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诚缓慢地把她拥进怀里,继而紧紧搂住,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心一意偎贴着她。
他搂得那样紧,就好似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拥有。


第62章 第十五章(4)
一顿晚饭吃完,沈均诚把该讲的故事前前后后都给晓颖讲述了一遍。
人是需要抒发的动物,再大的惊痛通过语言发泄出来后,心里会感觉轻松不少。
沈均诚亦是如此,更何况冷静下来思量,这件事于他而言未必坏到极点,乍闻之时,他所无法承受的不过是个巨大的心理落差而已,但正因如此,他才能撂下原本一直背负在肩上的责任与包袱,此刻顺理成章地与心爱的女孩厮守。
晓颖给他的空碗里盛了碗汤,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均诚就喜欢她这种淡然无波的态度,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大惊小怪。
“我想辞掉南翔那边的事。”他沉吟着道,头脑已经冷静了下来,“等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就走,然后…看看能不能另外找份事做。”
这是他考虑了一天的结果,在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后,他再也无法象从前那样泰然留在沈家。
“你父母…咳,我是说,他们…能同意吗?”晓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沈均诚低头喝了几口汤,抬头时轻轻道:“我不会再回去了。”口气很淡,却有难以撼动的固执。
晓颖端详了会儿他的神色,又问:“不觉得可惜?”她知道他一向很有抱负。
沈均诚沉默地笑笑,“不,不觉得。以前的沈均诚,其实不是沈均诚自己,而是沈南章和吴秋月的儿子,仅此而已。”
此时的他,除了事件本身带给他的震惊外,余下的念头便是急欲砸碎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来辛苦塑造的“模范儿子”的形象,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潜意识里其实已经厌恶这个身份很久了,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逃离过去的生活。
他的目光中却仍有几分无法消弭的怅然,“我不是沈均诚,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一只手悄悄从桌面上伸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他抬眸,看到晓颖安静如往昔的眼眸,那眸中的沉静感染了他,一股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但在晓颖这儿,他至少还有一个明确的身份——他是一个爱她的人,也被她所爱。
初春的夜晚,寒意犹在,但毕竟不似冬季那样阴冷了。沈均诚坐在阳台的矮脚凳上,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慢慢考虑对未来的打算。
晓颖端了杯茶水走出来递给他,杯身不冷不热,刚好暖手。
“谢谢!”他朝她一笑,感觉两人象一对配合默契的老夫老妻。
如果真能就这么一晃到老也是种不错的人生,至少,可以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可以少操很多心。
“这个也给你。”晓颖向他晃了几下手中的钥匙,莞尔道:“以后这个家里有一半财产都属于你了,不过你要好好干活哦!”
沈均诚眯起眼睛来笑着接过,“老板,你不怕我卷铺盖逃走?”
“不怕!”晓颖就势在他腿上坐下,“我手里拽着一根能拴住你的线,如果你跑远了,我就收线,把你拉回来,然后…”
“然后怎么样?”他把茶杯搁在地上,全心全意搂住她,前后微微摇晃着,仿佛两人都置身于摇篮里。
“当然是好好教训你一顿!”晓颖说着,扭头捏了捏他的鼻子。
沈均诚笑起来,蓦地俯首吻住她。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长久盘踞在沈均诚心头的障碍——他再也不用因为家庭的原因而克制对晓颖的爱意,汹涌的情感一旦破浪而出,所有拦阻的堤坝都被冲得粉碎。
从此以后,他终于可以抛开一切顾虑好好爱怀里的这个女孩,倾尽自己的所有保全她,让她幸福,因为,他有了能够承诺她的条件。
两人在漆黑的夜色中极尽缠绵,象一抹熊熊的烈焰,点燃彼此,甚至照亮了黑夜。
“那你可要好好抓住手中的线,不要松开…”他亲吻她的耳垂,直至她意乱情迷,“永远不要松开…我要你,一辈子…抓紧我…”
夜色弥深,晓颖那间小小的卧室里黑着灯,室外的光线透过仅拉了一半的窗帘倾泻进来,依稀照出床上火热缠绵的两人。
沈均诚的吻沿着晓颖的脖颈一路蜿蜒而下,她觉得肌肤在阵阵起栗,她很想仔细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却因为害羞,眼睛始终半睁半闭。当他炙热的唇触及她的敏感部位时,她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推开他,“不要。”
借着微弱的光线,沈均诚看到她那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她的面颊想必已经红透,可他哪里停得下来,俯身上前,伏在她耳垂边,哑声安慰她,“宝贝,别怕。”
昏暗中,触觉变得异常灵敏,渐渐地,晓颖觉得身体里仿佛起了一团火,随着他的唇与手所到之处,肆意翻滚。她听到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时而在耳边,时而在胸前…
她试着放开自己,让身体坦然接受他的洗礼——她是爱他的,她也愿意向他奉献自己。
但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痛还是撕碎了她本已模糊飘摇的意识,把她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某一点上,并清晰地将之转化为一声失控的叫唤,由喉咙口直接送了出来,“啊——”
眼泪未及流出,沈均诚的吻已经密密地织了过来,意识再次化为朦胧的烟雾飘散开去。她伸出双臂,象搂住海里的浮木那样死死勾住他的脖子,听到他在她耳垂断断续续地倾诉,“韩晓颖,晓颖…我爱你…”
他一直在努力软化她,他能感觉得出她的紧张,而她的紧张也仅仅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
在此之间,沈均诚并没有心怀类似的奢望,因为他无法用自己都没能遵守的规则去约束她,无论她的过去怎样,这是他想一辈子疼爱的女孩,他只想好好拥有她便已足够。
而此时此刻,当他发现她仍然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作为男人,他无法不感到震撼和感动。他竭尽所能地要减轻她第一次的痛苦,象对待一朵易折的花,一块易碎的玉那样,呵护她,疼惜她。
晓颖的心渐渐觉得安全,疼痛也在最初的锐利之后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进入一个崭新的领域,海风如梦似幻地包裹住她,让她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在激情的巅峰,晓颖的耳畔依稀传来沈均诚类似于痛楚和幸福的极致呢喃,“韩晓颖…我终于…拥有你…”
他说话的语气与腔调,象极了晓颖记忆中那个既骄傲又有些青涩的少年。
一幕幕往昔在晓颖眼前掠过:黄昏里他牵着她的手往车站走去,他紧紧搂住她安慰她别哭,他大声向她作出承诺,还有他语含哽咽想用尚显稚嫩的力量挽留住她…
而此时,抱着她的沈均诚的叹息声中竟有种虔诚的满足,晓颖的眼眶刹那间湿润。


第63章 第十五章(5)
激情过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晓颖枕在沈均诚胸前,手指轻轻在他半敞的胸膛上画着圈,声音里还是有难以掩饰的羞赧,“我怎么感觉…象做梦一样。”
也许因为她曾经很多次在梦里见到过他,而当她真的与他重逢并拥有他的时候,现实反而变得如梦一般不真实了。
“傻丫头。”沈均诚低首亲了亲她的面颊,搂紧她一些,“好吧,我特许你停留在我的梦里,但前提是这辈子都不能再醒过来,嗯?”
晓颖被他逗得咯咯直乐,她惬意地闭上眼睛。双手环抱住沈均诚时,她的心忽然踏实了下来,仿佛找到一个渴望已久的家。
半夜里,晓颖蓦地被一阵闷哼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拧开台灯,看见躺在身边的沈均诚满头都是汗,身子微微动着,却无法从梦魇中醒过来。
“沈均诚,你怎么了,快醒醒!”晓颖赶忙把他摇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均诚陡然从梦中回到现实,仍有些后怕似的,目光懵怔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当接触到晓颖焦虑的面庞时,才虚弱地对她笑笑,伸出手去把她拉进怀中,“我梦见你又跑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晓颖趴在他胸前,耳朵刚好紧贴在他胸膛上,她能清晰听到他的心正剧烈跳动着。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晓颖轻声安慰,把自己的手掌与他的手掌紧紧相贴,继而缠绕在一起。
“我也不可能让你离开我。”沈均诚抿着唇微微笑了下,容颜有点飘忽虚无。
晓颖渐渐明白过来,他的惶惧与不安或许并非因为自己。
“你…是不是在为别的事烦心?”她终究还是把疑虑说了出来。
“什么?” 沈均诚看看她,故作不解。
晓颖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我的意思是…就这么离开他们…毕竟,他们把你养到这么大。”
沈均诚脸上掩饰的痕迹渐渐淡去,他明白,自己的心绪瞒不过晓颖,静默了片刻,他反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眼眸里交错着迷茫与空洞,“回去?接着做南翔的总经理?就因为我有一个身份是沈家的养子?不,我做不到。”
“从前,我把沈家的事业当作自己应尽的责任,所以,尽管不喜欢,我也一样会接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光因为那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有一天别人指着我说,他委曲求全,就是为了得到沈家的财产。”
晓颖把头轻轻靠回他的胸前,沈均诚伸出手去,缓慢地抚摸着她那一头毛绒绒的短发。
“至于养育之恩,”他顿了一下,手指在晓颖柔滑的肌肤上走过,“如果有一天他们愿意承认你的存在,我会和你一起,象普通人对待父母那样尽我应尽的孝道。”
他的手指游走过她的手臂,最终与她的手掌绞缠在一起,晓颖没再说什么,心头落下一声叹息,有点无奈,有点彷徨。
沈均诚翻了个身,把晓颖压在身下,细细地吻遍她的周身,那撩人的热度立刻勾起数小时之前令她面红耳赤的记忆,晓颖想要阻挡,却被他不由分说的热情再度吞噬,而在他略显急迫的动作中,她敏感地觉察到,他似乎急欲借此来掩盖某种正在逐渐蒸腾起来的情绪,是愧疚,亦或茫然?
深夜的病房里,沈南章还在陪伴迟迟无法入眠的吴秋月,病痛以及丈夫带来的令她震惊的消息同时折磨着她的肉体和精神。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二十六年了,我养了他整整二十六年!你怎么不替我问问他,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他,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沈南章坐在床边,低垂着头,不置一词。
激愤中的吴秋月搜肠刮肚地历数儿子的种种不是,紧接着,她就发现,沈均诚所有的叛逆行为无一不是因韩晓颖而起。
“那个小狐狸精,简直是个妖孽!”她转而咬牙切齿地诅咒起晓颖来,“她害了自己的父母和我妈不说,现在还要来抢走我的儿子!南章,你就忍心看着她把小诚拖走吗?”
“秋月!”沈南章不得不劝她道:“事到如今,你光埋怨是没用的。你还看不出来么,小诚是真的喜欢她,你何不就…”
“我不会同意!”吴秋月的眼里露出怨毒的神色,却是直接冲着沈南章而来,“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拼着不要这个儿子,也不会向他们妥协!”
她嚷得太激动,引发了一串剧烈的咳嗽,没多久就听见护工在外面敲门。
沈南章赶忙走过去开了门解释,“没事没事。”三言两语把护工打发走了。
他走回来的时候,发现吴秋月正用满含深意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有股他莫名惧怕的东西。沈南章的心没来由地一跳,赶忙转开视线。
吴秋月却已经疲倦地靠回床头,面庞上布满愤懑,“从小到大,恶人都是我来做,你总是帮着他!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甩甩手就这么走了,你还在替他说话!”
沈南章为难地叹了口气,“让他在外面历练历练也不是坏事,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吃不了苦又回来了呢!任何经历都得他自己去体会了才有说服力嘛。”
他自我安慰似的一番话却换来吴秋月的几声冷笑,“哼,我算想明白了,他回不回来都没关系,我譬如从来没养过这个儿子!”
沈南章不再吭声,只是偷偷觑了她一眼,却见她仍然是一脸难平之色。

翌日,沈均诚如往常那样准时来到公司。
人还没踏进办公室,就见曹文昱从走廊那头匆匆过来,一看见他,眼里顿时闪过欣喜,“沈董来了,在您办公室。”
沈均诚没觉得意外,父亲是个一流的商人,永远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以应对各种随时可能发生逆转的局势,哪怕是对儿子——他大概一早就猜到沈均诚有了退离之意。
进了办公室,果然看见沈南章高坐在桌前,沈均诚神色如常,开口唤了他一声“爸爸”。
沈南章很高兴地站起身,“小诚,我在等你。”
“我整理一下手上的工作,办完交接再走。”沈均诚没与他欣悦的眼眸对视,脱下外套挂在窗边的衣架上。
沈南章望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小诚,不要意气用事,公司需要你。”
沈均诚闻言笑了笑,“您随便请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都比我强很多。”
“可是没有人会象你一样用心,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管。”
沈均诚扶在衣架上的手顿住,他低下头去,轻声道:“…那是从前,以后…我未必做得到。”
“你不试怎么知道?”沈南章走近他,眼里充满了鼓励,“实际上没有任何东西有改变,我还是以前的我,公司依然是公司,你也一样,不要想太多。”
“不,爸爸。”沈均诚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来时,沈南章从他的眸中读出了前所未有的隔膜与疏远,“对我来说,一切都改变了。”
他不想再任由自己陷入没有意义的感伤,很快收起那一缕不知所措的怅然,疾步走向办公桌。
他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如果要走,他希望交给继任者的是个较为干净清楚的局面,而他又绝不希望自己的交接期超过一周。
“小诚…”沈南章的口吻里,无奈多过责备。
“爸,”沈均诚站在桌前,低首望着一份资料,平静地对父亲道:“这些年,我几乎没干过一件自己真心想干的事…所以这一回,请让我随心所欲一次吧。”
沈南章哑然看了他一会儿,不再说什么,转身默默地推门出去。
沈均诚猝然抬眸望向父亲离去的身影,心里的愧疚象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然而,多少次,他是被父母的好意“绑架”着往前走的,这怨愤的心理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必需给自己换口气。
公司的事,沈均诚快马加鞭地处理,花了三天时间就全部搞定。
这三天里,有无数个问询电话打给他,他统一推给曹文昱去处理。
沈南章还是每天都来,换着方式试图感化他,可最终,依然没能留住沈均诚。
“不去看看你妈妈?”沈南章已经无计可施了,但他明白自己是不能跟他翻脸的,吴秋月已经唱了红脸,他如果再暴怒,就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了,再说,他对沈均诚也暴怒不起来。
沈均诚正在整理办公室中的私人物品,闻言还是僵滞了一下,但随即答道:“等过一阵吧,我现在去看她,她未必高兴,等她消了气我再去也不迟。方便的话,您帮我给她带个话,请她务必保重身体。”
沈南章唯有苦笑。
黄昏时分,沈均诚回到晓颖的住处,她早已煮好晚饭,正翻看着杂志等他。
沈均诚把公事拎包往地上一抛,一本正经地对她宣布,“韩晓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雇主!”


第64章 第十六章(1)
沈均诚没有急着出去找工作,过去的每一天,他几乎都是跟着计划走的,时间宝贵得如同奢侈品,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他的弦也总是绷得紧紧的。
而现在不同了,他的手上忽然拥有了大把时间,他想干什么都可以,他舍不得把这个时间自主权立刻交出去,于是决定给自己先痛痛快快放个假再说。
脚步一旦放慢下来,他才发现,除了每天在生意堆里打转外,生活似乎也有很多种过法,比如晓宇,白天睡觉,晚上精神抖擞去唱歌,舞台上的风光虽然显得有些虚幻,但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色彩,同样令沈均诚着迷。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带晓颖出去,看电影,K歌,泡吧,打球,逛夜市…
两个人好像回到了高中那会儿,拼命要把那时遗失的乐趣找补回来。不,这样的日子比高中生活有趣多了,因为没有学业压力,可以畅快地呼吸自由的空气。
在这样甜蜜的时光滋润下,晓颖也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她现在非常爱笑,震颤的风铃声在沈均诚的耳朵边回旋,他感到一种久未有过的满足与幸福。
晓颖也会问他很傻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沈均诚把头枕在她腿上,惬意地闭起眼睛来微笑着思考,“在你面前,我不用装——不用装好学生,好儿子,好上司,甚至连‘酷’都不用装,而且,时不时还能干点儿小坏事…”
说着,他忽然翻过身来出其不意地挠晓颖痒痒,把她逼得连声求饶,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笑过后,她忽然收敛神色,盯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沈均诚,缓慢地说:“可是,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后悔。”
沈均诚与她四目相对,眼眸里流淌的神色清澈纯净,“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年就那么轻易放你走了。”
渐渐地,笑容重又回到晓颖嘴角,她俏皮地嘟了嘟嘴,“你不放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能养我?”
沈均诚恢复了仰面躺下的姿态,笑呵呵道:“我可养不起你,现在是你养我的时候!”
他们的日子过得的确有些颠倒,晓颖每天朝九晚五,沈均诚则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待晓颖下班回来,他已经拖好地,洗好衣服,煮好饭等着她了。
晓颖对他的能干甚为惊讶,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
沈均诚对她的偏见很是不满,“小姐,我好歹也在国外独立生活过七年,你以为我是带着佣人去的?”
他还会用很标准的伦敦腔跟她点头哈腰,“May I help you, Ms?”
晓颖于是笑称他为“田螺先生”。
吃过晚饭,晓颖负责洗碗。
等走出厨房时,她蓦地感觉两肩酸疼,大概是在公司里打电脑打多了,忍不住伸出手去,自己给自己捶了两下。
沈均诚正坐在桌边摆弄刚买回来的榨汁机,他看到杂志上说女人每天喝新鲜果汁对身体有好处。
听到晓颖的呻吟声,他抬头瞥她一眼,“过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晓颖笑着走过去,不相信地盯住他,“你还会给人按摩?”
沈均诚向她挤了挤眼睛,“我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你等我一样样给你演示吧。”
他把晓颖按坐在椅子里,两手在她的左右肩上分别用力,力道由轻至重,晓颖止不住娇嗔连连。
沈均诚给她捏了会儿,忽然俯下身去,在她耳畔低语,“你这声音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晓颖脸一红,转过去要敲他的头,被他闷笑着避过。
“你跟谁学的?按的穴道到底准不准呀?”晓颖对他的手法始终心存质疑,“哪天我得去找个盲人按摩师比较一下。”
沈均诚乐道:“你想找盲人按摩啊!早说嘛,我把眼睛闭上不就行了?”
晓颖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沈均诚,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幽默的嘛!”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就整个嵌进了沈均诚的怀抱,他热热的呼吸在她耳后根吹着,搅得她连心里都痒丝丝的。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声音特别好听,以后,我会给你讲很多很多笑话,我想天天听见你的笑声。”
她仰起脸,身子还没来得及反转过去就与他吻在了一起,甜蜜的气息随着他灼热的呼吸,丝丝缕缕渗透进她的心里,她有种被幸福击中的眩晕感。

不出去乱逛的夜晚,他们会选择很没出息地早早爬上床,躲在被窝里肆无忌惮地聊天嬉闹。
和沈均诚在一起,晓颖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浑身放松,这种放松自然还远甚于与郭嘉在一起,因为她和沈均诚之间几乎没什么不可以聊的话题,从年幼时的到长大以后的。
沈均诚偶尔使坏,会给她讲一段需要拐几个弯才能明白的黄色段子,晓颖的迟钝总是让他如愿发出悲悯,“韩晓颖,你这几年究竟是在哪里过的?你不会是被锁在真空里了吧!”
晓颖不服气,从被窝里伸出手臂去揪他的耳朵,“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你耳朵不保!”
等沈均诚给她解释清楚了,色迷迷地盯着她看时,晓颖通常会满面通红,把脸埋在被子里发出吃吃的笑声。
沈均诚则撑着半边身子对她侧目, “韩晓颖,你实在太单纯了!单纯得让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