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安尼心痛如割。
隔天,詹安尼顶着一双一夜无眠的双眼,神色俱灰的走进生化研究所,一进董健办公室,看到董健和一个剑眉朗目的青年男子对面而坐,两人见他进来,忙站起身。
“这位是我们所的苏磊药剂师,这次的新药就是他研制的。”董健为他们两人介绍。
两个人握了下手,詹安尼拧拧眉,挤出一丝笑意,“我和苏先生有过两面之缘。”

苏磊一怔,看了詹安尼几眼,突然一拍额头,“对对对,我说怎么瞧着面熟,上次你到我们所来过,我们在楼梯口碰了个面。”
“不,还有一次,你接舒樱上车,我刚好经过那里,街有点窄,我给你们让车。”提起舒樱这个名字,心就隐隐作痛。
苏磊嘴巴半张,眼睛眨了眨,“那天,你。。。。。也在那里。”
董健觉得两人像是在打哑语,“哪天?”他不解地问道。
苏磊咬了咬唇,“就是所长为舒樱办好了借款,在松山买好了墓地,洪逸宇下葬那天,我不是陪舒樱办理的吗!”
詹安尼的上空响起了一声惊雷。
他用全身的力气压住惊恐的嘶吼,一把握住苏磊的手,“你在说什么,洪逸宇下葬?”
苏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
詹安尼询问地看向董健。
董健拍拍他的肩,“一年前,洪逸宇在瑞士医学院的实验室中,因同学操作失误,造成气体泄露,他不幸中毒,不治身亡,他的妻子把他的骨灰带回上海,因为他一直很喜欢上海。因上海墓地价格太贵,他妻子请我们帮她贷了笔款项,才让他入土为安。”
她说,洪逸宇爱了她一生一世,无人可替代。
她说,她的幸福,在别人眼中,说不定就是不幸。
她说,要赚钱,买一幢房子,原来那不是房子,而是一块墓地。
她那天穿的那么隆重,原来赴的是与洪逸宇的一个生死之约。
那个晚上,她抱着孩子突然离开,她说,BABY不是离开,只是去了逸宇的身边。

一点一滴,现在全部涌上了心头,他全想起来了,全对应起来了,是,鲍西娅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妻子就回应他的追求。
他真是太笨,太蠢,太傻。
而他又错失了什么?
在她回应,接受他之后,又把她推进了往事的痛苦之中吗?
“对不起,可不可以送我去下松山墓地?”詹安尼抱着头,痛声问道。
苏磊开着车,董健陪着他坐在后面。
他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只是木然地看着前方。
松山墓地到了,他拖着象灌了铅的腿,拾级而上。越过几个墓碑,他看到了一束枯干的雏菊,一个在风中飘着的气球和风筝,还有墓碑上,几年不见的洪逸宇温雅的笑容。
洪逸宇的离世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准确地注进了詹安尼的心脏,药效奇强,詹安尼灰暗无光多日的心突地就满天清明,他瞬间就清楚自己最要做的事是什么。
夏心婷的入狱,宁曼曼的自尽,与舒樱此时孤独无依飘在异乡的境界相比,都算不了什么,那些都是一些煞风景的不愉快的时光,心理克服一下,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原以为洪逸宇在世,自己落泊的惨境给不了舒樱幸福。可是舒樱幸福的彼岸早已被水淹没,他再也不能躲闪,逃避,也没资格装蜗牛,他要直起身,肩负起给舒樱幸福的责任。
命运是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但怎么能借此屈服呢?
巴萨尼奥在拉着鲍西娅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冥冥之中就写着巴萨尼奥诚心的请求,他相信自己可以爱鲍西娅,能照顾好鲍西娅,所以才安排了自己和鲍西娅的再次相遇。
他到底错失了什么?
他要伸出臂膀,把舒樱搂在坏里,也要把自己的头搁在舒樱的肩上,两人像交颈的鸟儿,相依相偎。他要用温情治愈舒樱失去洪逸宇的痛疼,也要让舒樱的轻吻,吻去他心头的阴霾。
詹安尼是个行动派,一旦确定了目标,就迅速做出决定。他给詹家朋打电话,说自己很快就回英国总部上班,敲门砖就是生化研究所的新药,他要放在英国上市,那是最新型的治疗心脏疾病的药,他可以预见只要一上市,一定销路广阔。他要凭这个新药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为舒樱创造幸福的基础。
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畏首畏尾了。
他随即又定好明天回伦敦的机票,在走之前,他见了下林蝶。
林蝶与詹安尼打过几次照面,却从没有交流过。詹安尼的电话是肖白转达的,肖白理所当然陪在准新娘的身边。
两人坐在咖啡店里,等着詹安尼。
詹安尼一点也没浪费时间,掐着约定的终点走了进来。肖白一抬头,就觉得詹安尼不一样,双眸犀利,平静,神情自若坚定,与前晚从机场回上海时黯然的样子,象换了个人。
詹安尼先送上了结婚贺礼,是一整套英国出口的限量版的挂盘,非常精致,也非常华美,肖白惊异地发现贺单的落款处写着詹安尼与舒樱的英文名字。
他悄悄地和林蝶对视了一眼。
詹安尼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看出两人的纳闷,淡然一笑,“急着去英国见舒樱,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要见面的。我和舒樱结婚时,一定要回中国补办婚宴,到时你们一定要参加。”
“你和舒樱结婚,那。。。。洪逸宇呢?”林蝶脱口叫出声来。
“洪逸宇已经过世一年多了。”詹安尼轻轻地说道,语气非常哀婉。
林蝶愕然地瞪大了眼,手紧握着肖白,不由地轻抖。
“我说为什么舒樱怀孕后,洪逸宇突然变得那么不负责任,没个电话,不见人影,舒樱差点病死,他也不露个面,学业就那么重要吗?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挺他们,我认识他们很久了,从来没见过有比他们相爱的伴侣,当看到舒樱和你走得近时,我还替洪逸宇报不平。。。。。这个傻舒樱,什么也不说,就自己撑着…”林蝶趴在肖白的肩上,嘤嘤地哭着。
肖白没见过洪逸宇,但听到这一席话,心里也戚戚的,安慰地揽住准妻子,轻拍着安慰。
詹安尼微微地倾倾嘴角,“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舒樱还会象以前那么幸福的,因为有我爱着她。”
“你的心结解开了吗?”肖白问道,不奇怪詹安尼的话,林蝶早嘀咕过詹安尼对舒樱不安好心”
“没有什么解得开解不开的,舒樱是我最重要的人,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林蝶,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舒樱她的心情和身体还好吗?”
林蝶擦去泪水,坐正了身子,愣了下,“你知道舒樱身边现在有一个人嘛?”
詹安尼挑了下眉。
“洛飞和舒樱同机去的伦敦。舒樱什么都没提,但有一天洛飞和舒樱越好一起去办个什么事,他来接舒樱,我刚好在楼下遇到他,一起上的楼。他告诉我说,我老家那边的山区风景还不错,保持了原始的天然。我当时一愣,问他怎么知道,他说过年的时候住在舒樱家里,还把那山区与北京的繁杂对比了一下,我猜两个人可能还一起去了北京。洛飞孩子气重,以前也说过要追舒樱什么的话,我不知道洪逸宇不在人世,也从没多想,我猜洛飞一定早知这个消息…。在追舒樱。几个月前,洛飞断腿住院,是舒樱一直在照顾的。洛飞的爸妈向来最喜欢舒樱,詹安尼,你…好像有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哦!”詹安尼嘴角抽搐了下,端着咖啡杯的手纹丝不动。
舒樱不可能接受洛飞的追求的,那些只是洛飞的一厢情愿,不然在分别的那个夜晚,舒樱怎么会拉着自己的手,要求陪着他呢。
舒樱不是随意许诺的人,只是自己那时陷在痛苦扼心之中,傻的没有体会舒樱对他的用意。
“你真的爱上舒樱了吗?”林蝶不敢确定地眨眨眼。
舒樱书卷味浓浓的,詹安尼是个精明的商人,世家子弟,女友如云,一时被舒樱吸引有可能,但要共度一生,她不太可能联系得上。
“我爱了她很多年了,我们之间也比你们想象的要顺利得多。”詹安尼无意晒他与舒樱之间的甜蜜,轻描淡写的带过。
“那就好,那就好。”林蝶喃喃地说。
爱情的世界里,总有一些荒谬的事发生,不能按常理论定。
“何时回伦敦?”肖白问道。
“明天!”詹安尼站起身,向肖白伸出手,两人握了握,他又轻轻抱了一下林蝶,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辞别。
“肖白,你说他能把舒樱追到手吗?”林蝶盯着橱窗,看到詹安尼迈开大步在街上急行着。
“肖太太,詹安尼是个非常可怕的男人,除非他自我放弃,这世上是没有人能敌得过他的。药厂爆炸案,PPA案件,那种压力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不都挺过来了?能够勇敢地爱上怀着身孕的有夫之妇,这是常人敢做的事吗?舒樱,很快就会成为詹安尼太太的。”
“为什么这样笃定?舒樱会爱上他吗?洪逸宇可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我不认为詹安尼能比的上他。”林蝶翻了下眼。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法比较的。”肖白轻笑,捏了下准妻子的粉颊,“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偷偷把我和你前男友比较过?”
“哪有,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么比?”
“这不就对了,舒樱不会把洪逸宇和詹安尼相比较的。洪逸宇在舒樱的心里是无人能替代的,詹安尼同样也是。我现在有点同情洛飞了,天之骄子,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呃?”
肖白亲昵地拉起林蝶,“那些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你还是想想将要到来的婚事和肚中的宝宝好了。缘分天注定,属于你的就是你的。”比如他和林蝶的爱,也抗争过,犹豫过,最后还不是走到一起了。
“讲得像个爱情专家似的。”林蝶乖乖地由肖白拥着出了咖啡馆。
“我写情歌的人,不是专家又是什么呢?”肖白调侃地问。
“自大狂。”林蝶回眸一笑,风情无限。
肖白一时看傻,不由自主地欠下身,唇落在了林蝶的脸上。
于是,上海某个街头,一时交通堵塞。
“舒樱!舒樱!”
风中有人在叫,但那遥远的呼唤声在薄雾里并不真切,舒樱拼命地往前看,希望能找到那个呼唤的人。
“舒樱!”声音又出现了,猛一回头,竟是洪逸宇,他正温柔地微笑着,她不禁喜极而泣。

“逸宇,我一直在找你…”她放宽了心,走过去,依进他的胸膛,环抱住他的腰。
“我就在这里呀!”他的微笑渐渐扩大、扩大…突然,洪逸宇的脸换成了詹安尼的面容,舒樱瞪大了眼,“你…”地底裂开了一个大洞,她直直地往下落,“安尼,救我…”
她哀叫着,然后,在自己的叫声中醒过来。
原来------又是同样的一个梦。
舒樱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良久良久,才从怅然与痛苦中恢复。
到了伦敦后,几乎夜夜都在做同一个梦。在梦里,她总在跑,四下张看,非常焦急,一会儿在找洪逸宇,一会儿又在找詹安尼,很无助很疲惫。
这两个人都已经不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了。
天已经亮了,窗外氤氲轻雾,雾中树影综综,别有一种朦胧的冷美,这是伦敦最典型的早晨。
雾都伦敦,一年之中没有几个晴朗的日子。
舒樱穿好衣服,走下楼,洛飞已经在练琴了。
洛飞在皇家音乐学院读书,她在牛津,两座学院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她本想分两处租住,洛飞却说从节约的角度和方便照顾的角度,应该合租。
合租不是合住一室,舒樱想了想,便顺了他,两人在两座学院的中间地带,租了个两层小楼的旧式公寓,她住在楼上,洛飞住楼下。楼下空间大,辟了一间放钢琴。晚上,她在楼上温课,洛飞在楼下练琴,两人互不干扰。考虑到要保护好洛飞的手指,家务一般都是舒樱做。
洛飞练琴非常刻苦,也确是有音乐天赋的俊才,才来了几天,就偶了许多女乐迷,常追到楼下,痴痴地等洛飞。洛飞却毫无所动,冷着个俊脸,正眼都不看她们,这个酷样,反到人她们更疯狂了,邻居们不堪其扰,多次向洛飞发出警告。洛飞理也不理,别人爱咋地就咋地,他现在很享受和舒樱的同居时光。
舒樱对这种情形也是一笑置之。
舒樱有时在学院看书看晚了,他会坐很久的车去接她,给她买热饮和点心、带外衣,牵着她的手在街上漫步,偶尔去餐馆吃个中餐再回家。
舒樱总是抗议,说这样怎么会节约呢!洛飞眨眨眼,怕什么,我会赚许多的钱让你花的。
洛飞到不是说大话,皇家音乐学院提供的奖学金可比舒樱的多太多,洛飞外型又好,琴技在飞速上升之中,他就像一支潜力股,被学院的教授们看中,有什么音乐会,都会极力为洛飞争取个演奏机会,洛飞的名气慢慢在伦敦的音乐圈中大了起来,钱当然也多了起来。
现在这日子确实不需要把钱太当回事,过得还算悠哉,可是舒樱却无限怀念以前和逸宇一起在国外去学的日子,还有在上海时那座旧公寓里和詹安尼合吃一碗面条的情景。
“早!”洛飞从钢琴前站起来,俊容绽开笑意。
舒樱愣了愣,点下头,向厨房走去。
“我做好早餐了。”洛飞跟在后面。
舒樱一扭头,看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两杯热奶,还有烤好的面包,信煎的鸡蛋一篮水果青翠欲滴地搁在一边。
“以后还是我来做,你的手要好好保护…”
话音未落,身子突地被拉进一个温热的胸膛,一记轻吻飞快擦了下唇瓣,“不要那么紧张,我的手没那么娇贵。”
舒樱僵僵地一笑,掰开洛飞的手,“你是靠手吃饭的,不要太儿戏。”
“那又如何?我想为你的事,就是毁掉这一双手,我也情愿。”洛飞挑了下眉,又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
舒樱脸一红,“那…那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樱,”洛飞声音一哑,扳过她的身子,“我…晚上可以…”
“不可以。”舒樱断然说道。洛飞明示暗示,不止一次晚上想上楼与她同寝,这是她的底限,她不能答应。不管洛飞怎样子说爱她,舒樱还是觉得洛飞就是一个孩子,她答应替洛教授夫妇照顾的孩子。
她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就是男人,他也不是她爱的男人。
空气就这样冷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早餐,洛飞做的很用心,可两个人吃得很不舒服,但洛飞却还是坚持要送舒樱到捷运站。
时间还早,车还没有来,洛飞没有急着离开,舒樱转过身,替他理好外衣的领子,淡淡的晨光映着他俊美的面容,是那么的不经世故,没有一丝沧桑。
“洛飞,我只想把学业修完,早点回上海,和逸宇、BABY一起,其他的事,我不会考虑的。你和我不同,你的舞台很大,你的将来是属于全世界的。”舒樱说。
“就是我象洪逸宇那样爱你,比他优秀,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对不对?”洛飞生气地问道。
在同住的前一个晚上,他清晨醒来,床边放着他送给舒樱的那枚钻戒。他忍了很久,把那股不悦压了下来。他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依如故往地待舒樱,考虑再找一个机会把钻戒送回去。
“不要提逸宇。”舒樱冷冷地说,不喜欢他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说到洪逸宇。
“你…爱他很深。”
“那是我的事。”舒樱僵硬地转过身,直直地看向对街。突然,她眨眨眼,视线蓦地定格。
在对街的一个邮筒边,詹安尼微笑地挥手,一边越过车流,向她走来。
舒樱哭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流泪,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沽沽地从眼眶中哗哗地流出,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衣襟上。
“鲍西娅,我回来了。”詹安尼柔声说,好似没看到一边脸罩了曾严霜的洛飞。
舒樱的脑子已经乱了,只是反反复复叨叨一句话,“你…好吗?”不然能问什么么?
詹安尼说:“鲍西娅,我绕了一大圈,走过许多地方那个,先把自己找到了,然后再有勇气来找你,我现在很好,因为我又看到你了。”
舒樱哭泣得双肩直抽,一直在点头。那天,他那么决然地离开,然后就音信全无,她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他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洛飞再也忍不住了,从袋中掏出手帕,胡乱地塞到舒樱的掌心。
“洛飞,你先去上课。晚上,我们回家再谈。”舒樱镇定了下情绪,冷静地说道。
“你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心情上课?”洛飞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拐弯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把舒樱带到了身边,詹安尼突然又冒了出来。这男人眼中淡然的笑意透露出一股危险的信号,让他感到恐惧。
“我今天不上课了,你也不上,有什么事,现在就说清楚吧!”他揽住舒樱的肩,以示所有权,“詹安尼先生,我和舒樱目前在同居中,感情很稳定。“
詹安尼好整以瑕地挑了下眉,无视他的话,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舒樱。
就这么一个动作,洛飞已经落败了,他羞恼得脸胀得通红。
“洛飞,别孩子气,去上课吧!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舒樱轻声说。
“你能发誓吗?“洛飞充满了妒意,溢然于外的神情有种特别的光芒,教人看得发呆。
舒樱轻轻叹了口气,“我发誓!“
洛飞不情不愿地放开她,瞪了詹安尼一眼,愤怒地转身而去,漆黑的长发在雾中晃动着。
“我们找家咖啡馆坐坐吧!“舒樱说道。
“好!“詹安尼说着,长臂一伸,突地把舒樱抱得透不过气来,紧接着的,舒樱就被淹没在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快乐、渴望与刺激的浪潮中。
那样激烈、动情一吻,是带着什么样的一份心动和惊喜呀!
“原谅我的愚蠢,鲍西娅,我是疯了才会舍得从你身边走开的。我爱你!“他站在街头,在晨雾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间,不断地亲吻着,不断地重复着。
舒樱只能庆幸这是在情感开放的伦敦。
她真害怕这样的吻,因为她快要因为这样的吻而失去理智。
她浑身一阵阵痉挛,那快乐、甜蜜,于曾经失去过的痛楚,都被詹安尼一双大手揉着,揉得她如痴如狂。
她不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街头的咖啡馆刚刚开门,侍者还在整理厅堂,他们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詹安尼一直抓住舒樱的手,嘴角的笑意持久地噙着。
完整的舒樱,自由的舒樱,真的在他面前了,跨越了半个地球,飘扬过海,他终于又再次见到了她。
夏心婷的极端,大概也是上帝的旨意,让他更明确自己的心,让他发觉了事情的真相,让他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到英国,陪着她修完学业,不然为什么恰巧都在伦敦呢?
侍者送上两杯咖啡,浓浓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
“我现在SAN总部上班,负责新产品的开发和营销,功过已经上了轨道。“他就像在以前的每一个造成,坐在SAN大楼内,和她谈起今天的日程。
舒樱激烈的情绪已经过去,她平和地凝视着他,静静地倾听。
“我的公寓就在你们公寓的对街,鲍西娅,你似乎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捉狭地挤挤眼,”我的未婚妻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同居呢?“
舒樱笑了笑,违心地说:“安尼,不要开玩笑了。我喜欢现在这样,安心于学业,什么都不想。“
在D市时,詹安尼也曾认真地向她求婚,才过了几天,他突然说那一个晚上没有任何意义,任何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比较笨,不适合玩成人游戏,也应付不了复杂的感情。你以前那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是那无法用感情来回报。对不起。”她温婉地拒绝了他。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无意义的开始呢?
“鲍西娅,为什么不告诉我巴萨尼奥的事?”詹安尼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密密地吻着。
舒樱定定地看着他,苦涩地一笑,“为什么要说呢?让你的同情演变成爱吗?”
“我对你从来就不是同情,只有爱。我对巴萨尼奥也没有同情,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天堂,我对他是妒忌得发疯,羡慕到抓狂。你如果爱我有爱他的百分之一,那个时候,我也就有勇气要求你留下来陪我们了。”詹安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你认为我不爱你?”舒樱失声问道。
“你爱我吗,鲍西娅?”詹安尼的语气热烈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樱。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了。”舒樱躲闪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你又恢复到从前的自信,又开始了新的工作,这样就好了。我也要准备新的生活,也许会考虑接受洛飞。”
“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他不生气也不激动,眼里泛起趣味。“嫌弃我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