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刘煊宸眸光一冷,高贵地撩开袍摆,坐到桌边,“说来听听!”.

云映绿肩突地一耷拉,摇摇手,“没有说的必要。我快要成亲了,早走几天,对你也没什么影响,至于生儿育女的事,等你把朝中那团纷乱理顺,你会开枝散叶的。你的头痛不会

影响你运筹帷幄,药膳,普通的御厨都会做。”.

刘煊宸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她站立不稳,跌坐在他身上,他顺势扣紧她的腰,

“你到是什么都考虑周到了,就是朕的感受,你不想顾及。云映绿,你是真的不懂朕的心意吗?”

“我没有必要懂!,”她咬着牙,狠命地掰着他的手指,突然间,她一愣,看到他的掌心有着几道深深的伤痕,象是新伤,而且伤口很深,处理得不太好,有些发炎,手掌合拢之

间,就有鲜血渗出。

“这是怎么了?”.她停止挣扎,讶声问。

刘煊宸握起手,不让她看伤处,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就那天在齐王府,潜伏在池水中时,被下面的瓦片割伤了几处。”

“水下的人原来是你和侍卫?””她记得那些个漂浮在水面的麦杆,嘴唇微微颤抖。“齐王阴险毒辣,朕放心不下你的安全,不敢假以人手,朕要时时刻刻看到你。不过,朕疏忽

了齐王妃,让你受了点惊吓。朕那天也吓得不轻,幸好最后找到了你,呵,真不亚于打了一场激仗。”

“找我很辛苦吗?””喉口想要滚出更多的话,却发现涌上来的是层层的酸涩。“只要能找到你,朕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刘煊宸沉着声,静静地说道。

“那你找到我时,为什么又把我丢开呢?”.她终于把压在心底令她只要一起来就窒息的问题问出口了。

时间象凝住了,房间中静悄悄的。良久。

刘煊宸俯在她耳边,哑声问道:““就为这事,和朕赌气,离开朕的吗?”.“不是,我没有赌气。.”她脸红地别过脸去。

刘煊宸轻轻地叹息,““朕没有丢开你,朕一直就在那林子深处看着你。如果朕那样带走你,那么齐王的谎就圆不起来,有许多人就白死了,你受的惊也白受了,齐王下一步怎么

走,朕就有可能摸不准,朕必须要考虑许许多多的面。相信朕吗?”.她张口欲言,而后有点迷茫,““其实那个答案不重要。刘皇上,你初次见到我时,有没觉得我和谁有些相

似?”“呃?”

云映绿推开他的手臂,站起身,这种姿势讲话,实在是太暧昧了,“刘皇上,我

决定离开皇宫,是因为我真的要成婚了,还有,我不想再做你和齐王之间争夺的筹码。””她实在不适合绕弯子,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舒服。

“筹码?”刘煊宸扯动嘴角,“你想得太离谱了,你和朕与他之间的纷争没有任何关系。”

“齐王说我和你的凝香妃嫔很相似。”她放缓了呼吸,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刘煊宸好一会都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挫败得直想叹气,这个云映绿,除了会看病,某些地方真的很笨很笨。

“这事朕不想多说,因为朕说多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你随朕回宫,朕带你去见凝香,看过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伸手欲拉她,她避开,“我不想知道了。”

“不行,你必须知道,这样子对朕才是公平的。朕不允你带着对朕的偏见,随意地嫁人。朕要你好好地看清自己的心。云映绿,你以为朕这大半夜的出宫,是很随便的举措吗?”

她离开皇宫不过三日,他却觉着长如三年。现在又是非常时期,齐王和祁左相的气临越来越嚣张,大臣们见风转舵的也不在少数,他必须谨慎而又细微地审度着局势,一步都不能

错,神经整天都绷得紧紧的。而在微微缓口气时,他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她,一想起,心就堵得无法呼吸。

他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她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一根筋,不畏权贵、原则性极强,认准了一件事,就能一条道走到底。他知道她真的会嫁给杜子彬,他若一直坐着等

,是永远都等不到她回头的。

他唯有主动出击了。

她含糊地说:““我又没有要你出宫…。”.怯怯的语气,眼不敢看向他。“你是没有,你就是逼朕吧!”.刘煊宸冷笑,“你是要朕以权谋私,下一道圣旨,让杜子

彬明早就离京,看你们还成不成了亲?”.

“刘皇上,你若这样做,我会恨你,而我嫁给杜大哥的心是永远不可能变的。我不会让他蒙羞,也不会背弃他。”.

“该死的,”.刘煊宸低咒一句,四下扫视,真想找把斧头,劈开她这石头脑袋,“那你爱他吗?.”

“我…当然爱他,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她很想说得很坚定,可惜不太成功。

“听你如此一说,朕到象是强抢大臣之妻的昏君了?”.刘煊宸苦涩的一笑,““朕太高估自己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了。罢了,朕不强求你,还按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你何时成亲,

朕何时准你出宫。你先前那辞职书,朕已从太后那里取来,烧了。”

“刘皇上,这又何必呢?”

“朕说有必要就有必要,不要一再挑衅朕的底限,君无戏言,你要抗旨不遵吗?别把朕当成是仁慈的谦谦君子。,”刘煊宸冷冷地说道。

云映绿咬着簿唇,刘皇上脸上那又是愤怒又是落莫的表情,不知怎么,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心,让她欲出口的反驳化成一口口沫,缓缓地咽了下去。

“刘皇上,我还有四天就要成亲了。”这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就是还有四个时辰,你也要给朕进宫去。”进宫了,他才有机会打通她的心,不管结局是好是坏

,他都要紧紧抓住这最后一线的希望。

云映绿怔怔地眨着眼,心突地“咯”了一下,“刘皇上,我若进宫,你能不能同意我进书库看书?.”

他怪怪地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

“书库里的每一个房间我都进?”她特意又追问了一句。“当然。”,

“君无戏言?”.她两眼瞪得大大的,举起手掌。

他轻轻地击上去,碰触到掌心的伤疤,发出“咝”地抽痛声。“刘皇上,我帮你处理下伤口。”.云映绿握住他的手掌。

刘煊宸抽回,““朕明天在宫中再等你处理,现在你沐浴吧!”.他瞄了一眼房门,淡然一笑,“你的丫鬟在外面可是等了很久了。呵,你的丫鬟好像比你灵巧都了。”她很笨吗

云映绿哼了一声。

刘煊宸走到窗边,对着夜色点了下头,窗外一根大树上枝叶晃动了几下,露出四个身着黑衣的侍卫。

云映绿脸红到耳朵根,她刚刚和刘皇上拉拉扯扯的,一定全落入侍卫的眼中了。“朕该回宫了!.”刘煊宸转过身,眷恋地凝视着她清丽的小脸。

“嗯!路上小心。.”

刘煊宸突地一把把她拉进怀中,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朕很欣慰是第一个看到你穿喜服的男人,那喜服,真的很漂亮。”.

“刘皇上…。.”她急得跺脚。

刘煊宸朗声轻笑,一个飞跃,转瞬没入浓重的夜色之中。云映绿象只烤得红通通的大虾,僵立在窗前。

“小姐,现在我能进去了吗?”.门外,竹青挥赶着蚊子,轻问道。

第一百零七章,话说赶在婚前变心(下)

所谓世事难两全,刘煊羿的气焰是一日炽如一日,投靠他、讨好他的人是日渐增多,刚好,他要娶王妃又是一个上好的机会,齐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收礼收到手软。民间

早就流传刘煊宸是假冒的皇上,大臣们现在看齐王如此高调复出,心想这定然是真的了。

这官场一得意,情场自然就不如意了。

刘煊羿其实是很会怜香惜玉的,也不拒绝稍有点姿容的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但如果事情带有点强迫性质,那就超级不爽了。

他很没志气地非常留恋以前装病逍遥的日子,扮作祁初听,随意出入皇宫,偶尔逗逗真正的祁初听,与她调调情。哪个妃嫔入了他的眼,晚上再扮作宫女,从密道进入后宫,想上

谁,便上谁。

尔今呢,他是万众瞩目的齐王,一有点举动,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的粉丝们在仰望着他,他的仇故们在死盯着他。他能想干吗就干吗?

不仅如此,他还得听从祁左相的安排,以正妃之名,把祁初听娶进王府。

他曾许诺袁元帅、祁左相,等他登上皇位之后,他会娶他们的女儿为皇后,那话当然是应景之语,并不是他的真心。齐王妃的父亲虽只是一个区区的礼部侍郎,齐王妃却给他生了

飞儿,在他病卧在床时,齐王妃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他痊愈后,在外面寻花问柳,她也没有微词。不知不觉间,他和她早就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在他的心目中,她才是真正

的齐王妃、以后的皇后。

齐王妃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听说要她让出正室,一个言听计从的女子,才会作出那么大的反应,对云映绿下那样的狠手。

刘煊羿不讨厌祁初听,但还没到专爱的份上。现在,他以正妃的名义娶她进府,真的很无奈。他每前进一步,都需相祁左相的扶持,他不能推开祁左相,他的内心其实早已对祁左

相恨之入骨。若推开,他将会是驼子摔跟头,两头没着落。

刘煊羿只能自我安慰,伟大的君王,为了帝业,伸得,也屈得。但这心中真的不太好受。

王府中为迎娶新王妃,是忙翻了天,可是却不见什么喜气。齐王妃在后堂之中哭哭啼啼,小小的飞儿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眨着他,那眼神中溢满了指责。

刘煊羿真的在王府中呆不下去了,而就在这时,他打听到了杜子彬迎娶的新妇果真是那个小太医云映绿,这无疑就象有谁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

他还真是瞧不出云映绿有这么大的气量,在杜子彬和两位妓女上演那一幕,她还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杜子彬,看来,他那一记药是下轻了。

说句真话,如果换作新娶的王妃是云映绿,他的心情立时就不同了。

那小太医不仅有与凝香神似的双眸,而且与他有一种心照不合的默契,奇异地吸引着他。她是安静的、内敛的,可在安静之中又藏着锐智、慧黯,话不多,但什么都看得透,落落

大方,又有一些迷糊可爱。最让他感到特别的是,她对他没兴趣,甚至有点无情。

人呀就这么贱,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珍贵。刘煊羿简直都要为云映绿抓狂了,祁左相叮嘱他的那些话,他早扔耳边去了。

他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的让云映绿嫁给那个书呆子杜子彬,还和他一天的婚期,这真是个讽刺。

刘煊羿在屋中踱了几圈,吩咐总管备轿,提上一篮闽南知府日夜兼程送过来的新鲜荔枝,用冰冰着,他要去云府,向云太医答谢医治之情。

在出发之前,他把竹篮擒拎进里间,在里面停了一会。

云府,总管正在指挥下人们把院中的花盆往后园移,挪出地方来,准备搭帐蓬。成亲那天,不知要开多少桌酒席,云府的厅堂根本不够放。

刘煊羿很有礼貌地下了轿,让轿夫把拜帖递给云府的门倌。

门倌不认得他,但瞧着架势,象是个尊贵的主。不敢怠慢,急忙往云映绿的绣楼送去。

刘煊宸虽然说得那么震天撼地的,云映绿第二天并没有立即去皇宫。她不想杜子彬误会,也不想和他吵架,她觉着这事要和他说一声。杜子彬忙得很,一早过去,他又去衙门了。

云映绿无奈,只得在府中等他回来。心中不免惴惴的,怕刘煊宸会不会借机寻事。

坐着无聊,又把昨晚买的那本《医案》拿出来,翻到蛊术那几页,细细的研读,越读,越觉得玄奥。

门倌把帖子交给竹青,竹青拿进来时,她看得正专心呢。

“他?”,云映绿一翻开拜帖,秀美一挑,唇角噙起一丝冷笑。

“小姐,这又是谁?.”竹青现在可是学乖了,昨晚皇帝突然出现在小姐的闺房,她以一个女子细腻的心思猜测,小姐与皇帝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但她什么也没问。问了,小姐

一定也不会说。

不知怎的,她有种直觉,小姐的心没有给秦公子,但也没落在杜公子身子,仿佛在外面游移着。

“一个应该干刀万剐的人。.”云映绿冷漠地说道,合上拜帖。

竹青从没见过云映绿用这种狠毒的话语说过别人,心中一惊,““小姐,那要见他吗?””

云映绿眼一眯,““见,当然要见,而且我要亲自给他奉茶。”.

刘煊羿被云府的总管谦恭地引进客厅,说道,员外去了店铺,夫人去了锦衣坊,小姐马上就下楼。

刘煊羿迷人地一笑,让跟随进来的轿夫把

竹篮放在桌上,“没事,本王等着就行。”总管不再言语,弯着腰退到一边站着。

刘煊羿撇下嘴,这云府的下人们怎么没规矩呀,客人来了,连杯茶,也不知送吗?

他叠起二郎腿,正晃悠着,客厅外的纱帘一掀,云映绿面带淡雅的笑意,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刘煊羿见惯了云映绿的冷眉冷面,这情景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本王怎么使得云太医亲自端茶呢?”他起身接过云映绿递过来的茶碗,掀开茶盖,是盛夏季节喝着爽口的甘草茶,微甜。

“齐王是贵客,我当然应该亲自接待。”云映绿在他的对面坐下,瞧到桌上的竹篮,“黄金瓜?”

刘煊羿笑了,直摆手,““这是荔枝,闽南的特产,冰着呢,又甜又润。””

云映绿心中暗惊,魏朝没火车、没飞机,出个远门,就靠马,闽南远在千里之外,这大夏天的能吃到新鲜的荔枝,真不是普通的奢侈,背后的代价怕是以银子也不能估算的。

“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她打下篮盖,解开包鲜的荷叶,一颗颗碧绿脆嫩的荔枝在冰水之中,诱人的跃入眼帘。

刘煊羿自傲地一扬眉,抿了一口茶,戏谑道:“送给云太医的礼物,怎么能随便呢?云太医可是本王的大恩人,没有云太医,本王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云映绿象是对那篮荔枝着了迷,一直趴在那儿看着,头上一枝光洁的银钗在她甩呀

甩的,银钗突地掉进了篮中,银钗微微呈现黑色。

“齐王,这荔枝里有毒?.”云映绿失声惊呼,捏起银钗,好奇怪,银钗出了篮之后,又是银白无瑕了。

“呵,对不起,是我看错了。”.她笑眯了眼,捏起一颗荔枝,拨了皮,甜甜地吃着。

刘煊羿的脸色大变,他呆呆地瞪着云映绿,她怎么会一语道破篮中迷心蛊的破解之语?

迷心蛊是无形的,通常施加于食物之中。中蛊的人,心神中只会装着下蛊之人,神魂颠倒,如鬼迷心窍一般。但这蛊,只要问一句,““这食物里有毒吗?”.就无中毒之虞了。

虽说简单,但只要下蛊,就无人识出。

云映绿说出这话,是巧合,还是她深谙之道?

刘煊羿心中不禁直打战,他深究地盯着云映绿,见她无事人似的,忙掩饰住惊愕,继续喝茶。不一会,茶见底,云映绿体贴地又起身为他斟上。

“多喝点,这茶夏天喝了解暑。齐王爷,王府现在忙得差不多了吧,那天做喜服时,我还遇着祁小姐了,她似乎有点认识我。我在这东阳城,好象还有一点名气。””云映绿说道

“哦,””蛊术被破,刘煊羿心下大乱,已是坐卧不宁,来时的自信满满,现在已荡然无存。

他看着她,不觉着可爱了,而是觉着可怕。现在,他用什么办法来束缚住她呢?

“云太医,你这一身的医术是向谁学的?””他试探地问道。“我是自学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