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绿对青楼的存在,没有表现出愤世嫉俗的不平。在文化生活的贫瘠的古代,青楼也是一种变相的娱乐、文化场所。有许多优美的音乐、诗歌都是从这里诞生的。

“怎么想起做这一行的?”云映绿随着拓夫前前后后参观完,很讶异地问道。

她更讶异的是拓夫怎么会又出现在魏朝,她记得他似乎是随同波斯使者,被押解回波斯国的,同行的还有古丽的骨灰。

拓夫笑笑,挥手让一直跟随他的几个侍卫带着阿强去用膳并安置好住所,他亲自领着云映绿走进醉红院深处的一间僻静的雅室,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素净的晚膳,桃红则给他打

发回自己的小楼了。

阿强吓得可不轻,他偷偷喜欢着的姬姑娘竟然就是那传说埋在山体塌陷中的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女神呀,真是惊出一身汗!不过,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亲和呢,笑起来就象是一

位邻家小姑娘似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他才忍不住…暗暗喜欢她的。

“魏朝国君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大,所谓繁荣则…娼

盛,”拓夫周到的为云映绿砌上一杯米酒,蓝眸轻荡,“我是个商人,只要能嫌钱,不太伤天害理,做哪行都一样。娘娘,请!”

云映绿淡淡地道谢,双手接过酒杯。

“但是我在东阳,是不受欢迎的,我就把生意的场所放到了临山城。不过,醉红院现在可是青楼之中佼佼者了。”拓夫的神情满是自信,“我做任何事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是

最好的。”

“那为什么要到远离波斯的魏朝做呢?”云映绿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拓夫蓝眸一鼎,低下眼帘,他苦涩地倾倾嘴角,“娘娘,我对公主做了那种事,在波斯还能呆下去吗?波斯国王下令处死我,我的护卫们买通了刽子手,用一个死囚换下了我。从

那以后,我便开始飘泊了。公主的骨灰虽然被带回了波斯,但她的魂一定还留在魏朝。于是,我便决定再回到魏朝,与她相伴。”

云映绿怔住,好半晌说不出话。

她很想说古丽不值得拓夫这样的痴情,但是,感情从来不是放在天平上去衡量的,为心爱的人倾尽一生的心力,哪怕得不到回报,也心甘情愿。

心里有一个人可以想、可以爱,总比让心空荡荡的好。

她倾倾嘴角,轻笑,拿起筷子,默默地吃着晚膳。阿强家的膳食非常的粗糙,与之一比,这桌上的膳食则太过精细,但皇宫中的膳食比这还要精细几份。

皇宫,皇宫…。云映绿的心不由地怦怦直跳,后天,她就要见到刘皇上了,不是吗?

拓夫冷然地打量着她,“娘娘,这几个月你过得可好?”谁敢相信,这么纤细的女子竟然能从那塌陷的山体下活过来,莫非真有神助?

云映绿放下筷子,喝了点清茶洁口,“说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几个月,我有一半是在昏睡中。但,我终于活下来了。”她苍白地一笑。“你若真的过世

,我怕是一生都会活在魄疚之中了。”拓夫突然抿了下唇,幽然说道。

“呃?”难道那地震是他发动的,或者他是齐王的帮凶?云映绿的脸戛然严肃了。“不是,不是,”拓夫何等精明,一下看出她的想法,慌地直摇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那座

万民塔是我出资建的,因为我欠娘娘一份情意,当初娘娘还是太医时,为我送信给公主,替我医冶箭伤,这份恩情,拓夫一直记在心中。拓夫想再见娘娘一面,可是我不方便去东

阳,我就想出了万民塔的主意,以为皇上必定会带着娘娘同往,没想到却是娘娘独自来了,居然碰上了地震…。”

“这样啊,”云映绿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欢笑、雅乐,有点做梦的感觉,“那些都是巧合罢了,又不是你故意的,你不必往心中去,当初,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举手之劳。”

“娘娘,你身在宫廷之中,不可以这样善良的。”拓夫友善地说道。

云映绿不太赞同地笑笑,不刻意反驳,反正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建一座塔,只为见见我?”这好象也太夸张了吧!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我想送件礼物给娘娘。”“什么礼物?”

拓夫面露古怪,“等娘娘回东阳时,我再告诉你。对了,娘娘,你以前的一位朋

友,现在也在临山城,他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他现在的身体不太好,不然,我到让他一同过来喝酒了。”

“你…说的可是秦公子?”只有秦论与她一起在东阳时,见过拓夫。拓夫点点头。

“他怎么来这里了?”

拓夫落莫地倾倾嘴角,“还不是和我一样,陪心里的那个人来了。”云映绿怔住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院落,中间一座花池,三面是厢房,积雪堆在墙角,一点淡黄的烛光从窗格中微微映射出来。

“秦公子现和两位家人住在这里。”拓夫回过头,对云映绿说道。

云映绿心情有点紧张,难道那药的剂量太少,已经敌不过秦论腹中的毒素了吗?“秦兄?”拓夫站在棉帘外轻唤。

“咳…咳…是拓夫吗?快请进!”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拓夫掀开棉帘,却把身子让到一边。云映绿跨进去,一团暖气扑面而来。“映绿????”秦论瞪大眼,惊愕地看着亭亭站立的纤影。

云映绿死命地咬着唇,小脸不知是冻了,还是在生死,胀得通红通红的。秦论现在的模样,又回到了做手术前那幅虚弱不堪,连讲话都力不从心的样,不,甚至连那时都不如。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巡睃屋内,没有发现药壶,“你…停止服药了?”

“映绿,映绿…。啊,映绿,”秦论突地从床上下来,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向云映绿伸来,云映绿握住那双手,“你快回到床上去!”

哪里还管床不床,秦论一感触到云映绿的温热,一个使力,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映绿…”一定是在做梦吧!

云映绿叹了口气,任他抱着半响,有些舍不得他是如此的消瘦,可是又气他不按照她的叮嘱服药。

“映绿,你真的活着,真的活着吗?”屋内的灯光很弱,屋顶上的雪光从窗棂上透进屋子里。他一双俊眸在雪光映昭下,仿佛流动的水波,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云映绿的颊侧,

笑得那么温柔。

云映绿没有回应。她说不出话来,扶着他回到床上,替他掩上被子,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不放,也不敢眨眼,生怕一阖眼,这一切就是假的了。

“为什么要停止服药?”

“我怕你在那边太孤单,想早点过去陪着你。”秦论的口气理直气壮,“我们说好了,下辈子,你不会让我一厢情愿的。我怎能让你等我太久呢?你从未出过东阳,一个人在山里

飘来飘去,一定很害怕,我就过来陪你了。映绿,你不在了,那些药服了还有什么意义?多活个十年八年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云映绿失笑摇头,“早知道那样,我何必帮你做那个手术,成全你好了。”

“不,不,那时不一样,那时我可以经常见到你,听到你的消息,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我的心不孤单。”秦论的眼睛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忙个不停,忙得他都顾不上咳嗽了。“

那现在我活了,你要如何?”云映绿翻了下白眼,扣住他的手碗把脉。秦论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喜悦太大了,他一时不太能承受。是,映绿处处为别人着想,好人总

有好报的。

心因为惊喜,象被揪住,感觉无法呼吸。“说呀!”云映绿催促道。

“映绿…”映绿的掌心真暖,他的心中偷偷跑出一个很远很远的梦,“再生就是来世,你不要回东阳了,皇宫不适合你,跟我走…。好吗?”

所有的人都以为映绿不在人世了,没有人知道她活下来。那就把从前掩埋,现在就是一个新的人生。

这想法,会太自私吗?秦论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我会服药,会把身子养好。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给你开医馆。我会爱…”

“秦公子,”云映绿温声打断了他,“皇宫是不适合我,但是煊宸在那里,那么,我就会努力去适合皇宫。再生不是来世,而是让我知道一生短暂如烟花,我应该在意什么,珍惜

什么。我想和煊宸在一起,我不想在我闭上眼睛之前,一直后悔着,我还有许多事没有来得及和他一起做。”

云映绿说到最后,音量已低不可闻,眼中也涌满了泪水。

梦还没成形,刹然毁灭。但,不遗憾。

如果愿意那样做,就不是真正的映绿了。映绿行事光明着、磊落着,坦坦荡荡。对一个人的好,总是一往直前。

秦论痛楚地低下眼帘,直点头、点头,“那好,那好,我再等,再生不是来世,我终会等到那一世的。你活着比什么都好,映绿,我不苛求,不苛求。是的,他也很爱很爱你,不

会比我的少一点点。为了你,他曾来到秦论找过我,以为我是我把你藏起来了。他一直不肯接受你离去的事实。”

云映绿掩面唏嘘,“傻瓜,傻瓜!”他怎么能那样想,她会躲着他不见呢?

秦论眯起眼,凝视着很少流露出柔弱之色的映绿。她只会是他朋支,一辈子相知相惜,但是不能相爱!

“映绿,明天我送你回东阳。”他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抑制住心中的痛。“我会服药,按时,一膳一膳。”不这样做,映绿会失望的。

“你看我见到你都这样失态,想必皇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自嘲地一笑,才发现自己脸上已满是泪痕。

爱情很美丽,但友情也一样可贵。罢了,就如此吧!

次日清晨,拓夫早早备下了两辆马车,一辆给秦论,一辆给云映绿。临走之前,他还是带着云映绿去看了下万民塔。万民塔现在

俨然是香火盛地,香客络绎不绝。传说,这塔中就住着皇后娘娘的灵魂,日日夜夜守护着临山城的安宁。

云映绿听拓夫学说完,笑得前俯后仰,这是谁还真能骗。

地震后的临山城的山民们,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帐蓬住,有热饭吃,他们把许多希望都寄托在来年。

云映绿再次问阿强愿不愿意随她去东阳找媳妇,阿强这次没有拒绝,娘娘的话不然反抗是一方面,还有他想跟着娘娘去见见大世面。

他和秦论坐一辆车,秦论身体弱,走几步都吃力。阿强有的是力气,索性出出进进都抱着秦论,惹得秦论哭笑不得。

拓夫没有惊动地方官,而是自己派了几位护卫一路保护着两辆车。

云映绿上马车时,拓夫递上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云映绿接过,手臂往下一沉,好重。

“这是礼物?”

拓夫点点头,“娘娘上车后再看吧,不必觉着有什么,比起娘娘为我做的一切,这个只是小东西。一路顺风。”

拓夫上前扶住云映绿,替她掀开厚厚的棉帘。

车上铺着软软的毛毡,还有毛毯盖腿,拓夫想得很周到。马车缓缓驶离临山城。

云映绿拿过包裹,一层层地解开布巾,最后一层的布巾轻轻地散开,她不由地捂住嘴,惊愕的眼睁得大大的。

她曾经用于拍卖的凤冠,灿然地跃入眼帘。

第一百六十章,话说恍若隔世(上)

天色初亮,两辆马车哒哒地漫步东阳城的街道上,车帘后,阿强好奇地看着整齐的街道。

一位身着官服的英俊男子骑着马与马车匆匆撩肩而过。

阿强咦了一声,不禁多看了几眼。“还有这么年轻的官老爷呀!”他以为官老爷一定都是胡子长长的,不然怎么叫老爷呢?

秦论本在小睡,听到这话,也探出头来,一脸错愕地用尽全力地叫道:“杜大人,杜大人…”

骑马疾行的男子忙拉住马,讶异地回过头,正对上后面也闻声探出头的云映绿清丽的面容,他立时僵住。

“杜大哥,你是要去上朝吗?”云映绿走下马车,怀中紧紧的抱着个包裹。杜子彬双目发直,差点让马上栽下地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镇定自若的杜子彬一脸傻呆的模样。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云映绿苦笑道,仰头看天,天是铅灰的,怕又要下雪了,雪地上映不出她清晰的身影,杜大哥不会把她当成鬼了吧!

“娘娘,你回来啦!今儿天气真不好,太冷,雪下得太多太多…。”杜子彬瞟到秦论和阿强噙笑的表情,好一会,才慢慢开了口。絮絮叨叨半天,他也不知在说什么了

心里面有震愕、也有惊喜,他不知所措,怔怔地盯着云映绿,有流泪的冲动。

“既然遇到了,那我们就一同回宫吧!”云映绿揶揄地别过脸,冷然的杜大哥都惊成这样,别人不会吓瘫吧!

阿强被秦论暂时带回府中。

云映绿捧着包裹,随杜子彬往皇宫走去。杜子彬牵着马,她步行,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身子僵硬着。

宫门外新换了侍卫,几个生面孔,认不得这位清丽的女子就是当朝皇后,没有通行的腰牌不准进宫。

杜子彬上前一步,说道:“皇上今日不是在选后吗?这位就是皇上特例晋见的小姐。”

“选后?”云映绿讶然地看向杜子彬。杜子彬摇摇手,让她不要作声。

侍卫踌躇了下,打量了几眼云映绿,下意识地点点头,侧过身,放行。

才走几步,感到脸上一凉。天,没有下雪,而是下起了小雨。雨势渐密,天色也偏暗。

云映绿想起离开东阳城那天,也是下着小雨,心神有点不宁。

女子不可以随意从殿门进入议政殿,杜子彬让云映绿在外面等会,他去找罗公公来领她进去。

议政殿外的太监和侍卫也都是新面孔,云映绿扁扁嘴。

文武百官一以故往地,从候朝殿步入议政殿,皇上还没有从后殿上来,杜子彬上前几步,正欲说话,刘煊宸已经走了出来。

“杜爱卿有事?”

刘煊宸蹙蹙眉,暗道杜尚书今天怎么失了规矩。“有事,一会去御书房再说。”杜子彬朝罗公公挪喏嘴,眼角瞟向殿外。

罗公公直眨眼,搞不清杜尚书挤眉弄眼的干吗?但一定有事,杜大人可不是随意开玩笑的人。

他下殿从各位大臣的手中收下奏折,虞右相手中是几卷画轴,他怔了下,接了过来,把画像放在奏折的上面,按序放在龙案上,然后往处走去。

殿外,细雨纷飞,侍卫站得笔直。

他狐疑地四下张望,这才看到殿角的飞檐下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他老眼昏花了,看不清楚,必须要走近才行。

那身影到迎着他过来了。

清丽的面容,温和的唇角,额发微湿,神态稍微有些憔悴,瘦了许多许多,那身子不盈一握…。

他面色发白,嘴巴抖着,指着她低声发颤,“鬼!…。”他吓得直往后退。

“罗公公,我不是鬼,我活着,你别怕。”

“鬼,鬼…。”罗公公吓得双目紧闭。昨晚皇上盯着皇后的画像又是半夜,是不是皇上的诚心终于召回了皇后的魂魄?

“你摸摸,我的手是暖的。”云映绿无力地耸耸肩,上前抓住罗公公拿着拂尘的手。

这一抓,罗公公镇定下来了,眼睛也睁开了。“娘娘?”

“罗公公,上朝了吗?”云映绿收回手,复抱着包裹,笑问。

罗公公眨眨眼,心口有点发喘,“是的,上朝了。”“今日议什么?”

“议…立后一事。”

云映绿一挑眉,“那我能进去替皇上参考参考吗?”罗公公抿抿唇,“当然…”

罗公公躬着腰,在前面,她悄然地立在后侧,两人从百官的队列后缓缓往里走着。

“这画像是怎么一回事?”一声怒吼,云映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掌心密密麻麻出了汗。

虽说刘煊宸没有认祖归宗,但虞右相还是窃喜虞家的血脉终于做上了皇帝,他巴不得这血脉能永永远远在那皇位上坐下去。可是刘煊宸至今没有生下皇子,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一开始只是虞夫人、曼菱、太后几位相劝刘煊宸立后,刘煊宸都以国事繁忙为由拒绝了,然后他就开始上折子。折子一上去,便是杏无音信。虞右相急了,与几位大臣商议后,决

定在朝堂上公开商议这件事。

立后,本来就是国家大事么!

云映绿舔舔干裂的唇,几月不见刘皇上,脾气好象坏了许多,说话阴沉沉的,让人毛骨悚然。

“这画像是老臣呈上的。”虞右相不慌不忙地走出行列。

相有什么意图吗?”刘煊宸在龙案后冷冷问道。

“皇上,历朝历代的帝王,少年就有子嗣。皇上正值壮年,登基五年了,至今无子。云皇后已逝,眼下正值太平好时刻,还请皇上为自身着想,为魏朝着想,即刻准备选后吧!”

“好时刻么?”刘煊宸冷冷地一挑眉,“对,对,确实该选后了。”

云映绿眼皮一颤,抿抿嘴,抬起头看着罗公公。罗公公踮着个脚,不住地向刘煊宸做着手势,怎奈他哪会往这边角角上看呢!他正目光咄咄地一幅幅地翻着画轴呢!

“皇上圣明!”文武百官听了刘煊宸的话,个个大喜。虞右相更是喜形于色。

刘煊宸温雅地一笑,“朕都看过了,这画像是个个都是美人。朕也分不出个先后

来,这样吧,朕也有些累了,让她们挨个来监国二十天,若能象云皇后那般,反把朝事打理得有条不紊,朕就立她为后。”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尽数跪倒在地。云映绿傻在原地。

那些个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女红,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见陌生人,莫谈监国,只怕还没走上殿,就要晕过去了。

这世上哪有第二位云皇后?

“皇上息怒。”众人知道触了皇上的忌讳了。

刘煊宸微微一笑,“朕没气呢,息什么怒?朕不是贪恋美色之人,选后难道是选

美,这不是侮辱朕吗?立后当立贤,朕的皇后至少也能与朕同患难、同肩风雨,同面险境,不能只是想依附裙带,沾上皇亲,攀龙附凤,从此飞黄腾达。”

那语气说来,温婉平和,完全不见怒意,但是闻者却是触目惊心。殿下伏跪在地的官员大气不敢喘。

刘煊宸细长的凤目眯起,他慢慢扫过大殿,目光落在角落边站着的两个人身上。罗公公又是跳脚,又是挥手的,象个小丑,他忽略不看。

另一位,身子那么小,那么瘦弱,衣裙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刘煊宸慢慢起身,步下台阶,停在她面前。他略扫过杜子彬、目瞪口呆看着这边的大小官员。

“刘皇上,好久不见。”她想表现得自如点,一开口,嗓音暗哑到不行。

刘煊宸没有回应,聚起双目,直直地瞪着那张清丽的小脸、那双淡定、慧黠的眸子,他眼睛模糊了,勉强自己往杜子彬那边看去。

杜子彬眼眶泛红,猛地朝他点头。

他又看向身边的罗公公,罗公公咧着嘴在哭。

他把目光又定格在她的身上,几次张口欲言,却涌不出有形的言语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话说恍若隔世(中)

云映绿微地抬眼,看见他的指尖有些颤颤的,她低下头,浅浅笑,“刘皇上,我的变化有那么大吗?如果记不起,那么可不可以给一个机会呢?”她指着龙椅后面半卷的珠帘,“

我虽不是什么名门千金,但是刘皇上太累的话,可以让我试着监国几天。”

“你把头抬起来!”刘煊宸哑声道。“要配得上朕的女子,不仅会监国,还得会做一手的好药膳。”

她闻笑,抬起头直视着他,嫣然一笑,“刘皇上,你白天为国操劳,晚上回宫还得慰藉一大群女人,比劳模还要劳模,确是要用药膳补补。你是想先补肾,还是想先润肺?”

殿中众臣已经有人惊呼出声了。

她没有在意,直直盯着他,瞧着他,瞅着他,有些瘦了,但风采依旧,此刻,那双温亮的俊目正死死瞪着她不放。

“桂花羹!”良久,他才吐出了三个字。

“刘皇上,现在是冬天,桂花已经谢了,不过,明年我可以为你做。冬天吃燕窝好呀,只是燕窝太贵,不要随便浪费纳税人的钱,我们吃银耳栗子粥好不好?”

“好!告诉朕,上天让你来到朕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眨眨眼,瞟到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心中一酸,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谈情说笑,真是难为情呀。“我…为你生儿育女呀!现在,你愿意给我机会吗?”“罗公公!”

刘煊宸恍恍惚惚地唤道,他本来想问罗公公,今天是几月几日,现在是白昼还是夜晚,是不是在梦中?眼前站的又是谁?但他仿佛中了魔障般见她动动手臂,吃力地抱着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