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苏家定亲的人马终于上门了,门房急急来报,一时间陆家人也无暇问崔行舟到底得了陆家的什么,便去迎接苏家人了。
陆家定亲,崔行舟无甚兴趣,便先跟陆羡打了招呼,自去陆家花园走一走。陆羡要代表老太爷迎接苏家人,一会还要陪酒,一时也关顾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他带着侍从往花园子处溜达,就被二弟给拉拽走了
眠棠现在看淮阳王,跟个随时能被点着的炮仗一般,自然不放心他在外祖父家里瞎溜达。
她是外姓人,跟苏家人在门口打过招呼,充一充场面后,便可从容撤退,就算不陪席也无所谓。
不过,赶在陆家人回神前,将崔行舟带走才是真的!
崔行舟看着眠棠一路鬼祟看人,见无旁人才走过来撵人的样子,一时感慨道:“我是来提亲的,不知为何,竟有偷人闺女的感觉……”
眠棠可不想跟他乱扯,小声道:“时候不早了,王爷快回去吧。”
崔行舟反手拉着她的,道:“我是得回去,等一会你外祖父得了空子,我与他说完,便跟你回去……既然偷人闺女,便一不做二不休了,你且陪陪我,免得我乱闯园子。”
可就在这时,穿来了一阵咳嗽声,眠棠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外祖父正阴沉着脸,看着崔行舟拉她的手。
眠棠连忙将崔行舟的手甩开,冲着外祖父道:“……崔公子迷路了,我给他引引……”
陆武看了一辈子人,就方才崔行舟看眠棠的样子,哪里像刚认识的?
再加上这位公子姓崔……陆武的脸更加阴沉道:“请崔公子到老朽的书房里聊一聊。”
崔行舟倒是点头应允,跟在了陆武的身后去了书房。而眠棠已经恨不得立刻来一场地震,免得崔行舟那厮气死外祖父。
她扭头问李妈妈:“你们王府里就没人能管王爷?他这般天马行空的行事,也不怕气死他母亲?”眠棠觉得总得先知道崔行舟怕谁,才好勒住这疯王爷的缰绳。
李妈妈老老实实道:“原先倒是有……可是老王爷早几年就过世了……”
眠棠不相信地问:“那太妃呢……对了,他不是有个定过婚的表妹吗?他的姨妈就让他这么轻巧地解了婚书?就……就不管管他?”
李妈妈叹了一口气,倒是有些明白眠棠这么急的原因,但也老实交待了实底儿:“王爷平时倒是听太妃的话,但是他是拿惯了主意的人,若是打定了主意,太妃也难撼动……至于廉小姐……大约也就这么过去了……王爷可不是个肯轻易回头的人……”
眠棠可并不相信李妈妈的话。当初她可是跟他在武宁关说得好好的,他不也尽失言了吗?回头草啃得可香了!
如此说话不算数的人,怎么可信?现在他倒是一时想娶自己为妻,待得过后明白过来,想要反悔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偏来折腾她的家人,若是外祖父被气着了……
眠棠越想越不放心,最后干脆一路小跑追撵到了书房,原本以为里面会传来外祖父的呼喊喝骂声音,谁知道,里面竟然是静悄悄的。
眠棠小时就爱趴外祖父的书房,倒是知道哪里偷听最便利。
于是她寻了靠近假山的那一处窗子,用手指头将窗子捅破,探看里面的动静。
这一看,眠棠都心惊,只见崔行舟竟然跟外祖父盘腿坐在席上喝茶。
他擅长茶道,一壶香茶泡得是行云流水,待茶叶化开味道,便敬奉一盅茶递给了陆老爷子。
陆武却不接杯子,只细细打量着崔行舟,突然开口道:“我的外孙女曾经在西北结识一位故人,听我家老大说,他好像也姓崔……”
陆武毕竟是老人精,看着大儿子也不像是跟这位崔公子莫逆之交的样子,倒是带了些疏远敬畏之意。
他原也没想到其他方面,可是就在方才,看着崔公子去拉眠棠的手,而眠棠竟然没甩开他时,心里一下子就明镜了。
不过眠棠是女孩子,脸皮薄,他总要给她留些面子。于是将那小子叫到书房里来问。
崔行舟倒是知道绥王使坏写信,泄了柳眠棠在西北跟人结为假夫妻的事情。
他虽然想着今日不提,可是既然陆武提出了,他便落落大方承认了。
“与眠棠相伴两年的正是在下……”
就在崔行舟开口承认时,陆武老迈的身子仿佛注入了精气神一般,腾一下蹦了起来,转身就去抽挂在墙上的长剑。
眠棠暗叫不好,赶紧推开窗子,提着裙摆从窗户上翻了进来。可就是这般,也没有拦住外祖父,那剑已经劈向了崔行舟。
崔行舟坐在原地闪身避让,最后两根长指夹住了剑刃。陆武眼见刺不中他,干脆举脚去踹他的瘸腿。
这次崔行舟没有躲,闷哼着受了老人家两脚。
眠棠跪在地上,扯住了老人家的胳膊,急声喊道:“外祖父,不可如此!”
可陆武却可着心性又连踹了好几脚。崔行舟也不躲了,只用伤腿承着老人家踹,许是伤口崩裂,那白色的裤子一下就透出了血红色。
柳眠棠无奈,只能说出崔行舟的身份,跟外祖父疾呼道:“他……他是淮阳王……外祖父,你快住手!”
陆武又连踹了几脚,脑子里才渐渐醒悟过来外孙女喊的是什么。
淮阳王如今功盖千秋,大燕王朝上至老叟,下至总角儿童,有谁不知西北大帅驱除蛮族的威名?
陆武万万没想到这般功勋卓著的王爷,竟然是骗他外孙女的无耻之辈,一时间不由得愣愣,然后瞪着眼与眠棠道:“他告诉你的?这样的话,你也信!”
崔行舟无奈地站起来,也不管鲜血淋漓的伤腿,然后对陆武道:“老人家,在下的确是崔行舟。”
然后扬声对门外的莫如喊道:“去,将万岁的册封的圣旨拿来,给老人家瞧。”
那莫如不一会,便进来了,从一个锦盒子里恭敬地呈出黄卷轴,舒展给陆武看。
那明晃晃的玉玺章印,可不是一般人敢伪造的。若是骗闺女的,这样可是下了血本了!
其实陆武方才说完质疑的话后,自己也渐渐醒过腔来了。这个年轻人出手阔绰,一份随便的见面礼就是前朝的内贡黄玉,可见身家不凡。他方才行茶时的做派也绝非平民百姓。
更重要的时,方才与这小子过招时,他虽然没有起身,可是那等身手,也能看出不凡来。
若是寻常的骗色之辈,岂有这些本事?当初大儿子说起这个色徒时,总是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名姓。陆武如今才知,原来是不敢说出啊!
眠棠也急了,她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走动都有些吃力的老人,竟然暴打崔行舟一顿。
虽然姓崔的干的不是人事,换成别人就算被姑娘家活活打死也是活该!可他偏偏是西北大帅,堂堂的淮阳王,千军万马还在城郊扎营呢,外祖父却将他的伤口踹裂,若是他翻脸,外祖父立刻就能锒铛入狱,被施以重刑。
想到这,眠棠心里也是气,回身望向了崔行舟,崔行舟倒是没有羞恼的意思,而是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冲着陆武抱拳道:“眠棠说过,世间最疼她的,便是您老人家。我与她当初误会一场,她负气跟大舅舅离开。我当时被西北战事拖累,不能去追撵她。如今西北平定,我也班师还朝,便特意路过西州,准备上门提亲,不知老人家可愿将眠棠托付于我,我定然待她如珍如宝!”
陆武刚才动了元气,如今被崔行舟的真实身份惊骇到了,顿时抽干了力量,被眠棠搀扶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微微咳嗽了一下,有气无力道:“你也打算纳妾?”
崔行舟立刻回道:“我尚未娶妻,为何要纳妾?自然是娶眠棠为正妻!”
陆武听了,却不相信,只阴沉脸道:“王爷,我们家虽然是镖师出身,比不得王侯将相,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杂草。您是位高权重,可也不能不明不白骗我们家姑娘。您说娶妻,是打算跟我们私定了吗?您家的长辈有谁?三媒六聘该怎么过了名堂?”
眠棠一听,急了:“外祖父,我不……”
可惜她还没说完,崔行舟已经从善如流道:“老人家放心,这些个我都想过了。大燕律法,婚书若父母不在,可由官家出面,做证婚之人。西州的县丞李广才已经拟写好了婚书,我们两家签写的时候,他会带西州有头脸的官绅来做见证。三媒六聘也一样不会缺少,等我带眠棠回转眞州时,再在王府过礼,保证办得热热闹闹,不叫眠棠跌了面子。”
陆武一听,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虽然离得远些,到时候,我会叫我的两个儿子出面,也不会叫眠棠娘家无人……”
眠棠万万没想到,这一老一少方才还剑拔弩张,现在竟然谈到了婚礼的细节上了,而且还探讨得如火如荼。
她气得大声打断了他们的话道:“我如今自立了女户,便自己当家做主!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陆武一愣,开口道:“你不愿嫁……可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堪?”
崔行舟听闻了立刻道:“在下从小自律,并无什么不良嗜好,与眠棠在一起时,也是举案齐眉,相处融洽,若不是迫不得已骗了她,被她恼了,如今也应该早早儿女双全,在您老人前膝前承欢了。”
陆武看了看眠棠瞪着崔行舟,气得似乎说不出话的小脸,想了想开口道:“还请王爷先行一步,有些话,我想跟我的外孙女商议一下。”
崔行舟拱了拱手,起身准备离开,就是腿伤得厉害,被莫如勉强搀扶着出去了。
待王爷走后,陆武才问:“你不愿嫁给他,可是真的?”
眠棠沉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慢慢与外祖父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陆武听了,却觉得这都是女孩家的置气,在老人家看来,那个崔行舟端看外貌谈吐,真是跟眠棠甚配。只是他的家世实在是太高了,着实是硬伤。
若是眠棠跟他毫无瓜葛,陆武也觉得高嫁不是什么好事。眠棠自开了女户,招赘入门才是最好的。到时候眠棠拿捏着屋舍钱财,以后也过得扬眉吐气不是。
可偏偏她已经**给了那个王爷,而且做了两年的夫妻,同吃同住,试问以后还怎么做姑娘嫁给别人?所幸那个王爷还算有担当,愿意娶眠棠为正妻。若是就此嫁了,倒是能让眠棠保全名声,抬头做人。
但是眠棠不同意的话,他这个做外祖父的也不好勉强,于是叹了一口气道:“高嫁的确不好,也不知那位太妃的脾气秉性如何,你嫁过去会不会受气……我当初将你母亲嫁到柳家就是高攀,害得你母亲被你父亲嫌弃了一辈子,活得郁郁寡欢。如今轮到了你,我又怎么能迫着你嫁入高门受罪?既然你不同意,我便回绝了那位王爷。”
眠棠蹙眉没有吭声,过了好一会才说:“外祖父,我自立女户就是不想连累陆家。所以这婚事你莫要担心,我自跟他解决了就是了。他虽然有时候骄横些,但也不是绥王那等子欺男霸女的人……”
陆武听了,倒是琢磨出些意思来,便问:“若他不是王爷,而是寻常的兵卒,你可愿意嫁?”
眠棠没有说话,只默默将外祖父的长剑挂回去,便跟外祖父施礼告辞了。
陆武望着她的背影,也叹了一口气。那些小儿女之间的怄气,他可参和不来。
既然那淮阳王假模假式地上门讨打,挨了他的踹,想来也知道外孙女不好哄,要吃些苦头。
眠棠的主意正,她的婚事,他也不参合了,由着她自己来吧!
等出了陆府时,柳眠棠才发现崔行舟没有走,而是坐在马车里等她。
当莫如请她上车时,眠棠倒是钻入了马车,看着他还没有包扎的腿,气呼呼道:“此处没了外祖父,你还苦情给谁看?我外祖父那么羸弱,你就躲不开吗?非要生生挨上几脚,让我外祖父担了殴打大燕功臣的罪名!”
崔行舟扬眉道:“我若不挨这几下,你外祖父能消气消得那么快?我看满陆府里,就他老人家最通情理,你无事时,跟你外祖父学一学,别老臭着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眠棠正给崔行舟查看伤口,拿了马车药箱子的绷带,给他上药包扎,可听他的奚落之言,倒是抬头冷笑道:“就是又臭又硬,也没耽误王爷你抱着亲!”
崔行舟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于是抱住了柳眠棠又亲了一口:“奇怪!闻着臭,怎么亲上了又这么香呢?”
☆、第 71 章
眠棠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夫君是天上的谪仙, 不食人间的烟火。
现在天仙总算脸朝地落下,摔裂开了口子,露出一身的毛病。
今日又多发现了一样毛病——他这嘴可是真是欠打呢!
先不说香臭, 外祖父将他踹伤, 若是崔行舟追究起来,外祖父不占理。不过他做得也真是太过了!特意将伤口处递过去,迎着外祖父的脚,能不出血吗?
崔行舟的腿伤犯了, 直说不能回城外大营,要在眠棠的小院子里歇息才能养好伤。
没有办法, 这件事儿的确陆家理亏, 眠棠也赶不走他, 只能让他又住进小院子里。
崔行舟倒是觉得惬意。
在西北一个人苦熬了这么久, 如今又能呆在有眠棠的小院子里, 恍如间,好似回到了江南灵泉的北街, 看着猫儿绕着花间扑蝴蝶, 手边是眠棠给他泡的香茶, 全是岁月静好的祥和。
而那女子一身宽袍, 云鬓堆腮, 低头敲打着算盘。那噼里啪啦的市侩声音,在这院子里,却恍如天籁幽弦,很是让人听得上瘾。
若是不是万岁催得紧, 崔行舟觉得自己能在这住上小半辈子, 这么想着,他便挨着眠棠坐, 顺手拿了梳子替她梳理乱蓬蓬的头发。
她还恼着自己,不愿跟自己同睡一屋。
崔行舟并非急色的人,虽然时时都想按着她煮粥,可是如今含饭还夹生,只能自持着不惹得她恼。
不过一大早时,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她的屋子闹她,惹得她没有梳头,就急匆匆扯衣起床,气鼓鼓地坐在桌边理账。
这头发不梳怎么行?崔行舟替她梳拢一下,幸好她的起床气似乎消了不少,倒也乖巧让他梳。
眠棠知道天上下来这位,沾染着一身无赖气息,哄撵不走他,就任着他梳头,自己继续理账。
崔行舟一边梳理着她如乌缎的长发,又语重心长说教道:“跟我置气归置气,生意还是要理的。你当初倒是一走了之,灵泉镇上的生意也不管了。好在掌柜尽心,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等回了眞州,你要好好打理。这些都是你的嫁妆,存得厚实些,将来也能传给我们女儿啊!”
眠棠抬头挥开他摸向自己脸颊的长指,垂眸问:“哪个要生你的女儿?”
崔行舟垂眼搂紧了她道:“你走的时候,西北军一路开拔,本以为离你越来越远,便可不用想你了。可你明明来西北贩羊都不肯见我。我听说时,心里真是难受,更不愿去想你以后跟别人结婚生子的样子。所以我让人看紧你,不让你嫁人……我这么难受,而你心里其实也有我,现在你这么坚决不嫁,难道你就能忍心看着我娶别人?”
眠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她知道,在她心里其实也不能那么无动于衷,尤其是他说他心里难受的时候。因为她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崔行舟见眠棠不说话,便知道她其实也听进去了,于是又道:“淮阳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更没有通房丫鬟,婚前美妾,跟你争宠相斗。你只需要敬奉我母亲就好。而且王府也不是乡绅地主家,时兴恶婆婆磋磨儿媳妇那一套。我母亲每天里茶会戏社忙得很,你晨昏问安能看见她就不错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
眠棠偏脸儿看着他:“我母亲当年想得也简单,可得了父亲厌弃时,家里的老仆都能跟她顶嘴。你们王府规矩大,我是个无根基的,若是被你骗的嫁进去……你哪天看我不顺眼了,连个看门狗都能跟我吠……”
崔行舟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若说别的我还信,就你柳眠棠的脾气秉性能任着下人欺负?若是有狗朝着你吠,只怕也要被你掰了狗腿喂狼了……我府里的大嬷嬷李妈妈不也被你摆布得明明白白了吗?”
眠棠被他怼得有些无话,他说得有道理。若是有人平白无故欺负她,她的确是不能忍的。
可是真入了王府要应对的人情世故,绝对不像崔行舟说得这么轻巧简单就是了。她生平胆子很大,从来不发怯面对任何事情,但是这次,她真有些怕了,被崔行舟骗怕了……
“你我的感情,不过是空中的楼阁,骗局一场。且不说你用了几许真心……以前我敬奉着你,相处得甚是融洽,可我入了王府,恐怕就没那么多的快乐了……你若真心爱我,便就此相忘江湖……我不想以后想着你尽是悔不当初……”
她想的,远比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想得要多。以前在北街里哪叫真过日子?不过是过家家酒一般而已。
他一时头昏,冲动着要娶她,她若也头昏答应了,婚后便是无尽的烦恼事情。他是生来做大事的,需要的是与他相配,能从容应对王侯贵胄交际的贵夫人,而不是老太妃都不能认同的江湖儿女。
母亲当初也是爱极了父亲的,不然也不会拼着嫁过去给哥哥当后妈。可是后来怎么样?深浓的爱恋,在婚姻的细碎日子里回消磨得什么都不剩了。
想着母亲临死时,哀怨以及的眼神,却绝口不提父亲一句,眠棠就曾暗暗发誓,她嫁的丈夫一定要真心地尊重,礼待她之人。
母亲生前时时被人戳着脊梁骨,嘲讽她攀附官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
如今崔行舟逼迫得紧,她也将心里话尽是说了出来,只求他明白她的想法,好聚一场之后,也就好散了。等久久不相见时,相信他也好,她也罢,初时都会难受,总会有情淡了无痕的一天。
崔行舟耐着性子听她讲完,拧着剑眉道:“我并非你父亲,也知你什么样子,怎么会日后嫌弃?你只要心里满装着我,那些个杞人忧天算得了什么?没听过人因为噎了一下,就不吃饭的。至于我骗了你,一早便认了,你狠心离开我这么久,也是解气得够了。若是因为这个你就拒了我,我可不答应!”
干脆扭过她的脸,照着那香唇热切地吻了过去。
柳眠棠被他哄得有些意乱心烦,亲过一场后,也不爱跟他说话。
崔行舟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从来没见你这么瞻前顾后过,难道我骗了你一场,你就这么轻易放过我?既然我骗了你的色,换你骗我的财可好?到时候我将彩礼给足了,你若觉得风头不对,就卷着彩礼走人……”
眠棠被他说得噗嗤乐出来:“我又不是土匪,怎么卷你的彩礼走?”
崔行舟见她松缓了态度,又低低说:“今晚跟我住可好?我昨夜想你想得后半夜都说不着……”
她总是不答应,他就只能干饿着不能食。试问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能忍得了这么久的素。不管眠棠答不答应,他今夜都要留宿在她的屋子里。
铁石心肠的女人,难道她每每午夜梦回就一点也不想他们曾经的恩爱缠绵吗?
眠棠这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要出去,他则在她身后懒懒道:“一会吃过午饭,我还得去陆府陪老人家下棋。若是回来的晚,晚饭许是就在那儿吃了……”
柳眠棠没想到崔行舟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来不及斥责他,便紧声问:“你又去外祖父家作甚?谁邀你作客了?”
崔行舟紧盯着她被亲吻得嫣红的嘴唇,漫不经心道:“今晨,我让莫如提送的拜访条子,你外祖父准了,还说留我吃晚饭……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眠棠如何能安心忙自己的?谁知道着满肚子鬼主意的王爷去了她外祖父的家里,又要设什么套子坑人?
所以到了最后,眠棠还是跟着淮阳王脚前脚后地到了陆家。
以前,眠棠总是认为夫君待人有些慢热发冷。但是几次的事情都证明,崔行舟的态度冷热的是可以把控自如的。
而这两次来陆家,崔行舟似乎立意将亲民随和的作风进行到底,跟陆家几个小辈也是亲和大哥的态度,跟着他们在院子里说笑了一阵,还切磋演示了小擒拿的手法。
陆家人都尚武,对于小字辈来说,千金的黄玉核桃也不及一套凌厉劲道的拳法叫人羡慕。
一时间,“崔公子”的称呼已经自动变成了“崔大哥”。
不知为何,外祖父并没有跟家里人声张淮阳王的身份,是以小辈们全无顾忌,跟崔行舟很是热络。
表哥表弟们在庭院里演拳,女眷们则坐在厅堂里听着二房的全氏说着昨日定亲的事情。
眠棠也是今日才知,那苏家过礼的单子单薄得很,略有些不上台面。
据全氏的父亲介绍,苏家乃清流,不实行奢靡浪费的那一套,儿女的婚事上也奉行先贤从简的风尚。
全氏虽然平时极力向官眷身份靠拢,可在女儿的婚事上却市侩得很,这彩礼少得一阵风能刮到天上去,叫人脸面怎么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