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回身牵著她的手,笑道:“在你眼里,我难道就这么没有自制力?”
恰在此时,餐厅门口人影浮动,有人走了进来。晓颖与李真以为是客,同时回过头去看,此时酒宴已经进行到一半,大家吃喝正酣,似乎没有哪位客人是请了没来或者被他们漏请的。
待看清徐徐走来的人时,晓颖的脸色事先变了,李真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握在掌心的那只手瞬间冰凉,且微微发颤。
李真松开晓颖的手,笑意盎然地迎了上去,“沈总,什么风伴你给吹来了?”
沈均诚亦是一身正装,双手空空地与李真在空席位旁相遇,两人的手也随即在半空中牢牢握住。
正闹酒的晓宇和郭嘉听到动静望过去,新头均是已经,晓宇把手上的酒杯随手塞给郭嘉,也大踏步地朝这边走来。
沈均诚的脸色不是很好,但唇边还能噙着笑,目光凝在李真脸上,抬手指了指舞台上为婚礼搭建的心形拱门以及那硕大的新郎新娘的名字,“这就是你跟我辞职的原因?”
李真也不否认,只是笑容里有几分刻意的抱歉。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沈均诚继续笑着问他,“难道你怕我会因此不让你走?”
“当然不是。”李真抬头望着他。沈均诚的眼神冷冷的,与他嘴角的笑搭配在一起,是如此的不协调且生硬。
“我妻子她很喜欢H市,我也很早就想换个环境…”他斟酌着给沈均诚解释,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他感觉沈均诚面庞的肌肉在听到“妻子”二字时,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下,“这些跟工作没有多少关系,是属于比较死人的理由,所以…”
李真忽然觉得这样对他解释很滑稽,沈均诚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上司,而他出于该死的习惯,正在用一种满怀歉意的口吻对他说话,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被领导揪住似的。他收住话头,转而问道:“沈总,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结婚?”
“赵亮告诉我的。”沈均诚很坦白,笑着道:“你不是说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员工吗?果真如此。”
“沈哥!”晓宇几步就走到两人跟前,目光警觉地再沈均诚脸上扫视。
“你们…认识?”李真十分意外地瞟了晓宇一眼。
“是啊!”沈均诚含笑回答,“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还认识…他姐姐。”他说着,实现终于无可避免地投射到一袭新娘盛装却容颜惨淡的晓颖脸上。
四目相对,周遭的喧嚣与吵杂统统消逝,这世上仿佛只剩下两双眼睛,以及那眼眸中的彼此。
晓颖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失态,可眼眶里,有热意在慢慢凝聚,模糊了她的视野…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在学着忘记,忘掉过去与沈均诚之间的所有,学着放下,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破碎的心在李真的关爱中慢慢修复,终于决定嫁给李真了,准备开始过平平常常的日子,她以为她平静的生活就在眼前。
然而,这一切辛劳和努力都在此刻,因为沈均诚的到来而被击得粉碎。
他就站在离她咫尺的对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神里充满绝望而痛楚的期待,于是她明白,他从未远去,他在她的心里,从过去到现在。
而她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有个声音在心底始终绵绵不绝:“过去吧,过去找她!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想,回到他怀里,就像从前一样!走吧!走吧!走吧!”
她的脚步果真失控地往前一小步,在蓬起的婚纱裙摆里面,很细微的一小步,也许仅仅是身子动了一下。
但是沈均诚还是察觉到了,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挣扎和晶莹的泪意,他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向前买了两步,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是抱着即将失去她的心境来这里与她告别的。
是的,这是她跟别人的婚礼,他当然已经失去了她,可当他看着她,看着那曾经完全属于他的一颦一笑时,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心底的抽痛像汹涌的波浪阵阵袭来,让他窒息,让他抓狂。
他在疯狂的犹豫中望向她,只要她愿意,只要她肯跟他离开,只要她有一点这方面的表示,他一定不顾一切带她走,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那挪动的一小步对晓颖来说,就像海的女儿踏在刀剑上起舞般痛楚,只是,这疼痛并非来自足底,而是源于小腹。
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像一枚针猛的扎进皮肤里,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混沌的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起来。
她已经有了李真的孩子,一切都已成定局,再也无法回头,她怎么能反悔?怎么能?
或许,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因为见到他而动摇,想要推翻所有的努力,所以,她决绝地把自己交给李真,不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这世上,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如果非走不可,也无非是在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上,拼得一身血肉模糊,最终铩羽而归而已。
她更不愿意有朝一日,他们因为这一路上的艰辛坎坷失去量多,而最终落得个相看两相憎的悲惨结果——那是绝对有可能出现的场景,因为他们为此付出了太多。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已经没有心气再飞回到从前,那意味着他们要跟更多的障碍抗争,而她已经累了,她不想跟着他一起飞了,只想找个枝条栖息。
“原谅我吧!”她在心里疯狂地对他喊,“原谅我,沈均诚!”
郭嘉也看到了,瞬间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帮她把衣服穿好,又将她按坐在小木凳上,“你坐在这别动,我…我去叫李真过来。”
晓颖也没了主意,双手紧紧揪住裙摆,心里乱成一团麻。
郭嘉飞也似的跑回宴会厅,四处搜索李真,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没奈何,她只得找到晓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晓宇的面色立刻也沉重起来,站起身来随她疾步而去。
酒店楼层的走廊上,李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与他们正好迎面撞上。
郭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铁青的脸色,仿佛跟从前的李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原本满怀焦虑的心不由自主咯噔一下,竟有点发懵。
李真在见到郭嘉和晓宇后,脸上的异常迅速退去,恢复了往昔的自然,“怎么惶惶张张的,晓颖呢?”
“晓颖她…她可能…”郭嘉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李真的脸一下子发白,几乎是低吼着问:“她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她在休息室,她…那个…出血了,不知道会不会…”
没等郭嘉的描述完,李真已经转身往休息室飞奔而去。
一小时后,晓颖躺在了医院病床上,晓宇和李真的姐姐都惴惴不安的守在她床边,她刚刚做完检查,结果还没出来,郭嘉和李真去诊室等消息了。
李真的姐姐叫李牧,是个挺朴实的女子。对晓颖很关心,见她一脸担忧的表情,便拿话语开导她,“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怀小宝的时候,每天都得去厂里上班,还帮人家提包装货,五十个一包,得好几公斤呢,不也好好的。”
晓颖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但眉眼里的愁绪仍然没有得到缓解。她需要这个孩子,这个小生命是她未来生活的定心剂。
她不知道如果孩子没有了,她还有没有勇气跟李真继续坚守下去。
她不敢再往下想,转过头去,向着有窗的一边,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
又过了些时候,房门被人用力推开,郭嘉眉开眼笑的跑进来。在晓颖床边坐下,叫唤道:“医生说你没事!就是得在医院观察几天,确定情况稳定了才能回去。”
身边的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李牧笑道:“我就说的吧,不用担心。”
晓颖看着郭嘉,唇边终于绽出由衷的笑容,手在腹部轻轻的揉了几下,对郭嘉道:“谢谢你。”
郭嘉笑起来,“你谢我干什么,咱俩谁跟谁啊,还说这么见外的话。”
“李真呢?”晓颖抬头朝门口望了望。
“哦,他还在和医生聊呢,我一听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先赶着过来把好消息告诉你了。”
诊室里,医生一边开药方,一边叮嘱李真,“你太太这次是侥幸,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就麻烦了!她之前就有流产先兆,虽然现在已经出了三个月的危险期,还是得处处小心。”
李真一一应承下来,看着诊断书上那句“因情绪不稳动了胎气…”他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有种钻心的刺痛。
“李真!李真!”有人在诊室外叫他。
他醒觉过来,拿上病历和诊方,跟医生道了声“谢谢”便走了出来。
门外站着的是喜气洋洋的郭嘉,“哎,没什么事吧,你老婆找你呢!”
李真摇摇头,和她一起回到晓颖的病房。晓颖正跟晓宇和李牧聊着什么,憔悴疲劳的脸上却如同陇上了一层轻柔的光,她的笑虚弱却温暖。
李真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直到郭嘉在后面催他,他才挤出笑容走了过去。
晓颖的眼睛搜索到他,目光立刻凝到他的脸上,李真还穿着婚宴上的礼服,即使是这仓促混乱的一天,也没搅动他的从容,让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来。
“我们先出去吧!”郭嘉及时起身,“李真,让你老婆好好睡一觉吧,她折腾了这小半天,也该累了。”
李牧也道:“是啊,保胎就是得多休息,李真,我也走了,正好跟爸妈说一声,他们快急坏了。”
众人都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李真在晓颖床前的小方凳上坐了下来,默默注视着晓颖。
“对不起…”晓颖迎视着他,慢慢说出了这三个字。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这三个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她有对不起谁了吗?她做错了什么?
可是,当她接触到李真那双平静如斯的眼眸时,不知为何,这三个字竟会自然而然地涌到唇边,并被她说了出来。
郭嘉也看到了,瞬间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帮她把衣服穿好,又将她按坐在小木凳上,“你坐在这别动,我…我去叫李真过来。”
晓颖也没了主意,双手紧紧揪住裙摆,心里乱成一团麻。
郭嘉飞也似的跑回宴会厅,四处搜索李真,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没奈何,她只得找到晓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晓宇的面色立刻也沉重起来,站起身来随她疾步而去。
酒店楼层的走廊上,李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与他们正好迎面撞上。
郭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铁青的脸色,仿佛跟从前的李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原本满怀焦虑的心不由自主咯噔一下,竟有点发懵。
李真在见到郭嘉和晓宇后,脸上的异常迅速退去,恢复了往昔的自然,“怎么惶惶张张的,晓颖呢?”
“晓颖她…她可能…”郭嘉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李真的脸一下子发白,几乎是低吼着问:“她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她在休息室,她…那个…出血了,不知道会不会…”
没等郭嘉的描述完,李真已经转身往休息室飞奔而去。
一小时后,晓颖躺在了医院病床上,晓宇和李真的姐姐都惴惴不安的守在她床边,她刚刚做完检查,结果还没出来,郭嘉和李真去诊室等消息了。
李真的姐姐叫李牧,是个挺朴实的女子。对晓颖很关心,见她一脸担忧的表情,便拿话语开导她,“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怀小宝的时候,每天都得去厂里上班,还帮人家提包装货,五十个一包,得好几公斤呢,不也好好的。”
晓颖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但眉眼里的愁绪仍然没有得到缓解。她需要这个孩子,这个小生命是她未来生活的定心剂。
她不知道如果孩子没有了,她还有没有勇气跟李真继续坚守下去。
她不敢再往下想,转过头去,向着有窗的一边,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
又过了些时候,房门被人用力推开,郭嘉眉开眼笑的跑进来。在晓颖床边坐下,叫唤道:“医生说你没事!就是得在医院观察几天,确定情况稳定了才能回去。”
身边的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李牧笑道:“我就说的吧,不用担心。”
晓颖看着郭嘉,唇边终于绽出由衷的笑容,手在腹部轻轻的揉了几下,对郭嘉道:“谢谢你。”
郭嘉笑起来,“你谢我干什么,咱俩谁跟谁啊,还说这么见外的话。”
“李真呢?”晓颖抬头朝门口望了望。
“哦,他还在和医生聊呢,我一听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先赶着过来把好消息告诉你了。”
诊室里,医生一边开药方,一边叮嘱李真,“你太太这次是侥幸,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就麻烦了!她之前就有流产先兆,虽然现在已经出了三个月的危险期,还是得处处小心。”
李真一一应承下来,看着诊断书上那句“因情绪不稳动了胎气…”他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有种钻心的刺痛。
“李真!李真!”有人在诊室外叫他。
他醒觉过来,拿上病历和诊方,跟医生道了声“谢谢”便走了出来。
门外站着的是喜气洋洋的郭嘉,“哎,没什么事吧,你老婆找你呢!”
李真摇摇头,和她一起回到晓颖的病房。晓颖正跟晓宇和李牧聊着什么,憔悴疲劳的脸上却如同陇上了一层轻柔的光,她的笑虚弱却温暖。
李真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直到郭嘉在后面催他,他才挤出笑容走了过去。
晓颖的眼睛搜索到他,目光立刻凝到他的脸上,李真还穿着婚宴上的礼服,即使是这仓促混乱的一天,也没搅动他的从容,让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来。
“我们先出去吧!”郭嘉及时起身,“李真,让你老婆好好睡一觉吧,她折腾了这小半天,也该累了。”
李牧也道:“是啊,保胎就是得多休息,李真,我也走了,正好跟爸妈说一声,他们快急坏了。”
众人都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李真在晓颖床前的小方凳上坐了下来,默默注视着晓颖。
“对不起…”晓颖迎视着他,慢慢说出了这三个字。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这三个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她有对不起谁了吗?她做错了什么?
可是,当她接触到李真那双平静如斯的眼眸时,不知为何,这三个字竟会自然而然地涌到唇边,并被她说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真才伸出手,慢慢托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又放下来,轻轻一笑,“你没事就好。”

一周后,晓颖安然无恙地出院。
而在远方的另一端,几乎是在晓颖离开医院的同事,沈均诚父子正护送吴秋月进手术室。
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手术,父子两始终枯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里守候着,从正午至黄昏。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沈南章偶尔也会主动开口和身边仿佛入定了似的儿子说几句话。
“上个周六,你去哪儿了?连文昱都不知会一声?”
虽然是询问,但沈南章的口气是柔和的。如今,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竟也有了几分微妙的忌惮,也许是较之从前,沈均诚更加沉闷了,他把什么都放在心里,让人无法捉摸。
沈均诚怏怏地睁开眼睛,却不回答父亲,只是盯着前方的某一点,继续发呆。
等了片刻,见沈均诚始终不吭声,沈南章叹一口气,放弃了追问。他抬起手,犹豫了几秒,最终落在儿子的肩上,“等你妈妈出了院,我打算多点时间陪陪她,以后公司的事情,就要你多操心了。”
沈均诚终于有了反映,点点头,“我会的,爸。”
黄昏时分,吴秋月完成了手术出来,沈均诚和沈南章齐刷刷起身迎了上去。
“手术很顺利。”医生劈头一句话让父子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至少半个月,希望不会有并发症之类的意外。如果一切顺利,半个月之后,吴总就可以回家修养了。”
这半个月的陪护工作,基本都是沈南章在做,沈均诚则被派去权利运营公司。
在此之前,沈南章一直在就某些关进事务给儿子做着指导,让他能够尽快进入集团负责人的角色。
只要把精力集中起来全力以赴,沈均诚还是能做出一番成绩。如今,他所能皆以消愁的,似乎也只剩下工作这件事了。
况且,还有曹文昱在全力配合他,因此,尽管整个沈氏集团旗下有四家制造工厂,沈均诚凭借各方面支持尚能应付的过来,一旦遇到暂时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他还可以致电向父亲求教。
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沈南章始终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观察儿子的能力和潜力,知道吴秋月病倒之后,他才下了大决心,不在循序渐进地把儿子往高位上引。联想到从前自己创业时候的艰辛,他觉得自己对儿子实在太宠爱了,总也舍不得让他染指棘手事务,总是想把事情做得顺手一点再移交给他,而这其实是剥夺了沈均诚快速成长的机会。
在对儿子倾囊相授的过程中,沈南章也感觉到了沈均诚做事的沉稳与用心,他深感欣慰,自己的儿子是能做事的,他有坚韧的毅力和执着的干劲,所欠缺的只是一些经验,而这些,是谁也无法帮得了的,只能靠他自己去亲身实践才能获得。
从业务中腾出手来的沈南章,开始全心全意陪伴妻子。结婚近三十年来,除开新婚那会儿的甜蜜时光,仿佛知道此刻,两人才又意识到彼此的重要。
许多个黄昏,沈南章推着坐在轮椅里的吴秋月在医院的草坪上缓缓散步,落日就在远方的树梢间静悄悄地下坠,偶尔传入耳际的有孩子的欢笑声,鸟儿的叽喳声,黄昏就是这么温馨与宁静。
走得累了,沈南章便在草坪随处可见的长椅里坐下,和妻子并排瞭望远方。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瞥见吴秋月黑发中隐隐夹杂着的白色发丝。
她也老了。
沈南章心里不免升起对时光流逝之快的无奈感叹。他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捡到吴秋月的惊艳,还能感受到彼时那怦然跃动的不规则心跳,一切都进的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历历在目。
可是,定睛一看,原来他们都老了。
“男章。”吴秋月不回头,轻轻唤了他医生。
“我在”
“均诚。。。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吧?”她波澜不惊地问。
沈南章霎那间石化成了一座雕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吴秋月依然没有回头,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在轻轻叹息,“他的母亲——我是说他的生母,不是你后来找的那一对——曾经来找过我。我一看见她,就生母都明白了。。。刚开始,我也想过要和你闹,甚至想到过离婚,可是我没有勇气…这些年,我一直没跟你点破,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会失去你…”
“对不起。”沈南章无言以对。
“不,别说对不起。”黄秋月从轮椅里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丈夫,“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给你生下骨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你发脾气,给你气受,你都忍了…你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而已。”他的喉咙忽然哽咽了,“我怎么能怪你…”
沈南章身子前倾,把妻子的头揽进怀中,紧紧搂住,歉疚地喃喃忏悔,“对不起,秋月,对不起…”
当初,他们说好去领养一个,是他沈南章存了私心。
原来秋月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装得很好,其实哪个女人在这种事上泰然自若?可她依然尽心尽力抚养着均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样。
他突然想起与秋月初遇时,她是那样明媚,那样爽朗,她也曾对自己很温柔,很多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柔情化为了冰水?她对他的爱里掺杂进了不为人知的恨?
沈南章忽然打了个喷嚏,他不知道,如果他一早就能体会到妻子这些年来深藏在心底的痛苦,他是否还会执着的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否还会瞒着她去做那样的事?
秋月的痛苦,不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么?
“我不怪你,南章,真的。”黄秋月替丈夫抹掉那地看在眼里无比心酸的泪水,“过去的事,我们谁也不要再提,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我们,还有均诚,我们是一家人,我真的很幸福。”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过往多少事,都在那两双泪眼婆娑的眸中化为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第四章 不想失去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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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早在两年半之前,晓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李家上下都为添了个孙子感到高兴万分,李真也将儿子视如珍宝,为他取名为李智,取“理性、智慧”的谐音。
生养孩子的初期,晓颖确实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阶段,好在李真托人帮忙请了个能干的月嫂回来料理,晓颖自己也能吃苦,好歹算是把一个毫无经验却闲得鸡飞狗跳的时期给挨了过去。
如今已是两岁半的李智长得眉清目秀,像极了晓颖,他天资聪颖,十个月不到就会开口说话,刚满一岁就能稳步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