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美芝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撑在他肩膀。犹豫了三两秒,她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起初许宥谦还不为所动,当她故意挪动这翘臀、不断往自己腿-间辗压时,他终于失控,掐着那纤细的腰将她推到在办公桌上。
后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硌得很痛,钟美芝无暇顾及,继续用心地引诱着他。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她胡乱地抚摸着他的身体,只是,当她刚碰到他的皮带时,唇瓣突然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
许宥谦撑着她身上,视线盯在她只穿着内衣的上半身。钟美芝看到他的喉结轻轻地滑动了一下,接着便听见他说:“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要的是你呢?”
钟美芝还没来得及答话,许宥谦已经挪开了身体,神色如常地坐回大班椅上。
失去他的体温,钟美芝不由自主地抖了□体。她撑着桌面坐起来,双唇紧紧地抿着。
他用手指勾起那件衬衣,动作轻浮地递到她眼前,说:“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就告诉过你,我只玩处-女。钟美芝,你从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是非你不可呢?”
尽管早料到会被他刁难和羞辱,但真正面对的时候,钟美芝却难受得想马上死去。只是,她还有任务在身,就算要死也得等他肯首再说。努力将心头的伤痛压下,她默默地接过衬衣,当着他的面穿好。
穿衣服的时候,钟美芝连手指都在发抖,许宥谦看着她那副强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她的睫毛颤动,颤得他心都乱了,他别过脸,随后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呀。”
这声恶意的祝福让钟美芝十分难堪,她慌乱地跳下办公桌,差点就崴到自己的脚。
许宥谦没有搀扶她,他翘起二郎腿,语气轻蔑地说:“你来找我之前,有没有经过未婚夫的同意?”
稳住身体以后,钟美芝没有回应他的挖苦,只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许宥谦仰头看着天花板,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钟美芝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而他却说,“过两天是我哥的生日,你陪我到香港走一趟吧,至于条件,我们迟点再说。”
自从跟他分了手,钟美芝到香港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有意远离这个地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忆起那段甜蜜又折腾的日子,更不让自己想起那个伤自己最深的男人。
想到要同时面对他们两兄弟,钟美芝觉得心底发寒,她不敢在这种关头得罪许宥谦,于是便试探着拒绝:“你知道我走不开…”
许宥谦嗤笑了声,“你放心,就两天的时间,钟氏不会倒,而你哥也死不了的。”
钟美芝的脸色倏地变了,她低头看着地面,咬着唇不说话。
“对了,你还不知道你哥为什么会躺在医院吧?”许宥谦突然露出了一记很诡异的笑容,“是我当着程知瑜的面告诉你哥,我们上过床,所以她才会像疯了一样开车冲出马路。你哥还真是个大情圣,完全不顾自己身娇肉贵,想也没想就去拦住她。你哥和钟氏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你种下的恶果。”
脸上血色尽褪,钟美芝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里。
许宥谦不再理会他,他再次按下内线,冷声说:“杜坚,替我送客。”
两天以后,钟美芝随许宥谦到香港出席许宥聪的生日酒会。那晚她盛装出席,小鸟依人般地挽住许宥谦的手臂,整个晚上都陪着他穿梭在宾客之中。
与许宥聪碰杯的时候,钟美芝连笑容都变得僵硬,但许宥谦却神色如常。他搂着她的腰,语气真挚地祝许宥聪生辰快乐。
钟美芝知道他们近年很少往来,至于他们的关系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当年她跟许宥谦说完分手就离开了香港,随后没有再理会后续事情的发展,看着他们如此平和地谈话,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察觉到钟美芝心不在焉,许宥聪便把话题扯到她身上:“钟小姐,看到你我真的很意外。”
搭在腰间上的手倏地一紧,钟美芝装作无事,笑着对许宥聪说:“看到你我倒是很高兴。”
许宥聪那满含暧昧的视线不断地在他们身上穿梭,他说:“我听闻钟小姐很爱跟小谦对着干,这些年来抢了他不计其数的订单。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难不成那些言论都是讹传?”
离开许宥谦以后,钟美芝弃文从商。待她学业有成之时,她便进了钟氏工作。她确实很喜欢抢他公司的订单,偶尔也会利用家里的关系给他添点麻烦。只是,许宥谦从来不跟自己计较,这让她觉得自己正唱着一场独角戏,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许宥谦对他笑了笑,说:“我跟美芝这点小争小斗算得了什么,你跟大嫂的才是明刀明枪的真实较量。至于当中的乐趣,我想你一定十分清楚。”
两人的战斗力旗鼓相当,钟美芝悄悄地打量着许宥聪的神色,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已经没有了笑意。
再跟许宥谦说了几句无关要紧的话,许宥聪便去招呼其他的宾客。
看着许宥聪走远,钟美芝不由得放松下来。她晃了下酒杯,一口气就把杯里的酒喝尽,抬眼时却发现许宥谦正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
其实那眼神的意思也没有那么复杂,钟美芝将酒杯放到长长的餐桌上,凑近他耳边,娇声道:“我累了。”
他们顺理成章地回了酒店,杜坚替他们安排了两个套房,许宥谦却拥住她一同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的朝向极好,他们一进门就能看到维港那片让人着迷的景致。许宥谦将门甩上就将她横抱起来,她双手箍住他的脖子,沉乌乌的美眸直直地勾着他,无声地惹人犯罪。
酒店的大床松软得很,他们刚躺进去就深深地陷了下去。许宥谦几乎将身体的重量压到钟美芝身上,她被压得胸口发闷,呼吸尚未顺畅,许宥谦的吻已经落下。
迷乱间,许宥谦伸手拉下她的礼服。大片大片的雪肌展现在眼前,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上,越发的显得娇艳可口。
那如火般炙热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钟美芝虽有几分惧意,但她无路可退,只能勾起右腿环住他的腰。
许宥谦知道她的用意,沉声说:“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落到我手里…”
钟美芝的声线带着一丝颤音,她问:“我现在真的落到你手里了,你要怎么对我呢?”
他用手背拍了拍钟美芝那张泛着绯红的脸颊,语气阴森地说:“我要把你给活剐了。”
翌日,钟美芝睡到中午才幽幽转醒,她睁眼时便发现床上只剩自己。她唤了许宥谦两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应该出门了。
赤着脚踩到地毯上,钟美芝弯着腰把昨晚穿的礼服捡起来。那件礼服的领口处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肯定不能再穿。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很冷,她只好围着被单去翻许宥谦的衣服。
她还是选了一件黑色的衬衣,因为许宥谦喜欢。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对着镜子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随后把刚扣好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
看着镜子那具熟悉的身体,钟美芝不由得失神。明年她就三十岁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蹉跎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龄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尽管她保养得宜,但岁月仍旧在身体上留下来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重重地叹气,难怪许宥谦不再心动。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钟美芝第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落地玻璃窗的许宥谦。他正面向窗外,听见房门开关的声音,他便回过头来。
许宥谦毫不掩饰地打量了她一圈,看到她局促地站在原地,他指着茶几上的纸袋说:“衣服在那里。”
那是一袭裁剪简单黑色的连衣裙,钟美芝穿上以后更显得她肤白胜雪。她躲在浴室里,用了平日两倍的时间化妆,许宥谦等得不耐烦,于是直接去敲门,问她:“你行了没?”
前往餐馆的途中,钟美芝问他:“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我们连条件都没谈,你就问我拿钱?”许宥谦分神看了她一眼,用无所谓的口吻说,“下次要有十成的把握再来勾-引我。”
钟美芝没想到他还说这样话让自己难堪。她稍稍转过脸,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轻声说:“你明知道我不仅仅是为了钱的。”
许宥谦紧了紧方向盘,随后一踩油门,跑车便高速飞驰。
他们到一家老店吃午餐。钟美芝并不是第一次来,在她的印象里,以前她跟许宥谦偶尔也会到这里吃饭,这家店最美味的是蜜汁叉烧。时隔多年,她从来未曾刻意地回忆过,但此时一想便惊觉这一切已经深刻地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用餐时,钟美芝没有怎样抬过头,许宥谦吃得比她快,放下餐巾后,他便告诉她:“今早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话。”
钟美芝轻轻地“嗯”了一声,顿了下,她才问:“是谁?”
许宥谦说:“在你的联系人姓名上,他写的是‘亲爱的’”
闻言,钟美芝十分讶异地看向他,不料却发现他的脸已经彻底地冷下来。她顾不了这么多,立即紧张地追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出发之前,她答应过冯少峰要给他报平安的。但跟在许宥谦身边,她已经失掉心魂,根本不记得这点小事。
他笑而不语,存心要让钟美芝陷在未知的恐惧里。
他不肯回答,钟美芝只好将手机翻出来,找到那条通话记录,屏幕里显示,通话时间将近有一分钟。她心乱如麻,于是再次问他:“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当然是告诉他,我们在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许宥谦的笑容里充满恶意。
寒意从后背涌起,钟美芝很清楚许宥谦的性子,他说得话都肯定很难听。而冯少峰也不是无名之辈,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还要被他恶言挑衅,她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的身体正微微地发抖,许宥谦见状,还特地补充道:“你亲爱的说要杀了我。他也太不自量力了,所以我很大方地把我们入住的酒店告诉他。”
他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钟美芝无力指责,也无法指责。如今她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了,若冯家也见风使舵地往钟氏补上一脚…她想想也觉得绝望。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钟美芝一走进大堂就发现了冯少峰的身影。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而许宥谦则转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他也看到了在等候区的三个气势冲冲的男人。
冯少峰已经大步朝他们走来,钟美芝看到他脸色发青,下意识地往许宥谦身后躲。
从他们下车到走进酒店,冯少峰一直很留心钟美芝的举动。他很清楚地看见她对那个男人眉目传情,而此时她居然还躲到了那个男人身后,而那个男人还嚣张地伸手搂住她的腰。他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就想将钟美芝抢回来。
许宥谦自然不肯松手,他冷冷地看着冯少峰,嘴角扬起了一抹讥笑。
钟美芝被他们抓得很痛,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们争执,她看着冯少峰,哀求道:“少峰,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一定会跟你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冯少峰明显已经失去理智,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肯首嫁给自己。眼看着婚期将至,她竟然敢跟前度旧情复燃,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也不能够接受。“你马上跟我会棠海,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听到结婚两个字,许宥谦只觉得可笑,他说:“别傻了,你要娶她,那得先向你父亲拿十来个亿来就钟氏。听说你们几兄弟还争得很厉害,我想你肯定不会做这种糊涂的事吧?更何况,她爱的人是我,你还娶她做什么?”
冯少峰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他盯着钟美芝,大声质问:“你还爱他?”
他们的争吵已经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住客纷纷注目,钟美芝分外失措,她哆嗦着嘴唇,好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
她和冯少峰的对望让许宥谦很不爽快,于是他出言挑拨:“你逼她也没有用,她就是不爱你。”
闻言,钟美芝沉默地低头,许宥谦如此践踏自己对他的爱,她已经心疼得说不出话。冯少峰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他愤怒不已,一抬手就重重地甩了她一记耳光。他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她差点被打倒在地。
那巴掌打得很急,许宥谦来不及阻止。他扶住钟美芝以后,抬脚就往冯少峰小腹踢了过去。
两个大男人居然当众扭打起来。见状,冯少峰的两个跟班马上冲过去帮忙,而酒店的保安则上前奋力地将他们拉开。
打架也算是许宥谦最擅长的技能之一,他根本不介意他们以多欺少。他的目标只有冯少峰,他挥拳踢脚的股狠劲似乎想要了别人的命。
看见那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到冯少峰身上,钟美芝不得不护在他身前,歇斯底里地大喊:“许宥谦,别打了!”
最后他们全都进了警察局,大半夜了还得惊动许宥聪出面将事情摆平。

94第九十四章

如何可以不爱他少峰回酒店以后,钟美芝就马上开了手机……当她准备给许宥谦拨号时,他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才接听,她只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出声。
“你在哪里?”许宥谦马上问她,他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钟美芝很少见许宥谦有如此不镇定的一面,她不由得窃喜了一下,故意含糊不清地说:“我跟少峰回酒店了。”
他对着手机大吼:“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封闭的车厢里十分安静,那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让正在开车的阿勇也心里发毛,在后视镜里悄悄地看了钟美芝一眼,他却发现她正抿着唇偷笑。
钟美芝耍了点小花招,她特地让阿勇在外面多绕了一个圈才回酒店,还特地在车上卸了妆。在电梯里,她看见自己苍白又憔悴的样子,很努力地酝酿好情绪。
许宥谦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听见门铃的时候,他便立即过去开门。钟美芝傻愣愣地站在门外,他莫名地烦躁,一把就将她拖进了房间。
“你等我一下会死吗?为什么要跟他走?”许宥谦问。
钟美芝没有抬头,她平静地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跟他走很正常。”
许宥谦眯了下眼睛,说:“未婚夫?你不要忘了,昨晚你才上了我的床。”
“那又怎样?”钟美芝说,“少峰已经原谅我了,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
许宥谦猛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脸上的指痕还在,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碍眼。她沉默地与他对视,那双美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心重重地痛了,他却没有表露分毫:反而咬牙切齿地问:“他还肯娶你?”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钟美芝没有躲开,只说:“许宥谦,你不爱我,不代表别人也不爱我。还有,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随便地打人,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心疼了?”他语气不善地问。
“我不心疼他心疼谁?”钟美芝理所当然地说。
许宥谦很不是滋味,他将腿撑到茶几上,指了指酒店服务生送来的医药箱。
钟美芝这才观察着他的伤势,相比于冯少峰,许宥谦真的只伤了一点皮毛。她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只在右手指节上发现了红肿的擦伤。她坐到他身边,翻开医药箱就开始找药油。
在这个角度,许宥谦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她的神情很专注,眉头轻轻地蹙着,他不由得猜想她是不是为自己而心疼。但转念一想,她给冯少峰上药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或者更甚。心中的妒意翻滚,他烦躁地挥开了她的手。
药油被打翻在地,钟美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抿着唇,毫无预兆地说:“你马上跟冯少峰解除婚约。”
心跳瞬间漏掉一拍,钟美芝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
“听见了没有?”他提高声音,厉声说。
钟美芝终于抬头,她看着他,说:“我们连婚期都定了,我不可能因为你说句话就取消的。”
他:“要是你嫁给他,你就别妄想从我手上拿一分钱。”
浓烈的药油气味在室内弥漫,钟美芝将瓶盖扭紧,随后将它放回医药箱。她贴到他身上,凑在他耳边吹气:“要是我嫁给你,我是不是能得到我所需要的?”
身体稍稍僵了一下,许宥谦目光阴冷地审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读出什么端倪。但她掩饰得很好,他一时间亦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将她拉远了些许,他说:“你值那么多钱吗?更重要的是,我有说要娶你吗?”
话中讽刺意味极浓,钟美芝装作没有听见,她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地说:“有钱的人多着呢,我肯定能找到别人帮我。你既然不娶我,我跟不跟少峰结婚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愤恨地扯着她的长发,逼问:“你还打算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那双勾人的美眸紧紧地盯着他,钟美芝十分直白地说:“我有多需要钱,你很清楚的。”
许宥谦气得说不出话,他用力地把钟美芝推开,怀着满腔怒气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正擦着半湿的头发,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怄得把毛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一股市开盘以后,钟氏的股价继续高走,许宥谦看着k线图,眉心也不禁皱了起来。若钟美芝再筹集不了一笔巨资,钟氏恐怕很快就会易主。正当他盯着电脑荧幕发呆时,杜坚便小心翼翼地向他汇报:“钟小姐约了海泰银行行长的大公子到北通大厦的旋转餐厅吃午饭。”
许宥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着办公桌,一字一顿地吩咐:“替我取消下午所有的行程。”
在餐厅门口看见许宥谦的那一秒,钟美芝暗地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其实她对许宥谦的出现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他对自己实在是冷漠得可怕,他不闻不问也是极有可能的。
餐厅的值班经理正要给他们引路,不料许宥谦却朝他们迎面走来,一手就把钟美芝给拉走了。
钟美芝由着他将自己带到地下停车库,上车以后,她才说:“你不帮我就算了,别害我成么?”
“钟美芝你够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把戏,你想要钱、你想结婚,我现在就成全你。”
车厢里炸药味十足,司机和杜坚都屏住了呼吸,以免被老板的怒气波及。钟美芝心虚地埋着脑袋,沉默了许久 ,她才低声说:“我有一个要求。”
“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许宥谦冷声说。
钟美芝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说:“我一定要去度蜜月。”
只要资金一到位,要解决钟氏的危机并不是一件难事。处理好公事以后,他们就飞到那个世界闻名的结婚之都登记领证。
起初许宥谦并不同意,毕竟海外注册还需走一系列的认证程序方可获得国内的承认。不过钟美芝却十分坚持,她跟他说,若在国内登记,他们结婚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在她的一番劝说下,他便勉强地答应了。
登记的流程十分简单,领证以后,他们就去了附近的一家礼堂举行婚礼。许宥谦用五十块美金请来一位路人做他们的证婚人,在牧师和陌生证婚人的见证和祝福下,钟美芝就这样把自己的余生交付于他。
他们沉默地走出教堂。看着一对对喜上眉梢的新婚夫妇,钟美芝不由得心生艳羡。她晃了晃他的手臂,仰着脸跟他说:“你不亲你的新娘吗?”
许宥谦转头看向她,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神,他慢慢地俯身,缠绵地吻住了她的唇。
跟很多女孩子一样,钟美芝也为那海天一色的爱琴海而着迷。还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她已经决意让自己的蜜月旅行在这片美丽又安详的地方度过。许宥谦大多时间都懒洋洋的,他对旅游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白天宁可躺在露台的凉椅上晒太阳,也不肯陪她到外面多逛一圈。
许宥谦似乎没有要孩子的意思。那晚他们都意乱情迷,钟美芝千般引诱,在他准备摸套子的时候,她试着将他拉回来。他只顿了一下,随后便坚定地继续从床头柜上找套子。
尽管他诸多不配合,但钟美芝对这趟旅行还是十分满意。她原以为他们的关系会缓和些许,但回国以后,许宥谦又恢复了那副爱理不理的状态。
钟美芝知道他还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他偶尔洗了澡才回家,她经常能从他身上嗅到不属于自己的香气。她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使然,还是他故意要让自己难堪。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善摆甘休,但如今成熟了,她就知道自己应该聪明一点。外面的女人总是把最娇最媚的一面展示在他的眼前,她就算不刻意讨好他,也不能大吵大闹惹他厌烦。
有次许宥谦折腾得实在厉害,她才委委屈屈地抱怨了一句:“你别像对别的女人那样对我行吗?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婆…”
当时许宥谦只是伏在她身上沉声地笑了笑,但往后的日子里,他确实没有再想以前那样放肆过。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钟筱时不时都会问她,为什么要忍耐这种男人。她每次笑着摇头,她怎么可以告诉自己的堂妹,她爱这个坏男人爱得无法自拔,连自尊和骄傲都能抛诸脑后。
钟厉铭康复回公司以后,钟美芝原以为自己肩上的重担可以放轻些许,但实际却非如此。她知道许宥谦提供那笔资金肯定是有问题的,若大哥追查下去,他肯定能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更何况他那么的在乎程知瑜,若他发现这件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哥的愤怒。而曾莉宁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她日夜忧心,通过各种渠道寻找业内专家以后便陪着母亲到国外求医。在这几重压力下,不过半月,她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圈。
许宥谦大概知晓曾莉宁的病况,他亦有替曾莉宁寻医问药,但这种病毕竟不是发烧感冒那么简单,能保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钟美芝在美国一待就是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睡着主卧里的大床,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有时候没有应酬,许宥谦也到外面找找乐子。杜坚向来清楚他的口味,每次都跟他找来一个个干净又清纯的小女生作陪。自从跟钟美芝结了婚,他就没有在外面乱来,顶多就是搂搂抱抱,但她却不这么认为。一想到她,他瞬间就觉得意兴阑珊,推开怀中千娇百媚的小模特,独自驾车回家。
从美国回来以后,钟美芝就没有多少闲心搭理许宥谦,近来许宥谦都格外空闲,以往他在家的时候,她都会费尽心思地吸引自己的注意,而现在,她只顾着在书房埋头苦干,似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在客厅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许宥谦仍未见钟美芝有任何动静。他走到书房,披着睡袍的钟美芝正低头看着文件,柔和的灯光映在她脸上,他能清楚地发现她两颊都尖下去了。
钟美芝似乎有所感应,一抬头就看到许宥谦正倚在门边看着自己。她有些许错愕,顿了小片刻才说:“有事吗?”
她的声音有几分倦意,许宥谦走到她跟前,问她:“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差。”
手头上还有两个项目需要跟进,钟美芝这几天都十分忙碌。许宥谦很少主动关系自己,她心中微微一动,于是故意蹙了蹙眉头,软声说:“小事,就是头有点痛而已。”
他没有说话,钟美芝抬眼就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自己,她心虚不已,正想扯开话题,他已经伸手将自己抱起,边走边说:“头痛就早点休息。”
钟美芝将双腿紧紧地缠在他腰上,手状似无意地滑过他的后颈和肩膀。许宥谦的身体一僵,他用了几成力气在她臀上甩了一掌,低声警告她:“别闹。”
回到卧室,许宥谦将她放到床上,她半撅着嘴巴,铺开被子就背对着他躺下来。
许宥谦也知道自己伤了她自尊,他把灯给关了,伸手抱住她的腰,问:“你妈的病情又不稳定了吗?”
钟美芝叹了口气,说:“最近好了很多。”
“那你还叹什么气?”他问。
钟美芝沉默了许久,直至许宥谦唤了她一声,她才说:“程知瑜跟我哥见面了。”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你担心她会告状?”
翻过身面对着他,钟美芝忧心忡忡地说:“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许宥谦比她镇定得多,他说:“你放心吧,程知瑜不会乱说话,你哥也不会随便提起这件事的。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僵得很,这种致命的伤口谁也不会轻易触碰的。”
“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钟美芝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
摸了摸她的头发,许宥谦很认真地问她:“你为什么那么恨程知瑜?我要听真话,你别拿那些什么怨恨什么嫉妒的原因来忽悠我。”
之前钟美芝跟他交代过,她怨恨程知瑜这个外来入侵者,把自己原有的一切都抢走了。事后许宥谦没有追问,她便以为他深信不疑。她挣扎了半晌,随后倚着床头的软包坐了起来:“自从你跟着你妈妈来棠海市发展以后,我就开始接手钟氏和宋家的业务往来。”
许宥谦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叶逢君再嫁给宋启松后,他接着宋氏的力量重整被许宥聪狙击得七零八落的残余势力。那时钟美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在暗地里使坏,给他添了不少的阻碍。
“我跟宋叔很投契,他也特别的关照我,我们经常一起喝茶吃饭。跟他相处久了,她对他就渐渐熟悉起来。”钟美芝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继续说,“程知瑜刚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她跟宋叔长得很像,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于是我就悄悄地让人去调查。”
许宥谦想了想,点头赞同:“他们确实有五、六成相似。”
钟美芝将脸贴在膝盖上:“调查的结果证明,我的猜想一点都没有错,程知瑜是宋叔的私生女。除此以外,我还很意外地挖出了一件陈年旧事,原来我妈跟宋叔的关系也不简单。”
她似乎不想暴露这些家丑,因而说的时候特别挣扎。许宥谦理解她的心情,他没有追问,她若愿意说,他就听下去,她若不愿意说,那他便作罢。
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心底,钟美芝终于找到缺口,此际便觉得不吐不快:“我妈在没有成名之前,曾经被宋叔包-养了一段时间。听说他们的感情很好,后来宋叔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妈才离开的。至于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关系,谁也没有办法猜得了。”
“这些新闻不可以尽信,你有用别的途径证实过吗?”许宥谦问她。
她用手撑着额头,语气无奈地说:“最有效的证实方法就是向当事人拿答案,她是我妈,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我也不能让她这样难堪的。我也不敢告诉我哥,他那样正直的人,要是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他跟我妈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件事一直扎在我心上,我怎么也忘不了,每次看到程知瑜,我总会想起这种恶心的事情,所以我对她非常非常的厌恶。”
看着她这副郁结难解的模样,许宥谦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他把钟美芝塞进被窝里,柔声哄她睡觉:“你不喜欢她,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她就是了。赶紧睡吧,别想这些烦心的事。”

95第九十五章

如何可以不爱他算他们做了不少的补救措施,钟厉铭还是很快就完全查明的事情的经过||他上门大闹了一场,钟美芝和许宥谦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
钟厉铭摔门而去,钟美芝良久也不能从刚刚的惶恐中恢复。她还伏在许宥谦身上,直至他烦躁地将自己推开,她才跑去把医药箱翻出来。
经许宥谦的恶意挑衅,钟厉铭愤怒不已,每一拳都用了十成的力气。许宥谦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硬生生地挨了几拳,现在动了动身体也痛得直皱眉。抬眼看见钟美芝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他有点心烦,挥开她的手说:“不用理我,你先把自己的脸弄好。”
说毕,他便用手背随便地抹了下裂开的嘴角。钟美芝知道他肯定在生自己的气,她很坚持要给他上药:“别擦了,当心伤口发炎。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怕…”
话还没有说完,许宥谦就再度挥开她拿着棉签的手,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钟美芝跪在在地毯上,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半晌才动手收拾。将茶具的碎片清理好,她才煮了两个鸡蛋热敷一下那红肿的脸颊。那股灼痛让她不断抽气,男人狠起心来真是可怕,他居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钟美芝回到房间的时候,许宥谦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有几块红肿的地方,她忍了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地走到衣帽间找睡衣。
那晚他们都是背对着对方睡觉的。钟美芝还在想着钟厉铭的话,她不知道大哥手中有什么证据,但他肯定有把握能钉死许宥谦才搁下狠话的。更重要的是,结婚容易离婚难,回国以后,许宥谦已经把余下的手续交给律师处理,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获得国内的承认。若想离婚,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
许宥谦烦躁地动了动身体,以示不满。钟美芝马上安静下来,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若她提起今晚的事,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思来想去,她将想说的话全部塞回肚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处理吧。
无奈之下,钟美芝只能向程知瑜寻求帮忙。若程知瑜愿意劝一劝大哥,他的态度必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强硬。只是,程知瑜曾经被这样算计陷害,她答应的几率肯定不大。
踌躇了好几天,钟美芝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妥。她算了算日子,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她瞒着许宥谦去了一趟医院,当医生说自己已经怀孕八周,她却没有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为了孩子和自己日后的幸福,钟美芝还是决定拉下面子去求程知瑜。程知瑜连短信都不肯回,她没有办法,只能趁着大哥不在的时候回大宅找程知瑜。她没有料到大哥会如此防备自己,她未曾跟程知瑜切入正题,他便已凭空出现。
钟美芝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面对大哥的愤怒,他怎么指责自己她也认了,想不到他居然连那条可怜的小生命也容不下。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容易波动,钟美芝连日来的忧郁难解,几乎要压抑成患。用午餐时,她拼命掩饰自己的情绪,面对母亲关怀的目光,她难受得不能言语,但又必须强颜欢笑。
这几天许宥谦都很晚才回家,钟美芝下定决心要跟他说自己怀孕的事,于是下班以后就到公司找他。她直接上他的办公室找他,秘书室里的秘书看到她马上要向许宥谦报道,她抬手阻止秘书,随后敲了敲那扇厚实的门。
“进来。”许宥谦应道,看见来人是她,他连表情都没变,“查岗?”
幸好他的语气不算冷硬,钟美芝悄悄地松了口气。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她特地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才不敢,我只是来看看你气消了没有。”
那晚许宥谦要她当着大哥的面说不离开他,她不敢说,她想他应该一直气到现在。
许宥谦很受她那一套,他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就和她一同到餐馆吃晚餐。钟美芝胃口不佳,于是她建议吃一些清淡点的私家菜,而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晚饭过后,钟美芝看见时间尚早便提议说:“我们去江边散散步再回家吧?”
“随你吧。”许宥谦拐了下方向盘,将车子停靠在附近公园的停车场。
这一带的居民都很喜欢在沿江的小道上散步,平日他们工作太忙,很少享受这样悠闲的时光。钟美芝挽着他的手臂,赞叹道:“这晚风还真舒服,难怪那么多人来这里散步。”
“忙碌了一整天,当然要放松一下。”许宥谦说。
“以后我们也要常来。”话刚说出口,钟美芝的表情就变了变,幸好这里的路灯不多,昏暗的环境很好地为她掩盖了脸上的异样。
远处传来船笛,低低哑哑的一声。自江上泛起的微风带着凉意,许宥谦问他:“冷不冷?冷的话车上有衣服。”
钟美芝摇头。一对年迈的夫妻正互相搀扶着前行,她目送他们离开,而后对许宥谦说:“他们真幸福。”
许宥谦牵着她,语气轻松地说:“将来我们也能够这样幸福。”
路旁有流动的小商贩在出售荧光棒和会发亮的玩具,钟美芝兴致勃勃地过去围观,而许宥谦则落后两步,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她知道他在嫌自己幼稚,于是回头将他拉了过来,笑着说:“你说哪个好看?”
“都不好看。”许宥谦说得很坦白,他就算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也未必会喜欢这种五颜六色、还闪闪发亮的恶俗玩具。
那小贩的脸稍稍黑了一下。
想到肚子里那颗未成形的小胚胎,钟美芝却十分有童心童趣。她缠着许宥谦要他作出选择,他不肯,她便试探着说:“要是我们以后带着孩子来散步,孩子让你给他选一个,你也告诉他全部都不好看吗?”
许宥谦低头瞥了她一眼,好像是在说她想太多了。看见她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他勉强地选了一个造型简单、灯光又柔和一点的玩具塞到钟美芝手里,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那小贩。
小贩正要给他找零钱,而他已经拥着钟美芝离开。
他们在江边待到很晚才回家,乘坐电梯的时候,钟美芝总是悄悄地注视着他的神色。他一手拥着她的肩,一手玩着那发亮的玩具,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视线。
现在他的心情似乎不错,钟美芝暗暗地盘算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她决定等下就要跟他摊牌。
许宥谦回了家就想进书房为明天的工作做一些准备,钟美芝急急忙忙地叫着他。他不解地看向她,而她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钟美芝打量了几眼,毫不意外地发现他脸上的轻松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宥谦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有些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等了小片刻,钟美芝还在犹豫,许宥谦只能主动开口,那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冷淡:“你别告诉我,你真要听钟厉铭的话,要跟我离婚。”
离婚二字重重地砸在钟美芝心头,事实上,她比许宥谦还不想离婚。她神色黯淡,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似乎这样才能找回些许勇气。
她的沉默让许宥谦十分窝火,他质问:“这些天来,你就一直盘算要怎么跟我离婚吗?”
钟美芝心里也很难过,但难过也解决不了问题。她不能再逃避,越逃避只会让事情越糟糕。她劝他说:“我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们离婚吧,不要跟他恶斗下去了。”
许宥谦终于明白她今晚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用得着怕他?”
“我知道你不害怕,但是我害怕。”钟美芝看着他,她的口吻非常无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他冷冷地说:“怕我连累你?”
钟美芝不可置信地说:“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居然说这种话?离了婚还能再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哥怄气呢?”
“是啊,你为了我不惜跟你哥对着干,还放弃了一个爱你的未婚夫对吧?”许宥谦的理智已经被愤怒摧毁,他从沙发下站起来,举步就想往卧室走。
钟美芝马上跟上去,她边走边说:“都这种时候你,你别说负气话了。我哥真的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你不跟我离婚,他真的会置你于死地的。”
许宥谦猛地顿住脚步,他回头:“他要是敢乱来,我就先把程知瑜弄死。”
她捉住他的手臂,她的音量也逐渐上扬:“你不能再碰程知瑜,她要是有什么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他一身戾气,忿忿地甩开她:“你要是害怕就滚钟家,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你能不能替我想一下?”钟美芝的语气有几分凄凉,“你们要怄气,而我夹在中间,我真的很辛苦。大家都退一步好吗?我们先离婚,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嫁给别人。”
“婚姻能这么儿戏吗?说结就结,说离就离。”许宥谦丝毫不退让,“你既然嫁给我,就有义务陪我一起面对这些状况。被别人恐吓两句就要离婚,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你够了!”钟美芝被他的蛮力推退了两步,腰部狠狠地撞上了墙壁,“如果你不做那么多不正当的勾结,我就不用每天替你担惊受怕了。”
许宥谦怒极反笑,他盯了她半晌,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摔门离开。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钟美芝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心疼得揪成一团。她觉得万分疲倦,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她就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很可怕的坠痛。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马上给许宥谦打电话,奈何他根本不肯接听。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给钟厉铭拨了一通电话。
就算钟厉铭迅速地把钟美芝送往医院,但她的孩子仍旧是保不住。钟厉铭一个人坐在外面等候,手还沾着钟美芝的血,他着着就觉得难受。

整晚钟厉铭都在医院陪着她,她一直在掉眼泪。他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医生只说,麻醉药过了,病人正遭受术后疼痛。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根本不是遭不起疼痛的人,她的眼泪流得很汹涌,雪白的枕头套都被洇湿了大片。
钟美芝无力地躺在病床上,除了掉眼泪,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泪眼蒙蒙地看着大哥,而他则问:“要叫医生吗?”
她轻轻地摇头,眼睛却不自觉地在病房里张望。
钟厉铭看透了她的心思,他低声说:“我还没通知他。”
钟美芝闭了闭眼睛,胸口沉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别过脸,随后又听见他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脑海又浮现那场争吵,以急他转身离开时那决裂的眼神,钟美芝又开始掉眼泪。钟厉铭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女人的眼泪,他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脸,柔声说:“别哭,大哥在呢。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给你叫医生好吗?”
话毕钟美芝正欲起身,而钟美芝声音沙哑地叫住他,他重新座回椅子上,她才孱弱地说:“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他愣了下,随即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钟美芝挣扎了一下,对着他撒了个谎,“是我先朝他发脾气,是我先动手的…”
那幽幽戚戚的声音在静谧的病房响起,钟厉铭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也是害她伤心难过的罪魁。他替她掖好被子,低声说:“我明白了,你现在好好休息,别的事情都不要想。”
第二天的下午,许宥谦才找医院找到钟美芝。那时她正打着点滴看着窗外发呆,他就这样破门而入,那巨大的声响让她的心也抖了一下。
隔了数米的距离,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望。他的目光十分复杂,钟美芝无法招架,率先挪开了眼睛。
在门边站了片刻,许宥谦才走到她身旁,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沉声问:“孩子是因为我推了你一下才没有的?”
钟美芝避而不答,她凄然地笑了笑,只说:“孩子已经没了,我们以后都不要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