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明白什么对念其是最好的,可是感情真的无法割舍。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的安排呢?既然已分离,为何还要相遇?只要是她喜欢、珍惜的人,最终都要离她而去吗?
“如果念其出国练琴,迈森先生真的会要我吗?”钢琴家在孩子的眼中是一个无限扩大的偶像,念其不敢相信大人们讲的是不是真话。
左幽苦涩地一笑,“他会欣喜若狂的。”
左幽暂时压下心中的一团乱丝,为儿子做了丰盛的早餐。儿子正在长身体,营养是不能少的,也许她也不能帮他做几次了。想着,心里就涌上伤感。
念其早晨去幼儿园,下午去音乐学院。
站在幼儿园外,看着儿子对自己挥挥小手,左幽突然哽咽了,捂着嘴转身走开,脑子了越想越乱,回家也不能静心译书,就在大街上乱逛。
满街的人都是毫不相干的面孔,谁也不为谁存在,谁也不为谁停留。悠闲形式的逛街早已在这座忙碌的大都市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行色匆匆,为的都是一份生计。曾经在维也纳舒适慵懒地品下午茶的时光,为买一束鲜艳的玫瑰,开车去很远的花店,与迈森牵手在多瑙河边的漫步,害羞地在古老的石桥上和他拥吻,这些,好象都是久远的传说了,记忆早已模糊一片。
尘封太久的回忆,被风吹去了岁月,被谁捡起,又重新翻开。只是,每翻一页,不是甜蜜,而是刺骨的疼痛,越发显得这七年分离是多么的残酷。
爱又无何?再也回不去了,感觉已消逝,唯留些唏嘘罢了。爱,不是幸福,而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对方的心中,疼得你如刀铰。
每个商店都不放过,包括琴行,药店,便利店、五金交电,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什么。
也不知怎么走到了苏州河边,经过处理过的河水,不象从前发出一股恶臭味,水色蓝茵茵的。她在河边的一个小公园里的木椅上坐下,任夏天的艳阳炙烤着,路人怪异地打量着她。
手机在包里拼命地叫着,她愣了一会,才缓缓掏出。
“肖白…”她一打开手机,就象委屈的孩子见到父母,情绪一下暴发,嘴一遍,就哽咽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下飞机,你人在哪里?”肖白的声音焦急不堪。
她不说话,中介器。
“幽,幽,”肖白急得大叫,“你在哪里,告诉我?”
“你不是回北京了吗?”她噙泪,问。
“幽,你后面是什么路,有什么建筑物吗?”肖白放松语气,平心静气地问。
她回过头,说了地点。“等我,我马上就到!你找个树荫下坐着,不要中暑。”说完,肖白就挂了电话。
她失神了一会,发现阳光直射在脸上,脸滚烫滚烫的,她张望了下,走向一边的大树,坐在树下的花台上。
她这是怎么了,忽然成了没有行为能力的人,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幽!”肖白跳下出租车,一头的汗,一眼就看到树上象迷失方向的左幽。
她缓慢地抬起头,无助地看着走来的肖白。
肖白俊眉蹙着,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地眨眨眼,两行泪顺腮而下。“如果,我…很老很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真的会陪在我身边吗?”
“到底怎么了?”左幽很少和他说暧昧不明的话,甚至怕引起误会,有时刻意地和他之间都划清许多界线,比如经济上,他在念其身上多用一点钱,她都会非常不安,一定想办法以别的方式还给他。
左幽手脚冰凉,双腿发软,在太阳下坐了太久,眼前一黑,突地向前一栽,肖白愕然地抱住。扶了她来到附近的一家小吃店,吹了会冷气,又喝了两杯温水,她脸色才稍微缓了过来。
“迈森…来上海招生,在音乐学院碰到我和念其。”左幽端着水杯,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过他听,也说了当年离婚的缘由。
肖白抿紧唇,神情有些僵硬。“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从桌上的纸筒里抽出纸巾,泪掉个不停。“我能有什么打算。念其现在小,我可以留在身边学琴,可是最多到了十岁,他一定就要出国,其实,在他开始碰触钢琴时,我就…已经失去念其了。她注定是属于迈森的,无论是婚姻,还是孩子,都象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总有一天要还给别人。我只有一个人,就是连爸爸妈妈的家也不能回。”
肖白猛喝了一大口水,“在我和你吃西餐的那个中午,我看见迈森了,你当时在接电话,我怕你难过、紧张,就没和你提。回到北京后,我想想不放心,就又过来了。呵,没想到,有的事情逃是逃不掉的。幽,有没想过,为了孩子,和迈森复婚呢?他还爱你,对不对?”他试探地盯着她的脸。
左幽空洞地一笑,眼神落莫。“他不爱我,我也许还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他爱,我就真的不敢和他一起生活了。爱我,就是残酷地把我推出家门,要我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真正的爱是自私的,连一点缝隙都没有。他那时就没想过我做母亲的心吗?我的琪琪那时才六岁,从我身边抢走,送到国外,这就是他爱的方式?呵,我好象不能承受他这么无私的爱。这七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念其因为有你疼,并没有单亲家庭孩子所谓的心理阴影。为了孩子,我会放念其走,去国外学琴,会经常去看他们,只要他们想到妈咪,回过头,妈咪永远都会在他们身后。但是没必要硬要和迈森一起生活。恶梦,真的只能做一次。”
“拒绝裴凌帆,也是为了孩子吧!”肖白挑挑眉,问。
左幽张了张嘴,喉咙一哑。“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我都不想问津。说我无用吧,我怕了,四十岁,不必青灯黄卷,也算是清心淡情,也许是以前的经历太丰富了,我…只想这样过下去。人生很短的,若不是父母在堂,念其还小,我早走、晚走都没区别。一个人静静的离开,就象一片叶子…”
“傻瓜!”肖白忽然哽住了,握住她的手,“好好的,怎么说这样?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有那么一对优秀的儿女,就是自己,岁月对你也格外留情,好象忘记在你脸上留下印痕。”
“这些又有什么?”她抬起头,盯着一边扎着围裙收拾碗筷的服务大嫂,“我有可能都没她们幸福。她们头疼脑热时,有丈夫嘘寒问暖,遇到什么个事,有人可以倚,受了委屈,回到家,能和丈夫发通火,说说怨语。过年过节,聚在灯光下,一起订个明年的计划。孩子不管优秀琮是普通,天在在面前转悠着。我呢?我天生就是一个悲剧。这世界上不该有两一模一样的脸,我可能是多余的。”
“越说越悲观了,幽,这和你一贯的坚强妈咪形像可不符。幽,听久产,”肖白很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不要拼命地委屈自己,你有权利选择和谁在一起。念其不是现在还没离开你吗,所以先不要想得太远,走到哪里再说哪里的话。还有,我告诉你,天塌下来, 还有我呢!最坏最坏,就是我陪着你到老。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在你前面无离开这个世界,等把你送上路,我才会增。OK?”
她久久地望着他,嘴唇在颤抖。
她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他对着她,温和的微笑蔓延到嘴角。
“不要乱想,我不是对你在表白。”他调侃地拍拍她的手背,招手让服务大嫂准备两盆什锦炒饭。
“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她低下眼帘,“我的人生复杂,你不应该象这么酸楚的,你现在有的是年轻女子想嫁,让别人爱你不好吗?”
“呵,我和别人真的不同。我不喜欢年轻女子,不是矫情。工作压力太大,我没有心情再去宠溺一个孩子。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我不会涌上什么虚荣感,她年轻的肌肤再映射出我的苍老,谈论的话题有代沟,认识也有差异,这会让生活更累。说实话,念其的出生真的给了我许多快乐,最起码满足了我做父亲的渴望。幽,很幸运我们能做朋友。这一点,要谢谢元蓝。”
“你要求真不高!”她喃喃低语。
“幽,不要害怕,真的,你不会孤独到老。不管…以后我们会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他郑重地许下承诺。
“谢谢!”她无语,能说什么,也不能深究什么?
“怎么没找苏雯陪你?”炒饭送上来,他盯着她吃下半盘。
“她也不太平,和老公天天吵。我顾不上她,也不敢麻烦她。就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想到你会很快回来。”
“呵,你有事习惯一个人撑着,不会主动想到我。应该打电话给我的。”
“唉,说真的,对你很愧疚的,我…都没为你做什么。”
“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呀!”他逗她,一语双关。
她脸一红,忍不住笑了。念其混血儿的长像,和中国孩子不宜混同,不然依肖白对他的溺爱,别人会真的以为肖白是念其的父亲。
念其的父亲!想到迈森,刚浮上来的笑意又冻结在嘴角。他现在在干吗呢?
第四十七章 不是没原则(二)
莫小雨的话让迈森坠落谷底的心又开始萌发出希望,他怎么能被左幽的一两句话就打倒呢?这是上帝透给他的一点曙光,他无论如何也要紧紧抓住。他的错造成了和左幽的分离七年,幽有点怨语,骂他、打他都是应该的。只要能夫妻团圆,一家子能在一起,什么委屈,他都愿意受。即使幽身边有别的男人,这次,他也要不放弃,一定要把幽重新夺回来。不过,他的幽没有别的男人。他的幽心里只有他?
想到这里,迈森浑身又来了精神,刮了胡子,冲了澡,换好衣服,又是信心满怀了,甚至他兴奋地在浴室里还吹起了口哨,这还是少年反叛期时才有的举动。他的未来因为他的妻将要重新改写,他忍不住憧憬了起来。
他打了几通电话,然后坐车去左幽的小公寓,等到午时,左幽都没回来。他只好又急刀地赶回音乐学院,他知道念其下午要来练琴。路上经过玩具店时,他让司机停了下。
他不知道如何弥补七年对念其的损失,与幽的相遇是一线曙光,念其则是巨大的一轮太阳了。如果没有念其,他就有可能与幽一辈子错过,也许幽就会嫁给那个大使。
幽为了孩子,是愿意牺牲所有的传统女子,当年,他怎么就会那样胡思乱想呢?
一进音乐学院,他在楼梯口,就听出念其的练琴声,那种表现方式是独有的。他二级台阶并作一级,几个大步就到了二楼。
马教授站在门口,与肖白正在谈论念其的进步,左幽安静地坐在钢琴边,手托着腮,专注地看着儿子练琴。
楼梯间的脚步声,除了念其,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转过头。
高雅、尊贵的迈森一手抱着个半个成人高的史努比,一手拎着个巨大的遥控汽车,无措地站在门口,就连左幽,也忍俊不禁地露出了笑意。
马教授和肖白,更是控制不住的放声大笑。
肖白笑后,深深地看了左幽一眼,重重地呼吸,“幽,我去出版社看看,你新书要开始了吗?”
“嗯,我现在看各种资料,准备一下就正式开始。”看到他要走,左幽脸上浮现出无助的表情。
“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就是心情不好,都给我打电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强逼自己做出选择,让心作主。”肖白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的不安,宽慰地紧了紧。“我这几天都会呆在上海,你不是一个人。”
左幽咬着唇,点点头。
迈森蓝眸警觉地瞪大了,他敏感地感到幽和这个温雅男人之间有股默契的暗潮涌动,幽好象很信任他。心中警铃大震,瞬时慌得到处乱窜。
这个男人是谁?
肖白友好地对他一颔首,又和马教授打了招呼,走了。
马教授非常知趣,说要去看看别的学生,也下楼了。琴室里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左幽无力地扫了他一眼,地意他把那个可怕的史努比和汽车放到一边。
“念其不喜欢?”迈森读懂她眼中的责备。
左幽没有说话,把视线固定在练琴的念其身上。念其和别的小男生不同,他是文静的,天生是个乐者,喜欢乐器胜于玩具。
“亲爱的,我…和念其没有相处过,有点不太了解他,你给我时间,我会做个称职的父亲。”他搓着两手,歉意地抿了抿唇。
“你不需要了解他。”左幽有点刻薄、甚至冷漠地说,说过后,心中又有些后悔,低了头,狠狠地咬着唇。
迈森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念其的身后,两手交插着。
“这里应该这样弹,用二指会更好处理!”迈森欠下身,伸出修长的长指,在琴键上示范地弹了几个音符。
念其因为拘束,又有些兴奋,小脸涨得通红。“这样吗?”他跟着弹了一下,迈森含笑点头,摸了摸他的头,亲亲他的两腮,让他继续。
到底是孩子,被鼓励了后,表现越发的好,带到琴声里,琴声也充满了欢悦。
左幽看着一大一小从此男人,突地有些感触,捂了嘴,忙把身子转向琴外,盯着那轮象火球似的太阳,心中某根弦悄然松动了下。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不可以,她轻打着心口,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轻易遗忘七年的时光。
迈森温柔地扭头看她,视线缠绵成丝。
“你为什么跟着我?”左幽牵着念其的小手下楼,直觉地感到迈森跟在身后。“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我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面试已经结束,我的演出也推后了。我暂时留在上海。”迈森不看他的眼,对着念其温和地笑着。
“你到底想干吗?”左幽音量大了起来,瞪着他。
“妈咪!”可能是父子血缘割不断,念其对迈森出奇的喜欢,还有些崇拜。下午的练琴得到迈森的指点,小心早就快乐得象唱歌一样,一点都不想和迈森分开。
“哦,宝贝!”左幽这才发现现场还有第三人,忙换上了一幅慈母面孔,“那个迈森先生还有事要忙,我们不能占用他的时间,和迈森先生说再见。”她故意用中文说,迈森在一边急得直皱眉。
念其恋恋不舍地看着迈森,“迈森先生,你很忙吗?“
左幽直叹气。
“不忙,我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迈森偷笑,慌忙抱起念其,“我可以和念其一起吃晚餐吗?”
“妈咪?”念其恳求地看着左幽。
左幽从牙缝里吐出一声极不情愿的“好!”
大小男人兴奋地相互贴腮,搂抱在一起。左幽很久没看到念其这么开心了,心底微微掠过一丝失落。
不管她再怎么尽力,她永远也代替不了父亲的位置。
迈森本来想让司机送他们,可一看到左幽眼神冷冷的,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左幽象往前一样在站台等班车,正是下班时分,班车里挤得满满的,来了几辆,连站都没停,好久,才有一辆稍微松动的班车停站,等车的人一窝峰涌上去,是无人售票车。
迈森没有交通卡,也没有硬币,堵在过道里,蓝眸带笑,车里的人好奇地看着他。
左幽本想装作没看见,可是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小人一直喊着妈咪,她根本想扯都扯不去,无奈回过头帮他投币,顺便瞪了他一眼。
迈森心情大好,发现坐班车不是一件坏事。
车上很挤,虽谈有座位了。他一手抱着念其,一手光明正大地把左幽环在怀中,左幽想挣脱,瞅瞅密实实的人群,放弃了。
念其伏在迈森宽阔的肩上,与他头挨着头。旁边的人轻笑地看着他们,直说这一对父子长得真像。
车开得很颠簸,一路上红绿灯又多。过一会,就是猛地一刹,车里“呀”一声,然后一阵嘻笑。左幽再怎么努力站稳,还是控制不住一次次跌进迈森的怀中。
夏天的布料本身很单薄,一贴近,就感到他温热的体温,嗅到他带着汗味的男子气息,他再一低头,暖暖的呼吸拂在她颈间。左幽惊恐得汗毛直竖,这一切都是她最最熟悉的,身体本能地就起了反应,一股热潮涌上脸颊,心中象钻进了一只小兽,狂乱地跳个不停,有些窒息般的喘气,全身乏力地靠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上。
迈森侵淫在一股强烈的喜悦中,脸部的肌肉痉挛地抖动,从把幽拥进怀中的这一刻,身体就开始紧绷,每一个器官因为熟悉的轻触而大声欢叫着。他感觉到她的变化,他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变化也让她来感觉。环在左幽的手臂突地缩紧,坚硬的身体贴着她的柔软,左幽不由自主的轻颤。
他们的身体远比他们的心来得诚实。
但一会,迈森苦涩地发现自己快要失控,胸部剧烈的起伏着。班车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表达发现问题的地方。他不得不把身子往后轻挪了一步。
骤然失滚烫的倚靠,左幽愕然愣住,仰起头,突然感到一阵羞耻…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迈森产生了激情需索?她真是疯子,这是在班车上呀,念其还在身边,四周的人在看着他们,而且他们已经离婚了呀!
她羞窘得恨不得钻到地洞里,脸红得象熟透的番茄,偷瞄了迈森一眼,蓝眸如深海,一个浪一个浪地向她缓缓袭来。她很没骨气、很没志气、很没能气地闭上眼。
汽车又一个剧烈的摇晃,两个人再次紧紧贴在一起。迈森揽住了她的,难以自抑满怀柔情,着迷地贴近她的脸颊,烙上几点轻吻。
身边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她颤抖、腿软、深呼吸,紧紧咬着牙,狠狠瞪他,可是脸红红的样子根本无法壮大她的气势。
迈森的嘴角优雅的勾起迷人而又性感的微笑,害她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不长的距离,她犹如煎熬,象等了一个世纪一般才到了站,迈森却意犹未尽。她气他更气自己,头一埋,一声不吭,直直地往前冲。她真的成了色女了,如果刚刚只有两个人,她一定…。
她羞恼得直想拍自己两掌,就这样欲求不满吗?七年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早已清心禁欲,怎么一碰到队,就变了一个人。她为这种无力的掌控和不由自主急哭了,也感到一点害怕,也无奈地而又悲伤的知道他对她的影响是这么大。
“妈咪,等等我们。”念其在后面叫着。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却羞赧地不敢回头。
“幽!”迈森拉住她的手臂,发觉她一脸的泪,呆住了,“亲爱的,怎么了?”
左幽倏地抬头,抢过他怀中的念其,双唇颤抖,泪无声地落下,“迈森,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日子清苦,但是心里踏实。你也过得不坏,我们就这样各自过下去吧!”
“不,我不同意。”迈森坚定地摇头,“我过得并不好,你走了后,心里空空的,我就没有快乐过。傻事只会做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犯了。亲爱的,你不要害怕,我爱你,是真的,现在,这一刻,我比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爱你。我…我怎么能放开你,在我们好不容易才相遇的时候。”
左幽耷拉着肩,不知所措的别过头,她可以相信他现在是爱他,可是以后呢,万一再有个什么,他突然又推开了她,她还能重新再站得起来吗?
“迈森先生,你为什么叫妈咪亲爱的?”沉默中,突然响起一声怯怯的问候。
两个人一怔,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念其一张疑惑的小脸。
迈森微闭下眼,温和一笑,“念其,你到现在还没猜出来吗?”
小脸拧成一团,看看左幽又看看迈森。迈森耸耸肩,不接左幽的视线,一脸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左幽叹了口气。
三人人一起到路边的快餐店,点了炸鸡和薯条,不要了汉堡和几杯冷饮。
“念其,记不记得从前妈咪说过,念其有两个爸爸,还有一个…?”她疼爱地看着儿子。
“一个爹地,和念其长得一模一样。”念其大声回答。
“好,现在念其和迈森先生去洗手间照一下镜子,然后念其来告诉妈咪,发现了什么?”
迈森真是太佩服他的妻子了,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她轻轻松松就解释清楚了。
念其和迈森从洗手间出来时,念其紧紧搂抱着迈森,小脸闪着惊喜的光泽。“妈咪,迈森先生是爹地,是不是?”
“对!爹地很忙的,要到处演出,等念其能上台演奏时,就可以经常和爹地一起了。”她狡猾地把孩子又占为已有,顺便和他这几年不沾关系。
迈森不悦地斜瞪她。
念其对于迈森是自己的爹地这件事太兴奋了,坐在迈森的双膝间,一刻都不肯松手。“可是,可是,念其想和爹地一起,我现在就可弹琴了,爹地还夸我弹得好。”
没等左幽开口,迈森抢先说道:“对呀,念其现在就弹得很好!爹地已经不那么忙了,可以天天陪念其练琴。念其,开心吗?”
念其激动地又叫又笑。
左幽黯然地坐在椅中,长长地吐了口气。
等孩子吃饱,三个人离开快餐店,左幽沉默着,念其兴奋地和迈森喋喋不休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