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刚才那句难道不是说错了?
“对了,”朱老师这时才问周锦渊,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她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小心,“那位小朋友是?”
“老师,这是我弟弟,今天家里没人照顾,所以带来,他不会闹的。”周锦渊道。他们俩都不大,这座位坐两个人,倒也轻松。
“哦哦……好啊,好啊,”朱老师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有什么需要立刻告诉我好吧,孩子饿了坐不住了,可以到我们办公室来吃点零食,我们给他出点题目做啊。”
这也是隐晦地表示要管住孩子了,饶是如此,和大家所想的老师会要求他让人把小孩带走,或者直接放到办公室照顾,也大相迳庭。
难道就因为周锦渊是小孩,朱老师就对他这么照顾啊?可自个儿都是小孩,居然放心让他带另一个小孩么?
……
不管怎么说,班上多了这么一个娃,还是让人特别想八卦的事。课上都一直有人忍不住打量他,却见这周锦渊上课十分轻松的样子,一边听,还不时给弟弟喂个水,擦个手之类的,因为是语文课,倒也看不出什么。
一下课,大家都想找周锦渊问问题,好奇啊,想知道天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不过都被容瘦云挡住了,容瘦云蔫归蔫吧,还是承担起了哥哥的责任,表示有什么好围观的,吓着我们家小孩。
“班长你急什么啊,”还有人笑嘻嘻地说,“小周周,之前老师说让你在学习、生活上照顾我,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照顾我一下哦?”
“哈哈哈,不是,照顾一下姐姐呗,姐姐被萌坏了。”
容瘦云闻言,一脸“救不了你”。
只见周锦渊听他说到不舒服,整个人就和突然亮起来的灯泡一样,精神无比,站起来拉住这男同学的手,“你哪里不舒服?”
男同学:“……”
他突然被吓到,怎么小孩一下这么热情啊。
其他同学也莫名其妙,搞不懂这是什么风格。
“呃,我……哪里不舒服……”男同学见周锦渊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也情不自禁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就是胡说八道的,哪有什么不舒服啊,不舒服早请假去医院了,但周锦渊的眼神太认真了,他想完道,“长了很多痘疤不舒服?”
正值青春期的男孩,之前长了痤疮,一个没弄好,就留下一片痘疤了,虽然不疼不痒,但确实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周锦渊一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开始入定一般感受起来。
众人:“?”
男同学目瞪口呆,问容瘦云:“他这是,干什么?”
容瘦云:“就是朱老师说的啊,照顾同学‘生活’啊,不是你说不舒服吗?他就给你把脉治病咯。”
男同学喷了,“什么鬼啊,你弟,你弟学中医的咯?不是……他这才多大……而且我这就一痘疤!”
“针!”周锦渊开始捞袖子了,而随着他一声令下,一旁的容细雪也开始掏兜,拿了一包针出来,郑重呈上去。
周锦渊取针,对男同学道:“来,你身体矮点儿,脸冲我。”
“……”男同学惊恐地跳开,“哇啊,你要干什么!”
看架势,这他妈是想拿针扎他的痘疤啊!这是魔鬼吗!
其他围观同学也迅速闪开,不得了,这要是被误伤了。
容瘦云懒洋洋地道:“你别走啊,这不给你治病么。”
“喂喂,班长,你拉好你们家小孩啊,不带这样吓人的。”男同学拿著书挡在前面,周锦渊看着还是熊孩子的大小,他特别害怕上来不由分说就扎人,完了你还没法打小孩。
“他真的专业的,你相信他。”容瘦云冷静地道,“他们家一直干这个。”
但即使在瀛洲本地,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周家,至少这些孩子就不知道。
“对啊,明明是你先说不舒服的。”周锦渊有些不满,“我看你是湿热内蕴,气血不通,我给你在脸上刺一刺,激活再生能力,再疏通经络,泄热活血——”
他一下上前,抓住了男同学的衣摆。容细雪更是跳过来,抱住了这人的腿。
“我靠,你们放开啊!我要告老师了!我告老师!”男同学凄厉地大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俩明明是小孩,力气大得很,而且步步逼近的样子把他吓得不轻。
其他同学也惊得瞠目结舌,竟是一时不敢上前阻拦。
“……啧。”周锦渊把针收了回来,意兴阑珊,“明明自己说的……还不让扎……告老师……”
男同学:“……”
他脸上发热,大感丢人。
这小孩拿着针嘀嘀咕咕的样子,满是对他们的不屑,不止是男同学,其他人想到刚才自己的表现,也很脸红。
唯有容瘦云看着戏,嘿嘿笑。
“班长你别笑啊,你敢让一小孩拿针在你脸上扎来扎去吗!”那男同学愤愤不平地道,心里难免后悔,干什么调戏小孩,这小孩太生猛了。
容瘦云不知可否。
……
经此一事,也没人敢再调戏周锦渊了。
说来也有少许人知道班长家里长辈搞药材的,那他这个不止是表弟还是什么亲戚家弟弟的周锦渊同学,是学中医的倒说得过去。
但让他在自己身上实践?要是推拿之类的,估计还行。针灸,还是算了吧,搞不好就是跟着长辈学了一点,半精不通,就自觉智商高,拿针出来乱舞。哇,要是扎出事,没处说理儿的,人家还说你欺负他呢。
他们甚至怀疑周锦渊是故意的,为了警告大家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胡乱欺负、调戏他。一些个本想偷偷捏脸的同学,也的确消停了。摸一下挨一针,划不来。
再说周锦渊,因为年纪小,到了后几节课,更是备受老师们瞩目,纷纷点他回答问题。他也没让人失望,甚至是另眼相看。人家虽然是刚跳级上来,可一点都没有跟不上的意思。
到了最后一节生物课,校长从门外巡视路过,身边还跟着几位班主任,大家都赶紧坐直了。
只见本来慢慢走着的校长忽然脚步停下,盯着他们班里头看,还指了指某个方向,和身旁的朱老师低声说起什么。
大家一看这方向,指的是周锦渊啊。校长应该知道学校来了个天才啊,哦,对了,周锦渊还带了个更小的弟弟来上课,不会是在批这件事吧……
这也不是大事,估计就是让人以后不准带弟弟来了,没见朱老师看着这边连连点头么。
差点挨针的男同学还是生物课代表,上完这最后一节课后,他就抱着假期补课时留下的生物作业去办公室,因为数量多,还叫了个哥们儿帮忙。
“哇,班长那弟弟,是真的猛。之前我看一下就要爬你身上去了。”哥们儿小声道。
今天不但是他们班,估计整个学校的谈资都是周锦渊,跳级的少见,跳这么多级的就更少见了。平常小孩,这会儿才刚上初中吧。
“可不是么。”男同学心有余悸地道。
“但是班长说他家里都干这个的,班长好像也懂,可能他是真的会治吧?”哥们儿道。
男同学翻了个白眼,“我还是那句话,谁敢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往自己脸上扎针啊!”
言语间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男同学敲了敲半掩的门,将之推开,“报……告!”
只见办公室内坐了好些老师,不少根本不是他们年级的。
中间椅子上则是校长,仰着头,脑袋上扎着好几根针。
周锦渊在旁边,因为不够高,脚下踩着一个板凳,手里则捏着一根针,咻一下往校长额头上扎下去,不停地捻啊捻。
周围的老师们:“哇哦——”
男同学:“……”
第97章 番外二
海洲市立医院
新一批护校学生来到这里实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被分到各个科室轮转。
这次轮转到急诊的有名男性实习护士,因为男性一般有体力上的优势,所以像急诊这样活儿多的科室还是很欢迎他们的。
尤其是带教老师已经从其他科室的朋友那里听说了,这个叫邵静静的小夥子,学习很认真、上心,出错率也比较少,而且基本不会再犯,是她们最喜欢的那种学生了。
而且啊,这小夥子面对病人的时候脾气特别好。不管是脾气暴躁、古怪的病人,还是表达能力不太好,难以沟通的病人,他都能应付下来,从这一点看,不像实习生,简直就像一个在门诊待了很久的资深护士。
邵静静一来,他的带教老师徐丽就领着他介绍了一下科室的环境、仪器、制度流程等等。
看到他资料上填写的居住地址,还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住云霞社区?那是土豪啊,房价可越来越高了吧?”
虽然是老城区,都是些老房了,说不定过不了多少年就要拆迁,但架不住那里有个小青龙诊所,导致周边房价独树一帜。
亲身相处,徐丽觉得邵静静果然是很好学,而且她一说起什么知识点,邵静静就战战兢兢写下来,休息的时候还要反覆背诵,有时候吃饭的时候都念念有词。
徐丽都觉得好笑,“小邵,你这么用功啊,我又没有这么快考你。”
邵静静苦哈哈地笑了一下,有人要考他嘛。
徐丽说:“你在学校成绩是不是挺好的?”
邵静静还没说话,和他同校同批的实习生已经开口了,“是啊!是学霸来的!”
邵静静幽幽道:“我也是……被迫的。我也不想,背那么多啊。”
实习生吐槽道:“每天疯狂背书,到考试之前还要磕孔圣枕中丹,就这还说自己是被迫的,你们学霸都这么虚伪吗?每次说你脾气好,你也说没有,结果什么病人你都不发脾气!”
邵静静无语凝噎:“……那是你不认识以前的我。”
那都是锻炼出来的,而且他也真不想吃什么手搓大丸子啊,一提起来就……呕!
徐丽听了就笑说:“这么说,你以前是不爱学习,后来才感受到专业的魅力?那也不错啊,浪子回头金不换!”而且啊,还很谦虚,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学霸。
邵静静:“……”
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这么说怪怪的。
……
因为是男性,一些搬搬抬抬的体力活他也干得最多,毕竟看到有前辈护士年纪轻轻都腰椎间盘突出了,就这样还要抬病人。
“幸好买了小青龙诊所出的那个膏药贴,续命啊。”那腰椎间盘突出的护士还展示了自己的膏药贴,“我买的是升级版,上次我老公肩痛,给他贴了一下,也特别管用。”
几年过去,曾经简陋的小青龙膏药贴看上去已经正规多了,不再像是狗皮膏药,但是效果还是那么好,价格虽然上调了一些,但绝非昂贵,性价比很高。现在不但在海洲销售,开了网络售卖平台后,外地病人也可以网购了。
就是经常缺货,一上架要靠抢。
当然,如果很严重,还是去找那里的骨科大夫看看比较好。护士表示她的一位病友,本来疼到想做手术了,找容医生开了药,一帖而已,就不痛了。
邵静静听了默默点头,“是很好用。”
“你也腰椎间盘突出?”前辈问道。
“呃,没有……我就是知道而已。”邵静静道。
正说着,原本人不是特别多的急诊来了一群病人,都是年轻人,还是大白天就一身酒气,身上还有一看就知道打架打出来的外伤,护士、医生们赶紧给他们处理伤口。其他病人看到这种人,都赶紧离远点。
邵静静也上前给病人包扎,他已经戒酒很久了,而且自己干了这一行后才发现,喝酒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啊,唉。
旁边的女同学给另一个酒气熏天的男病人处理伤口,味道冲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男病人大著舌头道:“干、干什么,嫌弃我啊?味道不好闻?”
他说也就说了,还要俯身凑过去。
邵静静的同学刚工作,身体猛地一推,手上的棉签也用力了些,对方立刻叫了一声,“哎我去,你干什么你!”
邵静静迅速包好手底下这个病人,挡在了女同学身前,“不好意思,我来帮您处理吧。”
女同学感激地看了邵静静一眼。
那病人却搓了搓脸,不满地道:“我要小护士帮我包扎——”
邵静静耐心地微笑:“先生,我就是护士。”
病人:“……”
病人:“胡说八道。”
“真的是护士,实习护士。”邵静静把工作证给他看了一眼。
那人醉眼迷蒙地看了一眼,立刻把之前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盯着邵静静问:“你是护士?我靠,哈哈哈哈,一个男护士啊?你怎么不穿粉红色,你的那个角角帽子呢,还有丝袜——”
邵静静:“……”
因为是男性,医院给他发的服装和医生更相似,白色,而且也没要求戴帽子,在有的科室即使戴帽子,也和医生的差不多。
被误会成医生其实也是常有的事,但被问这种问题还是第一次。
徐丽在另一边看过来一眼,思考要不要帮忙解围,年轻人听到这种话会不会有火气,但她只看到邵静静非常稳重温和地给对方继续包扎好,并一丝不苟地回答他的问题。
对方又问了几个无礼的问题,但邵静静都当作没听到,迅速收拾好开始处理下一个病人了。
徐丽在心里感慨,小邵涵养还真是好,脾气也温柔,真是人如其名。
……
这天下午,上完班后,邵静静就和同事们一起去聚餐了。
“你们都报名了护士资格证考试吧?”徐丽问起手底下的实习护士们。
大家纷纷点头,他们基本都是打算继续从事这一行的。只要完成了学业,包括这次为期近一年的临床实习,就有资格去考试了。
“那挺好,好好学习,其实不难考的。”徐丽说了几句经验之谈。
“唉,静哥肯定没问题,你早把书都背下来了吧?”
邵静静闻言虚弱一笑,“差不多。”
这要是还不能一次过,他抹脖子自杀算了。
“哦,对了,静静,你实习结束不如考我们医院啊,我看你能留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科里一个前辈也凑过来道。
没说的话是,她觉得邵静静要是能进来,大概率会被分到急诊,多好用啊……
这孩子,文文静静,干活又卖力,工作量那么大,都没叫过苦,甚至说自己以前也过得也很累,一看就是有过苦日子的,知道珍惜。
“呃,不行啊,我已经定好了,毕业后到别的地方上班。”邵静静说。
“这样啊……”前辈惋惜地道,“公立医院还是私立医院?”听这口气,邵静静家里还有这方面的关系啊。
邵静静含蓄中带着一丝得意地道:“诊所啦。”
众人:“……”
大家顿时露出“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就他这个成绩,到哪里肯定都是抢着要,听他说定好了,还以为是什么大医院。
“这诊所……是你家开的吗?”同事问道,“哪里的诊所啊?”
她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邵静静:“云霞社区的小青龙诊所。”
众人一窒,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靠,小青龙诊所!那不错啊!”
难怪也不愿意留在他们这里,刚才提起来还很骄傲,原来是有门路进小青龙啊。
女同学更是羡慕地道:“太好了吧,去那里工作……我也想去,但我觉得自己考不上。”那里到现在规模还不是特别大,有名归有名,但正因为有名,人家扩张规模、招人都很谨慎。
“你考到证了,来我们诊所报名试试看啊。”邵静静鼓励道,“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兴许能进呢。护士的话,要求没有医生那么高的。”
“静哥,你人都还没进,都说‘我们诊所’了啊。”女同学调侃道,因为邵静静比班上同学都大一点,所以大家都叫他静哥。
她捂嘴一笑,“那我可先谢谢你了,你人真好。”
虽然静哥老虚伪地说自己什么不是学霸不爱学习脾气不好,但明明是相反的。
邵静静嘿嘿笑了两声。
“哎,哎!小护士!小护士!是你吧?”
隔壁桌新来的客人,都是些青少年,忽有冲着他们喊的。
在座不是医生就是护士呢,纷纷转头看去,也不知道这是叫的谁。
只见那人冲着邵静静挤眉弄眼,还对旁边的人说:“就是那个,男的,他是护士哦,真的……”
邵静静:“……”
他也没有某些人那个变态的记忆力,一天对着那么多病人,实在想不起这是哪一个了。
“干嘛,你不记得我了?”对方还挺意外,“啧,那天你给我包扎的啊,我还问你来着,有没有粉红色制服裙,嘻嘻嘻。”
虽然喝多了,但隐隐还记得那小护士似乎很隐忍、羞涩,心说既然害羞,怎么还做护士,男性护士还真是少见得很啊,哈哈。
他这么说,其他同伴也都诡异地笑了起来。
同事们纷纷安慰邵静静,知道他脾气好,“你别理,有些人就是嘴巴不干净!”
“脑残小孩儿吧!”
反正现在也不是上班期间了,他们说话就随意了很多。
对面的少年们还嬉皮笑脸呢,冲着他们“略略略”。
可安慰的话音还没落,只见邵静静已旋风一样冲了出去,抓着那人的脑袋,一拳就砸在了他鼻子上,对方顿时眼泪鼻涕一把流。
他的动作简直太利落了,一看就是常年打架的架势,手黑得不行,还专往人吃痛的地方下手,气焰更是惊人,一时都没人反应过来。
邵静静一把将人摁在桌面上,把他皮带给解了下来,那人顿时哭哭啼啼地捞住自己的裤子,“你妈的,刚说什么呢?嗯!”
“你以为脑残就有特权?在谁面前耍流氓啊?”
“你爸爸混街面,调戏急诊大夫的时候你还在吃屎呢知道不?我看你就缺你爸这顿打吧!”
邵静静还要用折起来的皮带指着其他人鼻子骂,也没人敢回嘴,怕他拿皮带抽自己,这人也太横了!而且一看就是前辈啊!
“快滚,再让我听到你嘴不干净一次,我一个电话就有几十个兄……同学来找你信不信?”邵静静熟练地放狠话,“想要我们送你又进次急诊,然后亲手帮你包扎?”
对方提着裤子,泪眼汪汪地先点头,然后摇头。
“那快滚吧。”邵静静摸了摸他的狗头。
……
邵静静把皮带丢到垃圾桶里,坐了回去,温顺地笑了笑:“继续吃吧?”
目瞪口呆的同事们:“……”
惊爆,万万没想到,实习期好评最高,最能忍,工作态度最好的邵静静同学,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
徐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同学咽了口唾液,这才算信了上学期间静哥一直说自己脾气不好,她懵道:“静哥,你以后去小青龙诊所……其实是干保安吧?”
邵静静道:“哪里,我这种叫护士长。”
第98章 番外三
对于海洲中医大的学生来说,能够跟着周锦渊老师外出游历,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首先,能跟著明师抄方学习,积累临床经验,就十分可贵,其次,还会附赠一位药学院的老师,顺便帮你复习中药学知识。这是只有跟着周老师才有的待遇呢。
那位药学院的老师,当然就是容细雪。对如今的学生来说,这两位老师不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师生恋,只是学校内并不少见的双职工之一而已……
不同地方的人体质不同,不同地方的中医用药习惯的也不同,有些颇具地方特色,尤其是民间草医。
周锦渊如今每年固定带学生出去走一圈,既是带学生,也是丰富自己的见闻。
他们此行一共八人,来到蓬洲一个偏远的山村,要进山采一种当地特有的草药。先搭乘飞机,又包车进山,最后因为山路陡峭,还骑了一段驴,这才抵达彭山村。
周锦渊早和这里的村支书联系过,夜晚就由他安置,大家分别睡在老乡家里。
到了地方时,已经是傍晚了,村里难得有外人来,村支书热情接待,就在他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土菜。
饭后周锦渊和村支书聊了聊,他打着手电筒,应几人所求,去找村内的老人聊聊天。
这里没有什么路灯,村支书那手电筒也不是特别亮了,学生们都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周锦渊也和容细雪手牵手,走在坎坷的小路上。
路过一户人家时,学生们用手机一照,发现这宅子年代很久了,像是民初风格,门楣上还写着:耕读之家,有漂亮古朴的花纹。
大家都不禁驻足,周锦渊见状问道:“能进这家看看建筑吗?”
“这个不方便,这里面……”村支书语气中带着迟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显得有点诡异,正在这时,幽深的宅子里又传来细弱的哭声,叫人背后一寒。
“天啊,你,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一个女学生白着脸道,“我好像……”
大家狂搓鸡皮疙瘩,“好恐怖啊!”
“咳。”周锦渊咳嗽一声,学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他问村支书,“这是怎么了?”
“唉,这家的老头儿病重,快咽气了。”村支书说道,“下午我才去看了,都已经开始煮倒头碗了。”
这是本地的习俗,病人要咽气了,后辈煮碗要生不熟的米饭供置脚边。
原本觉得可怕的人,表情都慢慢转为了悲伤、同情,原来那诡异的哭声是在哭长者。生死面前,人类的力量太渺小了。
“什么病,看过医生了吗?”周锦渊先是静默,然后追问了一句。
“没看,老头不肯看啊,你不知道,他是……”村支书卡了一下,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学生们都竖起耳朵,难道是什么绝症,为了省钱才不去看医生。
片刻,村支书才小声道,“他是冲犯了蛟精。”
周锦渊:“……”
众人:“……”
周锦渊问道:“您……相信是这样?”
“我其实也不信,老人都觉得是这样。”村支书立刻摆手道,“我们村外有口寒潭,旁边有铁柱,拖着铁链,据说是旧时有天师在这里锁了蛟精。但是过了这么久,镇符有些松动了,偶尔还能听到蛟精长吟的声音。
“老头儿就是去那边时冲到了,年纪大了受不得,回来后整个人都蔫了,也不肯看大夫,还说晚上做梦,梦到蛟精索命,眼看着就不行了啊。其他村本来还有个会收魂什么的神婆,本来要去找,上个月突然摔一跤死了,老头儿更说,这个是命。”
学生们一听,脸都皱了起来,这只是受惊病了而已吧,所谓蛟精的声音,应该只是地形特别,风吹过发出类似动物鸣叫声之类的自然原因。
可是那位迷信的老人,竟然就因为这种原因,身体一下垮了,意志太重要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要不行了,再加上惊吓,伤了脏腑,当然如此。现在貌似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恐怕回天乏术啊。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周锦渊问道。
“啊?”村支书懵了。
“现在人还没走,我想看看有没有救。”周锦渊正色道,“既然一息尚存,我不想视而不见。”
村支书其实和周锦渊不熟,他也是通过上级部门联系的,只知道他们是中医院的。
按理说,谁都不会想沾这种事,谁知道这些人这么好事。周锦渊这么一说,他心底也很不愿意答应,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周锦渊附耳来说了几句,村支书一听,就点头答应了,“那好。”
几个学生都有些惶恐,又夹着一些心潮澎湃的感觉,尤其是听到老师说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视而不见的时候,到底还是年轻人,后面这种感觉立刻压倒了前者,憋着一口气——万一能做些什么呢。
只是,也不知道周老师和村支书说了什么,让他答应了。
……
村支书敲门,不多时就有人来应门,一个哭得眼睛通红的汉子,他们用本地话说了几句,那人就打量他们几眼,恭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到了病人的房间,只见床头床尾各放着一盏老式烛台,点了蜡烛,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一旁是哭哭啼啼的一大家子晚辈。
“老师,那是什么?”有学生问周锦渊,指着那蜡烛。
“……看来情况很不好了。”周锦渊低声道,“那是头灯和脚灯,是为了给亡者照明道路,整夜不能灭。”
学生一抖。这样看来,病人家属觉得病人熬不过今夜,甚至熬不过一时三刻了。
“俞叔,这是谁啊?”一个中年女人擦擦眼泪问道。
村支书咳嗽一声,“这是,那个……什么……”
他有点记不住词儿,求助地看向周锦渊。
这种时候,当然是弟子代劳,报出名号,显得比较有气势。学生刚想说话,就被容细雪用力拽了一下。
只听周老师朗声道:“贫道姓周,在瀛洲鹿灵山修行雷法,这是我师弟与道童们。”
道童们:“……?”
周锦渊:“自宋以后,雷法大兴,斩蛟法事皆由雷部神将执行,我们观中也镇压过不少蛟精水怪。我采药炼丹,途经此地,听说这里镇压的蛟精松动,还惊了人,就前来探望。”
他说着,还把自己的道士证给拿出来了。
大家对视一眼,似乎是听村支书说过,会有什么什么人来采药……就是这些人?听他说的倒是像模像样,这人看着年轻,但大家对年纪倒不怀疑,老医少卜,卜者年富力强最好,而且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是不计年龄的,年少得到神灵启发的也多了去了,主要还是看气场和本事。
再加上周锦渊还有道士证,大家对他没留长发的疑问也就没几分了。
周锦渊的气场是不用提的,他上前摸了摸病人的手,都没人敢阻止。摸完脉后,周锦渊严肃地道:“倒是还有回旋之地,只是,屋内是否不止这一个中邪者?”
家属都满脸震惊,那老人更是挣扎着握周锦渊的手,眼神中迸发出光芒,想说些什么,可惜没力气。
“没事,我知道。”周锦渊安慰地拍了拍老人的手。
“有,有,是有啊!”之前给他们开门的汉子立刻道,“是我老婆,我家老头儿中邪后,她跑到潭边去骂了一下午,回来后,就不对劲了,每天晚上总觉得胸口被什么压着,也不能盖被子,放片纸她都觉得重!”
也是这样,让他们更加相信老人是中邪了。
连懵逼中的学生们也有点醉了,靠,这真真假假,要不是知道老师的事迹,他们都要信了……
“那就没错了,是你对不对?”周锦渊指着一个妇女。
家属都一脸敬畏地点头,那妇女更是哭道:“大师,那你快救救我公爹和我吧!”
“别哭,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周锦渊镇定地道,倒的确很有大师风范,“我会先开些草药给你们服用,然后做法加固镇压蛟精的阵法,病者自然就永无后患了。咳,道童们,你们去给病人把把脉。”
神婆们看事,也经常用到草药,医巫本就同源,又有周锦渊之前的表现,大家听到这个吩咐也不觉得如何。道士也要带学徒的嘛。
那些学生就挨个去给病人把脉。
只见床上这位病者,虽然气息奄奄,但胃气尚存,还有逆转余地,他们不禁振奋地各看一眼。但很快又想起来,他们随身携带了一些草药,但怕是不一定齐全吧?
“师弟,”周锦渊看着容细雪,“我要开给老人的一些药,手头没有,得你带人连夜采了。”
容细雪点头,点了两个学生的名字,他们来就是为了采药,所以早向村支书瞭解过这里的情况,当地有些什么草药。
这时村支书也立刻道:“我叫我儿子给你们带路,他以前跟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两年,认识草药。”
“好。”周锦渊又点其他学生的名,“张蕾,煎一剂血府逐瘀汤给那位大婶。”
他念出剂量,学生们奋笔疾书记下。
“刘俊,取针给病人针刺。”周锦渊又点名,药没煎好前,用针灸先行急救。
大家都热血澎湃,在山里急救,连药都要现采,还是第一次。
只剩下最后一个学生了,赵冰目光灼灼地看着周锦渊,准备领命。
家属们也都盯着这位法师,全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周锦渊沉声道:“赵冰,你来在墙上画一道五雷符,镇住此宅后,我们再去镇蛟,免得病人再被骚扰。”
赵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
赵冰一时傻了,弱弱问道:“老、老师,五雷符怎么画来着……”
周锦渊怒道:“平时到底有没有听课,五雷符也不会了!你是猪脑袋嘛?”
赵冰:“……”
周锦渊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赵冰差点以为他们课上真的画符:“孽徒啊,罢了,你来针灸,刘俊来画五雷符!”
只见刘俊立刻站直了应道:“是!”
然后就开始自信满满地把做药材的朱砂翻了出来,准备画符。
家属们纷纷交头接耳:看来也非绝对的明师出高徒,那个弟子就学艺不精,这个可能是师兄,看着好一点……
赵冰:“……”
他这才反应过来,崩溃地想,你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熟练!
第99章 番外四
只见刘俊取了朱砂,也没毛笔,还怕被人说不专业,一副刻意如此的样子,用手沾着朱砂,在墙上画起符来。
他竖着画了一道长长的符,家属们看得屏息不敢作声,怕打扰了人家,影响五雷符的质量。
刘俊一气呵成画完,整个人还踉跄了一下,幸好用手扶住了墙。
赵冰这时已经也跟着入戏了,见状机灵地上前搀着刘俊走开坐下,口里还要喊:“师兄,师兄你没事吧!画完五雷符可是灵气用光,最虚弱了,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被阴气入侵啊!”
家属们抽凉气:“嘶——”
周锦渊原本看赵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这才和缓了许多,不错啊,后知后觉了点,但还会自己加设定呢。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倒了两粒黑色的小丸子给刘俊。
刘俊吃了,立刻表现得舒服很多的样子,“谢谢师父!”
其实吧,五雷符到底是什么,刘俊不知道,赵冰不知道,家属们更不知道。只是听着很有来头的样子,再加上刚才赵冰那一番做作,更显得厉害了。
此时周锦渊的动作看在他们眼里,又觉得那药也不得了了,吃了本来还很虚弱的小道童一下就精神了,怕不是什么十全大补丸吧。
有个妇女忍不住道:“大师,这个是灵丹吗?能不能买……啊,请一颗回来给我儿子?”
“你也不问问什么功效,就想往你儿子嘴里塞?”旁边的人可能是她老公,对她翻了个白眼。
“这肯定是好的啊……你傻吧……”妇女嘀咕道。
“哈哈,没事。”周锦渊又倒出一粒,亲手喂到她儿子嘴里。
一入嘴,那小孩就哭了。太——难吃了!
这玩意儿就是搓小了的孔圣枕中丹,能不难吃么。
室内一下充斥了小孩的嚎啕大哭声,他妈赶紧焦头烂额地把人带走了,免得打扰到病人。
再说另一边,容细雪带了两个学生,跟向导一起去外头挖了些当地土生的草药,俗话叫毒菜头,牛马吃了会口吐白沫,因为有毒。但是和甘草等药配伍可以减毒,扶助虚弱的胃气,周锦渊开此药来急救。
药采回来立刻进行清理,另一组的学生们也配好了血府逐瘀汤,正在熬药。
两份汤药熬好,分别给两个病人喂下。
喝了血府逐瘀汤的儿媳妇不提,她这药得两剂才会痊愈,睡觉时才看得到效果。那老者,被扶着将汤一点点喂进去,本来他已经很久水米未进了,此时竟有了意志,勉强配合著把药喝完。
一整碗下去,又休息了一会儿,令所有家属惊奇又振奋的事发生了,老头儿竟是能说话了!
之前他抓着周锦渊的手,那么激动,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呢,这会儿却是缓缓用当地话向周锦渊道谢。
家属给周锦渊翻译了过来,惊喜极了,头灯脚灯都点好了,本以为老头儿过不了今晚,竟是遇到高人,起死回生!
几个学生轮流又给老头儿把脉,确定脱离危险,也都对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事了,还请找人给我们带路,我去潭边做法,把蛟精镇住。”周锦渊说道。
“这么晚了,师父,要不……”赵冰想说不然明天白天去了好了,大晚上出去多累啊。
谁知他一说完,其他人都鄙视地看着他:这个人啊,学艺不精,胆子还小。
赵冰:“……”
唉算了算了……
老头儿家的大儿子义不容辞,拿了个特别亮的矿灯,带着他们往外走。临走前还被家人哭哭啼啼地嘱咐小心,他十分信任地道:“没事,有周道长在呢!”
“没错,走吧,早点杀完蛟。”周锦渊催促道。
……
去水潭的路倒没有学生们想的那么可怕,村里现在还有不少人去水潭汲水,虽不是水泥路,但青砖路也十分平整。
“到了,就是前面,看,有铁柱。”大儿子说道。
天上也没什么星星月亮,今晚云层厚得很,矿灯的光一扫而光,却见前方有些小小的莹莹绿光,围绕着铁柱,极为诡异。
“啊……!”一个女学生喉间泄出了颤抖的声音,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周锦渊的手一下按在了她肩上,“闭嘴!”
女学生快哭了,她本来是很专业地扮演道童,还出来驱邪的,可真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不轻,顾不得那么多了,哭哭啼啼地道:“老、老师,我们别过去了吧……”
好在这些都是“道童”,有那么一两个业务不熟练,胆子小的也可以原谅。
这回倒是没等到周锦渊说话,那家人的大儿子就先说了:“小道长别怕啊,那些是萤火虫。”
女学生:“……”
她仔细一看,好像也是,虽然颜色诡异了一点,但和都市传说里的鬼火相比,也太小了,更像是萤火虫。
这下可丢脸了,但她脑子转得快,立刻道:“你以为萤火虫为什么聚在那里,又为什么呈这种路线飞舞?”
大儿子:“!”
这回轮到大儿子震惊,不敢往前了,“天啊,难道……”
女学生:“嗯!”
其他人:“……”
嗯个屁啊!
尤其是赵冰,疯狂吐槽,你们都戏精上身了吧。
周锦渊也差点笑出来,咳嗽一声道:“好了,咱们过去吧。”
幽深的水潭不知存在了几百上千年,潭边有九个铁柱,连着九条锁链,拖入水中,只是不少铁柱天长日久,有些歪斜磨损了。
周锦渊用手电筒照了照,铁柱上还写着几行字:铁柱系红舟,万年永不休。后有兴谋者,终身不到头。
字迹覆盖着斑斑锈迹,已经有些模糊。
周锦渊摸了摸,“好了,把法案摆上吧。”
学生们闻言,立刻把从那人家里搬来的桌子、水果等物摆好,此时一阵风吹过,风声呜呜的,好像是什么动物的鸣叫一般。
大片萤火虫也像是被惊扰了,飞舞起来,倒影得连水潭中也像有繁星万点。
原本是十分漂亮的场景,却让那家人的大儿子哆嗦了一下,“法师,我,这个,我阳气好像比较弱……”
“那你靠远一些看吧。”周锦渊立刻道。
“谢谢,谢谢!”大儿子赶紧跑远了,站在路边拢着袖子眺望这边。
看着灯光下,道长在忙活着画符做法,他就一阵安心,再听到诡异的风声,也没那么害怕了。
“老师,老师,我早想问了,之前你怎么知道有人生病的?灯光那么暗,我看人脸色都看不出来。”赵冰看着人跑了,立刻问道。
“我随便问的,没有我就会说,现在没有,很快也要有了。”周锦渊道。
众人:“……”
他们嘴角一抽,老师是真的很熟练……
“如果他们中有人,发生了任何事情,生病,掉钱,等等,他们也会自动往那方面靠。何况他家儿媳妇也真的病了,当时她的反应最大,所以我问是不是她病了。”周锦渊还真是彷佛神棍一般,全靠察言观色,镇住了那家子。
“老师真是胆大心细!”立刻有学生反应过来,拍起了彩虹屁。
“行了。”周锦渊一笑,故意放大了声音念经,“……动者,应奏帝禳星,召雷祈祷,役万神,除邪治病,度生救产,起龙斩蛟,日月薄蚀,阴阳不调,向天焚之!”
他这里念着经,学生们也按照吩咐烧黄纸,折腾出些动静,甚至用手机放点音效,配合上周锦渊的阵势,还真能唬人。
待到一场法事做完,学生们对黑暗和深潭的恐惧也差不多消失了——
“好了,你们先和他回去吧,做戏做完,告诉他最后一个步骤只有我能在这里,做完就彻底无忧了。”周锦渊说道,“路上可别再被吓到了,害怕可以边唱歌边走。”
“噢噢!拜拜老师!”学生们佩服地看了一眼周锦渊,专业神棍……呃,道医,就是不一样。
他们走到那家人大儿子身边,和他一说,对方果然更加坚信了,有本事的神棍就是这样啊,尤其做法的时候,人家是有窍门的,不能让你看到,看到就不灵了。
“那我们快走吧!”他赶紧带着道童们往回走,谁知那矿灯闪了两下,竟没电了。
吓得学生们差点又尖叫起来,幸好想到周老师的话,纷纷把手机摁亮了,赵冰还哆哆嗦嗦打开了音乐播放器,放首歌。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得响亮……”
刘俊一下打了赵冰的后脑勺一下,“放错了!这首太灵异!”
赵冰吃痛,“噢噢!师兄你说就是了。”
他按了一下手机,音乐立刻切了:“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
学生们齐齐和声:“小青龙,小青龙!”
“我有许多小秘密……”
“小秘密,小秘密!”
伴着轻快的歌声,和大儿子莫名其妙的眼神,一行人远去。
……
水潭边,周锦渊听着渐渐消失的歌声,哈哈笑了两声,“还真唱起歌儿来了。”
此处就剩他和容细雪了,容细雪擦好了刚才供桌上的苹果,递给周锦渊一个。
两人在水潭边席地而坐,厚厚的云层也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散了,山间望去,繁星闪烁,身周亦有流萤点点。
“斩蛟法事最后,真的还有这一步吗?”容细雪问道。
“你是不是明知故问?”周锦渊大笑道,“明明是留你下来看月亮看星星的。”
容细雪也笑了,宛如长吟的风声掠过,虽然有几分诡异色彩,但这地方倒真的很漂亮,飞舞的萤火虫,其实都是在进行求偶。
它们点缀在草丛中,让容细雪恍惚想起,今天还是七夕,难怪周锦渊会留他。
即使在一起已经数年,但在面对周锦渊时,容细雪还是容易心绪涌动,他圈住周锦渊,“谢谢……”
“谢什么?”周锦渊靠着他问。
“谢谢你邀请我看星星。”作为回报,容细雪吻了吻他。
只是在黑暗中,又只吻到了唇角。
容细雪和周锦渊同时道:“刚才只算半个。”
一半一半来,时间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