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微微叹息一声,轻轻点了点头,他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舅舅,不求权势,不求富贵,只求女儿能够嫁给心上人,他若是不成全,反而伤了他们之间的亲情。
一个小小的婢女他都能开恩赐婚,更何况是他的表妹。
“只是舅舅,让表妹给陈煜做侧妃,实在是太委屈她了,舅舅确定要如此吗?”皇帝柔声问道。
“舅舅自然是不愿意的,舅舅只希望她嫁个好人家,不求富贵,只求安稳,侧妃说白了,也不是正室,舅舅实在是心疼,只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袁家女儿要给永宁王做正室嫡妃,这是皇上早就赐婚了的,自然不能朝令夕改,只要有皇上在,明慧嫁过去也不会太吃亏的,多谢皇上成全。”王渊说到此,颤抖着腿又要跪下去谢恩,却被皇帝给拉住了。
舅甥两个又说了许多体己的话,饮了不少酒,直到傍晚,王渊才十分满意的拿着皇帝的圣旨回府了。“主子,方才宫中传来消息,定西侯王渊进宫向皇上请旨,将他家的二小姐嫁给永宁王做侧妃,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赐婚了。”碧云听了奴才们的
禀报后,立即进了内室,如实告诉了梁芜菁。梁芜菁闻言微微有些错愕,这皇帝还真是有趣儿,他自个都不想要那么多女人,有了那个于氏后,视宫中嫔妃于无物,怎么给自己的兄弟赐婚就这么肆无忌惮呢?就不怕人家不乐意,不怕人家夫妻会不和睦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欣赏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她能够成全陈煜和云桃,已经废了不少神了,总不能连人家日后成亲后,别人王府内宅的事儿也去管吧,陈煜娶几个女人,那是他的事儿,他是否高兴,那也是他的事儿,与她没有多大的干系。
只是内宅的争斗一向残酷,她只需要交代云桃,让她日后小心行事便是了。
“主子,这永宁王府日后可就热闹了,奴婢瞧着,云桃嫁过去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碧玉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况且陈煜待她真心,也是她的福气,身为女子,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知己,已然是天大的福气了,只可惜她的身份,不能做嫡妻,但愿她日后能过的好一些吧,时辰也不早了,我看一会书歇息去。”梁芜菁看了看窗外,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这个时辰她是睡不着的,这些日子陈夙不在,夜里没有人陪她说话,她也只能看看书,做做衣裳打发打发时辰了。
然而,有人却不让她如愿,她才拿起了书不过片刻,碧云就进来了,在她耳边低声道:“主子,袁家小姐来了。”
“这么晚了还过来,怕是忍不住了,也难为她了,请她进来吧。”梁芜菁轻轻颔首,让人将袁绮颖请了进来。
“臣女拜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千岁。”袁绮颖进了内殿后,微微屈膝拜倒下去,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十分亲昵的上前来挽
住梁芜菁的手臂叫姐姐了。
“袁小姐请起。”梁芜菁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
和袁绮颖一样,梁芜菁也没有再向从前那样丝毫不见外,妹妹长,妹妹短了。
因为云桃的事儿,梁芜菁知道,袁绮颖迟早有一天要和自己翻脸的,因为当初袁绮颖接近自己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探听陈煜和云桃的事儿,所以如今怕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和自己周旋了。
“多谢王妃。”袁绮颖翩然起身,静静站在了那儿。
梁芜菁抬起头看着她,并未见她有丝毫异样,可见这袁绮颖还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没有哭闹,倒也让她有几分欣赏了。
“袁小姐坐吧。”梁芜菁颔首笑道。
“多谢王妃。”袁绮颖点了点头,也没有矫情,坐到了罗汉榻的另一旁,梁芜菁的身边。
“上茶。”梁芜菁对身边的碧云吩咐道。
事实上,不用她吩咐,碧玉已经备好了,正准备端进来。
“不必了,多谢王妃,只是臣女今儿个过来只是有件事儿要请教王妃,时辰也不早了,臣女只耽误王妃一刻钟的功夫,就不烦劳府里的姐姐们了。”袁绮颖却拒绝了。
“嗯。”梁芜菁颔首,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奴才们退下。
换做是从前,碧云几个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是自从知道主子手里有法宝后,也就不再担心了,更何况这里是永安王府,袁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也没有那个本事把她
们主子如何的,她们寸步不离守在外面便是了。
待屋内只剩下梁芜菁和袁绮颖时,袁绮颖才看着梁芜菁道:“王妃,我知道那些日子,我来王府叨扰多日,王妃必定认为我是故意来打探云桃和永宁王的事儿,也是故意来此想和永宁王偶遇的,事实上,我的确有那样的心思,不瞒王妃,女儿家出嫁前,总是心神不宁的,我从小心高气傲,但于出嫁这件事儿,依旧也和寻常女子一样,有些忐忑,我想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不是喜欢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对王妃身边的婢女有意,可…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事实上,除夕家宴那日,王妃一舞倾城,气势也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我自小没有玩得好的姐妹,倒是十分欣赏王妃,真心想帮王妃抄录女戒,所以才会去王府的,否则…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也不想因此为难自己去讨好别人。”
袁绮颖此刻对梁芜菁说的都是实话,她是袁家嫡出的小姐,又是老幺,十分受宠,她袁家也没有必要去攀龙附凤,所以和陈煜的婚事,也不是非结不行,她只是想去确定一番而已,她不想委屈自己,更不想日后自己的夫君爱着别的女人,自己只能一辈子空余恨。
虽然她知道这些事儿后很生气,很想大闹一番,但是理智还是胜过了冲动,而且她也不想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毁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
福,所以她来梁府,也不是要找梁芜菁吵闹的,她只是想说清楚一些事儿,也问清楚一些事儿。
梁芜菁听她和自己说了实话,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她看着袁绮颖,笑道:“妹妹肯推心置腹和我说真话,我也和妹妹说句实心话吧,事实上,一开始我并不知永宁王对云桃动心了,只是妹妹来后,我才渐渐发现的,本来…我就是和护短的人,即便云桃只是我府里的丫鬟,我也喜欢她日后过得好,说实在的,给人做妾可不是什么好的出路,虽然陈煜是个亲王,可越是高门大户,内宅的争斗就越可怕,虽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也要有性命去享不是?所以我是不愿答应的,可后来…却发现陈煜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云桃,我也不怕告诉妹妹你,云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歌姬,而且已非完璧之身。”
“什么?”袁绮颖万万没有料到梁芜菁会和她说出这样的秘辛来,一来震惊她能和自己说这样的事儿,二来也震惊云桃的真实身份。
“我能告诉妹妹,那是因为相信妹妹的人品和心性,知道妹妹不会说出去,事实上,云桃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没爹没娘,才会被养父母卖到那样的地方,我也是巧合之下才救了她,可这丫头虽然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但是心性却是极好的,陈煜是真心爱护云桃的,他并不在乎这个,还去宣化府帮她隐
藏身份,不仅如此,进宫劝说他母妃接受云桃,求了纯皇贵妃说情,让皇帝下旨赐婚,这都是他的意思,他明知云桃的真实身份,还如此推心置腹的对她,如此真心实意的疼爱他,足可见得,他对云桃的一片真心,所以我才锦上添花,收她做义妹的。”梁芜菁之所以将这一切都告诉了袁绮颖,实在是觉得这丫头还算是个不错的姑娘,不想让她后半辈子都活在没有夫君的疼爱之中,不想让她都活在羡慕和嫉妒之中。
袁绮颖闻言沉默了,半响才道:“妹妹多谢姐姐告知,妹妹知道姐姐的意思,是想让妹妹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永宁王吧,妹妹不瞒姐姐,事实上,一开始我并不把云桃放在心中,总觉得永宁王是不知道我的好,才会对云桃动心的,我无论家世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比云桃不知道强了多少,但是他选择的还是云桃,足可见的,他不是一个肤浅的男人,是我梦想中的夫君人选,但是遗憾的是,他爱的人不是我,这样的男人太过深情,只会一心一意爱着他心中的那个女人,我若是强求,必定没有好果子吃,多谢姐姐了,起码如今我知道我该如何做了。”
袁绮颖此刻真的是真心感谢梁芜菁的,若没有她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恐怕她还以逞一时的意气之争,真的嫁到王府去和云桃,和王家那个王明慧一较高低了。

妹妹能够想通就好。”梁芜菁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是偏心身边的人,可袁绮颖如今和她说了实话,她倒是不好看着袁绮颖跳入火坑了,这丫头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才是。
“妹妹自然能够想通,日后也免不得来王府叨扰姐姐了,还请姐姐不要嫌妹妹烦才好。”袁绮颖笑着说道。
“我成日里无聊,正想有人陪着呢。”梁芜菁见袁绮颖是个一点就透的,而且格外聪慧,也是乐见其成的。
袁绮颖虽然是个女儿家,但却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袁家人本就喜欢低调,也不是攀龙附凤的主儿。
梁芜菁也不知道袁绮颖回去如何与袁家的人说的,但第二日,袁家老太爷就入宫觐见皇帝了,不到午后,宫中就传出圣旨来,说袁家小姐和永宁王陈煜八字不合,不宜婚嫁,赐婚之事就此作罢了。
外人听了哗然一片,毕竟袁绮颖和陈煜都已经只差送聘礼迎娶了,礼部连聘礼都准备好了,现在竟然以八字不合为由悔婚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毕竟…合八字不是一开始就合了吗,既然不合,岂会现在才说出来呢。
不过袁家的人说了,说是记错了袁绮颖的八字,这才弄错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梁芜菁听了这个消息后,倒是对袁绮颖十分欣赏了,只觉得这是个不为富贵和权势所迷的好姑娘,而且也是个能为自己打算的聪明女子,日后袁绮颖
再来,她倒是真心诚意相待了。京中虽然发生了许多事儿,但对梁芜菁来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她反倒是十分挂念陈夙,真恨不得能够去一趟南边看看,只可惜王府是离不开她的,而远在南边的陈夙,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第三百一十七章 陈夙的愤怒
陈夙生平第一次来到南边,虽然已过了好几日,但依旧无比赞叹眼前的美景,他每日起的很早,海上的日出他是从来不会错过的,每当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时,就是他觉得心灵得到洗涤的时刻。
而此刻,陈夙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碧水蓝天交相辉映永远望不到边际,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加沉静,变得更加稳重,变得更加忍耐。
兴许,前面那条路比他预料之中更加艰难,更加险阻,但是他不会放弃,永远不会,他一定会再次强大起来保护他要保护的人,守护这片江山和这些子民。
“主子,时辰不早了,该晨训了,请主子移步。”席先生见自家主子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站在海水里看日出,看大海,心中十分安慰,他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因为他一个老头子每日这样看着辽阔的大海,都觉得自己的心境不一样了,这样能够让一个人最大可能的静下来,受益匪浅。
“嗯,我这就去。”陈夙颔首,脸上的金色面具在晨光中褶褶生辉。
这并不是当初宁双冰给他的面具,而是他的妻子梁芜菁命人打造的,听说里面加了一种西域来的特殊金属,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呢,不过…这样的面具要是被烧红了,戴在脸上估计也要毁容了。
陈夙取下面具,拿在手里抚摸了一会,才重新戴上,遮住了自己俊逸非凡的脸,迈着轻快的步
子往岸边走去。
席先生知道,这是自家主子来了后的这些日子每日必做的事儿,那面具,兴许是很重要的,他如此想到。
陈夙早些时候就派了人来南边,自从席先生来了后,发展的更加顺利,这儿多的是受了灾后暂时无法讨生活的人,特别是那些饿的奄奄一息,亦或者是有亲人需要及时救助才能活命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们召买的对象。s。 >
短短一段日子的发展,现在他们积蓄的力量已经非常可观了。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梁家的帮助。
虽然魏忠铭受了陈夙的吩咐,送了金子到南边,但大灾过后,有银子也休想买到粮食。
多亏了梁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调来的粮草,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虽然金银照样付,可梁家有多大的本事,也终于让席先生大开眼界了。
陈夙呢,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这是拿梁家的金子买梁家的东西啊,他那位岳父大人对他还真是好。
起码在梁家总管南边的大掌柜眼中,如今的席先生就是个超级大主顾呢,梁家拿得出粮食,他们拿得出银子,十分合拍。
席先生也问过那位大掌柜,说现如今这边受灾这么厉害,梁家有粮食为何不拿出来卖呢,那位大掌柜倒是没有多说,只告诉他,朝廷没有下旨前,梁家是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的,梁家又不是菩萨,他们的粮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惠周侯吩咐了,只
要皇帝下旨,他们就开仓。
陈夙和席先生一块沿着海滩往前走去,走了不远就听到了整齐的喝声,那是他们招募的人正在晨训。
这一片海滩都被他们拿银子买下来了,那是一笔非常可观的银子,到现在陈夙都还记得那位知府看到那银子时贪婪的脸,加之这一片地儿本就偏僻,又靠近大海,也没有好的田地,海水常常倒灌,是不能种植粮食的,所以人家大笔一挥就同意了。
这儿便是他们练兵的好地方,而且四周都布满了他们的暗探,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发现,他们也会隐藏起来。
“主子,这些日子咱们的人手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五千人了,这块地儿最多只能容纳一万人,依属下看,咱们应该再物色几个地儿。”席先生望着自家主子,低声说道。
“嗯,你安排便是了。”陈夙点头,快步往前走去,看着这些人练兵。
席先生的练兵之法自然是上佳的,这可是皇家从前用来训练暗卫的法子,训练出来的必定都是精英,可因为这些人日后是要上战场的,所以又训练了,军中的那些东西,虽然时日不长,但已经能看出一点点眉目来了。
陈夙来的这几日,众人已经知道他才是他们的主子了,每每议事,也都是听他吩咐和安排。
席先生老了,有道是人老成精,他也知道如何才能完全树立自家主子的威信。
每每晨训,陈夙都是亲自参加
的,有时候甚至自己也上阵教导众人。
连主子都那般威猛,下面的人自然也会努力的。
“主子,这是知府大人送来的请柬,主子请过目。”席先生将手里的请柬双手呈上。
陈夙此刻汗流浃背的,但他也不甚在意,接过来看了一眼后,便给了席先生。
席先生曾花重金买下了这块地,说是替自家主人买下的,主人日后要在这海边种植一种新的作物,那知府也没有怀疑,不过自然就打听起席先生背后的人来了。
当陈夙来到了州府后,住进了席先生早就备好的院子里,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那知府自然就上了心,几次派人上门请陈夙去府衙一聚,陈夙以才来贵宝地,有些水土不服为由,拒绝了。
“主子,您去吗?”席先生见自家主子拿着锦帕擦脸上的汗水,顿了顿后,才低声问道。
“去,用完早膳你与我一道去吧。”陈夙颔首,将手里的锦帕丢给了身边的侍从,快步往一旁的木屋子里去了。
洗漱一番用了早膳后,陈夙换了一身十分华丽的衣裳,与席先生一道快马加鞭往州府去了,一路上见到了不少穷苦的老百姓。
这些日子,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因为靠近大海,这些老百姓们大多以捕鱼为生,虽然也有田地,收成也不错,但沿海一带人口众多,分到头上的土地就不多了,更别说
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土地的,只是去庄子租种土地,除去租子,剩下的可不够养家糊口了,农闲时不得不冒险出海捕鱼,贴补家用,可是这次遭了台风,受了灾,海水倒灌,农田毁了不说,房屋也被摧毁了,许多人流离失所,被水冲走生死未卜。
灾难来临时正是五六月份,稻子成长的季节,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半年的辛苦全白费了不说,还得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重建家园。
有道是大灾之后必有大役,这是一点儿都没有假的。
陈夙来时,因为已经七月底要到八月了,役情被控制下来了,可付出的代价是极为大的。
因为受了灾,大伙的日子本就艰难,得了疫病会传染,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要被发现得了疫病,便会被关起来,和众人隔离开,任由其自生自灭。
本就是重病之人,没吃没穿,没有药物治病,下场可想而知,即便亲人再不舍,也没有丝毫的法子。
所以,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受灾的百姓们死了近一半,还有的背井离乡走了,剩下的人只有原来人口的四成都不到,不过…活出来了的,大多也是身子比较好的,年纪也不是太小,也不是太大的。
这一带都是十分破败的样子,到处都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然而那个知府,虽然开仓赈济了,可那点儿粮食哪里够老百姓们吃,平日里施粥的地儿排满了老百姓,常常为了
一碗稀粥拼命,而那廉州知府呢?他虽未去过府衙,但是席先生去过,听说府衙里依旧金碧辉煌,府衙的吏目们依旧大鱼大肉,那知府更是不必说,而今儿个知府送来的请帖上说了,请客的地儿是在福客居。
福客居是什么地儿?那是梁家开遍全国的酒楼,只要你能点出来的菜,福客居都能给你做出来,只要不是什么龙肉凤凰肉,那都是有的,至于价钱嘛,那也是不必说的。
一想到老百姓们过得那样凄惨,这些官吏们却依旧大鱼大肉,风花雪月的,曾经做过皇帝的陈夙心中就堵得慌。
事实上,朝廷已经从没有受灾的省份调运粮草来赈灾了,魏忠铭甚至还受了皇命亲自从京城押运粮草到了这儿,可一运来就被那知府派人送入了府库粮仓,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那些兵器也被放入府库了,听魏忠铭说,府库里也有很多兵器,但是都生锈了,腐了,听那知府说,因为这儿民风彪悍,所以还是少分发这些东西好。
事实上,魏忠铭运来的,大多是这些老百姓们用来捕鱼的工具,但是人家地方官不在意,他又不是钦差,只是个送东西的,当然不会多加过问,送来后就离开了。
陈夙和席先生快马加鞭到了福客居时,见福客居一楼空无一人,才知道今儿个福客居已经被那汪知府给包下来了,今儿个不接待外客。
“知府大人真是好大的
手笔啊,包下这福客居,不加吃饭的费用,一天就要两千两银子呢,这还是看在他是地方官,不好得罪的份上,若是旁人,那可得三千两银子半天呢。”同来赴宴的人经过陈夙面前时叹息一声说道。“主子…。”席先生知道,此刻主子面具下的脸一定十分阴沉,但此刻也不好说什么。“上楼。”陈夙冷哼一声,已经快步上去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虚与委蛇
廉州知府汪诚在此地做父母官已经五年之久了,并未升迁,每年的业绩考核虽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但也没有什么错儿,因而依旧在任上。
廉州本就是沿海一带,经济十分不错,油水更是多,身为这儿的父母官,汪诚这些年中饱私囊了不少。
事实上,廉州也算是风调雨顺的吉祥地儿,一出去便是茫茫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际,加之这儿离东瀛国实在是太远了,东瀛国那些倭寇船是到不了廉州的,所以这儿还算太平,自汪诚上任以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
唯一惹汪诚憎恨的,便是那些为数不多的海寇。
海寇和倭寇是不一样的,倭寇是东瀛国的人,不仅在海上掠夺大周朝的商船,还会乘机进入内陆烧杀抢掠,而海寇,却是大周朝的子民。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在靠山的地儿不乏有胆大的落草为寇,在靠海的地儿,也有下海做海寇的,他们也会掠夺商船和渔船,但一般不会伤人,更不会到陆地上抢夺。
尽管如此,汪诚也恨死了这些海寇,倒是这次台风过后,遭了大灾,海寇许久不曾出现了,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各位,本官今日在此设宴,款待各位,也感谢各位鼎力相助,帮我廉州度过了此次的大灾,本官先干为敬。”汪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夙随意扫视了一下,发现这二楼设了四
桌宴席,到场的除了知府衙门的官吏们外,其余的全都是衣着光鲜,看着非富即贵的人。
“主子,都是官员和本地的豪商。”席先生在陈夙耳边低声说道。
“嗯。”陈夙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坐下了。
“哈哈哈,不瞒各位,朝廷已经派了京畿卫的大人押运了粮草和兵器过来,改明儿个我就开仓放粮,帮百姓们渡过难关,这些日子真是多谢各位相助了,本官真是感激不尽。”汪诚真的很高兴,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