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睡?
向南星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就忘了跟他计较转正不转正了,全然没发觉自己一直在跟着他的节奏走,看一眼搁在床垫旁地板上的闹钟,晚上八点——
既惊讶于他俩六点到的公寓,竟一下折腾到八点;更惊讶于:“你八点就睡?”
时差在这儿摆着,她可一点都不困。
商陆:“我得回趟实验室。”
富通医疗申请的封存数据周期只有一个月,没有足够证据控告s-lab侵权的话,过两天实验室就能解封。
s-lab原本的运行模式是,国内的实验室负责数据的挖掘、质控以及数据云的建立和维护,数据到了s-lab手里,纪行书负责图像分析,邹然负责前端建模,商陆和他从中科院挖来的李嘉宁,共同负责深度学习算法,IBM的前工程师徐闯则负责硬件。
团队内分工明确,却因为邹然的离开,少了最重要的前端环节。商陆一直在试着接手邹然的工作,但效率明显慢了。
一个半月后的精准医疗峰会,s-lab总不能拿个半成品和吹得天花乱坠的PPT应付吧?
s-lab的未来不会只局限在肺癌领域,肺癌只是一个相对更容易攻克的方向,连这个最容易攻克的方向都拿不下来的话,s-lab的天花板也高不到哪儿去。
蒋方卓为商陆引荐了几个人,商陆本想着她在家里好好睡一觉,他面试完蒋方卓引荐的人,再回来陪她。
“我也去。”比起睡觉,向南星其实更想看看他工作的环境。
“实验室里的一切可都是保密的,外人不让进,参观的话还是算了吧。”
这是商陆自己立下的规矩,他也不好带头打破。
向南星反驳:“谁说我是外人了?”
商陆表情一凝,眉梢突然感兴趣地一扬。
不是外人,难不成……是夫人?
“我假装是你助理不就行了?”
这个提议,令商陆刚扬起的眉梢,顷刻间又低顺了回去,他又拿床单罩她,这回倒是被她躲开了,商陆看看闹钟,不能和她闹了,刮一下她鼻尖,起了身:“助理就算了,你要以我未婚妻的名义去参观下,我还能勉强答应你。”
未婚妻?
勉强?
他起身,背对她,在衣柜里找上衣换上,刚才他才家里到处溜达,就穿了条灰色的长裤。
向南星看着他那跟被猫爪子挠过似的背——
早知道在他背上再多抓几道了。
向南星皮笑肉不笑:“我才懒得跟你去呢,我一会儿去附近酒吧喝一杯,顺便赏一赏外国小鲜肉。”
刚穿上衬衫,正在系扣子的商陆,指尖在第三颗纽扣上堪堪一停,这才一边继续系着扣,一边转身:“外国没有小鲜肉,只有大胡子和啤酒肚。”
屈膝蹲下,和她平视,亲亲她:“等我回来。”
四个字,明明不带起伏,却怎么,向南星觉得自己又被撩拨了……
*
商陆一走,向南星也没闲着,在他公寓里到处参观。
和如今随处高楼林立的北京相比,窗外的夜景,都还不如三里屯波光艳羡,大概纽约的极致繁华都给了曼哈顿,向南星也不是看夜景来的,只匆匆一瞥窗外,便在公寓里这儿瞧瞧,那儿翻翻。
厨房倒是不和她想得那样空落,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算是整个公寓里设施最齐整的一隅。
就连专门煲汤的锅都有。
虽说广东人爱煲汤,但商陆对此可是一窍不通的,更不可能专门为此买个锅……
向南星搓一搓胳膊,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逼自己不去想,出了厨房,继续去别的地方搜罗。
搜罗的结果,公寓里确实没有任何一件属于女人的东西,向南星那张脸上却不见笑容,把自己往客厅里的懒人沙发袋上一丢,摸出手机,给迟佳发微信。
星仔:嘛呢?
算一算国内的时间,迟佳应该刚开始上班没多久,应该有时间听她闲扯。
果然没一会儿手机就震了。
Jia:我在派出所。
向南星一愣: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迟佳发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向南星顿时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在那软得不成型的沙发袋上坐直了,原本随意地单手拿手机,也变成了审慎地双手捧着手机:有人去你医院闹事?
Jia:那倒没有。
向南星松口气。
刚准备懒散地窝回沙发袋中,却被迟佳发来的下一条微信猛地震慑住。
Jia:陈默把他同科室的同事揍了。
Jia:然后我又把陈默揍了。
然后,三个人被一同请进派出所了。
*
Jia:怎么突然找我?你已经到纽约了?
向南星把自己心里那点,因一个煲汤锅而起的小九九放到一边:陈默好端端的,揍他同事干嘛?
陈默从小到大可都是三好学生——起码表面上脾气是很好的,从没打过架。
Jia:我上回叫去联谊的俩医生,一个姓张,一个姓方,还记得不?
向南星紧了紧握手机的手。姓张的,不就是上回装醉要骗她送他回家的那个?
Jia:那俩屌癌,到处散播我和我姐们心术不正,想勾搭他俩,搞得其他人最近都拿有色眼镜看我,我就找上门去理论了呗,结果被陈默听见,就动手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前有道貌岸然、往女人身上泼脏水的,后又有挺身而出、为人解气的,向南星突然不知该为迟佳赶到欣慰还是憋屈,思来想去,打了一串字过去:陈默还是很在乎你的。
Jia:别!可别再误会他对我有什么,没准他是猜到了,那俩屌癌口中的我姐们是你,替你打抱不平呢。
向南星吓得直接发语音过去了。
星仔:别!你可别扯上我!
迟佳的语气,更是撇得干净。
Jia:别!那你也别扯上我。
微信页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一震。
Jia:所以他只是吃饱了撑的,随便找人打了一架。
星仔:同意!
俩姑娘就这么同时把和陈默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这事也就翻篇了——起码对向南星而言,是这样的。
Jia:所以你这一大早找我,到底啥事?
向南星想了想,回了俩字:没啥。
把手机揣回去,迟佳现在估计正烦着,她在厨房的那点小发现,还是自己消化吧。
即便真是邹然放在这儿的煲汤锅,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
正自我安慰,手机又震了。
这回却不是迟佳发来的微信,而是个来电。
向南星接起。
是商陆。
他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向南星想了想:“好消息。”
“蒋方卓刚通知我,北京来的心外专家团,会参观叶氏在宾州的心血管药物生产线,和机械心脏的研究室,想不想作为叶氏方面的陪同人员,提前会一会你们汪主任?”
“……”一听到这名字,向南星后槽牙都紧了,“当然。”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向南星打破这沉默:“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商陆那边的环境,安静极了。
向南星正屏息等着,门铃却先响。
向南星起身去开门:“谁大晚上的还来你家找你?”
“怎么?”
“有人按你家门铃。”
“先别急着开门,在猫眼里看看外头是谁。”
向南星走到门边一看,门上哪有什么猫眼?
想到公寓楼底下有门禁系统,出入都得输入密码,应该还算安全,也就没听商陆的,直接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刹那,却愣了。
“坏消息是——”
此刻的商陆,对着听筒。
亦对着面前的她。
“——才离开俩小时,就想你了。”
“……”
*
呸!
情话狗……
“哪有俩小时?明明就1个小时35分钟。”
嘴上驳斥着,身体却随了心,突然就扑了过去。
商陆前一秒还正想着要怎么应对她的驳斥,下一秒便笑了。
牢牢接住她。
“你是这儿的女主人,你说什么都对。”
身体力行,把女主人抱进屋。
大概把她一人搁家里太久,生气了?犟得很:“你一租的房子,随便立女主人,你房东答应么?”
“明儿就买下来。”
“切——”吹牛不打草稿,“真会哄人。”
商陆笑。
哄着吧,欠了她三年,是得哄一辈子才行。
第60章
向南星原本以为等汪洋的这一周,会十分无聊,哪成想,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第二天,她刚和商陆买完了几样大件家具,家总算有个家样了,第三天,商陆就把朋友们都请来温居。
向南星刚开始还叫苦不迭:“你要累死我?请那么多人,我得做多少菜招待?”
商陆哪能让她吃亏?纪行书可是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一大早就买了一大堆食材,按响了他们的门铃。
这会儿向南星才刚适应时差,正睡得昏天暗地,突然被门铃声吵醒,自然不乐意,本想踢一踢商陆,让他去开门的,可见他睡得那么沉——
当然沉了,一到夜里就化身打桩机,也是很累的。只能收了踢向他的脚,捏着眉心,起身。
开门那一刻,向南星愣了下,还没认出来门外的纪行书。
当年还算风流倜傥的清华小哥哥,怎么,才30多,就秃了?
纪行书不等门里这位穿着清凉的姑娘认出自己,已先行吓走了目光。
向南星本还在琢磨对面站着的究竟是不是纪行书,纪行书那慌忙别开视线的模样,令她不得不分了神,一皱眉,再一低头——
大意了。
虽说纽约大街上的老外穿着清凉的比比皆是,但毕竟向南星才来两天,还做不到太入乡随俗,当下耳根一红,这就要随手拿过挂在玄关的包遮在胸前。
手还没能摸着包的肩带,肩上却已先行稍稍一沉。
商陆不知何时到的玄关,堪堪将手中拿着的外套往她肩上一披,瞬间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向南星当即扯紧外套,转身套溜,只留下一句话,徒劳地掩饰尴尬:“你俩先聊,我……我先回去刷个牙。”
直到向南星跑没了踪影,纪行书才敢把视线重新落回门内,正好正面迎上商陆手插裤袋,泰然自若的样子。
纪行书纳闷了:“你不是说,你还在追么?”
都穿成那样,住一块儿了……
商陆挠了挠头,看来这个问题问得他略感憋屈,索性略过:“师哥你这么早到,是打算连早餐一起帮我们做了?”
商陆对纪行书无需客套,纪行书对商陆的公寓也早已轻车熟路,直接脱了鞋,提着菜,直奔厨房方向:“你也知道我一向起得早。实验室现在又停工,就更睡不好了。”
刚说到这儿,纪行书脚步就停了——这还是他所熟悉的地儿么?
客厅里沙发,茶几,地毯,甚至挂画都有了。
只是包装都还没拆,一看就是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归置一番。
纪行书回头,看向商陆的目光,简直是老母亲般的欣慰:“果然有女人了就是不一样吼。”
终于有点儿家的感觉了。
“那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行的。”
商陆趿着拖鞋走了。
留纪行书一人,感受这寥寥数语对他这单身多年人士的伤害。
*
向南星在洗手台前刷着牙,顺便上下打量镜中的自己。
身上那件带拉链的卫衣,是商陆的,里头那件低胸睡衣,是昨天逛家居店,商陆帮她选的。
除了露,没别的特点。他就非一本正经地说好看。
什么好看?分明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睁眼说瞎话,向南星嘴里含着泡沫腹诽着,罪魁祸首的那张脸就出现在了镜子的一角。
向南星回头一瞧,商陆正半倚着浴室门框,似笑非笑瞅她。
向南星噗地吐掉泡沫,漱口,不理他,沉默的背影写着:都怪你。
他倒是悠哉:“放心,我师哥一千多度的近视,戴了眼镜也看不清。”
向南星刚要说话,外头传来纪行书的声音:“我煎了点儿培根,配荷包蛋,你俩出来吃点儿。”
向南星对纪行书倒是客气:“来了!”
这就脱了外套出去。
商陆见她这一脱衣,身上就又只剩件缎面小吊带,在她走出门的这一刻,直接捞住她的胳膊。
上下打量她身上仅剩的小吊带,眉梢一挑,意思分明:你没觉得这样出去有什么不妥?
“不是你说你师哥近视,看不清的么?”
这话,分明故意激他。
商陆可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激他,一把将她圈过来,自后贴着她耳侧,气息描绘着耳郭:“那也不行。”
斩钉截铁:“只有我能看。”
向南星还挺享受他抱着她不肯放手的样子,正要在他怀里转个身,改而和他面对面,却被再次响起的门铃声打断。
“又是谁这么早?”
向南星鼻子都皱了。
“我实验室,全是帮早起晚睡的。”
要不是门铃突然响,怀里这姑娘,分明要转过身来给他一个吻。
平白错失了早起福利的商陆,微微蹙眉,早知道就提前知会客人们,让大家都晚点到……
*
s-lab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商陆一个一个为她介绍。
怕她无聊,带她多认识一些朋友也是好的。
人多的好处很快就显露了出来,昨晚他俩就只把床给弄好了,忙着试床,其他家具一律没管,如今一帮上门蹭饭的,反成了商陆的免费劳动力,纪行书开始做午餐前,客厅里还是各种待拆的家具,等做完了午餐,回头一瞧,家具竟都规整好了。
沙发是沙发,茶几是茶几,电视柜也快安装完毕。
向南星正在试刚插上电源的新电视,拿着遥控调台。
原本冷冰冰的公寓,一下子就有了烟火气。
纪行书老母亲似的微笑又来了:“我们之前都说,他买这房子干嘛,住这儿的时间还不如住实验室的时间长,没成想,今儿终于派上了用场。”
向南星拿遥控的手一顿。
电视堪堪转到她刚才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的华语频道。
她却已顾不上去看。
不知谁,接过纪行书的话题打趣了一句:“商陆,你小子藏得深啊!早前买这房子,就是奔着婚房来的吧?”
商陆笑笑。没否认。
那一刻,向南星的目光瞬间回转,落在商陆身上。
商陆被她忽然而来的盯视闹得,笑容微微一僵。
向南星哪还顾得上去注意自己的目光是否太过直勾,满腹心思都用来纳闷了,连35块钱麻辣烫都不舍得浪费的穷小子,怎么会在纽约,有套房?
*
两天后,s-lab实验室宣布解封,富通医疗没讨到任何好处不说,还变相为s-lab做了波免费的推广。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能被堂堂富通医疗视为眼中钉的s-lab,究竟有什么能耐。
房子的事,向南星都还没找机会问问,商陆又忙了起来。
向南星也没闲着,周末约了邢璐。
囡囡的学校每周末都有假期任务,邢璐带着囡囡参观自然历史博物馆,完成假期任务,向南星想去的大都会正好也离得不远,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姑娘,权当是当代艺术之都一日游了。
邢璐去年回国领养的囡囡,向南星还曾陪她们去了好些北京的景点,这孩子因为面瘫,一直被同龄人排挤,性格很是怕生,在邢璐之前,还被前一个领养人弃养过。好在碰到了邢璐,这孩子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改变。
经历过失独之痛的邢璐十分宠这孩子,如今再见囡囡,向南星也觉得她似乎比去年开朗了一些,但依旧有些怕生。
因为这孩子病情拖了好几年一直没治疗,即便邢璐一回纽约,就带她去看了神经科,但直到现在都没能根治。
囡囡被保姆带去上厕所,邢璐才说了些囡囡的近况。
邢璐本想请个中医,给囡囡试试针灸,可惜囡囡一见又是针又是陌生人的,哭闹得不像话,这劲儿好些天都缓不过来。那几天里,除了邢璐,孩子拒绝任何人靠近。
邢璐特地咨询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推测孩子被虐待过,邢璐既不忍心让孩子困于面瘫的自卑,更不忍心逼孩子再一次面对回忆的恐惧,这回终于盼到向南星来纽约,邢璐自然把希望压在了向南星身上。
“你能不能帮帮囡囡,试着针灸一段时间,看看她会不会好转?”
邢璐还是很信赖这姑娘的,毕竟当年这姑娘还只是个大一学生,就曾救过她的命……
邢璐也不是纯粹的找她帮忙,明白说了会给她开薪水。
向南星可是没料到,自己在国内的工作岌岌可危,到了国外,反倒成了阔太太看中的人才。
商陆知道她见了邢璐,但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向南星也没提邢璐找她聊了什么,就怕商陆发散思维,真让她一直留在纽约。
可纽约对于向南星来说,就只是个未知的城市。对于一个一辈子没离开过北京的“土老帽”来说,未知除了意味着新鲜,更意味着恐惧。
向南星还是决定先按自己原定的计划来,一周后,她等来了汪洋的团队。
可惜汪洋一行人在纽约的行程,由纽约心外协会负责,等专家团启程前往宾州,参观叶氏的心血管药物生产线和机械心脏的研究室,才改由叶氏接待。
蒋方卓给向南星安排了个临时职位——他的助理,向南星作为蒋方卓的助理,自然要提前飞到费城,接专家团的机。
商陆自己实验室都忙不过来,虽说会尽快赶去费城和她汇合,但向南星还是得考虑到,万一商陆没能如期赶来,她又不懂黑客,大概就只能把汪洋的电脑偷走了事了……
汪洋一行人刚落地费城机场,就和叶氏的地陪碰上了面。
地陪是个年轻的中国女人,自称是蒋方卓的助理,叫Nancy。
汪主任大概嫌英文念得绕口,问了句:“Nancy?中文名呢?”
助理稍稍一愣,“……南希。商南希。”
*
向南星把专家团的人都安排上了大巴。
汪洋和向南星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肖大夫坐一块,竟也没什么笑意,车一开动,就叫来向南星,说自己有腰伤,之后尽量给他安排单独的轿车。
向南星嘴上说:好的。
心里却在作呕,这汪主任和女学生挤在逼仄的驾驶座啃作一团的时候,怎么就不担心担心自己的腰伤?
第61章
专家团抵达费城的第一天,并没有为舟车劳顿的专家们安排行程,向南星把他们送到下榻的酒店之后,这一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向南星特地把汪洋和他的女徒弟肖倩安排在了隔壁门,向南星自己,则住他俩对门,果然吃完晚餐、众人回了各自房间之后,向南星特地守在自己房间的猫眼处候着,没一会儿,对面汪洋的房间门就开了,汪洋鬼鬼祟祟地探头在走廊上张望了一下,便走到隔壁肖倩的房间,敲了敲门。
向南星全程躲在猫眼后看着,直到汪洋被肖倩领进屋,向南星才收了视线,啧啧两声叹。
她要是能弄到领班卡,现在就能刷进汪洋的房间,把他的电脑偷出来。而且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毕竟汪洋就算电脑被偷,也绝不敢调监控查,毕竟一调监控,他和肖倩幽会的事就会败露。
隔天参观机械心脏实验室,对于向南星来说,最头疼的还不是要面对这道貌岸然的汪主任——毕竟向南星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汪洋,还是在去年阜立的年终大会上,去年她还是长发,每天扎马尾,在医院上班也成天素面朝天,那之后她才把长发剪了,成了如今刚及肩的短发,作为蒋方卓的助理,她自然每日都是精致妆容,汪主任和专家团里的另一位阜立心外的副主任,就算之前在阜立和她打过照面,如今也没认出她来,都以为她真的叫商南希,唤她“商小姐”。
可就是这点,让向南星很是头疼。
向南星十分后悔,她给自己起什么假名字不好,非得起“商南希”这么个名……
自己当时怎么会下意识地给自己冠了商陆的姓?
向南星百思不得其解。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正用英文讲解着机械心脏瓣膜的最新工艺,一旁的翻译负责译成中文,英文那部分,向南星分明一句都没听懂,还得面不改色地附和,就怕被瞧出什么破绽。
正腹诽着做蒋方卓的助理可真难,三国语言是起码的,身后便传来一句:“Nancy?”
向南星当下还没意识到那是在叫她,还在沉醉地扮演着一个英语通,直到同样的声音又唤了句:“商南希?”
向南星才蓦地一怔,赶紧回过头去。
还以为是专家团的人在叫她,映入眼帘的,却是蒋方卓。
蒋方卓站在专家团的最后,与前一个人隔了几步远,似乎有意避之。皮夹克白球鞋,鼻梁上还架一副墨镜,和平日里严谨的西装笔挺相去甚远,向南星差点没认出来。
他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向南星这才悄悄从专家团的最前排,一路退到最后排。
直到二人出了实验室,向南星才开口:“学长,你怎么来了?”
蒋方卓不需要陪同专家团参观,只需出席最后一天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座谈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