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因二心不同,断难再续夫妻情谊,愿相公相离之后,雄风不减,官运亨通,重娶蕙质兰心,窈窕昳丽之容,选聘高官之柔顺贤良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褚劲风越看那眼睛瞪得越大,飞快地看到了落款处——李若愚.
有时午夜梦回,的确会梦见了这女子重新恢复了李家二小姐的清冷,没有半丝柔情地跟自己说着和离。
可到底是一场梦,醒来睁开眼,看着臂弯里那娇软酣睡的佳人,在梦中忐忑的心便能够逐渐安稳的又重新合拢在一处。
可是没成想,今日却是在尚未沉睡时,便清晰真实地演绎出来,当真是有种气炸了心胆之感。他不由得两只手握住了那少女纤瘦的肩膀,狠狠的往上一提,翻转过来,直瞪瞪地看着她的双眼,恶狠狠地说道:“李若愚,你好大的狗胆。”
李若愚方才寻了大楚的律例,单单取了婚嫁篇来细细通途一番。难怪夫子云:“书读百遍,其意自见。”多读几遍,果然大有裨益!
方才脑子里混沌想不开的关节,读了几遍律法便整理得清清楚楚了。像刘仲这般,乃是宠妾灭妻,是最没见识出息的男子,便是休离十次也不可惜!而她与褚劲风的姻缘…倒是很像律法里说的赎买妻妾,这便不大好办,就算是要和离也是要钱银两契的…
李若愚半躺在软榻上,甩着半挂在脚上的绣鞋,琢磨研究了半天,才定下注意,也不用苏秀伺候笔墨,自己起身研磨便开始写了起来,连写废了几张才算是写通了文路抓住了诀窍…
正写得入神,身子猛然被提得翻转过来,自己也唬了一跳,手里的墨笔一甩,正落在褚劲风的额角,饱满的墨汁流淌下来,绽开了朵朵的墨花,更有一滴墨珠一路从那刀刻般的脸颊上滴落下来。这让若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没心没肺的笑声更让黑脸的褚劲风的恼意如烈火一般腾得一下便窜出了顶梁门,两只手的手劲不禁加大了一些。若愚哪受得了这个,立刻收了笑容,皱着眉头,直喊着疼。
褚劲风的心都气炸了,怒声道:“不是生了一副铁石心肠的吗!怎么还知道疼?明明是你姐姐家宅不得安生,怎么凭白写了这混账东西搅闹起自己的府宅”
若愚皱着眉,嘟着嘴说道:“写了两封,姐姐的一早便写了。只是今日看了褚哥哥这般情状,没有半点若愚替姐姐的伤感之情。可见,褚哥哥与那刘栋俱是一样的薄情郎,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娶了温柔体贴的进了府宅。与其那样,不如现在早早写了休书,与褚哥哥和离了,还可以与姐姐一起作伴,到聊城老家陪伴母亲。这样一路上倒也不孤单。”
可惜,话音未落,褚劲风已经重重地将她放到一旁的座椅之上,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抓起休书,犹如对待敌寇一般,大掌那么一搓,桌面上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了如米粒般的碎纸。
若愚许久没写出这般句通意达,流畅无比的文章了。
好不容易写完的得意之作却被司马大人这般毫不留情的撕毁,当下便是不依,哭喊道:“大楚律例言明,男女夫妻只要情谊不合,都可以执笔休书,与对方和离。当初,我的娘亲因为生意周转不畅,才见我抵卖给你。现在听姐姐说,生意已经好转。大不了,我让母亲将当初的聘礼退还给你。丫鬟还有赎买之时,为何我就不能与你和离?”
褚劲风万万没想到今日自己对那刘仲夫妇的随口之言竟然成了斩断自己姻缘的利刃。自己费心费力给这小混蛋开蒙授业,出落得小嘴伶俐,满肚子玲珑肚肠,最后竟然全是用来对付了自己的?
当真是做了比天下头等赔钱的买卖!
这心内翻涌着阵阵悔意,当下单手提起精通大楚律例的刁钻娘子,死死地夹在腋下,阴风一般便出了书房。嘴里冷声道:“你这小混蛋当真是几日不梳理,就失了分寸!你倒同我说起大楚的律例?在这漠北的地界,我褚劲风的话就是王法!你想同我和离,行!先要了我的性命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2015~~再见~~~亲们,谢谢你们陪伴狂仔度过充实的一年,新年我们接着约呦~~爱你们

第79章

若愚被夹得难受,脚儿上的绣鞋都被甩的掉了老远,只能拼命蠕动着身子高声抗议:“你不讲理,你是泼皮!”
府院里经过的仆役都是一缩脖子,只当没听见小夫人嘴里说的是什么。
褚劲风拧着眉,笑得也是瘆人:“既然你相公是这般的不堪,倒也不用装了,便是泼皮流氓给你看!“
说完便进了屋子,若愚自然知道他要干嘛,可惜今天小爷心气儿不顺,绝不伺候!这刚一被扔甩到了床榻上,立刻起身便要跑!褚劲风拽着她的脖领子往后扯,撕拉一声,不大结实的绸缎便裙的后领子,被扯开了一条,露出形状美好的背部
若愚只觉得后背一凉,便啊的一声大叫,被拽得倒在了地上,转身不敢置信地望着扯破了自己衣裳的蛮图,气愤地说道:“凡豪势之人,强夺良家妻女奸占为妻妾者,绞!褚哥哥,你难道还要犯这样?”
褚劲风捞起这位律例小翰林,手下可不带含糊的,只脱了衣衫冷哼着:“既然是作奸犯科,便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触犯了律例,便干脆着实,多犯它三五样,也算痛快了!一会便将你捆得结实,畅快地享用个遍,你且想一想,若是这疼爱的姿势太猥.琐,可否要量刑入罪?”
这明显就是调侃之言了,难为这被脱着衣衫的小翰林竟认真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这倒是没说…
可是抬眼看见褚劲风笑得牙齿森白,徒然后悔连忙补充道:“啊!想起来了!也是要量刑入罪的!死得更是凄惨呢!”
褚劲风解了自己的外袍,瞪着身下这谎话连篇的小骗子,慢慢晃动着脖子,活动着满身的筋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慢条斯理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先来个罪该凌迟处死的试一试…”
这作奸犯科的也是好体力,整整作案了一个多时辰,若愚觉得法律未及这蛮荒之地,没等惩戒恶徒,自己却还是被凌迟了一番,直倒在褚哥哥布满了汗珠的胸膛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这曾经修习的招式已经使了个遍,褚劲风又上了几样自创的,都是能载入春宫的创举之作。
他倒是怠足了,只替若愚按摩着酸痛的大腿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若愚方才起兴的时候,哭得眼角都红了,此时也是恹恹地倒在怀里,闭着眼儿要睡。
褚劲风看她还是那副别扭的模样,只觉得这真是自己前世的讨债冤家,只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我哪里会向着那刘仲,若不是因着你的关系,我岂会认识这样下等的小吏,只是你一味干涉别人夫妻之间的事宜,不但不能如愿,反而会惹人嫌,到时若是你大姐羞恼不肯理你,你岂不是又要找我哭鼻子?”
其实若愚从姐姐的反应里也心知自己今日是闹大了。虽然不懂姐姐为何一再容忍那男人,却知道褚劲风说的也没有错,便一时颓丧地说:“我脑筋是不好的,总是搞不懂你们说的,褚哥哥,你若是娶妾了,若愚是不是该笑脸相迎,你才不会讨厌我?”
褚劲风宠溺地咬了一口她微微带肉的脸颊道:“只娶你这一个便够受的了,哪里会再找一个回来?你以后也是要乖乖的,休要动些精怪的脑筋,说什么”和离“,以后若是再提,可真是要挨打的!
因着你之前摔伤,郎中一直给你开着活血的药方,疏通阻塞了手臂的经脉,倒是不宜受孕,便是一直用温良的药方避孕,待得过些日子,身子逐渐康复,便要停了那药,到时若愚还要给我生个胖宝宝,你做了娘,这日子便繁重了,也免得竟是操心这别人的家事!”
若愚听了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生娃娃?那娃娃不时从娘娘庙里抱回来的?为何还要我生?”
她先前在万州逛集市的时候,见过娘娘庙的盛况,看那些夫人都是求得一个布娃娃入了自己的香烛篮子,心内便是隐约觉得,这孩子大约都是从庙里求来的布娃娃,回到家中再用了什么法子变成的婴孩。可现在听他之言,调好身子岂不是要自己用什么法子生娃娃?
褚劲风好笑地看着自己懵懂的小娘子,便附在她的耳旁细细讲解了这生娃娃的要义。只听得若愚唬了一跳:“什么!那汤水便是用来造娃娃的?孩子还要从我的那里钻出来…不要,那得多疼啊!褚哥哥你来生吧,若愚不行!”
这小混蛋倒是养成了习惯,什么难的尽是往他这里推,褚劲风嘿嘿地坏笑了一声:“所以为夫平日里得帮娘子多疏通着,待得习惯了便是水到渠成,若愚莫怕,让褚哥哥再给你松络一下…”
窗外下起了萧索的秋雨,不过这屋内倒是春意正浓…
其实若愚的担心倒是白费了,过了三日后,李若慧自己便写了一封和离的休书,言辞凿凿,恩断义绝。
原来那刘仲带着红翘及那个庶子暂住在了客栈,夜里下起了秋雨,天气陡然转凉,结果孩子在夜里着了冻,第二日晨起时,便发烧哭闹不止,虽然请了郎中用药,可是刘仲心内的恼意却是愈演愈盛。
昨日跟着李若愚去刘府的那几个侍卫也是经常出入兵营的,自己好歹也是个总兵,却是被小姨子殴打,轰撵出了家门,是何等的丢人?
他原先在江南时,虽然俸银没有现在的丰厚,可是兵营军纪松散,又没有亲临战场之虞,倒是也乐得逍遥。
而如今因为李若愚的关系,自己被调配来了北疆,虽然俸银丰厚府宅宽敞,可是军中的事务也更加的繁琐,而且司马亲率的兵马军纪严明,军演操练不断,每日从军营回来,简直是倒在床榻上便立时睡着,就连爱妾红翘也是平白少了许多雨露。
如今被撵出了府门,这心内的委屈一股脑儿全翻涌上来了。
其实他心内也不想与李若慧和离。这婆娘是持家的好手,不似红翘,手里总是攥不住银子。虽然性格泼辣了些,可是成亲数载,那鲜明的棱角其实也被自己磨砺得差不多了。若不是那痴傻的李若愚闹这一出,过不上几日,这妻妾二人便也能相安无事了。刚被轰撵出来时,他的确是担心这司马听了那傻子的话,就这么的让自己与李若慧和离了。
可是晚上司马送来的那封书信却是让他心里有了底气。瞧那司马倒是比那傻子精明,并没有和离的意思,也无非是让自己低头认错罢了,只是把红翘送出府宅一事却是让他心内老大的不乐意。但是转念又一想,这倒未尝不是个契机。最近他眼见着漠南据守辎重大营的守官是个难得的肥差,最近漠河要修建公事,往来的辎重要比平日多上许些,这守官就是个手松收紧的差事。要是调到漠南去,远离前营,少了操练的烦恼,又能捞些好处,岂不是远胜现在。到时,便将红翘安在漠南,可以日夜陪伴,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是这样一来,到是需摆些样子,让若惠去求那司马,方能如愿。这样盘算着,第二日那李若慧便寻上了客栈。
其实若慧寻来,一则是自己的妹妹做的有些不妥,二则是昨日自己的儿子在后院亲眼见了父亲被扭了出去,竟是有些受了惊吓。这孩子虽然只有三岁,却也是到了懂事的时候。娘亲的脸上带了伤,大约也猜出是自家的父亲打的,便愈发的敏感。这白日受了惊,夜里便是魇了梦,第二日就发起高烧,有些胡言乱语了。
若慧惊得不行,请了郎中过来看过,放了血,又写下药方,才好了一些。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当下便来找那刘仲。
可是寻来了客栈后,那刘仲却是横眉立目,只冷声道她既然有一个嫁入后门的妹妹,便是什么也不缺了。既然能将丈夫赶出门外,又何必苦苦来寻。李若慧也顾不上许多,只想快些将刘仲请回,便低声下气地为妹妹李若愚道歉。那刘仲听了心内愈加的得意,只道是李若慧离不得自己,服了软。
当下情绪没有半分松动,只是冷冷言道:”如今,桂儿也正病着,红翘这里也离不开人。你那府宅里,丫鬟仆役样样不缺,难道还照看不好一个孩子?让我回去,总得是那李若愚摆一桌酒席,也算是给我这姐夫赔礼道歉,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回家。总不能前脚刚被撵出去,后脚我自己便巴巴的赶了回来。”
可是他这一番话,却是让李若慧的心冷的透心凉。俗话说为母则强,李若慧也是个要脸面的。如今为了儿子低三下四去求丈夫,可是丈夫为了个庶子,却是不依不饶,压根不管府宅里已经是烧得胡言乱语的嫡子。妹妹的那一句话说得倒是对极了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要来何用?
她慢慢地拭干眼泪,看着一旁冲着她斜眼冷笑的红翘,一语不发,转身就下了楼梯。那身后的刘仲还在叫嚣:“听着,若是那李若愚不赔礼道歉,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若慧没有回头,三日后,一封休书就送入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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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李若慧到底是李家的姑娘,真下定了主意,绝无回头之时。先前念及着多年的夫妻之情,又是担心着和离的名声,一直忍耐退让。可是如今倒是因为这一波折,彻底地想开了。
跟着这样已经偏心的丈夫,不光是自己受气,就连儿子也会跟着吃亏,倒不如就此一刀两断,自己的娘家虽然没有管事的男子,但也不是靠不住,就此回去了,也好过受个娼门女子的闲气。
那刘仲还等着赔礼的酒席,没想到却等来一封休书,当下心内是又惊又怒,他可不是入赘到了李家,如今身在漠北,自己的家私俱在刘宅,既然那李氏要和离总是要论道一番家产的。
当下便是捏着休书怒气冲冲地回了刘宅,可是回了府门一看,李若慧已经带着儿子搬离了刘宅。李若慧自己的嫁妆细软都已经收拾妥帖带得干净。至于他刘仲的,一份都没有拿。只是委托管家言明,让刘仲尽快搬离刘宅,这里是妹妹李若慧置办的产业,自然是要归还给司马府的。
刘仲沿着那院里院外巡视了一圈,心里的越想越气,东西倒是没有多带,可凭什么带走他的儿子?当下一问,才知道李若慧带着孩子搬去了司马府。
这李若慧之所以搬入司马府,也是怕那刘仲闹着要儿子。那红翘是个什么货色?自己便是什么家产都不要,也要将自己的亲儿带走。所以虽然担心着给妹妹添麻烦,还是咬牙厚着脸皮来了司马府,免得那刘仲上门来抢夺儿子。
褚劲风没有说什么。就算先前他有心劝和,让当姐姐的给自己的小娘子竖立一个姻缘样板,现在因着那两份娘子亲手写下的休书也打消个干干净净了。当看了李若慧送来请求暂住的书信后,便派了司马府的管家带着三辆马车过去,将李若慧母子连同家私一并接回道了王府里来,并且言明就算和离后,也莫要急着回聊城,左右这般回去也是让岳母操心,莫不如便住在王府里,只当是自己的家宅,莫要拘束了。
若愚也是从下人的嘴里听到了顺儿生病的缘由,当下愧疚得简直不能直视姐姐。
李若慧抓着她的手扯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道:“傻姑娘,原来就不干你什么事,这便是姐姐我没有立起自己的家宅,进了宵小,以至于府宅不得安生。现在倒好,闹破了,也看开了。你莫要往心里去。”
姐姐虽然这般的宽慰,可是若愚看着顺儿病得原本胖乎乎的小脸儿瘦了一圈儿的模样,这心里还是不大好受。
幸好司马府的郎中对儿科甚是精通,听说小儿是受了惊吓,便在后脊背道脖颈儿抹了安神的药油,捏住了孩子脊椎两旁的通络穴位,拎提着出些红痧。
顺儿连续这几日神情呆滞,这一拎提受了痛,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通畅了血脉,放了几个响屁后,神情倒是缓了过来,等喝了碗熬煮得稀烂米粥,便起身抓着小鼓完了起来,时不时还看着娘亲咯咯的笑。
若慧看着儿子总算恢复了精神,这心便彻底放了下来。
着司马府可是深宅大院,前门的事情没人通禀是不得而知的。听自己的侍女说那刘仲倒是来司马府要人了。可是连门房都没进去。后来好像是司马大人在军营里将他叫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给他放了安逸的闲差,那刘家的宅院也尽给了他,只是让他在休书签了字,又另写了字据,言明顺儿迁出刘家的家谱,从此随了母性,给他刘仲也再无干系。
当若慧拿到刘仲签了字的休书时,心内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想要哭一场,却觉得已经被这几年的熬苦磋磨得哭不出来了。
她心知因为褚劲风,那刘仲才能如此痛快的松了口。至于褚劲风之所以厚待那刘仲,也是考虑周详的,若是只因为丈夫有了小妾,做正室便要求和离到底站不住脚儿。
与其横生枝节,倒不如大方些,趁着那刘仲尚未思索明白时,三言两语地便将他吓唬得失了分寸,写下了字据。便是刘仲日后反悔,在外人看来也是他刘仲为了家产官职,卖了儿子,再无抵赖的可能。
当然,依着褚劲风以前的性子,是绝不会考虑得这般周到的。可是娶了个愣头青,自己就得多考虑些,毕竟那也是顺儿的父亲,自己身为顺儿的姨夫,自然是要将这父母和离的事情办的低调,妥帖些。
若愚听了却是满心不愿,只觉得这褚劲风果然是跟刘仲一伙儿的,竟然给那欺负了姐姐的升官放宅子,难道打老婆还有奖赏不成?
李若慧听闻了那刘仲调去了漠南,不在这漠河城里了,却长舒了口气,她心知司马大人的用意何在:若是因着他是司马,便立时就给那昔日的连襟刘仲下绊子,也太落下乘。毕竟褚劲风是侯府的世家子,如今又是带兵的统帅。用闲差家宅堵住那刘仲的嘴,也是免得司马大人落下仗势欺人,拆散他人儿女的名声,动摇了军心。
和离不是什么光彩事,她当初不愿意,也是因为庶妹李璇儿已经得了一纸休书,当初在自己的府宅里哭得死去活来,后来刘仲不悦,她才给李璇儿另找了一处宅院暂时安顿下来。
算算李家的女儿,自己可是第二个和离的,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像这样不伤和气,干净利索地办了,简直是再好不过。当下也是会褚劲风感念在心。
李家如今没有个能掌事的男人,自己这位妹夫沉稳得让人心安不少。当初他软硬兼施,胁迫着自己和母亲将二妹许配给他的坏印象,倒是一下子消减得殆尽。
说起来,妹妹还是有福的。若是只看男人的皮囊,任谁都会以为那表面憨厚耿直的刘仲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儿郎,而这位妖气满身的司马大人简直是让人难以接近。可是真的过了日子才发觉,浑不是那么一会子事。
若慧经历了这么一场姻缘,心内也是心灰意冷,只想将儿子拉扯大,再不去想什么改嫁之事。
若愚看着姐姐意志消沉,心内暗自着急。
按照以往的惯例,秋收之后,就是沙场点兵之时。漠河城乃是北疆之城,虽说不是全民尚武,但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民兵的出身。平日在家种田,待得一声军令,便可拿起刀枪。
临近入冬,家家户户都要猫冬儿了,所以这演兵时,便是全城的盛会!除了那正式的演兵外,演兵还要从奶娃子抓起,十岁到十二岁的幼童有专门的摔跤比赛。就连女子也有可以参加的竞技比赛,有趣得很呢!
褚劲风觉得该让姐妹俩消散心情。可是自从那次茶会后,李若愚对这等文雅的交际敬谢不敏,倒是对这点兵的竞技跃跃欲试。
每天都趴在被窝里磨着夫君让她参加。褚劲风一听,就黑了脸,心道:倒是将自己为何摔傻忘得干净!那马背也是她能上的?
可是央求得多了,又施展了些床榻上的手段,总算是磨得褚劲风松了口儿,不过却要赶在参加赛事前每天去马场磨练下技艺才能上场。
这下,若愚那箱子里的三四套胡服骑装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因着大姐的身量比自己要高些,便叫了王府里的女工,给姐姐又赶制了两套出来。
李若慧早过了贪玩的年纪,再说一个和离的女子哪有那个心情啊,可是架不住妹妹的生拉硬拽,便是勉强跟来了马场。
驯马的马师乃是从兵营里调配来的一位女将军。骑马的技艺高超。
等牵来了姐妹俩的坐骑时,若愚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这般天生丽质的马儿,当真是马国绝色!通身的雪白银亮,马腿修长,弯俏的睫毛含情脉脉地一望过来,简直是让若愚差点拜倒在马腿之下。
若愚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骑装,一身的利落,腰细显得腿脚纤瘦,三层牛皮的硬底儿胡靴那么一登,站在白马一旁还真是飒爽英姿呢!
若愚心内略觉遗憾,小叔褚忘最近事忙,不然现在若在此地,看着眼前的草原女豪杰,不是又会和诗一首,以助骑兴?
一旁大姐的坐骑是是一匹枣红大马。其实这李若慧自小便尚武,不然当初也不会挑了一位武夫为夫婿。站在马下看不出来,一上马时,那李若慧倒是显出了以前的骑术功底儿,利落上马不减当年。
反观那喊得最凶的李若愚,被女马师托举到了马背上后…发现因着腿短竟然没有够到马鞍蹬…
这北地的马到底是比南方的马儿骨架大些。虽然鞍蹬可以调整,可是因着若愚身形娇小,跟那高头大马实在是不相称,犹如一尾颠簸的小鱼,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