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似乎已经暖和过来了,但却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怕是不止身子,说不得脑袋也给冻坏了。
梁初越发担忧,便越发的不会想去理会苏念如。
太后见这般情状,眼中的担忧和怒气越发明显:“皇帝!”
“母后,事情紧急,朕须得先让陈医正给阿菱瞧瞧。”梁初转头胡乱的道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
“给哀家拦住他!”太后一声怒喝。
立时便有几个侍卫上前,将梁初的去路堵住。
梁初额头上青筋跳了两跳,浑身气势阴冷可怕,阴沉的眸光扫了几眼侍卫,震得这些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朕不和母后计较,却不会收拾不了你们。”梁初沉沉的道。
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一字一句中都包含了杀意,惹得这些人心中胆怯,却也只能碍着太后的权势站在那里,一时间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了。
“皇帝!”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贵妃骄纵任性,这些日子以来越发的不像话了。哀家只是管教管教她,难不成都要遭你的埋怨了吗!”
“儿臣不敢。”
半晌,梁初才沉声回答,抱着穆菱的手越发的紧了一些。
是不敢,而不是不怨。
太后心中一惊,对穆菱的恨意便又大了一些:“哀家老了,倒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儿子了。”
她这一声感叹,虽然是没说什么,却是生生的将梁初至于不孝的位置上。
便是梁初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是心中不满起来,更何况这里还有个苏念如帮腔作势的,着实是让他越发的气恼。
“既然母后今日非要辩个明白,儿臣也不妨叫母后好好看看。”梁初转过身来,犀利的眸光直射向苏念如,“儿臣知晓母后想要抱孙儿,馥儿是怎么回事想必母后心里头也清楚。只不过皇后肚子里的那一个,想必母后是不清楚的。”
太后自然是人精儿一样,立时便嗅到了不寻常:“怎么回事?”
“冯寿,将那位太医带上来,给太后和皇后好好说道说道。”梁初却是不答,只将眸光扫向另一边。
冯寿赶忙应了一声,挥手叫侍卫带上来一个人,正是那日在慈禧宫给苏念如诊脉了的太医。
苏念如面色一白,心中忐忑起来。只不过只一瞬,便又放下了心来。
这太医的身家性命都在她手上捏着,不怕他能胡诌些什么东西来。
“太后娘娘,请听这太医的说辞。若是不信,奴才还请了陈医正来,正好可以给皇后娘娘把把脉,陈医正您该是信得过的。”
冯寿讨好的笑了笑,挥手示意。
那太医只磕了个头,求饶道:“请太后娘娘开恩,实在是皇后娘娘威胁小人这般做,若是不然,小人性命难保……”
“快说!”太后一脸不耐。
便是皇帝插手,却也不会保人,即使是这太医说了出来性命都是难保的,只是还有别的好处罢了。
要说起来这太医也是胆子小,这会儿竟然是被这一下吓,便一五一十的将事儿全说了一个明白。
原来苏念如腹中压根什么都没有,脉象平稳正常,根本就不是怀孕的样子。至于这怀孕一说,也不过是提前计划好了,与太医商量好演了这一出戏而已。
一切的真相,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皇后!”
太后万没有想到皇后竟是有这般胆子,不由怒得连面色都红了,一眼便瞪向苏念如。
苏念如面色惨白,哆嗦着唇:“不是这样的,臣妾是真的有了身孕,这些日子极是喜爱吃酸的。都是这太医再胡说!定然是谁给了他好处在这里污蔑臣妾!太后可要为臣妾做主啊!那一晚皇上却是召了臣妾侍寝……便是那晚……”
皇上有许久未曾去后宫了,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几乎是人人都知晓的事儿。
而那一日因着皇后不舒服,倒是将梁初请到了坤宁宫去,至于后来梁初有无在那里过夜,却是并无消息传出来,这会儿站在这里,倒也不好再去请敬事房的起居薄了,倒是这不好推测。
“哼,皇后那晚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自己该是清楚。”梁初面如寒霜,“所幸朕还不至于中了你那般的招数,早早的识破离去,若不然今日倒真的要被你得逞了,到时候那孩子便是不是皇家的都难说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不仅是叫苏念如难堪了,便也驳了他自个儿的面子。
只是这时候他也管不得那许多,怀中的人儿正在不适的吟咛,惹得他越发的担忧起来。
见苏念如面色惨白的哆嗦着,便知晓她再无可狡辩之词,梁初也不多耽搁,只吩咐了冯寿将陈医正请到承乾宫,便急急的离去了。
“不……皇上!”苏念如一声凄厉的叫喊,却终究还是只看到一个背影。
太后失望的看了一眼苏念如,淡淡的吩咐:“皇后便在你这坤宁宫好好思过吧,今日之事切不可声张。”
最后一句极具威严,惹得在场的人都低头下去。
今日的事情是左右是驳皇家脸面的事儿,太后自然不会希望有人宣扬出去。好在除了几个侍卫,便都是些心腹,左右也不碍事。
只是自今日之后不久,后宫便传来皇后小产的消息,太后做主杖毙了一个妃子,便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后再也无人提起皇后有孕的事儿了。
第443章 膝盖还有伤
自然那些都是后来的事儿,现下承乾宫内,着实是又乱成了一团。
主子全身冻得僵硬被皇上抱了回来,便是打开那包裹着的棉被,竟是只看见一团水汽弥漫,差点叫人觉着他们主子都化成这雾气了。
棉被早已被融化的冰水浸湿,就连穆菱身上都没一处干的。
梁初利落的将棉被丢了,扯了一件披风将人包裹住:“准备热水。”
这般摸样,不快些去用热水泡一泡驱寒,只怕是人都要冻出毛病来的。
浴房里面水汽氤氲,梁初沉着一张脸站在浴桶边,定定的看着泡在浴桶里面的人。
此时穆菱面上似乎有一些血色了,却是些不正常的潮红,看得梁初心疼不已。
估摸着泡了一会儿,梁初便上前将手伸进去,探了探她身上的体温,却是入手一片滚烫,惊得他赶忙将手拿了出来。
用了大毛毯将人裹了抱出来,到得内殿,见陈医正早已等着了,梁初也顾不得形象的大叫:“快进来看看,她好像发热了。”
陈医正听得,眼中闪过一抹不妙。
忙忙的跟了进来,便见梁初已经将穆菱安置好了,这才上前开始诊脉。
良久之后才收回手:“贵妃娘娘脉象紊乱,寒气入体,身子往后怕是要慢慢调理才行了。只是如今又突遭热气侵蚀,这一冷一热的,倒是叫贵妃的身体有些适应不过来,此时发热倒也不是大问题。”
梁初心都提了起来,正打算松一口气,却见陈医正的眉头依旧紧锁着,不由问道:“可还有其他问题?”
“那冰室寒气霸道,只是不知贵妃娘娘可有哪里冻伤……”
这身上的伤势,他自然是不好的去看的。便是不为男女之防,只怕皇上这性子也是不可能叫外人去看。
陈医正只能猜测着:“若是有哪里冻伤,皇上切记不可再用热水泡。臣开一副方子,只捣成了草药敷着,若是寒气未曾入骨,倒是并无大碍。”
梁初拧起眉头:“你且快些去准备。”
陈医正自然不敢耽搁,忙拱手去准备了。
倒是梁初无法安心,转身继续去陪着穆菱。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菱只觉得周身一阵一阵的疼痛传来,只是这种疼痛却还伴随着一股温暖,让她在痛苦的同时又忍不住去靠近。
这果真是……有些自虐的倾向了。
穆菱苦笑,也不知动了哪里,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啊——”
“阿菱!”
梁初见她忽然惊叫一声,浑身一阵颤抖而后坐了起来,心痛猛然一痛,赶忙将人抱在怀里。
再低头去看,便见穆菱额头上已经是一头冷汗。
这到底是梦见了什么,竟是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摸样。
梁初心里轻叹,轻柔的忙她擦拭起额头上的汗水来。
这一声惊叫,让穆菱幽幽转醒。只是全身都是一阵刺痛,脑袋迷迷糊糊的并不大清醒,还惹得有些难受。
“热……”
穆菱难受的哼哼一声,下意识的伸腿去踹被子。
然则这一用力,竟然是一阵更大的疼痛传来,惹得她一声痛苦:“啊——痛——”
是真的痛,就好像腿断了一般。若是不用力气,竟是完全感觉不到膝盖以下腿的存在了,而若是去用了力气,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
“腿……我的膝盖……”
穆菱倒抽一口冷气,艰难的咬牙吐出几个字来。
梁初赶紧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手一掀将被子撩开,这一看便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赶忙将被子给她盖上了。
“没事,你先别动。”梁初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且先忍一忍,刚刚从冰室里面出来,自然是哪里都不舒服的,待缓和一些了,便不会这般痛苦了。”
耳边的呢喃太过温柔,让穆菱一时间有些恍惚。
只是这声音他却是忘不了:“皇上……”
怎么会是他,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梁初……梁初……怎么每次你都在将我逼入绝境之后,再施舍这样的温柔呢?
这所有的权势所有的骄纵所有的温柔都是你给的,然而这一切的痛和苦难也都是你给的。你怎么就能,这般坦然的又做救世主又做恶魔呢?
“你救我做什么?”穆菱紧咬着牙,“你救我做什么呢?”
苏念如已经被她废了,她便是现下去死了没什么遗憾了,可他到底救她做什么呢?
“阿菱!”梁初心中一痛,“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朕万没有想到母后竟是会插手这件事。只是母后也是关心皇后腹中的子嗣,并非是针对你罢了。往后若是这般,你千万不要再去与皇后硬碰硬了……”
“你想让谁怀孕是你的是,与我无关!”穆菱一把挥开他的手,眸色恼怒,面若寒霜。
“阿菱。”梁初只觉得极其无奈,“皇后没有身孕,朕自然不可能再叫其他妃子侍寝,你如何便是不能懂了?”
顿了顿,想到刚刚看到的,梁初便只将她安放到床上:“你且好生歇息,朕叫陈医正进来给你看一下。”
“既然不是怀孕,那为何不处置皇后,又为何要用我伤了皇家子嗣为罪名,来责罚我?”
穆菱的声音幽幽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走到珠帘边的梁初一顿,却是什么都没说的出去了。
他知道她是怨恨的,从馥儿遭难的那一刻开始,她心中便只剩下仇恨了。
只不过这样也好,她到底还是知晓恨的。若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那他才该慌乱了。这往后的日子有他陪着,自然不会叫她再受到欺辱去。
外间侍画已经煎好了药,梁初便叫她端进去,这才看向陈医正道:“她身上有伤,是在膝盖上。”
“大抵是因着跪在冰面上,膝盖疾以下只怕都没好肉了。”陈医正感叹一声。
这却是正中真相,让梁初周身的气息又冰冷了几分:“膝盖到小腿都呈紫红色一片,好像即将要腐烂的肉一般。膝盖上伤势严重,已经渗出血来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晓,待会儿你看的时候,便不要告诉她实情了。”
第444章 治不了就砍了吧
她刚刚这般痛苦的醒来,只怕便是已经察觉到了腿上的异样。
梁初担心若是她那两条腿的情况太过糟糕,会叫她接受不了的。
陈医正点点头,便随着梁初进到内殿。
穆菱倒还算是配合,正在一口一口的喝着药。那药味道苦涩,闻着便叫人没有胃口,她却是面无表情的一点一点的喝着,完全不在乎药的味道一般。
“喝快一些。”梁初眉头一皱,上前端过药碗。
他怕她这样喝,会苦死了她自己。
穆菱抬眸瞥了他一眼,却是并没有打算听他的,依旧一点一点的喝着。
一大碗药汁,生生喝了一盏茶才喝完。
“先漱口,吃些蜜饯压压。”梁初亲手递了水杯和蜜饯过来。
穆菱低头喝水漱口,却是没有去吃蜜饯的打算。
梁初看得又是一阵皱眉:“压一粒在舌头下,你这般下去嘴里可是苦的。”
“臣妾已经够苦了,这点苦楚算什么。”穆菱讽笑一声。
她不过是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却还要遭受太后这般的报复。如今细细想来,穆菱也能想明白太后为何突然发难了。
也不过是因为有了别的法子,想要将那东西从她手上抢走罢了。
只是那件东西,即使是她死了,也不会让太后找到的。那件东西,便干脆这般销毁了算了。
穆菱在心中打定主意,只等着寻个安静的时候再去处置。
梁初不知她在想什么,却也因为她的话而心中一痛:“你这般糟蹋自己,又是叫朕心疼了。你这是要将朕的心,踩到地上践踏才甘心是吧?”
“您是皇上,谁敢这般做?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我可什么都不敢说。”穆菱撇过头去不理会他。
就像是对待苏念如一般,他要顾全朝堂大局,是以不能动苏念如。
即使苏念如杀了他们的孩子,即使如今苏念如还用计借太后之手除掉她,即使苏念如犯了欺君之罪,他都始终不会动手。
所谓的顾全大局的理由,只不过是不够在乎罢了。
若他当真有将她放在心上一点儿,这会儿苏念如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又哪里还容得苏念如在后宫蹦跶。
至于苏晋,权势再大也不过是一介朝臣,只要趁机抓住一些把柄,便可将他一锅端了。
这般做起来朝堂虽然会一时受损,但要补起来也不是个难事。要总比现在,留着苏晋和苏念如,倒是将这二人继续为非作歹了。
梁初轻叹一声:“你非要与朕这般闹别扭,朕答应你,若是将这事儿处理完,定是要叫他们没好下场的。”
他又如何不恨,只是现下有太多束手束脚的地方,让他越发有些无力起来。
“先叫陈医正看看你的伤势,你这腿上只怕是冻伤了,且要好好的调理一阵子才行。”梁初将她整个人带着被子抱在怀里,只将棉被掀到膝盖上一点点。
棉被下面若隐若现的白皙****,和露在外面这一截冻成了酱红色的腿,着实有些差距甚大。
饶是陈医正见了这般景象,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只道是被冻伤了,却哪里料到会是这般。
穆菱只是觉着陈医正的表情有些奇怪,便试着去动了动腿,却发现还是毫无知觉,若是再用力,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乖,先叫陈医正看看,你且别动。”梁初轻轻按在她的大腿上,只叫她不要再动了。
穆菱缓和了一些,低头去看自己的腿,饶是早有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是人的腿,只怕是充血的酱肘子吧?
这般摸样,都只差直接腐烂了,难怪她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没有知觉?
想到这里,穆菱心中不由一跳,一个想法冒出来,顿时便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半晌回不过神来。
陈医正跪下来,尝试着去捏了捏被冻伤的地方:“贵妃娘娘可有觉着痛?”
穆菱眼神有些呆滞,完全未曾听到陈医正的问话。
“阿菱?”梁初觉着有些异样,不由担忧。
“啊?”穆菱回过神来,低头看去,“若是不用力,便已然察觉不到。若是用了力气,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陈医正且好生看看,我这腿……可还有用。”
“阿菱别担心。”梁初忙打断她的话。
她此时这般问,定然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脑海中已然有了这样的猜想,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可她眼底的神色,分明是哀伤而又绝望的,他又如何忍心叫她这般!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穆菱一声轻笑,“这是太后罚的,便是我真的废了这两条腿,也万不会去找太后报仇了……也没有这个能力呀……”
便是太后只是个普通的糟老太太,穆菱此时这般的情况,只怕也是打不过对方的。
她故意这般膈应他,叫他心里一阵难受,却又是骂又骂不开口,打也打不下手,只能抿着唇扫向陈医正:“你且好好看看,无论如何都要治好!”
“皇上,娘娘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陈医正只在心里叫苦。
鬼知道贵妃在冰室跪了多久,竟是将一双腿跪成了这副德行。这若是再跪得久一点,只怕人都要没了。
梁初此时是最听不得这话的:“若是连这小小的伤痛都治不好,朕看你这医正也是当到头了!”
“你为难他做什么,能治便治,不能治便砍了吧。”穆菱轻描淡写插一句。
陈医正却是心中一惊,茫茫的跪了下来:“贵妃娘娘饶命!能治能治,只是这恢复起来时间有些长久……”
“本宫是说,砍了本宫的腿。”穆菱眼中微微有些诧异,好歹是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陈医正这会儿不但没缓过神来,反而是越发的忐忑了。
不愧是贵妃呀,这想法便是常人都不能及,她竟是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舍弃双腿。
可听她的话中,又听不出一丝的埋怨,果真是叫人看不懂了。
梁初心里一紧,抓住她的手道:“你这是在埋怨朕了吗?你整个人都是朕的,朕不说舍,你敢伤了自个儿一点试试!”
第445章 训斥一顿就好
什么叫埋怨他,她又什么时候敢对他又埋怨了。
听着梁初这副‘我不叫你死你便不能死’的无奈口气,穆菱也深感无奈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你当我真愿意……”
这一双腿,若是真没了,穆菱倒是真没想过她会如何的。
梁初低头去看她的腿,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她最是爱无枪弄棒的,若是没了这双腿,怕是……
“娘娘的腿在冰室里面跪的时间太久,想要恢复也是有希望的,只是要痛苦一些了。”陈医正叹气道。
这般的诊断结果,也总比穆菱原先预想的要好一些。
“没事,陈医正尽管说吧。”穆菱淡淡开口。
“这需要用针灸配合药澡进行,还需要娘娘您自个儿多试一试走路才成。”陈医正皱起眉头,“只不过不管是针灸还是药澡,都会产生极大的痛苦……”
因为是腿部的血管全部堵塞了,然而古代有没有开刀那般的技术,自然只能靠这些古法诊治。而要让淤血全部疏通,过程中的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便只是现下这般想一想,穆菱都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且听陈医正这般口气,能不能真的恢复还不一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这双腿算是废了的。
“能恢复便好。”梁初喟叹一声。
他心中自然也能想得明白,此时开口更多的成分也是在安慰。
与其说是在安慰穆菱,还不如说在安慰他自己。
穆菱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初心中一紧,忽然觉着有些害怕起来。然而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有些累了,你们出去吧。”良久,穆菱才开口。
只是这声音,确实是累极勉力提起的力气发出一般。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梁初将她抱在怀里:“累了就先睡一睡,待会儿煎了药在叫你。”
“不睡。”穆菱神色有些怏怏的,“皇后如何处置的?”
“朕交给母后了,想必也是将皇后训斥了一顿,禁足在坤宁宫了。”梁初声音有些轻,低头看向她。
穆菱在心中冷笑一声:“杀了人训斥一顿;欺了君训斥一顿,往后若是谋反叛变,皇上是不是也打算训斥一顿了事?”
“放肆!”
梁初心中一堵,下意识的便拧起眉头吼了出来。
室内一阵静默,穆菱有些呆滞的看着梁初,眼中闪过失望、愤怒,最后全部堙没成一股复杂的情绪。
“阿菱……不是,是……”
看到她这般神情,梁初忽然闪过一抹慌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穆菱偏头看向里面,抿着唇不再开口。
刚刚这一声怒吼,并不是他情急之下慌乱出口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是在他的威严受到挑战的时候,顺其自然怒吼出来的。
他和她到底是有隔阂的,他的上位者思想根本无法摒弃。
什么天下苍生家国大事,都不过是借口罢了。他要的是这锦绣江山,是这滔天权势在握的霸气,而她只不过是他囚禁在后宫的一个玩偶。
主人怎么可能为了玩偶而放弃什么呢?
况且如今她这玩偶,还是个残废。
苏念如……既然他们都不治你,那便我亲手来好了。
“阿菱,哎……”
一声重重的叹息,满含了无奈和心疼。只此刻他眼中的心疼,她却再也不会回头去看。
梁初见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便将被子替她盖好,守了一会儿之后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