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曼不再看座钟,低头看自己盘子,愤愤然插起一个烤薯球塞进嘴里,暗自比较,还是咱中国菜好吃。李子涵还要喝酒,因为饮酒,一顿饭的时间拖得更长。
他被她强大的念力给逼的抬起了头,隔着常常距离问她:“怎么了?”
“你也是骗子。说好了吃早餐的。”
“好吧,我错了,我道歉,别再虐待你的意粉了。”
西曼埋下头去,餐叉卷着意粉送进嘴里,虽然意粉的卖相已经被她戳的惨不忍睹,但是味道绝佳,她闭着眼睛吃。
好食物兑换好心情,西曼觉得值,低着头忙不迭咀嚼,化悲愤为食量她贯彻的彻底,可就在这时,李子涵败兴的话来了:“跟我去美国吧。”
西曼愣是没反应过来,嘴里的东西好不容易咽下去,她抬头看他。西曼觉得这个男人哪里变了,具体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昨晚之前的他,平易近人,现在的他,有boss的威严。
她觉得自己有些怕他了。
李子涵以为她在犯难,劝哄一般继续道:“你学校方面的事,我帮你办妥,要弄到S大的指标,其实并不难。”
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呵呵干笑:“你开玩笑的吧。”
李子涵放下酒杯,认真的思考,西曼攥着餐叉的手都快紧张地绞断了,他才开口,“是啊,开玩笑的!”异常真实的调笑语气。
西曼悬着的心放下了。暗自舒一口气,他又蹦出俩字:“不过…”
不过什么?她立马正襟危坐。
“不过…我经常飞欧洲的,到时候可以去找你。这倒是真的。”
西曼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一颗心因为他的话一直七上八下,她是怕了他了。
李子涵起身朝她走过来,西曼不敢松懈,死死盯着他,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如果他想,他靠近她的时候,就能让她磁极颠倒。
他走到她跟前,手往后撑着桌面,斜倚在那儿,看她的眼睛,有话要说。
西曼的手在桌布的掩盖下,绞着餐巾。见她这么防备,他忽而微微一笑,拉起她的胳膊,把皱的不成样子的餐巾从她的魔爪下拯救出来。他像是看穿了她似。这让西曼感觉非常不好。
西曼只顾得机械地看着他,他的笑容真是无害,他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匆匆冬季
2008年来得快,转眼寒假都要到了,今年冬天特别冷,西曼和其他几个姑娘每天都恨不得抱着热水袋出门,终于考完了,西曼从考场里出来,就是一手一个热水宝,另一手拿着纸巾,她拿纸巾擦擦鼻涕,随后出来的佳佳拍拍她的肩膀,“你感冒还没好啊?”
西曼又抽了张纸巾擦鼻子,顾不上回答她,只象征性地耸了耸肩。
都说中国这一年牛X,奥运会在北京举办,可惜西曼那时候人应该在英国。
当然,还有万佑礼。这小子也申请到了英国,N大,修金融的课程。
佳佳也牛X,光荣的很,被学校选拔上去做奥运志愿者,整个寒假大概都要泡在礼仪训练班里了。
外头下着雪,鹅毛一样大的雪片飘散,学校里头最有特色的大钟上积满了雪,西曼看一看远方,然后收回视线:“我妈说连成都都冷的要死,今年肯定碰上几十年不遇的大冷冬了。”说完,又响亮地擤起了鼻涕。
寝室里另俩人已经提前交了卷,这时候大概早就躲在温暖的寝室里了,佳佳和西曼相伴着走,防备着别摔倒,佳佳问她:“你今天晚上的火车?”
“嗯。”
佳佳偷眼瞅瞅西曼,摆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西曼瞟向她,大赦天下一般:“说。”
“李子涵呢?”
“(⊙o⊙)…”
“别跟我装!你平安夜不是跟他鬼混了一晚了么?他不是还送了你一张还没发行的盘么?”
西曼心里叹气,嘴上说:“对不起,不是鬼混。是不小心遇上而已。”
佳佳偏头做沉思状:“我就纳闷了,这个大boss对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啊?我觉得你们俩之间肯定有问题。”
西曼继续默默哀叹:“反正我身边的只要是个男的,你们就觉得我和他之间有问题。”
佳佳停下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大量西曼,用她精密的对数学逻辑特别敏锐的小脑袋分析起来:“你身边出现的男的,迄今为止也就仨。臣向北是一个,你和他的关系可是乱的很呐!还有万佑礼,那关系——乱上加…”
西曼立马捂住她的嘴:“打住打住打住!”
佳佳一副“你服了我吧?”的得瑟样,高高兴兴地往前走。
走了几步,西曼清净了没一会儿,佳佳就又开口:“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吧,据可靠消息,臣向北那厮最近貌似和温校花又在一起了。万佑礼嘛,他跟外院的那个MM,似乎也被人逮着了一回,说这俩人好像复合了…嗯,也就几天前的事儿吧。”
西曼脚下一滞,差点就摔倒,幸好扶着路旁的电线杆,她险险站住。
佳佳在前头走着没发现她的异样,“不过万佑礼不是也要去英国吗?他跟外院的那个应该是没戏的,你如果抓紧点的话,你和万佑礼的事儿,还不至于黄的。”
“佳佳…”西曼弱弱地叫了她一声,可她没听见,继续夸夸谈:“李子涵呢!那就是一尊神,我觉得咱意淫就好,想要以身试法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佳佳说完了才发现西曼已经落下她好一段路了,佳佳回头,就见西曼手里拿着一小塑料瓶,瓶盖开着,佳佳再看看西曼的脸,觉得自己刚儿好瞄见这丫头在往嘴里倒东西。
西曼见她回头,手一抖,差点药瓶就没拿稳。
“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啊?”
西曼把药瓶藏兜里去,嘴里的两片也嚼碎了吞下肚去,这才顾得回答佳佳:“没什么,水果含片呢。”
“我看你最近买了好多花花绿绿的罐子哦!都是含片?”
西曼笑嘻嘻,“各种口味的嘛!”眼珠子转了转,她索性问佳佳,“你要不要来一片?”
见佳佳拒绝,她才松一口气。
佳佳的叔叔开着车到寝室楼下接佳佳,她回寝室收拾好行李,跟大伙说拜拜,之后还不肯走,还要特意凑到西曼耳边小声叮嘱她:“跟大boss有什么进展了一定要告诉我啊!不想打电话,上QQ的时候说也成。”
西曼见她如此热心,只能把注定要令她沮丧的消息告诉她:“大boss早就回国了,回到人家美帝国主义的怀抱里去了。”
果然,佳佳脸色立马垮下来,拖着她的行李箱出门去。
文蓝就纳闷这俩人成天怎么有这么多悄悄话说,文蓝也在收拾行李,她没买到票,暂时要在北京的亲戚家住几天。
西曼德行李就一点点,一下子就收拾好,文蓝还在苦于怎么把大件衣服塞进已经很满的箱子,西曼坐在那里,给新买的笔记本电脑连上网。
玩玩游戏,挂挂QQ,去BBS上逛一逛,下载几部电影,她这次买到的是火车卧铺的票,下点电影可以在车上看。
万叔叔原本说要帮她弄张机票的,要她考完试就到万家去住几天。西曼一听这消息就怕,赶紧拒绝,万叔叔那时候沉默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问她:跟佑礼之间出了什么事了?
西曼本来就紧绷着神经,听他这么问差点脑袋当场当机。
敢情万叔叔已经把西曼当儿媳妇看了,西曼非常地受宠若“惊”!
“每次放假,那小子一定是第一个嚷着要你来家里住几天的,跟个三岁小孩似的,我跟你万伯母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这次,他声都没吭。你们是不是?”
西曼思来想去终于找着个理由:“我跟万万已经说了,想要早点回家的。”
万叔叔对她好,她感激,甚至到了心怀愧疚的地步。可是万佑礼…她不想见他,他应该也不想见她。
西曼晚上搭专线去的火车站,那个冷啊,呵出来的气都快冻成冰了。候车大厅里人满为患,西曼站在角落里,小腿夹着行李箱,背靠着墙壁假寐,等检票口那里传来骚动,幸好她们系放假算早,如果碰着春运,那就太恐怖了。
西曼随着人流,被推推搡搡地进了检票口,按着车票上的号找到车厢然后落座,因为提早多时买票,她得了个好位子,睡下铺。
大家都还没上床睡,集体杵在过道,过道里拥挤的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放好行李以后她就窝在最里头,看窗户外人头攒动。
大晚上的,又冷,车厢里闷得很,西曼考虑是要开一包零食先吃着呢,还是等到明天再吃。毕竟她带的食物不多,得省着点。
火车启动了以后大家基本都回自己那旮旯,过道空了些,西曼等啊等,想等到这自己有点睡意了闷头就睡,可等了好久依旧清醒万分。
她买的药都是很省着吃的,毕竟那药贵啊,安神的镇静的,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有点怕黑了,当初自个儿也没怕黑这毛病啊!西曼心里嘀咕,抱着水杯去灌热水。
原来她每次坐火车都跟别铺的乘客聊的欢得很,可现在她觉得自己那样做挺傻,别人指不定愿不愿意和你聊呢!
火车晃晃悠悠,她缩在有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等着什么时候周公来找她。可惜她顾西曼运气背,她没等来周公,倒是等来了大雪轧路。
火车本来就走走停停,乘务员永远是一句话解释:清理积雪中,请大伙等等。好多个站点都晚了,行到第二天白天的时候竟然还给直接停下了。
一停就是几个小时。
旁边人抱怨的抱怨,不过也有家长带着好奇的小朋友去看大雪压境。西曼泡了盒泡面吃,吃完了,就开电脑看电影,可等到备用电都全部用完,电脑屏幕“啪”一声就给她拉黑了,火车还是没开。
西曼这回也等不住了,趴在窗台上往外头看。
到了傍晚,乘务员索性都不出来了,厕所也给关了,她手机也被她玩游戏玩到没电了,这回她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被困在路上了!
那该怎么办?她还没给妈妈打电话呢,要是火车晚点,妈妈一直在火车站等她,怎么办?
西曼跟隔壁的乘客借了电话,打回家,跟妈妈说了情况,说,“也不知道到底会被困多久,就别来接我了,我到时候自己回家。”
然后这么一困,就困到了晚上。
西曼德车厢号离餐车那边远,乘务员推着餐车到了她们这节车厢,盒饭都卖光了。开水也没了,西曼只得干啃面饼,噎的都快说不出话来。
脾气火爆的山东大汉直接把人家乘务员姐姐给截住了:“都11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开车!”
西曼就听那姐姐一个劲儿地抱歉。
这时候她倒是困了,牙不刷脸不洗,直接爬回被窝里去睡觉,车厢里很暗,她就守着车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光线开始数绵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9999只羊过后,她蹭地窜起来,对着上铺的山东兄台就吼:“到底什么时候开车啊?!”
山东大汉那时候脾气火爆的揪着列车长和乘务员姐姐不放,不过现在也累了想歇了,安慰西曼一句:等等吧,不是说在清理积雪了吗?
怒气发泄过后出奇的容易入睡,西曼睁着眼又数了会儿绵羊,之后就睡着了。
这一觉可睡的踏实,一点儿不需要靠药物作用,还没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再睁开眼的时候,似乎已经天亮了,不过她也不确定,很可能是雪地反射了月光。
她迷迷糊糊揉眼睛,然后听见不远处“咚咚咚——”的声音。这脚步声可够气势的啊!
西曼想看看来人是谁,伸长脖子的下一秒就愣住了。
“万万?”
放过她吧
万佑礼气势汹汹地来,见到她就愣住了,她一副狼狈样,他看着都觉得眼角抽痛。
“你…”
顾西曼都还没来得及给什么反应,刚蹦出一个字就见他顿身把她的行李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二话不说扛在肩上,再拎了她放在床铺上的电脑包就走。
“哎,你…”
这回西曼来得及说俩字了,蹬上鞋赶紧追过去,他这样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孩子她是拦不住的,只得在后头紧紧跟着,摸不着头脑的问:“你干嘛啊?”
他回头甩给她俩字:“回去。”
“我这不是在回家的车上么?”
万佑礼觉得这女的脑子是不是困在车里被困得秀逗了,一字一字的说:“回我家。”
西曼呆住了。见她呆在原地不走,万佑礼索性把电脑包跨在脖子上,空出一只手来牵她:“你难道还想在这里困个20几个小时?”
“我不去。”西曼走到他身边,要抢回自己的行李,万佑礼往旁边一躲,她的手不仅抓了个空,还被他得了空隙攥住手腕,被他跟牵小狗似的拉着走。
列车长在车厢连接处等着,见到小伙子挟持着这个女孩子过来了,微笑着迎上来问万佑礼:“找着了?”
万佑礼一边与顾西曼几欲挣脱的手斗争着,一边笑呵呵地堆列车长说:“嗯,就她。谢谢叔叔。”
西曼看着万佑礼欠扁的脸就想啐一口:丫丫个呸!敢情她是他的遗失物品?
列车长见这姑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好言相劝:“孩子你就别闹别扭了,一个女孩子家大过年的怎么还闹离家出走这茬?跟你哥乖乖回家。”
西曼知道这大哥是被万佑礼给忽悠了,她正欲反驳呢,万佑礼拽住她的手臂就给她扯下了火车,越过三重铁轨,“吱呀呀”地踩着厚重的雪来到一旁的公路上,万佑礼的车就停在那儿。
这时候刚天亮不久,天色阴沉,冷的慌,光从铁轨走到马路上,俩人就冻得够呛。
万佑礼把她姓李丢后备箱,开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把顾西曼摁进去,他自己快速回到驾驶座,关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拨开车里头的空调。
西曼的外套还在火车上,没来得及拿下来,此刻身上就一件毛衣,车里头空调刚开,还没制热,西曼冷的直搓手。
车都已经往北开了,她还要唧唧歪歪:“我还是要回自己家的。”
万佑礼都懒得看她了:“火车线路堵得要死,高速封了,机场也停飞,你要怎么回去?”
“那你怎么把车开到这里的?”
西曼下意识问了句,他不说话。西曼没等到他的回答,径自偏头看他。这么一看她才发现,他的脸也是给冻得僵白僵白的,他身上的衣服也少得可怜。
他目不斜视,但是明显感受到她的凝视,撇撇嘴,懒懒散散地伸手推开她不知不觉靠近的脸:“我看新闻说现在停在半道的火车连盒饭都没得卖,我爸怕你饿死。”
西曼赶紧正襟危坐,学着他一样盯着前方看。
高速上塞满了车,都举步不前,万佑礼把车往泥泞小路上开,路况不好,车里头抖得很,西曼无所事事,看车里头的配置。实在无话可说,车厢里就显得闷窒。
“你…”
“你…”
“你先说。”
“你怎么又换车了?”
“这可是RangeRover,我哪买得起啊?是朋友的车,我抢来开的。”
西曼没听过这牌子,也懒得问,他那样的语气她也不喜欢,索性装深沉,说了个“哦!”就乖乖窝在那里忍受颠簸。
他不知道这妞又咋地了,不吭声的样子挺吓人的。万佑礼无声叹气,转转脑子,想一想,说:“我拿到N大的offer了,下学期也去英国。”
“嗯。”
“喂!”
“干嘛?”
“没事…”
车子上了一段高速又下来走小路,万佑礼偶尔瞥一眼她,就看到她一直缩在那里,跟只煮熟了的虾米似的弓着,好半天才换个姿势。万佑礼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车,身子探到后头去,抱了一大包吃的东西出来塞进西曼怀里。
他继续开车,边说:“给你准备的,刚儿忘了拿出来。”
西曼低头一看,好家伙,面包,饼干,水…还有好几个苹果,满满一袋子。她回头看后座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袋子,里面同样塞满了吃的东西。
这一瞬间西曼觉得喉咙有些干哑,她想说什么,可好半天都说不出口,她扭开水瓶也没喝水,就呆呆愣在那。
车子正在这时过一段很陡的坡,水瓶“噗”一声就给打翻了,水撒的整个操作面板都是,西曼小声惊呼一声,赶紧去擦。
万佑礼脑中冒出四字:不得安生!可还是抽了纸巾递给她,她呢,接过纸巾就只记得要擦干操作台:这车大概挺贵,她可得好生担待着。
万佑礼见她脸上也都是水,她却顾不上擦,只得亲自动手,扳过她的下巴,固定住她的脸,跟擦小狗似的胡乱擦拭她头发上和脸上的水。
他的手移开的时候,发现顾西曼已经成了块石头,不动了。
车厢里暗潮涌动,万佑礼盯着她被他弄乱的头发,突然也不会动了。好半天,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要替她整理乱了的鬓发。
西曼这才反应过来,往侧边挪了挪,避开他的手,整个人贴着自己这边车门坐。她赶紧拉开一袋饼干低头闷吃。车厢里响起“卡擦卡擦”的咀嚼声,万佑礼也醒过来,打方向盘,换挡加速,掩饰局促。
越往北路上结的兵越厚,车子性能好,防滑系数高,可万佑礼还是不得不越开越慢,都到中午了,车子还在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路上疾驰。
西曼抱着的一袋食物多到怎么啃都啃不完,她现在正在啃一只卤味鸡腿,津津有味,香味在空间内飘散,她吃得起劲,偏头就瞧见万佑礼咽了口口水,男孩子喉结翻滚了一下,却还要装作面无表情。
西曼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孩子与自己生分了——他变得越来越不像她所认识的万佑礼,他身上出现了一种她所不熟悉,并隐隐有些害怕的气质,他原来从来不在她面前伪装。
可他现在学会了这招。
西曼有预感,她会被这招杀的遍体鳞伤。
这是不是意味着,万佑礼长大了?或者说,成熟了?
西曼脑子有点沉,看着他没有波澜的侧脸,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
“你要不要也吃点?”
问出口她自己一愣,他已经偏过头来,看看被她摧残的惨不忍睹的鸡腿,“呃…帮我削个苹果吧。”
在这么陡的车上削苹果可是技术活,西曼其实不太乐意,可内心深处想要讨好的恶劣因子却在作祟…她摸索到小刀,小心翼翼削起皮来。
好不容易削好了,她把苹果递给他,他两手掌握方向盘,嘴巴长大:“啊——”
她只得把苹果送到他嘴边,他立马“咔兹”一声,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西曼紧接着要喂他第二口,他却发令:“我要吃卤味鸡翅。”
“你怎么这么烦啊!”
“我可是为了来接你,一直饿着肚子呢!别这么气哄哄的。”
他这个样子,痞里气的,倒是西曼熟悉的,西曼心里有些五味掺杂,好半天才说:“是!大爷!”
她开了包鸡翅,同样送到他嘴边让他啃。他的确是饿坏了,狼吞虎咽,西曼后来开的一整包饼干都被他给消灭了。
她一边啃鸡腿一边还要顾着万佑礼的伙食,很有些手忙脚乱,他就只顾着路况就好,饭来张口的,还挺惬意。
顾西曼自己吃的满嘴都是卤酱还不知道,万佑礼看了心痒痒,忍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手从方向盘上挪下来,抽纸巾替她擦嘴巴。
西曼一把夺过纸巾,低头避开他,声音闷闷地响:“专心开车。”
万佑礼见她被他逗得耳根都成了红色,他笑一笑。
撩完她,他心情好得很。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万佑礼把车头灯打开,看看时间,这一天一夜大概都得耗在路上了。
这样也好,永远开不到头…更好。
很奇怪,他见到她,气得要死,见不到她,想念的死去活来,罗雨婕前天找过他,就问了他一句话:“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他那时候脑海里冒出的就是这个满嘴卤酱的妞儿的脸。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罗雨婕等了等,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忽然间了悟过来,随即就把果汁泼他脸上。
罗雨婕走的很潇洒,甩着包,踩着当季最流行的高跟鞋,万佑礼坐在落地窗旁,就看见她走出小店,在寒风里,女孩子黑的长的头发飘扬的像是胜利的旗帜。
那时候他在想,罗雨婕打掉那个孩子的时候,到底能有多疼?她能这么潇洒的走掉,她的勇气,他羡慕非常。
可是后来,他却从唐毅口中听说,罗雨婕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哭的近乎昏厥过去。他当时都已经拿着手机拨出罗雨婕的号码了,唐毅却按住了他的手。
唐毅对他说:“放过那姑娘吧。”
万佑礼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过来唐毅话中的意思。
唐毅确实比他看得透彻。
现在,他和顾西曼,在这样一个只有彼此的空间里,他忽然间明白,自己其实不生她的气,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