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徒好不容易把小气的时先生劝去书房待会儿,才得以和孙瑶单独待在卧室。
不能被第三人听到的秘密,任司徒已经预想过会有多严重了,只不过当孙瑶真的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任司徒才发现,那比她之前所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我怀孕了。”
任司徒足足五分钟没说话,最终找回自己的声音时,似乎只能问出一个问题:“徐敬暔的?”
孙瑶点点头。
“所以你才…回来找我?”
孙瑶却摇了摇头:“怀孕这件事本身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严重的是,这事被徐敬暔知道了。”
这话倒是真的,任司徒完全无从辩驳。
孙瑶一脸的烦躁,祈求似的看着任司徒:“我需要喝点酒。”
任司徒赶紧让她打住:“你疯了?怀孕哪能喝酒?”
孙瑶想了想也就作罢,没再提酒了,只是一个劲的叹气:“都怪我,用了验孕棒之后也不记得藏好,被保洁员看到了…可我怎么知道这事能传到姓徐的耳朵里?!”
孙瑶越说越气愤,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任司徒赶紧按住她的肩,让她坐回到沙发上。
“然后呢?”任司徒尽量心平气和的引导问题。
“以他的个性,然后能怎样?还不是直接杀到横店,问我验出的结果是什么,我不告诉他,他就要拉我去医院,不过我趁乱逃了。”孙瑶说到这里还挺得意的,毕竟能从徐敬暔那儿钻到空子溜回来,也算是功勋一件,可转瞬间,孙瑶的那点小得意就被更多的沮丧迅速的冲淡,“可我一回到家就发现他已经让人在我家堵我了。我当时跑的时候,钱包、手机全都丢了,我连做出租车的钱都没有,就只能一路穿着高跟鞋走到你这儿,脚都要断了。”
这确实是徐敬暔会做出来的事,任司徒现在只能庆幸徐敬暔还不知道有时钟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孙瑶同样:“幸好他还不知道你已经结婚、还搬家了,你这儿比酒店都更安全,你可得收留我。”
任司徒点点头,这就要起身去帮她准备东西:“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你去洗个澡,睡衣就穿我的。楼上楼下都有空的客房,今晚你好好睡一觉,睡饱了咱们再商量该怎么办。”
孙瑶却是一脸“无需商量、我心里已经有数了”的样子,拉住任司徒,斩钉截铁地说:“孩子我得打掉。”
任司徒被孙瑶如此坚定的语气钉在了原地,有点错愕地回头看她:“你确定?”
当年的孙瑶就是从手术台上逃下来才保住寻寻的,任司徒也是某一次听孙瑶开玩笑似的提起那些往事,可是那时候的孙瑶一边笑、一边哭、一边说的模样,至今还刻在任司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知道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所以我妈帮我打点好医院,要带我去做手术,我想也没想就去了,可上了手术台,我突然就害怕了,那些冰冷的器械伸进我的身体,简直比徐敬延还恐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逃了。但我其实很确定,我只是因为害怕才逃的,根本不是因为我爱这个孩子,不仅不爱,我还很恨他。可是任司徒,就像你说的,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其实是默许我妈把他送走的,可没多久我又后悔了,我找了都快50家孤儿院了,愣是没找到,明明我这么恨他,可我找不到他之后,又感觉我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任司徒,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
母爱。
如果不是母爱,在孙瑶终于找到了寻寻,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认回这个孩子,只能哭着求任司徒帮忙的时候,她就不会哭得那么声嘶力竭;
在孙瑶找到寻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一对条件非常优越的夫妇打算收养寻寻了,如果不是因为母爱,孙瑶也就不会在孤儿院的办公室里,跪在那对夫妇面前,连额头都磕破了,最终才使得那对夫妇让步。
后来任司徒才从寻寻口中得知,其实那天寻寻在办公室门外偷听到了孙瑶的哭声,只不过当时任司徒也在办公室里,寻寻以为哭的那人是任司徒,才会一直料定任司徒是他亲生母亲…
以至于就算如今的孙瑶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了,任司徒都是不太相信的。
孙瑶却没意识到这点,一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该怎么避开姓徐的把手术做了。”


第63章

任司徒其实一直知道孙瑶对徐敬暔是怎样一种感情…爱而不得,恨却不能。这个孩子的来临,或许不是一个灾难,而是一个契机。毕竟彼此互相折磨这么多年,也该够了…任司徒忍不住叹了口气,打断了孙瑶的自言自语:“这毕竟是个小生命,你真的舍得?”
孙瑶闻言,表情微微一怔。
看到她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任司徒也就安心了,隐隐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就没再继续逼问她,而是改口道:“你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睡醒了再说。”
等任司徒把孙瑶在客房安顿好了,时先生已经在主卧等着她了。
新婚燕尔,家里却突然多了个寄宿者出来,想必他是万分不乐意的,任司徒见他背对着自己,正在衣帽间里找着东西,她悄声上前,自后搂住他,抱着几分先斩后奏的心态,贴着他的背脊糯着嗓音说:“我答应孙瑶让她在这儿住几天,你不介意吧?”
话已至此,他怎么还说得出“介意”二字?时钟低眸瞅一眼她乖顺地叠在他腹部的手,忍不住一笑,转头看她时,却刻意板起了脸:“介意。非常介意。”
任司徒还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那…”
“那…”时钟顺着她的话往下继续道,“时太太是不是该用实际行动表示下歉意?”
任司徒没说话,只狐疑地打量打量他,静观其变。
他也就这样好整以暇地,一边继续回视她,一边还伸手在衣柜里摸索着什么,很快就用指尖勾出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睡衣,举到她面前轻飘飘的晃了晃。
任司徒皱眉看了看他指尖勾着的那点半透明的布料:“这是什么?”
“睡衣。”
“给我的?”
“当然。”
任司徒只好接过那件睡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衣领勉强掩住胸口,下摆勉强遮住大腿,这哪是睡衣?这分明是情`趣内衣。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比起他是不是真的必须让她穿这个,任司徒更好奇她现下问出口的这个问题。
“过年那次同学聚会后不久,”时钟对这事似乎记得很清楚,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次我不是扯坏了你的内衣么?我就去那个内衣品牌店里去逛了逛,发现了这件,就买下来了,觉得应该有机会让你穿上。”
同学聚会那次…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亏他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任司徒拿他很无语,他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左手拿着轻飘飘的睡衣,右手执着她的手,直接带着她往衣帽间外走,一边走还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鸳鸯浴加上这件睡衣。我提的条件并不苛刻吧?”
任司徒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来到了浴室门外,在他把她带进浴室“为非作歹”之前,任司徒觉得自己必须得先弄清楚一件事,于是赶忙反拉住他的手:“该不会孙瑶在这儿住几天,我们就得玩几天的‘鸳鸯浴加睡衣’?”
时钟抽了抽嘴角,像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可他顿时又绷起了嘴角,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主意,就这么办。”
不等任司徒抗议,他已一把把她拦腰抱起,扛进了浴室,顺便用脚“砰”的一声勾上了门。
但显然任司徒是多虑了,孙瑶在这儿郁郁寡欢地住了一个星期,时先生倒是没变着花样“折磨”时太太一星期…他这整整一个星期简直忙得昏天暗地,任司徒七天里有五天压根没见着他人影,剩下的两天,则是她早上刚准备出门送寻寻去学校时,正巧碰上他熬完夜、加完班回来。
任司徒看着特别心疼:“你先睡一觉再去上班吧?睡几个小时都行。”
寻寻见到时钟这副疲惫的模样,连连点头应和:“是啊,爸爸,你不怕变成熊猫眼么?”
时钟却只能笑着拍拍寻寻的脑袋瓜:“没事的,放心吧,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
任司徒劝不到他多休息,就只能带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看来他公司的项目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就算累,内心却应该是格外满足的。
至于婚礼事宜,时钟已经全权交给婚庆公司去处理了,算是帮他节省了不少时间。而见证了他足足一星期的加班后,任司徒也学聪明了,至此之后,她每晚都煲一锅汤,要么趁晚上直接送到他公司,要么煨在锅里,他隔天回来洗澡换衣服之后,正好可以喝上几碗…
他没时间休息,多喝点养生汤总是好的。
只不过任司徒自己的工作也不算清闲,有时候一锅靓汤一煲就得煲好几个小时,有一次,她打电话向盛嘉言讨教了八鲜汤的做法,在煨第一锅食材的时候,任司徒就趴在餐桌旁泛起了困。这一困,一闭眼,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睡到了天亮,任司徒幽幽地挣开眼睛时,触目的都是清晨明亮的光线,顿时吓得从床上坐起…
她本来还打算煲好了汤,煨在锅里,等时钟清晨回来洗澡换衣之后喝的,没成想一睡就睡到了隔天。至于她的汤…
任司徒立马下床,趿上拖鞋直奔厨房。
没成想她一冲进厨房,竟看到时钟已经坐在那儿喝汤了。
时钟也没想到自己妻子会顶着一脸五迷三道的睡意、这么急冲冲地跑到自己跟前来,略有些错愕地看了任司徒一眼,随后便展演一笑:“醒了?”
“这汤…”任司徒瞅瞅他碗里的汤。鼻尖还沁进了从碗里飘来的药材的清香。
时钟放下碗和勺:“老婆的厨艺进步神速,这锅汤比之前的好喝太多了。”
可问题是…
这锅汤不是她做的…
还是她睡糊涂了?其实她是煲好了汤之后,才迷迷糊糊地回到卧室去睡觉的?
任司徒就这样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喝完了汤,直到时钟放下碗勺。他的抱歉全写在脸上:“等忙完了这阵,度蜜月的时候,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贴着你。”
说着还主动倾身而来,示范什么叫“寸步不离”…
任司徒被他紧搂在怀里,其实她已经适应他这种把人揉进骨血里的拥抱方式,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任由他吻她的脖颈、还有下巴,很快他就锁定了她的唇瓣,要落下沉沉的吻。任司徒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还没刷牙。”
时钟一笑,流连地瞅了瞅她,忍下了快被撩拨起的*,放开了她:“幸好你阻止我了,否则再不打住的话,我就不想走了。”
“…”
他这么一说,任司徒顿时有点后悔阻止他了…那样起码他能多陪她一会儿。
任司徒也只能忍下心里那点小心思,装大度:“赶紧去洗澡吧,你今早还得忙吧?”
时钟吻了吻她的鼻尖:“今晚我争取赶回来陪你吃晚饭。”
说完便离了座,直接快步朝卧室走去。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任司徒顿时有种古时候宫中怨妇所特有的、有苦难言的感觉。
在任司徒还在暗自惴惴难平的时候,孙瑶不知何时才从客房里悄悄地溜了出来,直接猛地一拍任司徒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任司徒惊得差点碰掉餐桌上的碗。
回神瞅一眼孙瑶,任司徒才收起了惊讶。孙瑶却已经绕过她,直接走进厨,很快就来到了那一锅还搁在灶台上的汤前,拿起大勺子搅了搅,又低头嗅了嗅,有点嘴馋:“真香,可惜我现在不能乱喝补汤。”
“这锅汤是你替我煲的?”
孙瑶摇了摇头,还在留恋地用勺子搅着那锅汤,头也不回地对任司徒说:“我哪有这本事?是盛嘉言煲的。”
“你说什么???”
孙瑶这才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回到任司徒面前:“我半夜睡不着,去你房间找你,想聊聊天来着,结果你不在,你的手机还一直在震,我一看是盛嘉言的号码,就替你接了。他说你可能在厨房,我果真在厨房找到你了,见你在睡觉,我就这么跟盛嘉言汇报了,我本来想叫醒你来着,可盛嘉言不让。我也没想到他最后会直接煲好了汤送过来…”
“…然后呢?”任司徒的声音不由得紧绷。
“然后?”孙瑶倒觉得这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然后他把你弄到床上去睡了之后,他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这一天似乎一切照常,时钟照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回公司忙去了;任司徒送完寻寻去学校,折到诊所上班去了;孙瑶则依旧在时钟家惬意地躲着,手机直接关机,经纪人的电话、助理的电话一概不接。
任司徒要联系她的话,直接打时钟家的座机就行。四点刚过,还是任司徒的上班时间,座机就响了,毕竟是上班时间,孙瑶自然不会以为这是任司徒的来电,可保洁阿姨接听了电话,听了没两句就把听筒交到了还在看韩剧的孙瑶手里:“孙小姐,找你的。”
孙瑶接过,“喂”了一声,没成想回答她的,竟真是任司徒:“时钟今天回家吃晚饭,我去超市买点菜。你替我去接寻寻下课吧?”
“你今天亲自下厨?”
孙瑶的诧异,一来因为一向是阿姨买菜做饭的;二来…任司徒的厨艺这么不好,她哪来自信要做一顿喂饱她、寻寻、还有时钟的晚餐?
任司徒倒是没想到这个层面上的问题,只说:“我先挂了,你记得准时去接寻寻。”
虽然对任司徒的厨艺持保留意见,但孙瑶还是看准了时间出门,准备去接寻寻放学。
只是孙瑶万万没想到,她一到公寓楼外,正准备到路边拦出租车,却有一辆黑色车身的RR悠悠地停在了她面前。
孙瑶下意识的皱眉,退了一步。
车门缓缓的开启,从车上走下来的,竟是…寻寻。
寻寻一下车就看见了孙瑶,惊喜地跑上前来:“孙瑶!”
孙瑶接住寻寻的怀抱,手却是僵硬的,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
在她的注视下,徐敬暔拄着拐杖,慢条斯理地从车上下来…
两两相望,徐敬暔的表情很冷:“我早就说过,你躲不掉的。”

时钟从工地视察回来,已经是临近下班时间…
一众员工见老板从工地赶回公司,顿时嗅到了加班的危险信号。
只是没成想,时钟只是回公司那份文件而已,拿完就准备走,顺便对孙秘书嘱咐了一句:“通知下去,今天不加班。”
中鑫的一众员工诧异了…
老板今天竟然开了尊口,让大伙准时下班?
当然,谁也不会料到老板突然大发慈悲的原因竟然是…
“我今天得回家吃晚饭。”
唯一知情的孙秘书真是把自己心目中的老板娘形象描绘得更加伟岸了。
时钟却已经是归心似箭,直接甩下孙秘书,从办公室直奔公司大门外的电梯间而去。等着电梯抵达的同时,时钟忍不住频频看手表。
他面前的电梯还未抵达,隔壁电梯却已经“叮”地一声敞开了门,紧接着,穿着检察院制服的一行四人神情严肃地从电梯门里走了出来。
一行人正准备走进中鑫大门,却在这时,与时钟对上了面。
时钟被这四人打量的眉心一皱。
下一瞬,为首那人径直走向了时钟,“时钟先生吗?”
时钟没说话,只凛着眉眼,沉默地看着对方。
对方亮出证件,又说:“我们是区检察院反贪局的,你涉嫌行贿、威胁恐吓等多项指控,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64章

任司徒是拎着满手的东西回到家的,她可算是大采购了一回,每一种食材的分量买的都不少,就算待会儿做砸了某道菜,起码还有足够多的食材供她练手,任司徒就这样拎着三大袋东西,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走出了电梯,实在是没有力气把这些东西运到厨房去了,只能扯着嗓子向待在家里的保洁阿姨求助:“赵阿姨!过来帮我搬点东西吧?”
不一会儿保洁阿姨就闻讯赶到了,见到任司徒一个人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保洁阿姨很是诧异:“太太,你不是就做一顿饭么,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任司徒一边动着已经麻木了的手腕,一边说:“我难得逛一起超市,看了什么都想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爱吃些什么,就能买的都买了。”
新婚燕尔就是不一样,处处都为对方着想…保洁阿姨识趣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朝厨房走去了。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运进了厨房,任司徒回到客厅,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仰头靠在那里,歇歇胳膊歇歇腿,不经意的瞄到电视机屏幕上正暂停着的那部韩剧。只瞄了一眼,就猜到这肯定是孙瑶出门之前在看的…这部韩剧最近火得一塌糊涂,任司徒倒是没看过,但孙瑶因为中国版有意找她出演、这两天看得特别欢快。
孙瑶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寻寻了吧?任司徒看了眼时间,时钟的公寓离寻寻的学校这么近,这个点,孙瑶应该早就领着寻寻回来了…
任司徒摸出手机,拨给孙瑶,等候音响了很久孙瑶才接听。
十分有气无力的一句:“喂?”
任司徒不由得一皱眉。她有多久没听过孙瑶这样的声音了?死气沉沉,哪怕一点强装出来的活力都没有。任司徒哑了哑嗓子,几乎是本能地就脱口而出,问道:“出什么事了?”
“…”
“…”
孙瑶那头短暂的沉默令任司徒下意识的伸地捏紧了手机,好在孙瑶并没有一直这样死一般的沉默下去,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孙瑶就用越发凄凄惨惨戚戚的语气对任司徒说:“我在医院。”
任司徒惊得霍然站起。
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真的跑去拿掉孩子了…
可随后孙瑶有气无力的声音就把任司徒的这层惊恐打碎了,同时却也丢给任司徒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寻寻他…出事了,我在医院陪他。”
任司徒脑袋忽然“嗡”地一声,双腿瞬间就已有了本能的反应,径直朝电梯快步走去,这时候的保洁阿姨刚收拾好任司徒买回来的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任司徒一脸紧绷地疾走着,不明所以之下只能赶紧叫住任司徒:“太太,你这是去哪儿?”
任司徒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事出去一趟,时钟如果回来了,让他给我打电话。”
这顿晚饭算是彻底泡汤了,任司徒悬着一颗心,开着车在堵得不像话的车道上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抵达了医院,一停稳就急忙冲下车,直奔医院大门而去。
等她终于找到孙瑶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反观坐在长椅上浑身无力、双眼无神的孙瑶,同样是一头的冷汗。任司徒径直走向孙瑶,“到底出什么事了?”
孙瑶听见任司徒的声音,那空洞的、望着她自己脚尖的眼神这才缓缓地抬起,对上任司徒的眼睛。
孙瑶张了张嘴,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有另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提前替孙瑶回答了:“他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撞到了头。”
任司徒蓦地一怔,循声看去,只见徐敬暔坐在轮椅中,离她们不到五步的距离。
任司徒还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孙瑶已经如同被点着的火苗,“蹭”的就站了起来,几乎是在对着徐敬暔吼:“你怎么还在这儿?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孙瑶的怒火犹如丢进了万丈寒冰池,没有激起对方的半点回响。又是医院,又是从台阶上滚下来,现在又有徐敬暔在场,任司徒心中已经忍不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以至于手心都隐隐冒汗了。任司徒把目光从徐敬暔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孙瑶,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冷静点,先告诉我寻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孙瑶这种一向以没心没肺的形象视人的人,一旦像此刻这样流露出一点点的慌张无措,都会令人格外心疼,此景此景在前,任司徒真担心寻寻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孙瑶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的一句话,总算让任司徒心里的这块大石头落了地:“没什么大碍,正在输血。”
不知为何,一提到“输血”二字,孙瑶就忍不住瞟了眼任司徒身后不远处的徐敬暔,任司徒顺着她的目光回望,只见徐敬暔也正眉头深锁地看着孙瑶。
这一层楼里,除了零零散散站在远处的护士,再没有别的病人的身影,任司徒一联想到这是徐家捐过款的医院,不难猜到是徐敬暔顾忌着孙瑶的公众身份而派人清场了,这层楼里才会这么冷清。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任司徒的目光不由得在孙瑶和徐敬暔之间…总像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任司徒只能把孙瑶带到僻静处,问她整个事情的原委:“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