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归案, ”薛形云连忙说:“但是云先生……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咦,云先生不是都管些后厨的事情吗?”
在开封府实习了一段时间,大家对这里多少有了些了解,也知道云雁回的职责范围大概是怎么样。
就和平日在府学中,云先生大多关心他们生活上的问题一样,在府学中,也是致力于为大家争取福利的,所以难怪人缘特别好呢。
至于抓人……有那么多差人呢,怎么会要云先生来处理呢,这也不符合流程啊。
薛形云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看看其他受伤的同窗,发现他们也是一脸难言。
虽说云先生没有表现得不许外传,但是他们和大家说云先生其实混黑的,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这样对云先生的名声有碍啊,本来现在就有传闻说云先生仗着在官家面前有点几分面子,就很嚣张地欺负那些王公贵族……
幸好有人忽然间说道:“小斋长也受伤了呢,云先生是小斋长的表叔,自然十分生气,说不定因此主动去处理这件事。云先生和展护卫、白护卫他们关系都很好,咱们不需要担心的。”
“对对,一定是因为这样。”
“展护卫武功高强,要搞定那样几个流氓,岂不是轻而易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自己把事情给解释顺了,觉得逻辑很通。
薛形云本来还在纠结,一见此,也就不吭声了,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待到同学们走了之后,薛形云才小心翼翼地问郑凇,“小斋长,云先生那天说的,是认真的吗?真的能抓到胡大吗?还有他说的……套麻袋打一顿……”
郑凇愣了愣,抓抓脑袋道:“恐怕都是认真的。不瞒你说,套麻袋一法,最初还是用在我堂兄身上。”
郑凇听过那么多云雁回的故事,但还是第一次给自己家以外的人说起来,“当年表叔和我堂兄还没有相认,堂兄犯浑,表叔就和表姑一起用麻袋套住一个衙内,把他给揍了一顿,然后嫁祸给堂兄。”
说罢,郑凇又补充了一下,那时候云雁回和郑凌的身份,一个是平民,一个是衙内。和现在不一样,要是现在,云雁回揍郑凌或者周惠林,算个啥事儿啊。
薛形云都惊呆了,他想起来,以前上劳动课的时候有一次他腿抽筋了,还是云先生看到后,主动过来帮他抻腿,那模样,可温柔了。再说,云先生自己都未曾加冠,面容带着几分稚气呢,就大他半岁而已。
所以后来葛云说什么云先生在院街之中的事情,薛形云就觉得是葛云夸张了,顶多是云先生有点风流,与那里的人熟识罢了。
但是现在,无论是胡大他们的话还是郑凇的话,都让薛形云颠覆了认知。
这不能说是表里不一,毕竟云先生从来没自称清清白白,可是,也真的让人有种类似于此的心情。
薛形云开始设想,难道说,胡大真的会落网……
……
薛形云没有等多久,他的伤好了一半的时候,胡大和他的小弟们就浑身青紫,绝不比薛形云他们当初好的,甚至惨得多的出现在了开封府门口。
好像是趁夜被人放在门口,手脚都被绑死了,还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门吏都纳闷了,刚开始还以为是受了苦要来告状,赶紧去通知,结果一问话——为首的叫胡大!
这不是把他们府学里的学生揍了,然后逃窜的流氓吗?怎么一身伤出现在了门口?
薛形云的同学们欢天喜地跑来找他们几个,把人扶了出去,看胡大他们的惨状。三九天,在外面吹了一夜啊,更别提身上的伤了,看到人立马就哭出来了,想求件衣裳。
“让他们平日欺压良民,还殴打老薛。”
“还打我们小斋长,小斋长那么白白嫩嫩,肩上老大一个印子呢……”
还真的出现了,自己出现在开封府,就和云雁回说的一样,他真的没有夸张。
而且,这才几天啊……
薛形云看着庭内那些人的样子,有点恍惚。
这时,他看到云雁回裹得严严实实,慢吞吞走了过来,探头看到地上几个人,一点惊讶的神色也没有,只淡淡说了句:“哟,这是来投案自首的吗?”
投案自首?
薛形云他们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冷汗都滴下来了。
是不是投案自首,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
胡大看到云雁回,就挣扎着要说话。众人不知道他是想对云雁回说,见他伸长脖子,都说:“这是不是要跟苦主忏悔了?”
“小斋长呢?怎么不在,那薛兄去呗。”
薛形云被扶了过去,他蹲下来,附耳听胡大说话。
胡大冻得都僵了,讲话有气无力,但是能听出话中浓浓的不甘心,“多了亲戚——也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啊——”
天知道他最初躲在外面时,心里是存着侥幸的。云雁回现在是衙门的人,只要他躲严实一点,也许,没人能发现他呢?即使是郑双宜,听说最近嫁了后也不怎么出来了啊。
然而,云雁回实在是太狠了,他竟然压迫胡大那些同行,明里暗里一起来。
不说云雁回了,这些年那些主动想要投靠双宜,给她上缴保护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啊,他们可都认双宜这个老大的。遇到这种事,当然是趁机搞事情,一边找胡大,一边殴打同行抢地盘。
大家做不下生意,受不了了,听到云雁回放出的风声,全都恨胡大恨得要死。后来,联手把人骗出来绑了,送到开封府前还毒打了一顿出去。
没得说,要不是胡大不争气没长眼,他们何必受这个无妄之灾?
胡大还想指责,大家应该恨云雁回才对,明明是他在搞事情,是他害大家内斗。
谁知道,这些人简直疯了,居然说云雁回不管这些事很久,现在要欺负人也都欺负高官衙内去了。
大家都小心得很,不去招惹。就说最近,知道郑双宜要开店了,还特意互相通气,到时候一定要避开那几个地方。
本来好好的,要不是胡大脑残害了大家,云雁回哪会杀回来?当他们不清醒吗?
胡大觉得冤,他们才是真的冤呢!
看着胡大又懊恼又痛恨的样子,薛形云的心情难以形容,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大家都以为是胡大在忏悔了,唏嘘了几句,果然是善恶有报。
“对了,这人真的是投案自首的吗?”
说投案自首的,也就是云雁回而已,但是大家觉得不对了。
“哪有人投案自首,还把自己绑起来的啊。他们就算互相帮忙,最后那一个呢,找路人帮的忙?”
“我看,应该是哪位绿林好汉吧!”
“咱们白五爷不就喜欢干这种事——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他了,也许是如他一般的好汉呢?”
这么说的,大概是白玉堂的粉丝,以前白玉堂的确喜欢干这种替天行道的事情。
讨论间,仿佛就结了案一般,衙役也把胡大和他的同党拖走了,要去走流程结案。
想也知道,为了自己的日后,甚至是在牢里的日子,胡大不会说什么不该说,也一定没人信的话。
薛形云突然想到,这就像是一个轮回一样,从前胡大也是叫手下人动手,自己好脱罪。而现在,云先生也是一招借刀杀人,在府里办着公,就让胡大好惨啊。
不但如此,经过此事,胡大日后出去大概也混不下去了……
这时候薛形云回头一看,云雁回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直至此时乃至未来,薛形云也未能知道那令他十分疑惑的“毒辣侏儒”四字的含义。
……
过年前,开封府学放寒假了,那几个受伤的傻小子伤也好了,只是错过了实习后半截,本来可以拿到的学分可就没了。
郑凇算是被连累的,有点可怜。
不敢因为这件事,汴京很多小流氓都长了心,他们认不得云雁回的侄子是哪一个,那就干脆都穿着校服的开封府学学生都不招惹算了。
否则,就算那不是云雁回的侄子,万一是他特别喜欢的学生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老天到底长不长眼,叫这种人上学院里边祸害读书人去了。
云雁回压根没理会,自然不知道自己那一手搞得年前汴京黑道还动荡了一下,他高高兴兴参加桃之夭的开业典礼去了。
赶在年前,桃之夭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开张当天,除却收到来自宫中与各高官府中的订单若干之外,汴京百姓也给了他们好大一个惊喜,反响实在太好了!
都说这个桃之夭的厨子太会生活了,汴京人再爱甜食,也没有直接把糖做成各种零食来吃的啊,简直是奢侈。有人谣传,为了研究出这么多种糖,桃之夭浪费价值几千贯的原料。
正因为如此,桃之夭的糖能翻来覆去做出花儿来,还都特别精致,和大家平日里吃的糖,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牛奶味的,各种水果味的,软的糖,硬的糖,牛轧糖,太妃糖……
动物造型的软糖,像夜空一样的牛奶棒棒糖,中心有一汪浓浓的甜汁儿软糖……
大家要被各种糖果给淹没了!
这间店的装修更是过分,别人门上挂镜子、灯笼,他们挂一颗特别大的软软的糖,当然了,不是真的糖,而是布缝的。
店内也是五彩缤纷的,顶上悬挂了各种糖果造型的装饰品,就连店内的凳子,都是一颗大糖球。
好多人只是带着孩子进来看看,但是孩子一进来就不肯走了啊,要走也可以,除非买几颗糖回去。
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人家,也舍不得孩子那样苦求了,再说了,那些糖的确看起来精致可爱,包装得也特别漂亮。就算不吃,放着看看心里都美,更别提味道的确好。于是,一咬牙,买吧!
还有那些有心上人的郎君,还不得买上一些送给心仪的小娘子啊?要知道,不止是小孩,小娘子们也特别喜欢这个样子的糖果呢。
很多人也考虑到马上就要过年了,本来就在置办年货,贵一点就贵一点吧,花点钱买一些回去,吃了开心不说,摆在桌上还挺有面子的。
借着这个快过年的好时节,每天桃之夭都排起长长的队,俨然有赶超其他汴京老牌食店的趋势。
玉笋红是搞美甲的,生意再好,也不会像桃之夭这样通杀,毕竟民以食为天,汴京人民又是出了名的爱吃、好吃、能吃,一枚糖果的炮弹,把他们都秒杀了。
有钱人买得多,而汴京有钱人也特别多……
一般家境的买得少,但是人数多,积少成多啊,两下加起来,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第一个月算下来,比起玉笋红当初开业时赚得多多了!
当然了,女儿的铺子,儿子出的点子,生意好,郑苹怎么可能会嫉妒,她还把桃之夭的糖果放进玉笋红招待客人的果盘里了呢。
在宫里面,桃之夭的糖也挺火的。
赵幼悟直接在床上打滚了——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一个谣言:桃之夭的所有东西都是糖做的,包括柜子、凳子、地板,都是各种不同的、真正的糖。
所以,公主殿下非要去看看不可。
宫人们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哪位小娘子或者小郎君异想天开的童言呀,公主竟然也当真了,她们可真是没法了,找公主的师兄来呗!
第216章 糖果屋
云雁回被召唤到宫中, 看到了一群小萝卜头,都是赵幼悟的小伙伴,赵宗实也在。
大家都算是熟人了,看到云雁回,他们就扑上来, 抱手的抱手, 抱大腿的抱大腿。
“师兄——”赵幼悟站在外面一圈, 伸着手看云雁回。
云雁回把赵幼悟给捞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胳膊上,“殿下,听说你找我?”
赵宗实扯了一下云雁回的袖子, “雁肥,我听说,桃之夭里面的桌椅陈设,都是用糖做的?”
赵幼悟也眨了眨眼睛, “师兄, 你带我去看看吧!”
他们俩一开口, 其他小朋友也炸锅了一般讨论起来。
“……听说茶杯也是糖做的,往里面倒清水,就能喝到糖水儿了。”
“那我可以啃桌子嘛?哈哈。”
……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想象力,编出来这样的都市传说,偏偏小孩子思维最跳跃,他们还真的信了,自己又脑补出很多细节来。
云雁回听得哭笑不得,他多有钱啊,才能用糖堆个屋子出来。
云雁回认真解释道:“各位小朋友啊,不是用糖做了个屋子,而是把屋子里的东西,都做成糖的形状,跟你们这么说的人,可能是看错了,误会了。”
小孩们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什么?竟然没有吗……”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卖糖的吗?为什么不用糖做呢?”
“就是啊,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屋子,那多好呢。”
赵幼悟拉着云雁回的手,“师兄……”
云雁回颤抖了,“殿下,怎么了?”
赵幼悟非常可爱地说:“我想要一个那样的屋子呀,我想睡在里面,如果没有,你帮我做一个好不好?阿爹说,有什么想要的告诉你就行了。”
云雁回:“……”
这样不好,这样的习惯很不好啊!这什么爹,教的什么坏习惯,皇帝了不起吗?!
……呜呜,是很了不起啊。
云雁回在心里抹了抹眼泪,“殿下,不是我不想,而是现在咱们没有这个工艺,而且也太劳民伤财……”像仁宗那么简朴的人,再宠女儿也不可能答应吧。
他说到一半,就发现赵幼悟大大的眼睛都含着眼泪了,旁边的小孩们也都是一脸失望。
要是公主得了,他们还能蹭蹭呢。如果公主都得不到,那他们就更没有机会啦。
不过赵幼悟还是很懂事地道:“阿爹说浪费不好,那我还是不要了。”
云雁回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出口,便委婉地道:“虽然说大的做不了,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小小的,怎么样?”
赵幼悟:“小小的?多小呀?”
“就是这么大……”云雁回比了个蹴鞠球大小的形状,“这样做完后,大家玩一玩还能吃掉,不会浪费。”
退而求其次,这样也可以啦。
赵幼悟抱着云雁回的脖子道:“师兄,那你什么时候送来呀?”
“公主很着急吗?”云雁回笑问。
赵幼悟撅着嘴道:“昨晚我以为今日就能看到屋子了,都睡不着……”
“那我叫人把材料搬来,咱们可以一起动手做啊。”云雁回提议道,“就像水草缸和建筑沙盘一样,区别是这个能吃哦。”
小孩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得不得了。
“真的可以吗?”
“好啊!我们一起来给殿下做一个宫殿吧!”
云雁回暗暗抹汗,什么糖果屋之类的,他们桃之夭也没有研究过,要拿出一个让公主满意的作品,至少也得好一段时间吧。
但是哄得小孩们一起做就不一样了,根据云雁回带小孩的经验,就算做得丑一点,他们也会很喜欢的……并且完全不干他的事了。
云雁回让人去通知桃之夭做糖的师傅,把原料和工具搬到宫里来。这边呢,就叫宫人们准备一个大的矮桌,给各位小朋友洗了手。
待到东西到了,便可以开始制作了。
把糖给融化,加入一些鸡蛋,分成一份份的,让它稍微硬一点之后,再捏成不同的形状。
可以用尺子、剪刀之类的辅助。
云雁回和师傅只是在旁边辅导而已,这些小孩各有分工,像模像样的,还讨论起了配色。
这“屋子”墙壁的颜色是红棕色的,又可以用奶油、各种颜色的糖球之类的,进行装饰。赵幼悟甚至还捏出了一个熊猫幼崽出来,说这是她的珠珠。
既然熊猫都有了,那就顺便再做两截竹子,都放在一个大的擀成平面的糖饼上。
最后加热一下,就成了童趣十足的糖果屋了。
云雁回夸赞了他们一通,“这个不能放太久哦,待会儿一起来吃掉吧。”
“真的?”赵幼悟失望地道,“我还想寄给小老虎呢……”
她可一直没忘记自己那位远在广西的小伙伴。
云雁回说道:“是啊,没事,小老虎知道你的心意就好,我一直有给他寄各种果子的制作方法,他也能吃到呢。”
“好吧,那我先给阿爹看看。”赵幼悟说道,“让阿爹看我们做的屋子。”
其实大家都很舍不得,但是不能浪费。而且反正除了赵幼悟,其他人又不能留在宫里,和这糖果屋相处也就今天一天的时间,与其留着看,当然还不如吃掉。
赵幼悟让人去将仁宗请了过来,仁宗一听他女儿有了手工作品,还挺开心,跑来一看,也很是夸了一番,“小八真是心灵手巧!”
赵幼悟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和大家一起做的……”
云雁回:“大家都心灵,都手巧。官家,您要吃第一口吗?”他又小声补充了一下,“做之前,大家都洗了手的。”
仁宗的表情顿时有点扭曲,云雁回不提,他还不会想到这个。他看过小孩们玩这种玩意儿,都是捏来捏去的,要是有不注意卫生的,抹了鼻涕上去怎么办?
云雁回越保证,仁宗反而越担心了!
可是面对女儿期待的目光,仁宗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他们,揪下一截“竹子”,放入口中。
这些原料都是大师傅调配好的,口味自然没有问题。
“好吃,小八真厉害。”仁宗把“珠珠”的脑袋也揪了下来,递给赵幼悟,“你也吃一口。”
赵幼悟愣了一下,然后哭出声来,“阿爹,你为什么砍珠珠的头啊!”
仁宗:“……”
仁宗百口莫辩,“这不是……糖么……”
他还以为赵幼悟会喜欢自己把熊猫吃掉呢!
云雁回把那熊猫的身体掰下来,让仁宗用一根小棍子把头和身体串在一起,“看,这就成了熊猫棒棒糖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赵幼悟犹豫片刻,接受了,拿过棍子,一边舔着糖一边说:“阿爹坏……”
仁宗讪讪笑了,在和女儿相处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父亲而已,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大家分着吃这糖果屋,不过,做得还是有些大了,每人分了一块后,还剩下半间宫室呢。
云雁回说道:“小孩不能吃太多糖,剩的这些,你们也吃不下,不如,送给那些欣赏它的人吧?”
“好啊,”赵幼悟率先同意,“可是,谁是欣赏它的人?我给我宫里的人行不行?”
赵宗实舔着一根糖柱子,说道:“不如我们送给宫外的人吧,上次我娘给我买了一匣糖,我就分给了街上遇到的小孩,他说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没吃过糖,那是他第一次吃糖。”
其实云雁回也是希望赵幼悟捐出去,没想到赵宗实这么上道,说得还挺好,都省得他费口舌了。
赵幼悟一听还有人没吃过糖,心生怜悯,立刻点头道:“好啊,那送给那些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儿吧。”
仁宗目露欣慰,他对女儿的善良很满意,对赵宗实的仁厚也很满意。
因为曹氏入宫后也还没有喜讯,有人建议,接宗室子入宫教养,听说这样可以带子。还有个隐含意思就是,倘若官家老是生不出、养不大儿子,有个亲自教养大的宗室子,也算个备选啊。
曹苗莲那边十分贴心,她也和娘家说了,要把外甥女接到宫里来,免得仁宗太尴尬,只说孩子都是接进来陪她的。
而仁宗一直在犹豫该让谁入宫,所以这几天也召了各家小孩进宫玩,现在看到赵宗实,他觉得这倒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要是接人,就接他进宫好了。
今天各位小朋友的劳动成果,剩下的半间宫室,被送到了宫外,赐给那些穷民家的孩童。
虽然已经只剩一半了,但是在那些小孩眼中看来,比起桃之夭里面的糖果,更加漂亮,桃之夭才没有这样的糖果屋呢。
而且,这可是公主殿下赐给他们吃的,公主真是太善良了。
很多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小孩,都吸溜起了口水,他们人很多,分着吃那糖果屋,每人一小块,那味道,一直记到了很多年后。
即便日后,他们很多人都自己买得起桃之夭的糖了,但是,这依然是他们尝过最甜蜜的味道。
……
云雁回回去之后,把这件事和双宜讲了一下。
双宜十分感慨,小时候,在慈幼庄时吃不到什么好的,后来搬出去后,家里也困难过一段时间。双宜还记得郑苹偶尔会带果子回来,她非常爱惜地吃,一包能吃上许久。
那时候雁哥儿就已经有大人样了,总说自己不喜欢吃,然后推给她吃。
但他们还是比那些穷民要好的,郑苹至少是能赚钱,能买回来零食的,比那些孩子要幸福多了。
被这么一触动,双宜吩咐了铺子里的人,每个月做一间糖果屋,以公主的名义,分给汴京城中的孩童,让那些买不起糖果的孩童,也有机会尝到。
这件事后来还传开了,渐渐竟然被编成了有头有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