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日听崔芙提起军营外溪边的女子越聚越多时,眠棠便知,应该是自己这些日子没有带着侍女去军营熬制凉茶示威的缘故。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若是自己不一箭射不出,淮阳王只怕要成为阿寨土司的上门女婿了!想到这,眠棠觉得心肺都气炸了。
想想她如今顶了淮阳王妻子的名头,却连人影都看不见。他倒好,跑到溪水边,穿着单薄,敞胸露怀的撩拨人。
她当初是怎么了,怎么会选了这么个花孔雀嫁了?
想到这,她倒是坦然对崔行舟道:“虽然不知怎么跟王爷您成婚的,可是现在您到底挂着我柳眠棠男人的名头,我岂能让你这般给我戴绿冠?要不您先跟我签了和离书,然后您爱怎么撩拨小姑娘都成了!”
崔行舟年少时,何等意气风发,绝对想不到自己有遭一日成婚后,被同一个女人隔三差五地闹着和离。
现在看眠棠冷着小脸,他反倒是气乐了,上下打量着她道:“你外祖父曾跟你说过,有硬气的本事才能说硬气的话,你全忘了?跟我对战打得一塌糊涂,武艺也不及我,有什么底气成日叫嚣着要和离?”
这话说得便跟十来岁的臭屁孩儿一般讨打了。
眠棠一下子被他戳中了肺门子,只拽着他的衣领子道:“放你娘的屁!在海岛上被我点穴撂倒的是别的鬼孙不成?你有个屁的本事,区区几个倭寇,到现在都没有打下来!若是不行,我帮帮王爷你得了。毕竟你曾经几次败在我手上,我补偿补偿您也是应该的……”
崔行舟笑开了,他瞪着眼前不服气的女人道:“还不服气?敢不敢一个人跟我去林子里遛遛?”
眠棠也笑开了,只单手将裙子撕短了一圈,冲着崔行舟一翘下巴:“走啊,谁怕谁?”
一时间,两个主子约架入了林子。只剩下几个丫鬟侍卫大眼瞪着小眼。
那日里,林子里的架最后打成了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知道两个人是日落西山才出来的。
淮阳王的俊脸挂满了伤,而淮阳王妃嘴唇上的胭脂也残落了大半。
不过两个人倒是拉着手出了林子的,虽然王妃一甩一甩的,很不情愿的样子,可是淮阳王气力大,就是不撒手。
一场酣畅淋漓的拳脚热战,最后以他将眠棠按倒在地,变成唇舌热战。
小王妃略显青涩的反应一下子,让王爷想起过了跟眠棠的第一次,竟然有种再次骗了黄花小闺女入手的激动感觉,怎么都舍不得撒嘴了。
可惜他还记得林子外有人等,军营里还有公务要他处理,所以最后,只拉着气得红了眼圈的眠棠,一路轻声地哄。
将眠棠送上了马车,她他用巾帕替她擦了擦脏污的小脸:“咱们事先可说好了,愿赌服输。今夜大船试水,我没法回府去,你明日要来军营给我送吃的好不好?”
眠棠没有回到,她到现在嘴巴和舌头都累得有些发麻。
这男人不是没喝那火草酒吗?怎么跟发了情的公牛一般,气力大得不行。

☆、第 168 章

不过第二日时,淮阳王等了又等,也不见眠棠来探营。因为入夜大船试水顺利,所以淮阳王忙里偷闲,特意回府去看看他那顽劣的王妃。
眠棠正在抱着小熠儿在院子里摘栀子花。小熠儿摘了一朵别在娘亲的脸上,然后咯咯笑。
看见爹爹回来了,小熠儿便颠着小屁股伸手要爹爹抱。崔行舟展开长臂,从眠棠的手里接过小熠儿,照着他嫩嫩的小脸狠狠亲了一口。
眠棠抿着嘴,看着一模一样的父子俩人,心里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她曾经跟一个男人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也许还度过了她这辈子最幸福美好的时光,并且生养了个圆胖可爱的儿子。
可惜现在一切美好依旧,唯独她被摒弃在了那段记忆之外。
而且她所谓的夫君,在知道她遗忘了那段记忆后一直臭着脸,似乎很嫌弃她的样子。
毕竟现在的她,并不是崔行舟认识的那个只有美好少女芳华记忆的烂漫少女柳眠棠,而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女匪首陆文……
正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崔行舟已经将小熠儿交给了丫鬟们带到另一个院子里去玩了,然后便过来揽住了眠棠。
眠棠没想到他会突然挨过来,直觉出手便要格挡,却被他一个手腕翻转,轻松化解。
崔行舟朝着她侧了侧自己的俊脸道:“这些都是昨天你在林子里给打的,可都没好呢,还想给我再添新伤?”
眠棠看着他的俊脸,其实也有些心虚,昨日是被他激将在了气头上,出手怎么狠怎么来。
可今日再看,那般俊美的脸上遍布淤青,就有点辣手摧花之后,又生了怜玉之心。而且他毕竟是淮阳王,大燕北海军队的主帅。
就算双方如今正在交战,也该给这个敌手一些应有的尊重……
眠棠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推开了他,扭身一个人回了屋子里。
她这样的疏离之举,原本就在崔行舟的意料之中,可临到头来,依然是心里抽痛了一下。
但是今晚,崔行舟并不想转身离开。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眠棠一时又没有好转的迹象,崔行舟倒是渐渐想开了。
他当初跟眠棠也不是一帆风顺,都是他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死磕回来的。
现在死丫头疯野着呢,若是不看住,万一真跑了,那他一时分脱不开身,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所以她一时想不起他,冷落着他也没关系,他还记得那些美好。
他记得他曾问过她,若是全忘了该怎么办。她说过,若真那般便让他带着她再次回到北街,回到他们渐生情愫的地方,再让她一点一滴地全想起他……
当时虽然是半开玩笑的戏言,可是现在崔行舟倒是想快些平定了北海之乱,带着眠棠回到灵泉镇。
想到这,淮阳王倒是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来眠棠今夜也不会让他进屋子,所以他准备吩咐莫如收拾下书房,他晚上去那过夜。
正转身想走之际,眠棠却又从屋子里走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堆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地放在了院子里的小石桌上,然后有些不自在地道:“过来……我给你抹药。”
崔行舟没想到她居然是进屋拿药去了,心中一喜,不由得嘴角微微翘起,可惜这么脸颊一抽痛,只笑了一半就歇止了。
眠棠方才打开药箱子时,才发现自己好像还学了医,自己亲手写的药方子手札有好几册,至于各色药粉真是分也分不清。
她一时心急,便捡了几个大瓶的拿出来,待崔行舟坐下来时,再细细翻检。只是那些瓶子实在看得人头痛,也不知都是治什么的。
一时间,眠棠忍不住含住嘴唇,紧绷着小脸,表情有些严肃。当好不容易看到一瓶通络丹时,眠棠如释重负,倒了几颗给崔行舟吃。
崔行舟平日里倒是经常看眠棠摆弄她的药罐子,当看她拿起这瓶时,倒是有些眼熟,迟疑道:“这……不是你每次小日子前要吃得活络淤血的药丸吗?”
她有时候来癸水是会疼痛难忍,所以自己配了副药方子搓丸来吃。她当时还得意地跟他炫耀,说是自己配的方子比药店里买来的都要好呢。
眠棠一听,有些傻眼,顿时懊丧地将药丸一粒粒地往回塞。可是崔行舟却抢过来,一仰脖子咽了下去。
眠棠直愣愣地看着他,伸手去抢道:“明知道是什么药,怎么还吃?”
崔行舟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是活络通血的,通上通下不是一样吗?以前你也没少用我试药,倒是未曾拉过几次肚子。”
眠棠不再出声,只是打开瓶子依次嗅闻,终于寻到一瓶药油。她把药油倒一些到手心上,双手摩擦一会,待手心发热后,伸手到崔行舟脸上一下下地按压着,争取让那些淤血散去。
他每日要操练人马,这般站在人前,岂不是要让三军笑话?
两人挨得很近,绵长的呼吸慢慢缠绕在一起。
崔行舟低头看着专心给他抹药的女子,肤白映霞,睫毛弯翘,一点樱唇因为专注而微微开启……
她还是她,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爱小女人,一切依然是让他迷恋不止的模样,他的眠棠其实一直都在……
眠棠忙着手里的活计,一抬头,发现崔行舟深深地望着自己,从他瞳孔中甚至能看到自己有些呆愣的样子。
她这才警觉自己似乎有些太靠近了。可是当她想要站起时,却被崔行舟揽住了纤腰,一低头便吻住了樱唇。
药油的气息混杂入了男子特有的馨香,便让人有种沉溺不醒之感。
眠棠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中了江湖七步软骨散,不消片刻的功夫,便觉得手脚积攒不起气力,只被他紧紧地包裹住了……
待两个人分开时,眠棠觉得双颊都一片的滚烫,懊恼自己是不是有些孟浪,怎么可以让一个见了不到几次面的男人如此轻薄……虽然他亲吻起来,很让人觉得舒服,而且她已经给他生了儿子……
崔行舟看着她既有点意犹未尽,又有些懊丧的样子,忍不住又俯身过去,轻啄了她一口:“前些日子军营里的事务忙,冷落了你了。待得北海之事了结,我们就回眞州去,你就算下辈子都想不起也没有关系,我们再将以前的日子过一遍。”
眠棠半低着头,低声道:“我……似乎不太会做你的王妃,我也怕我不适应这样的日子……”
崔行舟笑了,单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放心,你会是适应得很。只要你别总抽刀子吓唬人,忘了的规矩,李妈妈会再教你……若是学不好,干脆便不学,反正你究竟是什么德行,我也不是不知道……”
眠棠听着这话可不像夸人,便一瞪眼睛:“我什么德行?”
崔行舟此刻已经被她撩拨得血脉甭张,有些按捺不住,就算一时不能巫山**,也得略解相思之苦。
于是他干脆一把抱起她道:“自然是山大王的土匪德行,既然陆大当家的来了,不顺便劫个色吗?”
崔行舟的模样长得太好,不说话时,绝对是谦谦磊落君子的风度。
顶着这样的脸,耍起流氓也让人消减了三分的警觉之色。
眠棠一时间被他灿烂文雅的笑容陶醉,一时不查他话里的深意。
直到被他抱入内室锦帐里,陆大当家才有些后知后觉――老娘今日不开张营业!
可惜那薄唇附上时,见色起意之心便也渐盛,她的鼻子和身体似乎记得这个男人,怎么也推不开他。那剩余的抗议声,也被吞噬得含糊听不仔细了……
总之,王爷与陆大当家冷战一场后,暂时达成了协议,且先御敌抗倭,至于其他的,且等战后再说~
而谢大匠经过刺杀和王妃失踪之事,变得无比老实,这些日子没敢踏出船坞一步,终于将改造的几艘战船完工。
崔行舟掐算着时日,让水军加紧熟悉改建后的战船,准备近期就攻打倭人所在的海岛,在台风来临前将北海这股最大的外敌除掉。
鹰司寺上次在海上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都未能拿住淮阳王和眠棠,便知道大势已去,只要淮阳王在北海一日,自己就奈何北海不得。
但他绝不认为自己海战就不是淮阳王的对手,上次自己是起了贪心,才中了淮阳王的诡计。既然淮阳王自大到要跨海攻打自己的老巢,自己据岛而守,占据天时地利,纵然淮阳王的新战船炮利甲坚,败的也绝不会是自己。
但是他手下的倭人却没他这般信心,而且岛上缺衣少食,日子过得甚是困苦,很多倭人忍受不住,偷偷地开着小船逃亡。
崔行舟早早就派了战船在寇岛外游弋,探听消息,数次拦截到偷运食物到寇岛的货船。崔行舟派了更多的战船,将防线布置得更加紧密,防止倭人上岸采卖食物。
就在崔行舟正锣密鼓地准备对寇岛的进攻时,李光年询问两位钦差已经扣押多日,是否要放出来。
崔行舟冷冷一笑,道:“万岁派他们来北海是看我如何消灭倭人的,不是过来与倭人勾结狼狈为奸的。且让他们呆着吧。待我消灭了倭人,他们也就此行圆满了,那时,我会亲自押着他们回京面圣的。”

☆、第 169 章

李光才知道淮阳王的意思。
上次,显然是倭人与石国丈互有勾结才会造成王妃被劫持,而王爷却被钦差绊住的结果。
石义宽也真是敢做,上来就戳了淮阳王的七寸。如今朝堂上对淮阳王大肆造船,劳民伤财非议颇多。
若是这两个在北海被淮阳王酷刑拷问的钦差回去,此怕更会添油加醋。
所以崔行舟已经上报朝廷,说两位钦差染了时疫,要静休一段时间,那么索性将两个人一留到底,等到战事结束再说。
这几日。倭人显然已经是穷途末路,几次冒险派人上岸来偷偷购买粮食。
倭人既然已经出现了粮荒,还有倭人总是驾小船偷偷驶离寇岛,说明倭人已经军心涣散。
正是进攻的最好时候,所以崔行舟也是带领着兵将制定了海战的作战计划。只等海风的风向合适时,便一举攻打寇岛,拔掉祸乱北海多年的毒瘤。
只是在作战之前,总需得回家看看,一旦开战,不知有多久才能看到他的娇妻爱儿。
柳眠棠其实还真没心思想崔行舟。
这几日在李妈妈的带领下,认着宅院里的仆人,查点着自己的家私店铺。
这不查不知道,她如今竟然如此富豪阔绰。
虽然李妈妈和陆义都说,她的这些家私都是日夜操劳才换来的。可是眠棠失忆了,便有种天上掉下来肉馅饼,生生砸在自己身上的快乐之感。
这种失忆后,突然发现自己万贯家财的感觉……还真是好极了!
这日,崔行舟和李光才回来得早,准备一家人食饭。
不过芳歇说夫人累了,下午时睡下还没有起。
崔行舟便举步入了内室,一走进屋子就觉的脚下的触感不对,低头细细一看,那些地砖似乎一翻动过的痕迹。
当崔行舟进了屋子时,柳眠棠也在床上醒来了。她察觉有人,一骨碌翻起来,警觉地探出头看着崔行舟。
见崔行舟低头看着地,她立刻强作镇定道:“王爷在看什么?”
崔行舟倒是不甚在意地朝着她坐过去,然后坐在床榻上问:“怎么?又埋银子了?”
眠棠微微瞪圆了眼,惊讶他怎么猜得这么准!亏得她在埋银子前,叫陆义把门,把那些丫鬟侍女都差遣走了呢!
现在北海马上就要开战。谁知道淮阳王能不能打赢,她让陆毅去外郡的银铺子兑了银票,准备了三箱子现银埋在了内室里。
一旦遭遇兵荒马乱,最起码能立刻起银子夹着她的儿子逃跑走人。
没想到今天上午刚埋好,就被不在家的淮阳王给猜到了。
这一定是出了内鬼,且待她找出来,不剥了那厮的皮点天灯!
崔行舟看着她眼珠飘忽的样子,实在是想笑,便搂着她道:“别想了,没人是探子。你在北街老宅子里也埋了钱,等回去时,够你慢慢地挖了。”
眠棠没想到自己先前竟然也干过这事,还没避着崔行舟,一时间更加心虚,觉得跟他相比,自己这般只顾卷银子走人似乎不够磊落仗义。
于是她想了想,有些心虚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万一你有个马高镫短,我也好救济一下你……”
可惜她那点小心思,崔行舟是看得透透的,挑着眉道:“没有带着孩子偷跑的心思?”
眠棠想了想。笃定道:“只要你没战死,我也会带着你跑的。”
这种没良心类似诅咒的话,听得崔行舟微微眯眼:“你是说我会打不过鹰司寺那龟儿子?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柳眠棠老实道:“就怕瓮里的鳖,还有别的后手。倭人能在北海肆虐这么久,岂会没有点真本事?”
放在以前,崔行舟是从来不会跟柳眠棠谈论军事的。
可是现在的柳眠棠也是太气人,一副完全信不过他的样子,连遗孀抚恤金都埋好了,这是笃定他会输吗?
于是他便道:“如今寇岛已经被团团包围,军心涣散,而且他几次想要突围都不能,且问他鹰司寺如何逃出升天?”
柳眠棠想了想,下地从桌子上拿了几个小瓷杯充当战船,大瓷壶权当寇岛,开始演算起行军战法。
然后她扮倭人,由着崔行舟来进攻。
崔行舟看她煞有其事排布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见她那么认真,便也配合一二了。
类似这样的演练,崔行舟已经在军营里与众位将军们演练无数次了,自然是心里自有攻略,进攻起来也是不乱章法。
只是跟兵营里的演练不同,这陆大当家的防守起来,却带了别的花样子。
比如当北海水军绕到了寇岛的北岸,准备靠着山崖下水攀爬峭壁攻岛,来了出其不意时,柳眠棠便在那一侧撒了些她的零嘴炸米条。
崔行舟不解问:“这是什么?”
眠棠一本正经道:“鲨鱼。我在寇岛那几日,看见他们把死去的俘虏的尸体抬到北边的峭壁去扔,便问鹰司寺。许是怕我从那里跳海逃跑,他告诉我那边聚集了许多的鲨鱼,撕扯一具尸体,不消片刻的功夫。你若敢派兵将下水攀爬,我便倒几桶狗血入海召唤獠牙尖兵,到时候叫你的水军个个喂鲨鱼。”
崔行舟还真不知寇岛的北峭壁下的深海居然有这等门道,沉默了一会,便弃了北边,从南路浅滩进攻。
眠棠拿起五根小麻花,支在了浅滩上。
崔行舟面无表情道:“这是火炮?”
眠棠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淮阳王道:“我那日逃跑时,曾经走遍了小半个岛屿。无意中看见这样的火炮在南岸一同有五尊。个个底座厚重,炮口粗大,因为吨位太重,应该安不到船上,可是在岸上时,这大炮威力就大了,射程也会很远,五炮换弹可以接连发射。到时候北海的船只就……咚咚咚……”
眠棠又拿起五香崩豆充了炮弹,砸向了北海的战船,只砸得那几个大茶杯东倒西歪……
崔行舟一时沉默了,此时的他是又惊又怒。他派出去的探子虽然多,可是几乎没有能接近寇岛的,自然不知岛上的工事如何。
可是倭人居然会有这样坚利的大炮?那是需要无数精铁和能工才能铸造而成。
如果眠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倭人何来这等利器?这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
一时间,崔行舟突然醒悟到,也许那位石国舅鹰司寺勾结,不是单纯地给他下绊子,也许他们之间还有更深一层的利益勾结。
大炮、精铁……铁矿?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西北被绥王把持的铁矿最后是落到了石义宽的手里了。
想到这,崔行舟腾地站起身来,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眠棠看着一床的茶杯、麻花和炸米条也在愣神,突然有些心慌张,觉得自己明日应该找来陆义,让他再多兑些银子,备个大些的镐锹,多埋些银子才心安……
且不说眠棠内室的地砖又要遭殃了,那一边崔行舟连夜飞鸽传书,命令西北和京城的暗探追查那西北铁矿的动向。
如今北海的战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北海一条战线。既然石义宽在他的背后动起了歪心思,。又在朝堂上掀起弹劾他的浪潮,那么就别怪他将石国丈查得底儿掉!
只不过王爷屋宅床上一场炸米条和茶杯的演练,也将北海将士们几个昼夜制定的作战方案打得七零八落。
当李光才看着淮阳王在海滩沙盘上的演示时,也是后脊梁冒冷汗。
若是寇岛真如淮阳王演示的这番,那么一旦真的掀起攻岛的战役,那么北海的船只大炮,必定受损无数,到时候损兵折将的战果上报,朝堂上对王爷反扑的浪潮只怕会愈演愈烈。
到时候,淮阳王多年的军功就要被彻底被抹平,背负上洗刷不掉的污点。
“这……若是倭人有这般完全的准备,为何又要匆匆逃离寇岛?”
想到这几日,接连被北海水军拦截的倭人和货船,李光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崔行舟现在无意中被柳眠棠点醒,一时间也全想得清明了。当初鹰司寺要将眠棠送回东瀛是真的。可是想要趁着台风来临之际逃跑,就有待商酌了。
他那日从家宅里出来,询问了许多北海的老人。那座寇岛在没有被侵占前,是当地许多渔民的落脚避风处。
岛上有许多天然的石洞。可以规避台风天。而且那些石洞阴凉,就算堆积菜肉也可以久久不坏。
以前许多老渔夫就总在岛上事先放些腌制的鲜鱼和菜蔬,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后来那岛被倭人占了,现在的许多年轻人,都不清楚岛上的情形了。
倭人在寇岛占据了那么久,光是几处山洞的粮食备菜,腌肉一类,吃个一整年都不成问题
崔行舟了解了这些后,越想越心内肃杀――现在想来,清查到了那些货船上,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茶叶、瓷器一类的货物。
鹰司寺为何频频派出货船,又营造着岛上无粮,须得定时采买的假象?
那些都是饵,是诱惑着北海水师轻敌攻岛的饵!
若不是陆大当家的善于嗅觉危机,他差一点,就上了诡计多端的鹰司寺的当。

☆、第 170 章

只是这样一来,先前的作战计划都要推倒重演。
崔行舟听着众位将士推演了几次,始终是觉得不妥。这日他特意早早回府,趁着战前时光,还是要回他的府宅里再请教一下陆大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