男人。

乔忙不迭地道歉。

“没有关系,帮我把他扶上床吧!”她无力地说。

乔吃力地架起大岛浩,理所当然地走向冷以珊的卧房。“不,是这间!”她拉开客房的门。

大岛浩四肢大张地躺在床上。“乔,谢谢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冷医生,你马上要上班了,我还是留下来照顾大岛先生!”冷以珊太过平淡的口吻让乔心中毛毛的。

“那就麻烦你了。”冷以珊解开大岛浩的外衣、衬衫,想听听他的心跳有没异声。

“冷医生!”乔突然拦住冷以珊解纽扣的手,“天气…这么冷,全部解开,会着凉的。”

冷以珊疑惑地看了乔一眼,乔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她从心底窜出一串彻骨的冰冷,低下头,纽扣一颗一颗地打开。大岛浩的胸口赫然遍布着女子鲜红的唇印、牙印。

冷以珊呆住了,“庆功会后,你们还去了…什么地方?”

乔深埋下头,不敢直视她。“对不起…”

“以前发布会后都是这样吗?”她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和绝望,指尖缓缓抚摸着大岛浩的心口,那是属于她的地方,现在上面也印着一个清晰的齿印。

乔啧啧嘴,吞吞吐吐地说:“冷医生…时尚界的人都非常前卫,性格比较豪放…你可能无法想象。”他从眼底偷看她的神情。

“我知道了。”冷以珊唇边的微笑有些颤抖。好像闭上眼,扔下这一切,不再看不再管,她感到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但是,可以吗?

“乔,美津一会就要来了,你们帮大岛先生清洗下,然后让他好好睡一觉。有什么情况给我电话,我先去上班。”她必须出去,留下来她怕她会失控。

她不等乔回应,像逃跑似的冲出了客房,慌不择路的跑下楼梯,连包都没顾得上拿,客厅大门“啪”一声甩上。

“冷医生,才六点呢…”乔追下楼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冬天的早晨,大部分人还在暖暖的被窝之中。除了几家早点店外有几个人影,大街上就是堆满积雪的树木、冻得结结实实的雕塑还有一大早徒步的她。

冷以珊走了一会,才想起身上没有钱、没有电话。她不想回头去拿,时间好像很早,就慢慢的往医院走吧!

围巾、手套好像也没带,手还能缩在衣袖中,脸没办法露在外面,冻得快没知觉了。

没有知觉也好,冻死更好,立在札幌街头就当一景。冷以珊扯动嘴角,苦笑笑。

身后突地响起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冷医生,你也晨练呀!”山本健打开车窗,笑着问。

“早上好,山本老师!你怎么这么早?”她呵着通红的手,感到指尖冻得发疼。

“我今天有堂公开课,先去准备下。这么冷的天,你还坚持晨练,真了不起。”

“不是,我是去医院。忘带包了,没有钱坐车,只好往医院走。”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送你!”山本健打开车门。她不敢逞能,忙跨进车内。车内暖气开得很大,她揉揉麻木的脸腮,不知血液有没有冻住。

“那你吃早饭了吗?”山本健问。

“我到医院吃。你把我送到医院门口就行了。”

“我也没有吃。我们一块在前面的汤面馆吃点吧!”山本健把车发动了起来,小心地在积雪的道路上向前滑行。

“不,我暂时不想吃。”她抿嘴一笑。

“医院有什么事吗,让你急得连包都没有带?”他不理睬她的话,车滑行到汤面馆前停了下来。“下来吧,哪怕喝点汤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没什么事,只是今天醒得早,浑浑噩噩地就出来了。”她无奈地随他走近汤面馆。

客人很少,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汤面就端上来。她捧起面碗,真的好暖。

“你工作那么辛苦,早晨应该多睡会。你…是不是和一个服装设计师在交往?”山本健挑了几根面放在口中。

冷以珊眨眨眼睛,“嗯!”

“人和人真的要讲究缘分,我从英国追回来,没赶上渡边翼,又被现在的设计师赶超过。我好像和你只有做朋友的份了。”山本健自我揶揄道,语气中不无苦涩。

冷以珊怔住,对着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