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的目光,始终情不自禁地盯着照片中的方迟——这个本该和周子杉他们毫无瓜葛的人。
周子杉顺着她此番目光看去,自然知道她眸中那两道不可置信源于谁。
周子杉的声音,不由低沉着泛起了冷:“当时我也是听孙伽文说的,那会儿方迟刚来墨尔本做交换生,孙伽文一直关注他的校内,孙伽文还是发的校内短信问的方迟,说她和你要一起去墨尔本,问方迟能不能做你俩的导游。她原本以为消息发出去会石沉大海,毕竟方迟在校内里从没理过她,没想到方迟竟然答应了。”
“本该你和我还有孙伽文一起去的演唱会,最后也变成了我、方迟还有孙伽文三个人。”
连笑记得,演唱会的票还是她让周子杉买的,她临时爽约没去成墨尔本,本还在可惜浪费掉的那张票,想让周子杉把那张票转了,孙伽文却把票要了去,说自己正好有个朋友在墨尔本。
连笑那时还纳闷了下,她和孙伽文从高一那会儿就一直要好,怎么从没听孙伽文提过有个朋友在墨尔本?
不过那时的连笑一直忙着操持和廖一晗刚合伙的淘宝店,哪顾得了这些?
“这张照片就是演唱会之后拍的。我喝多了只能住酒店,原本是我和方迟一个房间,孙伽文自己一个房间,可等我隔天醒来,却是孙伽文在我的房间里。孙伽文说我把她睡了,方迟没有站出来说任何一句话,导致我也以为这是真的,孙伽文借着这件事缠上了我,我没有任何办法,后来你又撞见孙伽文在我家,一切就更洗不清了。”
“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才想起当年我们之间的那些纠葛里,竟还有方迟这么个人的存在。前阵子我去找了孙伽文,你知道她告诉我什么吗?”
周子杉欲言又止的目光投向连笑。
连笑不得不从漫长的愣怔中抽回神志,抬头看他:“说这些干嘛?”
前尘往事最好的归宿不应该随风飘散?
为什么偏要来叨扰当下?
周子杉苦笑:“我不甘心。”
转瞬又沉了脸色,把被连笑打断的话说完。
“她告诉我,演唱会那天晚上,我和她什么也没做,她气急败坏跑出房间,方迟其实是看见她的。可当她告诉我她被我…”周子杉面色挣扎着顿了顿,隐去了某些他无法启齿的词汇,“…那时候,方迟没有站出来说实话。”
“或许我该以为,这是方迟的性格使然,不喜欢瞎掺和别人的事。”
“…”
“或许我也该以为,方迟现在和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巧合。”
连笑用力到发白的手指,捏皱了照片一角。
“或许你可以把照片撕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
“或许你会拿着照片去质问方迟,看他能编出什么说辞,好让你相信。”
“…”
“又或许你压根不信我的话,认为我是出于不甘心从中作梗。”
“总之,你和方迟一起,我真的做不到祝福。”
“…”
“…”
*
方迟在航站楼的座椅上等了一坐就是四十分钟。
说是会马上回来的那人,始终不见踪影。
电话也不通。
助理跑了趟T2,同样没找着人。
“方总,广播已经在喊人了。”
“方总,闸口都快关了。”
“方总,要不…改签下一班吧?”
方迟却始终坐在座椅上,不为所动。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缓慢地由远及近。
方迟一抬头,遍寻踪影不至的连笑,此刻正停在他五米开外。
助理可算松了口气,也无需过问方迟了,直接去柜台改签下一班。
路过连笑身边时,不禁长吁短叹:“连小姐你这失踪玩的,可吓死我了…”
连笑只是静静地看了看助理,什么也没说,助理却不知从她眼神里读出了些什么,吓得缩缩脖子赶紧走了。
方迟这才起身朝连笑走来。脚步不疾不徐,丝毫不像一个干等了近一个小时的人。
他在连笑面前站定:“你不是说马上回来的么?”
“你不是说如果我误了航班,你不会等我的吗?”
还知道抬杠,看来没什么事。
方迟终究没再多说,也终究一字不问,只搂过她肩:“走吧,吃个午餐去。”
连笑却拧住了肩膀,脚下没动。
方迟终于忍不住皱眉看她。
连笑看他那张即便气急了也只是稍稍皱眉的脸。
周子杉的声音,如紧箍的魔咒,顷刻间死抓住她不放——
“或许你可以把照片撕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或许你会拿着照片去质问方迟,看他能编出什么说辞,好让你相信。”
“又或许你压根不信我的话,认为我是出于不甘心从中作梗。”
第 53 章
人来人往的航站楼, 来去匆匆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终是唤回了连笑的神思。
连笑松开不自觉紧握多时的拳头,当着方迟的面竟笑了:“你都不好奇周子杉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方迟真的仔细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不可能不好奇, 甚至在等待的这近一个小时里, 一颗心都为此而悬着。但是——
“既然你选择了回来, 那他对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那么一刻被他说动, 这些都不要紧。”
比起过程,他更注重结果。
结果就是,此时此刻他实实在在地握着她的手。
而周子杉,已独自一人随航班远走。
连笑却把手从他掌心里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嘴角依旧扬着笑,却多少显得刻意了:“他给了我这个, 作为离别礼物。”
连笑说着,这才从兜里摸出早已被她捏得皱巴巴的照片。
把照片递给方迟的那一刻,终究是绷不住了,脸上的假笑碎了一地。只直勾勾地看他, 等待他看清照片时的反应。
等着他或吃惊, 或不解, 或…
可最终等来的只是他的眸光稍稍一定,脸上依旧平静到不可捉摸——
这番依旧教她看不懂也猜不透的反应。
连笑强压下被他此番反应激起的怒意,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想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怎么想。”他收回落在照片上的目光,只看她的眼睛。
连笑只觉被他的眼神拷问——
而本该是她拷问他的不是么?
连笑避开他的目光, 绕过他一屁股坐在了休息椅上,垂下脑袋双手箍着额头:“我不知道。”
她垂着的目光里,方迟的那双鞋走进,欲言又止般驻足片刻,随即在她身旁入座:“好,既然你想听我说…”
连笑没抬头。
他的声音平静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时候我刚到墨尔本交换半年,你和孙伽文还好到穿一条裤子。她加我校内,我回加,因为我能在她的动态里看见你——”
连笑豁然抬头。
大概以为自己听错,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方迟无谓地耸耸肩:“我注册校内本来也就为了看看你。”
这回倒是彻底坦诚了,她却突然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方迟敛了敛眸,仔细回想,免得记忆有任何偏差,她又要怪他欺瞒:“孙伽文说她暑假会和你一起来墨尔本,我想见见你,就答应做导游。可后来你没出现,我反倒见着了她和周子杉。”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演唱会,之后一起喝酒。孙伽文对周子杉的那点心思,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看不出来,反正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连笑真是怨气无处撒,“你看得一清二楚你还不拦着?”
方迟回答得倒是坦荡:“我为什么要拦着?客观上,别人的事我一向不爱插手;主观上——”
方迟没说下去,只意有所指地看了连笑一眼。
“所以周子杉喝醉以后,孙伽文提议和你换房间,你也就和她换了?”
“那倒没有。周子杉喝得有点多,孙伽文去买醒酒药,英语不太好,买错了药,只能换我去。”
连笑当年英语好,数学差,孙伽文则正好相反,她们的友谊最初也是始于无私地给对方抄作业。
甚至孙伽文最后和周子杉一起定居墨尔本,孙伽文大概为了周子杉,也没少恶补英文。
只是现在想来,无比讽刺。
“等我买了药回来,孙伽文已经不打算再让我进屋,我直接让我换去她原本的房间。”
连笑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继而又别开了视线,大概是不想被他看见她眼底的狐疑。
可这哪能逃过他的眼睛?
方迟虽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沉——
看来她并不信他这番话,起码是将信将疑。
周子杉对她说起这段往事时,她可曾也用这将信将疑的态度对周子杉?
没有这厢对比,方迟心中的落差感也不会有这么强。
只不过他早已习惯将情绪隐藏,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我以为他们当晚总会发生点什么,半夜我也确实听见了动静,可惜不是什么暧昧的声音,而是摔东西的声音。”
“我出门去看,孙伽文刚哭着跑出隔壁房间。”
“孙伽文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那一刻我猜到他们俩应该没成。当时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进去,周子杉睡在床上,床很凌乱,他身上的衣服倒也都还在。”
连笑双手抱着头,连她自己都分辨不了她此刻内心的纠结,到底是在抗拒听到这个结果,还是在庆幸,周子杉当年真的没有背叛自己。
“那之后周子杉和孙伽文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怪异,我们得租车赶回市区,他们俩因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我看得出来孙伽文是在找借口吵架,不然周子杉打算一直对那一晚避而不谈。”
“周子杉私下里问我,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说了前半段,没说后半段。”
连笑的呼吸就这么短暂地哽在了他话音落下的这一刻。
她既做不到把照片撕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也做不到压根不信周子杉的话,对周子杉的那番话一笑了之;
她相信方迟如果有心编织谎言,肯定能编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她甚至心底里有些希望方迟会这么做。
可方迟竟如此坦荡地承认了——
连笑陡然不知该苦笑,还是该冷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方迟,这种行为,说白了不就是联合孙伽文一起给周子杉下套?
“没多久就听说你和周子杉分手了。我去你学校找过你,不过你火速交了新男友,还挺登对。我就这么做成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够蠢的。”
方迟勾了一边嘴角,勉强算做笑意吧。
最蠢的是她吧。
那么多不知道的事…
她现在也宁愿自己依旧什么也不知道了…
方迟呼了口气,摒弃前尘往事仿佛只用了这一秒:“香港还去么?”
只不过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期待,也没有了挽留,只是平静地等待她一个答案。
连笑长呼了口气,没有看他——大概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吧。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她说。
方迟了然地点点头,摸出了车钥匙给她:“开我的车回去。”
连笑却避过了他的手,自顾自起身,推过他手边、她的登机箱,独自一人调头走了。
方迟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车钥匙。半晌,面无表情地收回。
此时,那高跟鞋的声音已渐行渐远,远到即将微不可闻,方迟强忍着没回过头去看,呼了口气,摸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助理很快接听:“方总?”
“…”
助理大概以为老板这是在催自己,赶忙道:“最近的飞香港的航班头等舱只剩一个座位了,我在让他们查再晚一些的航班,还有,连小姐的托运行李已经…”
“不必了。”方迟冷言打断。
“就这趟航班吧,连小姐不去了。”
方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罔顾助理此刻该是何等的一头雾水。
方迟握着手机坐在原位,沉默间,终是狠狠将手机一摔。
手机屏幕瞬间分崩离析,方迟看着,面无表情。
*
连笑打车回了家。
司机特别热情,看她提着行李箱的样子像是刚落地本市,一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刚从哪儿回,是去工作还是去旅游。
连笑始终和失魂落魄的游魂似的,也不知道自己答非所问了些什么,就这么到了家。
一天就这么在机场和家之间来回折腾着度过,等她想起要去把长老接回来时,已经是日暮西山。
猫全放在方迟家,嘱咐好了谭骁一天过来换次水铲次猫砂。
到了方迟家,连笑直接用指纹锁进的门——
方迟早录入了她的指纹,就是为了方便她随时串门。
却不成想,她第一次用指纹锁进门,却是这般光景。
房子里空荡而冷清,连笑一开灯,大小五只猫就一股脑全跑了过来。
连笑真的很想把它们全带走,可仔细掂量一下,她唯一有资格带走的或许就只有长老了。
连笑抱起长老,又一一给哈哈哈和三小只顺了顺毛,逼着自己不回头,转身就走了。
直到关门前,连笑才首次停下,犹豫了片刻,手指飞快地在指纹锁的面板上操作,很快就把自己的指纹从锁库里删了。
生怕自己哪一刻后悔,连笑“砰”地关上门就走。
始终咬着牙齿。
一个小时后,刚入住半岛酒店的方迟接到谭骁惊慌失措的电话——
“你家猫怎么少一只???”
方迟的手机摔了,这通电话还是打到方迟的助理这儿,再由助理转交。
方迟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手机那头的谭骁已经着急忙慌半天,方迟才敛了敛神,沉声问:“哪只?”
“那只小太监!”
“…”
“该不会翻墙出去了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它就是翻墙进你家院子,才做了你的女婿…”
谭晓没头没脑地分析着。
方迟听他絮絮叨叨半天,眉心蹙得更紧。
不由捏一捏眉心,踱步到窗边,窗外的维港平静之下,暗藏波澜。
“会不会躲二楼去了?你开个猫罐头引它下来。”
谭骁却堪堪打断他:“你早告诉过我这招,我进你家门,一没看见它就已经开了猫罐头。现在猫罐头都被三小只吃完了,那小太监还不见踪影…”
“…”
“你今天好奇怪,怎么一点都不急?”
方迟可是个十足的猫奴,况且现在不见的,还是方迟家的宝贝疙瘩——连大小姐养的那只,谭骁自然纳闷,“对了,我进你家门的时候,客厅灯就开着。你家不会遭偷猫贼了吧…”
“…”
“…”
方迟这回是真急了。
未免三只小祖宗在家里造反,方迟家的监控一直开着,方迟从行李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远程监控。
谭骁的电话也没断:“你家那位要是知道你把她猫弄丢了,得砍死你吧?”
方迟没工夫搭理他,一直快速地倒放着监控画面,谭骁进门时,客厅的灯确实亮着——
画面迅速闪过,一刻不停,再继续往前倒。
直到连笑的脸从画面上一闪即过,方迟才猛地点击暂停键。
*
连笑从进门到离开,全程不到五分钟的画面,方迟来来回回看了五遍。
最后她离开前,在门边低头捣鼓了半天,画质并不高清,换做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她到底在门锁上捣鼓些什么,方迟却是脸色一点一点沉到最底——
直到画面里她最后关门消失的那刻,才尘埃落定。
她把她的指纹删了。
看来以后都没打算再进他家门。
电话那头的谭骁半天没得到回应,猜到事态严重,试探性地问了句:“真遭贼了?”
“…”
“…”
方迟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 54 章
连笑原本以为今年年末就要这么平平淡淡度过了。
往年, 她都早和一帮狐朋狗友约好了无数的局,趴体到清晨,还次次都得拉上廖一晗。去年的圣诞节, 玩腻了的一众人还特意组了个三亚的游艇趴, 廖一晗却因为生理期突然提前, 不得不放了连笑鸽子——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廖一晗哪是生理期提前?
正忙着和失而复得的陈璋地下情才是。
今年, 谁都知道连小姐要和新对象一起过圣诞,连笑也为此把所有局都推了。理所当然见`色忘友的那一刻,连笑哪能想到,平安夜的最后时刻, 她竟是独自一人,在家里煮泡面度过。
如今她煮泡面功夫一流, 面上再卧个黄金蛋——
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给方迟吃的。
连笑还记得当时的方迟就跟解数学方程式似的,严肃认真地夹了一筷子,不说话也不给表情,在她紧张地忍不住双手合十时, 他才终于慢条斯理竖起大拇指。
舔了舔唇角, 紧接着又来了一筷子。
全程沉默, 却默默地把最后那点汤都喝完了。
在当时看来如此稀松平常的画面,连笑此时此刻猛然想起,却觉十分扎眼,食之无味地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摸过手机。
平安夜, 朋友圈里各种刷屏,也有不少朋友也在香港,等着维港的烟花汇演——
她本该也在那儿的。
连笑想了很久,放弃了临时约个局的想法,所有人都当她这会儿在香港,万一知道她压根没走,肯定要问东问西。
非逼她再回忆一遍自己是如何和方迟闹掰的?连笑怕是会当场翻脸。
连笑在联系人栏里胡乱翻着,手一定格,就这么堪堪定格在了方迟的头像上。
*
方迟的头像是哈哈哈,貌美却懒洋洋的布偶,眼神丧丧的。
连笑的头像则是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长老,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
晃眼一看,还挺像情侣头像。
至于如今的长老——
就在连笑正对面的窗前坐着,背对着她,面对着落地窗,背影颇为落寞,不知在思念谁。
连笑犹豫半天,手机放下又拿起,最终一咬牙,复制了刚收到的一条群发的祝福微信,单独给方迟发了过去。
这男人怎么如此沉得住气?
至今一个电话、一则信息都没给她发过。
连笑心里正忿忿不平,再看自己发出去的那条微信,又当即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那条群发的祝福微信,落款的署名她都没改,就这么直接全部复制黏贴,发给了方迟。
要撤回也已来不及。
方迟也,一直没回。
*
难道不是该方迟缠着她谢罪才是?
怎么这一切反倒成了她犯错在先似的?
这么干等着他的回信也不是办法,连笑索性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分散下注意力。
谁说平安夜嗨不成?她自己一个人照样嗨,当即给自己来了首嗨曲,音量调到最大,把家里大灯关了,换上闪灯,家里的存酒,每样倒一杯——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毫无形象地跳着,闹着,自己敬自己:“Merry Chri…”
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
准确来说,应该是砸门声——
之前不论是门铃声还是敲门声,均被这四周的环绕立体音响声盖过,半分都没传到连笑耳中。直到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才终于惊扰到连笑。
连笑也不知自己是晃太久晃懵了,还是混酒喝多喝懵了,走去开门时脚下直发飘。
她蹦得头发都乱了,一边开门一边整理头发,头发还没整理好,便已先行从发丝的掩映下,看清了门外站着的那几个神情严肃的片警。
*
连笑音乐声开太大,邻居嫌吵,找物业协调,物业敲门始终没人应,邻居愤而报警,才有了如今这么一出。
之前还热闹堪比夜店的家里,瞬间安静如荒芜。
片警口头警告了几句,离开了。挨了训的连笑悻悻然回屋,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
闪灯依旧开着,斑斓的光线从连笑眼前一遍遍打马而过,晃得她眼前灼热。
手机就在一旁,连笑随手摸过。
平安夜就这么过了。
方迟始终没回信息。
*
这个年末过得堪忧的,自然也不止连笑一人。
某一线卫视的开年大戏提前上演,男主角是个流量小生,令连笑惊讶的却是,她竟在第一集就看见了齐楚的身影。
看戏份应该算女四号。
连笑之前听谭骁提过一嘴,齐楚拿到了人生之中第一个角色,是个非常不错的班底,男主角多么多么红,播出平台多么多么好。
可惜齐楚进组没多久就用酒瓶子把副导演开了瓢。
谭骁的新公司面临赔偿不说,公司好不容易帮齐楚争取到的戏份,肯定也是一剪没。
连笑可没时间把戏都追完,齐楚的戏份究竟被剪得还剩多少,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连笑真正关心的事情自也不在此——
陈璋的案子立案了。
陈璋目前是取保候审阶段,被限制出境,廖一晗原本想趁着年底去趟美国,考察下那边的赴美生子中心,这下也走不成了。
廖一晗和陈璋演着闹崩戏码的那段时间,连笑住在廖一晗家,听廖一晗聊起过这事。
陈璋一直希望孩子拿美国身份,廖一晗虽一点也不热衷什么美国身份,却也觉得那边医疗条件好,很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