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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只身前往沪上闯荡,那是因为无所挂碍,孑然一身,无论生死落拓都无所谓,可是如今不同,她的命运已然跟他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
她回搂住男人,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想:连他身上的汗臭味我居然都不嫌弃,还觉得挺好闻的,大约…我是真的有些爱上这个人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进她心中的?
她这次真心真意的说:“阿瞿我错了!”既不是撒泼耍赖,也不是虚张声势强词夺理,而是发自内心的说:“阿瞿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她在男人眉间印下一吻:“我就是情急生乱,难民再可怜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重要!他们全部,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重要!"
男人傻呆呆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顾茗吻过他高挺的鼻梁:“阿瞿你别生气了,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吻过他的嘴唇,轻轻一吻又移到了下巴上,在那浓密的青黑的胡茬上也亲了一下,却因为触感不好而皱起了眉头,还用她那细细的手指
抚平他的眉头:“阿瞿你这么英俊,再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冯瞿:"噗!“
他所有的气闷担忧连同曾经的忐忑不安都烟消云散了:“没良心的坏丫头,少灌迷汤!”
顾茗很认真:”阿瞿你真的很英俊啊!”
冯瞿:“刁蛮的坏丫头!”这次是温柔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问:“还疼吗?”
顾茗可怜兮兮的:“疼!好疼!你要帮我揉揉吗?”抓起他粗砺的大掌按在了她被打巴掌的地方。
男人眼里立时便腾起了火苗,正搂着她准备做些坏事,忽然听到由远而近的轰鸣声,顾茗大惊:“飞机?”
冯瞿:“你怎么知道是飞机?”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曾经就读于航空学校的章启越,暗中后悔——当初就不应该送自己老婆跑去跟小白脸团聚。
顾茗指指头顶:“空中传来的,除了飞机的引擎能是什么?难道还是大炮?”
冯瞿:“…”
两人略做收拾,拉开房门站在院子里看,但见一架小飞机遥遥而来,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低徊,其余几名将军都已经从房里出来,站在院里仰头看。
由于卢氏出动了飞机窥视视阵地,军情紧急,冯瞿要与其余几位商议战事的推进,顾茗便主动提起要回到嘉定城内去,两人在指挥中心匆匆分开,当着外面来往的各家警卫员,冯瞿不好做出亲密的行为,便摸摸媳妇的脸蛋,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身边随时要有人保护。”
两军交战,卢军败退的士兵或者联军的逃兵手里都有武器,他们若藏匿或做土匪,见到她生出歹意,都是麻烦。
他深知自家媳妇的倔强,若真是强制性把她扭送回玉城,恐有伤刚刚步入正轨的夫妻感情,是以哪怕他再担心她的安危,除了又加派了一队人手之外,也只能依依不舍放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顾茗抱抱他,扬起一张笑脸:“我会注意的,阿瞿你也保重,我们约好了在沪上团聚!”
冯瞿大喜:“好,我等着你。”
顾茗翻身上马,向他挥挥手,带着一队人回转。
嘉定城内,众人听说她已经办妥了此事,皆长舒了一口气,《玉城日报》的记者说:“得亏当初熊主编请了少夫人带队。”
“那是你们主编拐着弯的抓苦力,林先生才是带队,我就是个跑腿的。”
林先生大笑。
*****
半个月之后,联军兵分几路,卢弘维腹背受敌。
十日之后,冯瞿领兵占领杭州,长驱直入,逼近沪上,卢军警备处长倒戈,联军趁机进攻,两日之后,卢弘维迫于形势通电下野。
前方的战报源源不断传回后方,卢氏战败之后,各家报社记者准备出发前往沪上,宁雪华记挂家里人,冯晨是必然要跟着她的,两下里一商议,顾茗便与报社同行一起出发前往沪上。
数日之后,顾茗一行人抵达沪上,三人与报社同行分开,陪着宁雪华回家。
宁雪华离家之时,傲骨铮铮,再次踏进家门,身边还有冯瞿的亲卫,顿时吓到了宁家一家老小,见到宁雪华也还是惊疑不定,待听说了顾茗与冯晨的身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场大战沪上多了许多从嘉定等地过来的难民,亲人离散,家室俱毁,提起抢劫更是吓到抖如筛糠,着实可怜。
将人平安送达,顾茗心中记挂着管美筠,向宁家人告辞,留下冯晨应付未来岳家,她自己先往方静舒的服装公司去寻人。
联军入城,沪上很多店铺都关着,也有不少店铺大闹敞开,透过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货架横倒的凌乱样子,城里倒有一队一队的士兵当街巡逻,瞧军服的颜色与式样,倒是几家都有。
进城之后,盛俨就带俩手下去寻冯瞿的行踪,约定了接头的地方,顾茗便放心去找管美筠,结果到了一看,门口赫然守着四名持枪的士兵,看军装居然是容城军。
顾茗:“…”什么情况?
几人向顾茗敬礼,她很是好奇:“谁派你们来的?”总不会是冯瞿?
他忙起来军饭都顾不上吃,还有功夫照顾到管美筠?
“是唐营长派我们来的。”
“唐平?”
“是。”
顾茗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踏进公司之后,发现方静舒管美筠都在,还有几名不认识的职员。
管美筠见到她之后热泪盈眶,飞扑了过来就要抱她:“阿茗,你怎么来了?”
顾茗仔细端详她的气色,发现她瘦了许多,眼睑下还有淡淡的青印子,于是心疼的摸摸她的脸蛋:“吓坏了?”
管美筠:“快吓死了!阿茗你是不知道,起先街上有流民,后来就是兵乱,姓卢的要败了也要狠捞一笔,听说砸了好些珠宝店,还纵兵行凶,连银行都抢…也有帮派趁乱上街去抢食品店古董店钟表店什么,亏得我们做女装的,才免于被骚扰。”
顾茗跟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管美筠眼泪汪汪:“等沪上安定之后,我要回一趟容城看看父母,他们也吓坏了,刚开始要打仗就派了人过来接我回去,说是我母亲吓病了…”她哭的抽抽噎噎,情绪压抑太久,见到顾茗放松下来,就有些不顾形象了。
顾茗:“别担心,我等回见到阿瞿,就让他派人发电报给伯父伯母,告诉他们你平安无事,好不好?”
管美筠:“阿茗你真好。”
“你这么好,你能告诉我门口那四个守门的是怎么回事吗?”
提起这事,管美筠就露出了几分窘迫:“还不是那个姓唐的多管闲事,我好好的哪用着得他来保护?”
顾茗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神色严肃起来:”他打什么歪主意呢?是不是对你有非份之想了?如果他敢强迫你,我让阿瞿好好收拾他,胆子也太大了,敢把主意打到我朋友身上来。”
“阿茗你别冲动啊。”管美筠急了:“他也算是好心,才打进城就派人来找我…”
顾茗愈加气愤:“才进城就派人过来,可见是蓄谋已久,那就更不能姑息了。我今天回去就让阿瞿撤了他的职,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你别啊!”管美筠抓狂:“他人其实很好的,没你说的那么坏,也不算是蓄谋已久,上次你结婚我回去当伴娘,还与他见了好多次,他还向我求过婚,说想上我家去提亲,是我拒绝了。”
顾茗瞠目结舌:“居然还有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管美筠红着脸说:“告诉你干嘛?”
方静舒忍笑半天,终于捧腹大笑起来:“美筠你傻啊?少夫人一直在逗你呢。”平日也算历练出来了,怎么一碰上自己的事情就傻了呢?
顾茗笑意盈盈道:“方老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如果不说破,我还能诈出来更多的事儿,谁知道这丫头连被人求婚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准备等嫁出去了才给我迎头一击?”
管美筠在她肩膀上狠狠拍了一记:“臭阿茗,有你这么戏弄我的吗?”
顾茗大笑:“不然你肯给我说实话吗?”
管美筠:“…”
“你也没对我说实话啊,我听着你叫少帅的名字叫的这么亲热,婚后生活不错?”
顾茗跟着红十字会各种救济难民,饥一顿饱一餐,而且近来一直在外面曝晒,瘦了不少,不过气色却不错,提起冯瞿更是前所未有的亲昵,与从前的口气更是有了天壤之别。
“算是…还不错,嫁的男人有房有车还有地,长的模样也不差,我也应该知足了。”
方静舒与她也熟悉了,当下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冯少帅要是听到你这么形容他,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管美筠早就在结婚的时候感受过无数遍冯瞿的无微不至了,连身边的人都撒出去贴身保护,事事照顾着顾茗的心情,那时候她还担心她在婚礼上收到章启越送的礼物而顾念旧情,走不出过去的恋情,婚后冷落了冯瞿,夫妻不谐,分别的时候还替冯瞿说了不少好话,劝她珍惜眼前人。
”少帅应该很高兴。”管美筠被她闹腾一回,总算是正常了,也有心情打趣她了:“能得她一句不错可不容易。”她是打心底里为顾茗高兴:“我跑到前线来,
她这里既然安好,顾茗心里记挂着冯瞿,不等两人再叙,盛俨便开车来接人:“少帅听说少夫人已经到了沪上,特别高兴,已经准备了干净的房间让少夫人回去休息。”
管美筠与方静舒将人送到门口,被她推了回去:“外面挺乱的,别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去看小破球,结果有位大哥在电影院里打呼,呼噜声从头响到尾…不知道他边上的女伴心中怎么想…
这章磨了半天,感觉顺了。
晚上回来有时间再写。
大结局(上)
卢维弘兵败之后,欲收拾残部逃窜, 但手底下军队或亡或降, 或叛或逃, 所剩无多。
卢氏父子匆忙之间偕手下欲乘船逃往倭国,结果在半路遇到了伏击。
冯瞿赶到之时, 卢氏父子已经毙命,而他们的随行人员之中还有活着的人,内中一人被冯瞿提审之时,曾说过:“大帅与少帅带着我等快到码头之时,被一帮黑衣人伏击,激斗之时其中一人的帽子掉了, 我恍惚觉得那人是章家的小儿子。”
冯瞿:“章家的小儿子?”
那人显然是卢维弘的心腹, 对章家之事门清, 为了活命恨不得把卢氏父子所有的**都抖搂干净:“对!应该就是章家的小儿子!大帅与少帅包庇怂恿青帮抢了章家的码头, 跟谢余做军*火毒*品生意,这些年没少发财。”那人一脸惊恐:“肯定是章家的小儿子回来报仇了!”
冯瞿:“章家的儿子也太无法无天了, 竟敢当街杀人。不过空口白牙做不得数,难道人证只有你一个?”
那人一连报了好几个同僚的名字,冯瞿问身后的唐平:“可记下了。”
唐平恭敬恭敬道:“少帅,都记下了!”
审讯室里一声枪响,那人胸口被子*弹贯穿,瞳孔里映出冯瞿持枪的漠然神态,不可置信的缓缓倒下。
冯瞿起身,目光在男子抽搐着的尸体身边停留片刻, 下令:“跟随冯氏出逃的人全部击毙!”
***
谢公馆里,裴玉嫦听着楼下传来的喧闹,静静坐在梳妆台前面,感受着这座宅子里往日的荣光。
谢余带着手底下的人已经带着大批黄金珠宝及武器,准备乘船沿着青帮贩运人口的路线逃往南洋,重新开辟一番新天地。
他依附裴世恩起家,等羽翼丰满之时琵琶别抱,攀上了卢子煜的大腿,跟着军政府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在沪上横行霸道,光是人口买卖与遍地开花的烟馆生意就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
他听说容城冯军也是联军之一,若是落在冯瞿手上不死也得扒层皮,便暗中打听战况,听说卢氏父子战败,立刻便准备出逃。
家中正室裴玉嫦就是个摆设,连个受宠的妾室都不如;谈双兰曾经受宠过,后来却被他厌弃,其余的姨太太们各展所长,都想讨他欢心,在他心中也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逃命之时哪里还顾得上她们。
谢余离开之时,谈双兰抱着他的胳膊哭求:“谢大哥,带上我…”
自从归了谢余,她又与卢子煜有关系,便不再出门拍戏,除了每日在谢公馆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讨男人欢心,便是出门参加舞会麻将局,也过起了富家太太的生活。
随着谢余渐渐冷落了她,而卢子煜也将她抛诸脑后,谈双兰苦闷之余吸过几次烟之后,渐渐爱上了这玩意儿,能令她得到片刻的愉悦与放松。
谢余使个眼色,孙大胖与孙二虎拉着她的胳膊扯开,一行人脚步匆匆离去。
谈双兰跌坐在地,绝望不已。
以谢余的财力与卢子煜的权势若是不败,哪怕她这一生都吞云吐雾,也能供应得起,可是离了这个男人,她都不敢想自己的前路。
其余的姨太太们见谢余已经离开沪上,也着急忙慌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谢公馆,佣人们都做鸟兽散,昔日偌大的谢公馆竟然没剩下什么人了。
裴玉嫦缓缓沿着楼梯下来的时候,见到客厅里坐着的谈双兰讥诮道:“兰姨太怎么没离开?”
谈双兰茫然抬头:“你不也没离开?”
裴玉嫦轻笑:“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曾经这座花园洋房姓裴,对外称裴公馆。
她走过窗前厚重的金丝绒窗帘,“擦”的划了一枝洋火凑近了面料,火焰很快沿着垂下来的窗帘攀爬了上去,开出张牙舞爪的金色的花…
“你疯了?!”谈双兰东西还未收拾,再说她爱打麻将,日常还抽大*烟,手头散漫,也没攒下多少钱,扒拉她的东西属首饰衣物居多。
她跑过去要扑火,被裴玉嫦咯咯笑着躲开了,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个骄傲的裴家大小姐,在大宅子里肆意无忌,手里接二连三点燃的洋火随意扔出去,或窗帘或地毯或灯罩…很快到处都是火苗,让谈双兰四处奔忙,狼狈不堪。
“疯子!疯子!”谈双兰气的发抖:“这里的东西都可以卖钱,你干嘛要烧了?”
裴玉嫦笑的捧腹:“我的傻妹妹哟,你当姓谢的走了就不会有别人住进来?姓谢的跑了,可青帮的人没全跑,他那是坏事做绝心虚,如果今天不烧了这宅子,说不定啊,明天就有人住进来!”
这还是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她头一回称“妹妹”,谢余给她纳回来的那帮“妹妹”们可没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知道正房太太就是摆设之后,就更是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大厅里已经四处是火了,谈双兰要往楼上跑,客厅里的地毯也烧着了,连带着家具都已经有了着火的趋势,她忍着脚烫跑到楼梯口,火焰已经蔓延到了楼梯铺着的地毯上面,夏天的旗袍单薄,她能感觉得到火焰舔舐着旗袍的下摆,已经烧了上来,再要上楼收拾东西已经来不及了,她气急败坏朝着门口冲了出去,耳边还能听到裴玉嫦的歌声。
她在逃命之时下意识回头,裴玉嫦站在熊熊烈之中,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人,令人惊骇。
谈双兰闻到了头发的焦糊味道,身上到处都燎起了火泡,她情急之下直接扑进了院里养着荷花的大缸…
谢公馆的火势冲天而起,正值时局动荡,各政府部门乱作一团,乏人管束,救火队员四散逃逸,很快谢公馆就成为了一片火窟…
一个小时之后,有路过谢公馆的人透过大门张望,看到一个几乎被烧的衣不蔽体的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谢公馆的院子里,失神的望着尚在燃烧的楼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谢余带着手底下的心腹出逃南洋,船只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正是青帮贩运人口的船只。
他们一行人匆匆到达码头,正是曾经的章家码头,船头守着一队青帮喽啰,见到谢余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龙头,我们去南洋做什么?”
孙大胖扒拉身边挡路的喽啰:“龙头说了,我们先去南洋,然后前往美国。”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连外国话都不会说…”有人迟疑。
“不想去就别上船!”孙大胖说。
众人让开路,谢余先拎着箱子上船,里面装着着他的身家性命,他不放心交到任何人手上,连孙大胖兄弟俩都不相信。
其余众人按照在帮中的地位鱼贯而上,等到码头上的人全都上了船,轮船缓缓离岸,还能看清船上人的眉眼,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队炮兵,大*炮口对准了轮船…
在接二连三的巨响之中,轮船先是船头被击中,紧跟着船身好几处也被击中,船上的人惊慌之下有在甲板是奔逃的,有跳海的,有张惶失措之下大脑失智坐地大哭者,亦有听天由命之人,在火光与炮*弹之中,船身慢慢下沉…
船头的甲板之上,有名穿着长衫的男子提着个箱子,遥遥注视着沪上,注视着这座见证过他的落魄与煊赫的城市,随着船身的巨烈震荡而从甲板上落进了水里,牢牢抓着手里沉重的箱子,犹如抓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次日,《申报》头条刊登了一条新闻:青帮巨鳄沉海。配图是一张轮船下沉的照片,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记者当天恰好在附近才拍到了这一幕。
文章回顾了沪上这位风云人物的过往发家史,如何踩着无辜之人的白骨一步步爬上来,无论是涉军*火还是毒*品赌馆烟馆及贩卖人口,无一不做的风声水起,终于走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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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茗靠在沙发上,认真读完了那篇报道,沉默良久,才问刚打完电话的冯瞿:“这是你从哪里挖来的人代笔?”
冯瞿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大约是很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发现她现在也历练出来了,居然看不出一点波澜,恍如根本都不认识谢余这个人,讶然失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茗指指其中罗列了谢余生平之事:“这些应该都属于青帮内部的机密,一般的记者也掌握不了,《申报》的风格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胡乱写捕风捉影的报道的。他们恪守着新闻人的操守,连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所以这上面罗列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但这个记者并不是《申报》的人。联军刚进城,大家都忙着夺权,谁还会专门去找青帮龙头算旧帐,除了你我想不起别人。”
冯瞿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你也太聪明了?连这个都能猜得出来!”
顾茗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其实他曾经救过我的命,也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帮过我。”
冯瞿:“仙乐都惨案?”
这次换顾茗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冯瞿慢吞吞说:“我后来查到一件事情,仙乐都惨案本来就是谢余所为,他当时刚刚从容城来到沪上,虽然是容城青帮龙头洪森推荐的人,给裴世恩跑跑腿,但是想要取得裴世恩的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晚香人美歌美,让裴世恩与洪门老大雷潮生都为之着迷,但陈晚香最后选择了雷潮生,让裴世恩极为生气,想毁了她。谢余自告奋勇前去杀陈晚香,结果混乱之中救了你。”
“陈晚香是谢余杀的?”
“是他杀的。”这事还是谢余强暴顾茗未遂之后,冯瞿一怒之下想要杀了谢余,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查出来的,提供证据的是裴世恩手底下的人。
“他居然杀了陈晚香?!”顾茗不可置信,但冯瞿狂傲,不屑于说谎,再结合谢余当时出现的时机,她又不得不相信。
那时候,她也的确是感激谢余的,因为他的出现才让她免于被踩踏,也是因为接受了他的帮助,才让她立足于沪上。
但内心深处,她其实对谢余一直保持着警惕与下意识的疏远,如今深刻剖析过往,才能知道原因。一则是那本脑残对于谢余偏执型的人格描写太多,许多看起来深情不悔的表现都让她隐隐不安,跟许多社会新闻里杀妻杀女友的嫌犯性格多有吻合,让人毛骨悚然;二则是谢余的成名路让她害怕,她也不是真正柔软可欺的顾千金。
如今事过境迁,她终于可以畅开心扉跟别人谈起往事:“…其实我当时也有仔细考虑过谢余的,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又痴情专一,比你这种搂着女朋友还要睡姨太太的男人可要好太多。”
“那个冯瞿确实有够讨厌的,既不体贴又狂傲自大,就应该多吃点苦头才能懂点人事!”他居然毫不客气的点评过去的自己来讨好老婆,脸皮的厚度让顾茗叹为观止。
“原来你都知道呀?!”顾茗忍俊不禁,又接着追忆往事:“但我后来又想,谢余为了权势与金钱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都敢沾,他爱我时我自然是千般好,若是不爱呢?这世上哪有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完全合乎另外一个人的心意的?若是有一天他的感情被磨没了呢?”
“会怎样?”
冯瞿鲜少能够听到她这样去剖析过去,这小丫头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轻易不肯让人窥知内心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