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风衣外套的兜里摸出一个盒子,在她面前打开。
是个钻戒。
*
向南星垂在身侧的拳头,一点一点,无意识地松开了。
花是赶来的路上临时买的,钻戒也是赶飞机前临时买的,花在刚才已经被她嫌弃过了,那么钻戒……
“我去的那家店只有这么大的。觉得小可以换,回纽约换。”
向南星只顾着愣怔,教人看不出任何心理变化,任商陆克制力再强,也只能跟个愣头青似的,说什么都是错。
向南星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嘴角一抽。
如果说他拿出钻戒的那一瞬间,她被猛地触动了,那么此刻,那丝触动早已烟消云散。
钻戒,那么重要的寓意,不是应该精心挑选吗?
他说得,就好似随便路过一家店,随便买了这枚钻戒,再随随便便送给她……
不重视,送什么都没用。
她抬起头来看他:“几个意思?”
“生日礼物。”
和花一样,这也只是个生日礼物?
难怪可以随随便便送了……
向南星突然不知是何滋味。
然而他话音刚落,又突然皱眉改口道:“不,不是。”
“……”
他那原本因紧张而有些摇曳的眸光,突然深深一定:“是提醒你,你还有个承诺没兑现。”
*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见半点闪烁。
没有半分随便。
她眼里的光,却分明被拨动了。
商陆知道,她记得。
商陆买戒指的那一刻,确实只是想着是给她的生日礼物,毕竟——起码当她以她就要结婚拒收的那一刻,他还可以说,这只是个生日礼物。
直到他强忍着扑鼻的花香,一路带着花到了急诊。他其实是想要亲手交给她的,那护士的一番话,却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向大夫好像去食堂吃饭了还没回来,你是她……男朋友吧?”
商陆本就被花粉折腾得微蹙起的眉心,倏忽间蹙得更紧。
护士大概把他误认成了向南星的未婚夫。
一句“男朋友”,听着简直刺耳。
即便那时他已有了过敏反应,依旧没压住腾得窜起的酸意:“我是她未婚夫。”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商陆,是她未婚夫……
“向大夫要结婚啦?”护士登时傻眼,“我上次问向大夫有没有男朋友,她还说她单身,让我给她介绍对象呢……”
“……”
*
商陆的思绪足足停摆了好几秒,才猛地续上。
不仅因为护士那句,向大夫还让人给她介绍对象……
更因为那句……
她一直是……单身?
护士还说了什么,商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机械性地随口应付了几句,才蓦地回神,直接把花交给护士,借口自己花粉过敏得先去挂个号,走了。
他也确实是花粉过敏,忍不住打喷嚏,脖子奇痒无比,可他并不是去门诊那边挂号的,只是因为门诊那边的导医台那儿,有手机充电桩。
他的手机,下飞机那会儿就已经自动关机了,他充着电给赵伯言打电话。
赵伯言没接。
足足打了三通未接,赵伯言才终于回过来:“我刚跟完我主任的手术,出什么事了?”
多年老友,赵伯言很清楚一般情况下,商陆打一通电话对方没接,他绝对不会再打第二通,商陆觉得这是礼貌,但其他人多少会觉得这是冷情。
刚下了手术的赵伯言看到足足三通未接电话,自然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赶紧回了过来。
可听筒里传来的商陆的声音,并不似预想中的紧迫,反倒很平铺直叙:“说吧,为什么骗我?”
赵伯言一半心思还丢在上台手术里,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商陆没说话。
赵伯言那边终于秒懂,也安静了。
足足安静了五秒,赵伯言才慌忙开了口:“这个……那个……额……兄弟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你你……你先听我解……”
赵伯言突然结巴得不行,话也哆哆嗦嗦地没能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高喝打断:“商陆!!”
商陆拿手机的手生生一僵。
兴师问罪的来了……
回到此时此刻的僻静一隅,之前那个冲到门诊兴师问罪的女人,如今却因为他突然让她兑现承诺,而迟迟没了声。
沉默的对视间,商陆突然抬手伸向她脖子。
向南星侧头避开,可他指尖已勾住了她的项链,她这样一侧头,反而助他把项链从她衣领下扯了出来。
项链最底下,缀着他俩都再熟悉不过的一枚铂金戒指。
向南星终于慌了。
一把扯回项链,那枚铂金戒指也死死攥在了手里:“你有病啊?都分手两年多……不对,快三年了,哪还有什么承诺不承诺的?”
商陆没吭声。
只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死攥着那枚铂金戒指的拳头。
仿佛在问:戴着他送的戒指说这番话,不打脸么?
向南星张了张嘴,又抿唇把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既然时间上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我问问你,我跟你提过分手么?”
“……”
“你跟我提过分手么?”
“……”
“什么是存续关系,懂么?”
……
*
商陆稍稍一顿,看她的眼睛——
她明明就懂。
“那么……”他一顿。
向南星咽了口唾沫。
“我现在可以行使男友的权利了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仿佛要她把这句话听进心里去。
……
我可以,行使男友的权利了吗……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只是这一次,他其实是在问,他还有资格,为她戴上戒指吗……
*
迟佳这个周末好不容易有时间,立即呼唤向南星出来逛街,换季了,迟佳却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是可忍孰不可忍。
迟佳和向南星挤一个试衣间,向南星一件也不试,迟佳则是一件又一件,试不停。
迟佳边试边问:“你怎么不挑两件试试?”
“没心情。”
“工作太累了?”
“……”向南星坐在试衣间里的圆椅上,犹豫了一下,“商陆前天来医院找我了。”
“他这空中飞人当的,不前几天还在纽约么?”
对此,迟佳还挺诧异,但诧异的程度,还不够逼停她试衣服的动作。
可惜上身这件迟佳不满意,脱了,转手拿起另一件小黑裙:“他找你干嘛?”
“……给我送生日礼物。”
“他竟然还记得你生日……”迟佳刚啧啧叹道,转念一想,又皱了眉,“不对啊,你生日不是大前天么?他记错你生日啦?”
“……”
迟佳耳边半天没动静,迟佳自己则找了半天小黑裙的拉链在哪儿,发现压根没有拉链,只能套头穿进去,刚准备伸长脖子把小黑裙的领口往脖子上套,却透过镜子看见向南星一张丧气的脸。
迟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被曾经那么重要的人记错生日,是挺糟心的。
迟佳赶紧找补道:“嗨!没什么大不了的,前男友能送份礼物就不错了,你就当白捡了个礼物。他送了你啥?”
“一个钻戒。”
“……”
“……”
迟佳的脑袋刚套上小黑裙,半张脸还卡在领口,愣了。
*
试衣间里死寂了好几秒。
迟佳一把扯了小黑裙,披头散发地都顾不上去整理,转眼已回身,按住向南星双肩:“日哦!”
迟佳一连说了三句“日哦!”,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心潮澎湃,定睛锁眉问:“多大的钻戒?”
迟佳站着,向南星坐着,视线对上,一个眼里放光,一个愁得挠头:“这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了?”迟佳摩拳擦掌,“快给我看看!”
“我没收。”
“干嘛不收?”迟佳刚质疑道,又突然恍然大悟,“对对对!你确实不应该收。”
终于得到认同的向南星,委屈得直扁嘴,还是迟佳懂她……
“分手三年,音讯全无,他当他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入呢?一个钻戒就想挽回?”
向南星用力一点头,再赞同不过。
“起码得再加一套房啊!”迟佳痛心疾首道。
向南星差点从圆凳上跌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商处:买房的钱都在那张老婆本里,这就买房去……
迟佳:等等!那是你给星仔的卡,卡里的自然是星仔的钱。要买房,怎么能花女人的钱?另拿钱买去!
商处:……
作者: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兄弟,追妻三百回合,咱下回见?
商处:我现在出卖色相还来得及吗?
第48章
向南星明显一副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迟佳叹了口气,手上恢复了试衣的动作,嘴上也恢复了正经:“行行行,就不跟你提房子的事,免得你又老说我向钱看。只是这商陆吧……”
迟佳艰难地把小黑裙的领口往脖子上套,实在不明白设计师为什么设计了这么小一领口,也实在不明白她那位学霸老同学的脑回路,“他不还念着你们一家害死他姥爷的事么?怎么突然又求婚了?”
向南星一听,脸色当即变了:“谁一家害死他姥爷了?!”
“不是你自己之前说的么?商陆一直以为他姥爷是受了中医的蒙蔽,耽误了病情,你爸那时候还非得掺一脚,不仅不劝他姥爷去看西医,还帮他姥爷胡来。你呢……明明答应把他姥爷骗去纽约做手术的,又临时反悔,结果他一赶回来他姥爷就不行了……”
向南星无可辩驳地撇撇嘴。
没想到自己当年还挺站在商陆角度着想的,可她如今……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特别特别委屈。
知她者,莫若迟佳,见她嘴一撇,赶紧让她打住:“您可别光顾着委屈了,都委屈三年了,早委屈够了。”
向南星想想也是。跟祥林嫂似的,何必呢?
瞅一眼迟佳刚套上身的小黑裙,挺美。她也找一件来试试,逛街就好好逛街,想什么男人?
可向南星刚要站起来,又被迟佳摁了回去:“你现在想想怎么折磨他,才能把这几年的委屈全连本带利讨回来。”
“……”
原来迟佳不是让她别想男人,而是好好想想,怎么折磨男人……
向南星但闻其详。
迟佳沉了口气,把自己伤口翻出来,以身教学:“我可是幻想过N种陈默回头找我,而我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玩弄得翻来覆去的招,可惜人陈默听我提分手,指不定在哪儿偷着乐呢。”
说到这儿,迟佳还是苦笑了一下,才敛去表情,继续。
“如果你对商陆还有感觉,就先折磨他一番,再勉强答应;如果你对他已经没感觉,就玩弄他一番,把他钱骗光,再……”迟佳还挺自相矛盾,转眼又改口,“算了算了,这招太损,商陆毕竟也是我同学,他估计现在也穷得叮当响,没什么钱,不能来这么狠。”
“……”
一出戏全被迟佳一人唱完了,向南星有点无奈,抚着额,她都快忘了她最初向迟佳吐苦水是为了什么……
不过真别说,迟佳这么一插科打诨,向南星哪还顾得上丧气?满脑子全是这世间竟还有骗光前男友身家这般,令人窒息的操作?
或许迟佳在和陈默分手最难抗的那段日子,就是这么让自己缓过来的——
在心里折磨他千百遍,就当是真的折磨过他了,释怀吧。
而除了刚提到陈默那刻的一丝苦笑外,迟佳似乎真的已翻篇儿,只顾教向南星:“总之一句话,你对他还有感觉,也别急着承认,对他没感觉,也别急着踹开。一切看他表现。”
迟佳一挑眉,总结陈词道。
向南星却低头错过了迟佳的表情——她手机响了。
向南星低头一瞧。正好,手机屏幕举到迟佳眼前,问:“怎么回?”
迟佳低头一瞧,是一则短信:晚上一起吃饭?
*
迟佳再一看,短信来自001开头的美国号码,刚挑起的眉往里一收,继而眉心一紧:“商陆?”
“肯定是赵伯言把我手机号给他的。”
赵伯言为这俩人可真是操碎了心,迟佳眼睫稍稍一垂,想起了赵伯言曾说过的,他之所以那么希望商陆和向南星能成的原因……
迟佳赶紧敛回神,又看了遍商陆发来的短信。
想了想,迟佳教向南星:“别现在回,隔半小时再回他。”
“真答应跟他吃饭啊?”
“当然不能那么爽快答应,你得跟他说,你在逛街,不知道几点能完事,让他等着。”
“然后呢?”
“然后九点多的时候回复他,说你逛街太累了,先回宿舍,改天再约,”向南星话还没完,“然后十点多你再发一条朋友圈,说咱俩在撸串儿,我喊上几个男性朋友,跟我们一起去撸串儿,到时候你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不用露他们的脸,露一些他们的手啊、胳膊啊,让商陆知道你在和别的男人一起吃宵夜就行。”
迟佳这番操作绝对一绝,向南星却无奈地告诉她:“我微信里没商陆。”
她就算发和别的男人的床照,商陆也看不着……
可这怎么难得倒迟佳?
迟佳挥挥手,轻易将这难题挥去:“没关系,我让赵伯言在商陆面前‘一不小心’说漏嘴。这都不是事儿。”
“这么折腾,何必呢?”
向南星说着,拿回手机,打算直接回一句:在逛街,没时间。
迟佳赶紧把手机从向南星手心里抽走,弹向南星脑门:“你直接回绝,就不怕他觉得你已经对他彻底死心,又消失个三年,咋办?”
“……”
若换做几年前,向南星或许还会听迟佳一句劝,可如今——
“消失就消失,谁稀罕?”
凭什么得迁就他?
“你不是说晚上找几个男的跟我们一起撸串儿么?”向南星一边夺回手机噼里啪啦敲字回绝掉商陆,一边对迟佳说,“我要帅的!”
“……”
*
迟佳还真是不负众望,才去西区医院国际部几天,国际部最帅的三位,一晚上都给喊了出来,从牙科到放射科,迟佳这掐尖儿的能力,比大学时更高一筹。
外加向南星这边从阜立约出来的徐昕,徐大夫,正好三男三女。
徐昕原本以为向南星叫她出来只是单纯撸个串,不料是如今这种场面,笑问道:“这算是……阜立和西区的联谊?”
迟佳凑到俩姑娘耳边,小声嘀咕:“其实国际部最帅的是外科的肖医生,可惜,他正准备考职称呢,没时间。”
西区的男医生们,哪个不比商陆温文尔雅?听向南星和徐昕都是中医,半点膈应都没有,聊得格外投契。
放射科的林医生对徐昕有那么点意思,又是给倒酒,又是给递纸巾的,迟佳在一旁看着,一直眼神示意向南星也抓紧,赶紧把对面那牙科医生拿下。
向南星接到迟佳递来的信号,半天不知该怎么办——再看对面的牙科张医生,对方似乎,也在时不时地看她——向南星硬着头皮,冲对方一举杯。
迟佳在一旁看着,刚欣慰着:自家姑娘终于上道了,知道主动示好了。
向南星却张口就是一句:“来来来!干了干了!”
那酒中酒霸的架势,吓得对面张医生愣了一下,才慌忙举杯。向南星举着杯,不客气地碰过去,仰头干了。
*
酒过三巡,却只成了一对。
迟佳坐在一桌的串儿签和空酒瓶面前,朝左瞅瞅分明已经看对眼的徐昕和林医生,又朝右瞅瞅刚扶着墙从对面洗手间里出来的张医生,无奈地收回目光,教育起向南星来。
“我让你跟他碰杯,是让你俩小酌一下增进下感情。”——
参考左边。
“而不是让你灌醉他的……”——
参考右边。
向南星顺着迟佳所示的方向看向右边,只见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张医生,转眼又捂着嘴调头跑回了洗手间——
向南星可没想过要把他喝趴下。
“我哪知道你那张医生酒量那么差?”
向南星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你呀……”迟佳叹口气,举杯敬向南星,“注孤生。”
向南星差点就和迟佳碰杯了,听见迟佳最后一句,又赶紧缩回手。
幸好没碰到杯——
她可不想注孤生。
*
真不是向南星故意使坏灌人,而是这张医生酒量实在太差,最后还是向南星帮张医生找的代驾。
迟佳今晚也是颗粒无收,和向南星一道,坐上了张医生的车。
俩姑娘坐后座,张医生坐副驾,代驾司机一路把这三人送到三个不同的落脚地。
迟佳最先下的车。
下车前,瞅了瞅副驾驶,特意凑到向南星耳边,悄声嘱咐:“一会儿你让司机先送你回宿舍,再送张医生回家。你就别送他了,万一他装醉,把你骗到家里给……”
迟佳做个鬼脸,溢于言表。
“知道啦!”
向南星瞄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张医生——
人都醉成这样了。
*
可向南星还是依迟佳的吩咐,等迟佳下了车,她就报上阜立的地址,让代驾司机先送她。
后座就剩她一人,静得都能听清密闭的车窗外,底盘的颠簸声。向南星撑着额角,心念一动,今晚第一次摸出手机看看。
短信的界面还停留在她回复的那句:在逛街,没时间。
商陆没有再回过来。
死缠烂打的诚意都没有?
还想她收他的戒指?
向南星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没多久,车停在阜立,向南星下车前不忘嘱咐代驾司机,让他开慢点儿,免得车速太快,这位张医生吐一车。
不成想,自己简直是乌鸦嘴,下了车的向南星刚走出不到五米远,就听见后头传来开车门的声音,向南星回头,正见张医生从副驾上冲下来,一路冲到路边的垃圾桶,俯身干呕。
代驾司机很是难办,下车叫住向南星:“这位小姐,要不您先送您朋友回家?他醉成这样,我一个人很难办呐。”
向南星想了想,又快步折了回去。
是她把人灌醉的,这样撇下对方不管,确实不地道。
她走过去,拍拍还在干呕的张医生:“没事吧?”
张医生朝她摆摆手,却一句“没事”都说不出口,再度闷头干呕起来。
向南星听着都替他难受。
张医生终于不吐了,向南星把他扶上后座,自己则上了副驾驶,系着安全带,刚要开口请司机开车,她这边车窗,却突然被叩响。
干脆的两声叩击——
向南星手还摁在安全带扣上,扭头看去。
车窗外站着个人,个儿很高,不像是催乱停车的他们赶紧把车开走的保安。
车身较矮,向南星看不见车窗外那人的全貌,只能降下车窗:“什么事?”
说完就愣了。
商陆抄着手站在副驾外,眉眼不变,只浅淡地说了句:“下车。”
*
向南星没动。
商陆打不开她这边车门,便调转视线,拧着眉看司机,威吓意味明显。
代驾司机胆儿怂,当即“啪嗒”一声解了车锁。
商陆几乎同一时间自外拉开车门,伸手要拉她。
向南星侧身避开:“我送我朋友回家。”
凭什么让她下车?
“太晚了,我替你送。”
“凭什么?”
“凭我是你男朋友。”
“……”
他这一张脸,撒起谎来怎么那么道貌岸然?
向南星刚要反击,后座却突然响起一阵悉索声——
向南星一愣。
回头去看。
刚才还吐得五迷三道的张医生,此刻分明清醒着,有点尴尬地看着一道车门内外僵持着的这对男女:“那个……我感觉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向小姐,你……下车吧。”
一路半死不活的张医生突然起死回生,见识过各种醉态的代驾司机都看傻了眼,更何况向南星?
等向南星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完全卸了抵抗,被商陆拉下了车。
后座的张医生也坐直了,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透过车窗,对向南星说了句:“向小姐,你既然有男友,为什么还出来联谊?”
语气里,竟还带着丝埋怨。
车子扬长而去。
直到两道车尾灯消失在车道尽头,向南星才终于反应过来,冲着车道尽头喊:“靠!丫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