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之前躲在池底直至短暂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 身上那件浴袍被冲散却不自知…
“那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故意偷窥她泡汤?就和谭骁对廖一晗动的那些歪脑筋是一样一样的…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样的朋友自然一样的龌龊。
连笑正这么暗自腹诽, 突然神情皆是一定。
她刚才躲在池底所见的廖一晗和陈璋的身影,就这么再度跃然纸上——
廖一晗那张义正言辞的脸。
以及那句…
“不行,这事不能让连笑知道!”
见她一副眉目紧锁的模样。乘人之危这罪名方迟自认是择不清了。
总觉得解释有些徒劳——她已视他如色中饿鬼,但不解释也不行。信不信只能由她:“长老翻石头过来了两回,我也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听见长老一直在嘶叫,只能过来看看。”
长老?
“喵——”地一声,将连笑从怔忪中扯了回来。
她扭头一看,长老竟就趴在一旁,正梳理着它那湿透的爪毛。
它那副护主心切的小模样看得连笑心中抖生一丝暖意。刚要伸手过去捞它,才想起自己此刻衣不蔽`体。
顿时暖意尽散。
“你…把我浴袍捞上来。赶紧的。”连笑语气生硬,心里寒意阵阵地暗叫着糟糕,脸却热得不行。
她正忙着整个人水里来火里去,方迟见状,却是一笑,继而又迅速地板起面孔:“对我这么凶,还指望我帮你捞浴袍?”
“我都被你…”
被你看光了,能不凶吗?
连笑委屈。
他竟更委屈:“我都受伤了,也听不见你一句软话?”
哪受伤?
连笑斜睨他。此人上边是件不合季节的短袖T恤,下边一条休闲长裤,唯一能勉强算是伤痕的,便是手上和颈侧的那几道抓痕。
“长老听见你这边有异常动静之后,过来这边看了看情况,回去就一直抓我。”
这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人在那什么的时候…给抓的…
可——
这也能算受伤?连笑满脸不屑,正要反唇相讥,却意外陷落一番美好景色之中。
他的T恤湿透,贴在身上,身材反被勾勒得壁垒分明。
他的头发滴水,水珠自耳后滑落,带着他的体温,“啪”地滴在她手背上。
不行不行…
乱套了乱套了!
连笑赶忙打住,推他起身:“回你自己房间去,赶紧的。”
方迟被她推得不得不站起来,正要反握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却在这时,双双一愣。
只因此时,钥匙开门的声音清晰传至二人耳边。
*
面面相觑片刻,方迟当即脱下身上T恤,准备往她头上套。此番风景他一个人独赏便可,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连笑却是眼看玄关门被缓缓推开,想也没想拽着方迟就往后躲。
就这么一踩空,彼此都跌进了水中。
“你…”
方迟刚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连笑一把捂住嘴。
眼看玄关处有个身影走了进来,连笑摁着方迟的脑袋就让他往水底藏。自己也不由分说潜了下去。
又来?
方迟满眼不解地看着她,只等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连笑却只顾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对他比噤声的手势。
除了她,也就只有廖一晗有这间房的房卡,此刻开门进屋的肯定是廖一晗,而她并不想被廖一晗发现她一直都在房间里。
起码她得先弄明白,廖一晗和陈璋方才到底在争执些什么…
可她那点可怜的肺活量,哪撑得住这二度入水?
不一会儿方迟便感受到,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渐渐失了力,他正好趁势掰开她的手,要把她拉上岸。却不知她突然又哪来的力气,反拉住他,死活不肯。
就这么相互掣肘着,连笑没一会儿就缺氧了。完全不明就里的方迟这回真的怒了,这女的非得淹死自己才算?
她不是拽着他不让他走么?那他不走了——
吻住她。
死死地捧住她的脸。
将之前未完成的深吻,完成个彻底。
她这回再想推开他。
抱歉,推不开了。
*
连笑从未体会过如此腹背受敌的紧迫感。
一上岸就会被廖一晗发现,可一直待在水里的话…
迟早被这男人鲸吞蚕食殆尽。
那哪是吻?
那分明是掠夺。
掠夺她的空气,掠夺她的神志。
被吻得七荤八素,也不过如此…
意识凄迷,软在他的怀中,由他撑着,体验着从未有过的,身体与意识同时溺毙…
直到岸上突然传来一声——
日语?
连笑一僵。
廖一晗压根不会说日语。所以…岸上的人…
不是廖一晗?
连笑瞬间就醒了。
片刻前还死活不准他上岸,任凭他吻得她重重窒息照样死拽着他不放,此刻却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要出水。
方迟虽意犹未尽,也不得不冒了头。
只是她始终都在他怀中,再无法逃脱。
连笑就这么躲在他怀中,听着他用清冽无比的声音——好似之前水底那迷乱的吻非他所为——和岸上站着的酒店服务生用日与对话。
连笑一个字没听懂,服务生已抱歉地连连鞠躬退了出去。
玄关门被悄声合上,方迟才对她解释起这一切:“隔壁的住客投诉你房间里有猫在惨叫,服务生敲门没人应,只能自行开门进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
连笑兀自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瞪他——
方迟默默退后半步。
看来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控诉。
连笑得了空隙,一把拽过他之前脱在岸上的T恤,套上。
他184的身高,T恤正遮到她大腿一半,连笑连滚带爬上了岸,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跪在池边大口喘气。
方迟手一撑,也坐到了池边。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一只半死不活的猫。
一室安静。
天昏地暗。
直到连笑因喘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欲盖弥彰的一室安宁顷刻粉碎,方迟抬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手却还未挨上,已被她躲开。
连笑最早放在水面上的盛清酒的托盘,这时正漂至岸边,连笑拿起酒盏,倒上,仰头猛灌一口。
“你这到底几个意思?吃豆腐吃的没完没了了?你再碰我我真的翻脸了!”
“…”
“…”
他没说话。
连笑也没回头去看他是什么表情。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缓足了缓气,终于有力气起身。她径直朝落地窗走去,一秒不想多待。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方迟突然开口。
听声音,辨不出情绪。
连笑的脚步却为之一定。
*
“给你做饭,帮你养猫,做你军师,当你情感顾问——”
他的声音徐徐渐进,没有起伏,仿佛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连笑,你真当我做这一切是因为闲的慌?”
*
因为一个人改变养成多年的习惯,她却问他——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把晨跑改成夜跑,只因她一喝懵就大半夜遛猫,在花园里醒酒醒到睡着。
她多少次喝醉回家,出门遛猫,继而断片,醒来时人已在自家床上,安然无恙。
她当然不明白。
她还向他吹嘘来着,吹嘘她前一晚是如何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喝断片了还自己走回家。
他最讨厌做饭,却突然钻研起菜谱。
她当然不明白。
她真以为他天生厨艺了得。
他最初甚至不喜欢猫。
与人交流,他都容易嫌对方蠢笨了…
直到去年,见她的小号成天上传一只叫做长老的布偶,他横鼻子竖眼地看,才终于发现了那么点可爱之处。
她当然不明白。
她甚至一度当他是个爱猫如命的娘炮。
夜风起。
红枫飒飒。
连笑站在那里被冻得一哆嗦。
方迟起身。
拿着干净的浴巾。
自她身侧走过。
手一松。
浴巾落在她肩头。
连笑顿时被暖意包裹。
他却已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径直拉开落地窗。
径直,离开。
周遭恢复一片安宁。
仿佛他未曾来过。
第 29 章
连笑也不知道自己是以和心情披着方迟给她的浴巾, 一路抱着冻得够呛的长老上楼的。
二楼桑拿房连着浴室,原木的墙体和地板连笑蹲在浴缸里给长老洗了个澡,用吹风机吹干。
长老那双碧色眼珠, 连笑总觉得它把她看穿了——
终是忍不住捧起长老那张刚恢复蓬松的大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婊?”
长老吸了吸鼻子, 没吱声, 也不知是肯定或否定。
连笑一屁股坐在浴缸边缘。
谁都当她傻,但她好歹也被不少人追求过, 装傻充愣永远是逼退追求者最有效又最温和的方式。
大概她错就错在,用对付一般男人的方式对付了方迟。
早在他最初用一个吻证明他喜欢女人时,她就隐隐猜到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他在吻她时, 心跳会加速。连笑还记得那一次,她的手抵在他胸口却推不开, 他的心跳仿佛就在她的手心。
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大概永远不会错。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既然不想谈恋爱,就好好地划清界限。
可她又总给自己找借口,方迟又没明说,万一她猜错了?万一方迟和她一样, 也只是缺一个好友, 而不是想找个恋人?
嗯, 他是需要她这么个朋友的…
但与其说是他需要她。不如说是,她需要他。
一有好东西就想和他分享;哪怕只是她在微博上看见的一个搞笑段子。
一出国就想给他挑礼物;总觉得他会缺这个喜欢那个。
狐朋狗友的各种局都不爱去了,成天也不愿在家待着,只想去他家撸猫。
她那点心思,也就和廖一晗聊过。廖一晗的反应大概就是大多数正常人的反应:“你这是把他…当备胎了?”
看吧, 连廖一晗都觉得她在养备胎。
备胎?这词和方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多么不配。
连笑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希望他陪着他,这点毋庸置疑。
可这种陪伴,既不是小时候非得结伴上厕所的那种习以为常。
也不是一到周末就呼朋引伴只因不想一个人待着的心安理得。
更不是和廖一晗之间那种坦诚相见的问心无愧——
更何况现在她和廖一晗之间…
似乎并不如她曾以为的那般坦诚相见。
因为怕,做不到直截了当地去问廖一晗究竟瞒了她些什么。
因为怕,方迟问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时,她依旧选择装傻。
因为她不想失去。
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连笑其实是个怂蛋。
*
连笑第二天要早起赶去小樽拍照。
早早地搂着长老睡下。
可怎么睡得着?
长老早睡得四仰八叉,连笑关着灯睁着眼,把自己旗下网红的大小号都逛了个遍,她们都和她一样,在筹备双11。
就这么爆肝到凌晨四点,才被隔壁卧室传来的推门声打断。房间是木质结构,木门厚重,推门声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是廖一晗和陈璋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俩人吵完架后去了哪儿,现在才回来。
连笑正竖着耳朵听别的动静,突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连笑一惊,赶紧把手机屏幕关了。
“连笑?睡了没?”门外是廖一晗试探的声音。
凌晨四点,她找她干嘛?
连笑紧握手机没回答。
之后门外便再没动静。看来廖一晗以为她睡了。
早上七点,助理担心连笑睡过头,亲自赶过来叫起。殊不知连笑是一夜没睡,黑眼圈用最厚的遮瑕都遮不住。
她忙着化妆,助理二人则帮着把昨天搭配好的服装收纳好,准备一会儿装车。
租的保姆车八点半来酒店接人,她们还有一个小时去餐厅用餐。
本可以应付一下要个定食,连笑却可怜自己一晚没睡,硬是点了个全餐——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心情不好也不妨碍她胃口大开,反正每张餐桌都相对独立,与邻桌之间有屏风相隔,连笑和助理两个人对面而坐,时间只有一小时,这一大桌子全餐,二人相对无言只是埋头苦干。
连笑正吃着玉子烧,她身后的屏风那端,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说你俩打野`战被服务生撞个正着?”
那声音,带着三分神秘莫测和七分恶趣味。
连笑手一抖,差点被整个玉子烧噎死。
连笑被噎得直干呕,忙不迭喝口茶缓一缓。
重磅炸`弹却一个接一个地来:“要不要这么刺激?”
“…”
“我就说你憋不住了吧。可你这也…太猛了!”
谭骁女人缘一向很好,和小助理的关系也不错,小助理自然听出那是谭骁的声音。
一早就有如此劲爆的话题袭来,小助理顿时眉飞色舞,挤眉弄眼地示意一向也爱极了八卦的连笑赶紧听听。
连笑却出奇地,毫无反应。
小助理不由得纳闷起来。
但很快,小助理就被屏风那端传来的另一当事人的声音引走了注意力——
“胡说八道些什么?”
方迟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方迟昨天帮小助理和前台用日语沟通,小助理这种声控外加颜控,自然对这位方先生的音色记忆犹新。
惊闻如此豪放的当事人竟是昨天在前台帮过自己的那位,压根来不及感叹这方先生说中文比说日语还动听,小助理已愕然地瞪大眼睛张开嘴,生生定格。
连笑见对面小助理已然震惊成此等模样,不忍直视,撇过脸去——
刚才那个玉子烧怎么不索性把自己噎死?
“我昨晚去酒店的居酒屋准备喝两杯,正好碰见了02A的住客。她可告诉我,因为03A总有猫在叫,服务生接到她的投诉,去03A了解情况,竟然撞见俩人在温泉里…咳咳。”谭骁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亲临过现场。
“…”
原来,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助理的表情,彻底僵住。
03A…
助理那僵直的目光,慢悠悠、慢悠悠、慢悠悠来到连笑身上,直盯得连笑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铁青。
屏风那端的声音却还在煽风点火:“温泉里…啧啧,我都没试过,快说说,操作难度大不大?”
“…”
谭骁这独角戏还真唱上瘾了,无需回答,已能自行想象:“方老师,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误会。”方迟如是说。
云淡风轻两个字。
连笑紧握筷子,内心的愤恨就快喷涌而出——你的反驳就不能给力点嘛!
谭骁的证据却一波接一波:“误会?那你身上这些被女人挠的,怎么解释?”
方迟的声音和此刻窗外的天气一样,风云寡淡:“猫挠的。”
谭骁竟也配合着改口:“小母猫挺给劲儿啊!”
这描述…小助理耳根一红。
连笑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撂下筷子,起身准备走人。
几乎是同时——
方迟默默用餐巾印了印嘴角,起身准备走人。
香`艳故事的两位当事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
面面相觑间,谁也走不了了。
见二人突然不动。谭骁和小助理也各自纳闷着站了起来。
小助理正脑筋飞快地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场面话缓解下气氛,谭骁却已将连笑打亮了个底儿透,连笑那呼之欲出的黑眼圈终令谭骁“啧啧”两声,感叹道:“好一张纵`欲过度的脸…”
*
谭骁的脸皮厚到什么程度?
小助理只是客气一句:“我们叫了车去小樽拍照,要不要捎上你们?”
他竟毫不迟疑地应道:“好啊!”
连笑则是冷眼看着,冷言拒绝:“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三箱行李外加俩摄影,车子可能坐不下。”
说完就这么拉着助理走人。
连笑一路风风火火。
之前执意要吃全餐时半点不觉得浪费时间,如今却急得连半秒都不想多耽搁似的。
保姆车就停在酒店大堂外,早早吃完定食的摄影师带着助理,已在车上等候多时。
另一位助理本以为连笑用完早餐还得好一会儿,不料连笑竟提前到了,赶紧招呼人把三大箱行李搬上车。
果然一辆保姆车被挤得满满当当,连笑都没地儿坐,她站在车旁看着车厢内拥挤不堪的光景,正苦于该把自己往哪塞,突然听“滴滴”两声车喇叭。
喇叭声仿佛自带挑衅气场,连笑紧着眉寻声望去。
只见保姆车身后不远,径直驶来一辆古董车,在她眼前勘勘一停。
是一辆摩根。
三轮的古董车,配俩身型笔挺却风格迥异的男士,只在大堂外这么打眼而过,已引足了目光。
驾驶座里明明坐的是面无表情的方迟,谭骁却在一旁笑吟吟地,故意在连笑眼皮子底下再一次把手伸向方向盘,按了两声喇叭。
“要不要捎你一程?”
那嘚瑟样儿——
连笑借着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墨镜,目光悄然而堂皇地踱到古董车里那位、面无表情让一切不置可否的司机身上。
“好啊!”
一直采取躲避战略的连笑,此刻竟欣然答应下来。
甚至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名状笑容,慢慢踱向那辆摩根。
助理真以为她要搭这俩人的顺风车,赶紧提着连笑的包跟过来,要把包和手机一同给她。
连笑从助理手中接过包和手机——
再径直把助理摁进车里。
“砰”地一声,替还没反应过来却已坐进后座的助理关上车门。
动作一气呵成,连笑把墨镜往下拉了拉,自墨镜上方露出双眼睛来,对谭骁摆摆手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母猫?
老虎不发威而已——
说完,扭头就走。
回到自己的保姆车,在无需顾及形象,死活挤上去,关车门:“出发!”
敞篷的摩根就这么被保姆车抛诸其后。
谭骁吃了一嘴尾气,挥挥手赶紧让那尾气散尽。
小助理尴尬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方迟默默发动车子。喜怒不形于色贯彻到底。
谭骁和连笑抬杠惯了,正横头低脑地琢磨待会要怎么报复回来。
车子发动时一颠,助理终于找回声音——
“方先生…”
方迟正转着方向盘驶出大堂前的环岛,手上未停,只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助理。
“我老板其实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差…”
小助理有些紧张,谭骁顺嘴就回了句:“那不叫脾气差,那叫作。”
小助理差点被带跑偏,撇撇嘴不理会,继续道:“而且,我早就听说过方先生你了。上回我跟老板出来拍新品,她满东京给你挑礼物来着。要知道她平时很懒的,不拍照的时候可以在酒店宅一周。”
听到此处,方迟那始终不动声色的脸,嘴角一勾。
他非常了解她有多懒。
小助理透过后视镜,清晰捕捉到这一幕,看来她这个说客当得不错,“祝你和我老板幸福!”
方迟还没接腔,谭骁已色`气满满地咬文嚼字起来:“此幸福,彼性`福。都福都福。”
说完不忘拍拍方迟的肩。
这个让女人性`福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第 30 章
相比普通游客的悠闲, 连笑一组人就跟赶集似的连轴转,之前确定取景的几个地方,八音盒堂, 童话十字路口, 玻璃工坊, 5个小时全部跑完,基本上是下车拍照, 上车换衣,下车再拍,然后换地儿。
众人忙完上车,司机告诉大家下一站是船见坂时, 其他人都在忙着打趣今天拍的2000张照片打包传回国内后,美工要修到吐血, 连笑却一路无话,助理当她拍照拍累了,也就没邀她入话题。
连笑扭头看着窗外,确实累。
但她不想说话不仅是因为累。
昨天定行程时特意把船见坂留在最后一站, 那是《情书》的取景地, 她最爱的电影——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拍摄, 她一辈子都不想来这儿。
她这人跟文艺真搭不上边儿,看过的文艺电影倒是不少。当年为了在周子杉面前装文艺,她也曾费过一番劲儿。
她的文艺少女人设勉强撑了小半年,周子杉便总投其所好,送了她不少影碟。高中那会儿, 周遭同学早就学会了上网找资源,尤其那些日本动感小电影,在班上可谓流传甚广。周子杉却像个老顽固,一直坚持送她影碟。要知道零几年那会儿,还是在W这种小城市,要找到一张正版影碟并不算件易事。
那些电影大多晦涩到她看个开头就犯困,可也都硬撑着看完了——她总不能在最初就明火执仗地告诉周子杉,老娘只爱钱吧?那样的话,当年的周学霸还怎么看得上她?
而那部《情书》,就是当年周子杉送给她的…情书。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为了那段初恋,简直用完了一生的心机。
导致如今压根不想再谈恋爱,觉得恋爱哪哪都麻烦。
最终车子停在船见坂不远的停车场,云山雾绕之下,正是《情书》里邮差送信经过的街道。
不想缅怀初恋,就当是在缅怀自己的…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