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宠你,但有些事,娘亲可是有底线的。你若再动什么歪心思,娘亲可不依。你和杜公子的亲事,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云夫人的声音不大,弱弱柔柔的,可云映绿听了,心中一悸。“.娘亲,我知道

了,我去上班了。’”她低下眼帘,掩饰住心底的疲惫。不知怎的,眼皮突突地跳,她不唯心,可就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没吃早膳,带些糕点进宫去吧!”云夫人让竹青找了个小竹篮,里面盛了几块点心,连医箱一并提上马车。

江勇已经在车上等了。

自从江勇再次被任命为云映绿上下班的护卫,他大概在附近找了个住处,每天晚

上把云映绿送到府中后便离开,一早又来府门外等着,这下就不要看竹青拉得长长的脸。

“映绿。”,云映绿刚要上马车,杜子彬牵着马刚好出门,他今天不要进皇宫上朝,直接去衙门。

杜子彬神情有些倦倦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象是熬了夜。云映绿收回脚步,返身走向她。

“杜大哥。’”她轻声唤着,平静地注视着她。

杜子彬的眸中却是柔情无限,嗔怪地斜了她一眼,““那么好的消息,也不告诉我,我还是从门倌的口中听来的。爹爹今日已经去请媒人了,还是以前为我们做媒的那位宋员外,

婚事就定于七月初六,这样我们就可以共度七巧节了,不必隔墙约会。”

云映绿无力地眨了下眼,云府的门倌嘴巴可真快。

“杜大哥,婚事…可不可以别那么快,我…还没准备好。”.杜子彬俊脸一红,把她拉到一棵树后,避开江勇和车夫的视线,他俯下身,贴近她耳边,“映

绿,杜大哥是怕你若…怀孕,时间一长,肚子大了,成亲会被别人笑话的。.”

说着,他快速地掠了下她的腹部,心中一荡,忙握住她的手。云映绿骇得眼瞪得大大的,,“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伶云阁…那一天,我们那样缠绵,怎么…没可能怀孕呢?’”杜子彬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云映绿一下醒悟,方才懂他急于要成亲是缘于这个担心,““杜大哥,那个你不要担心,我不可能怀孕的。”.

杜子彬蹙起了眉,不喜欢她这么笃定的口气,象是很有经验似的。

“我是个妇产科医生,对这些很清楚。”.云映绿看穿他的疑惑,解释道,“.因为…那天不是我的危险期。”.

杜子彬的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不想怀孕,你都能掌控了?”

“一般情况是可以的。杜大哥,你怎么了?”

杜子彬不喜欢她淡然自若的语气,脑中蓦地又浮现出那张皱乱的没有落红的床单,心病暗生。

那天,他是准备盘问云映绿,为什么突然会抱着她了?他并不是一个被情欲操纵理智的人,以前,他们不是没同处一室过,他都能忍下心底的情潮,那天怎么就例外了?

怀孕能掌控,唯独落红只有一次,难道她想在那个暧昧的环境中,对他做了什么,从而掩饰某个见不得人的事实?

“映绿,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他痛楚地攥紧拳,心乱如麻。

云映绿慌张地避开他窒人的目光,,“当然没有,杜大哥,我上班快迟到了,再

见!”,杜子彬一严肃起来,就是一口法官审讯犯人的凛然口吻,她又不是个很会撒谎的人,怕说着说着,她就会主动坦白。

她慌不迭地跨上马车,转眼,从他面前驶远。

她这种逃避的行为,让杜子彬心底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她呆在皇上寝殿的那一夜,真的有事发生了吗?

如果是这样,证明她骗了他,也许还不止一次,那么…他仍要娶她吗?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他爱了她很久很久,他早已丢不开她,哪怕她变坏、变恶,他还是想娶她。因为他与她已有过肌肤之亲,不管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也必须对她负责。杜子彬无力地闭上

眼,心痛如割,生生咽下满口的屈辱。从前的种种都不管了,只要她以后从身到心都是他的。

这婚事看来是越快越好,他必须要尽快破了与齐王有关的案子,她再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威胁,那就可以辞去太医的职务,不必再和皇上见面。

想到这,杜子彬咬着唇,跃身上马,飞快地向刑部衙门奔去。云映绿今天没有先去太医院,而是去了万寿宫后面的佛堂。幽宁静谬的禅室之中,阮若南端上两杯清茶,眉宇间一派

温柔的安雅。她没有受

戒,剃净的头皮上,冒出了些细短的发丝,毛茸茸的,看上去为她秀丽的面容添了一丝可爱。

“安南公主,皇上封你为魏朝女官的事,听说了吗?,”云映绿抿了口清茶,问道。阮若南含笑点点头,““本宫昨天已接到圣旨了,本宫这几天正在温习经书和法典,下月十五

,本宫第一次开讲,有点紧张。”.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的。”’云映绿鼓励地看着她。

阮若南脸儿一红,““皇上也这样说,可本宫真的不太自信."

“皇上也来看你了?”云映绿心口微微一窒。

“嗯,昨晚到这边坐了坐。对了,云太医,谢谢你。”阮若南真挚地握住她的

手,“不管本宫是淑仪,还是公主,还是女官,每一步,都离不开你的帮助。本宫能活着,都是因为有云太医。,”

“别把我说得那么厉害,那些只是举手之劳。安南公主,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云映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嗯,你说吧。”阮若南又注满了水。

“对不起,要戳痛一下你的伤心处。但这事,对我有点重要。安南公主,你被非礼的那一夜,天下着大雨,那恶人凌晨时分翻墙逃脱,在窗外留下一串脚印。那个人,你知道是谁

,对不对?”

第九十五章,话说猜疑(下)

阮若南一怔,放缓了呼吸,“云太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不是个很好奇的人,也不是侠士,但有时,被别人逼急了,总要反抗吧!”’阮若南倒抽一口冷气,“他…也非礼你了吗?”纤手握成拳,她愤怒地站起身。

“安南公主,他是谁?”云映绿直直地看到她的眼底。

“呃?”阮若南收敛住失态的怒容,支支吾吾地问道,“哪个…他呀?”,

云映绿不敢芶同地闭了闭眼,“安南公主,那个恶棍欺侮了你,你明明知道他是谁,却不敢揭露他。你要任他逍遥法外,继读伤害下一个阮若南吗?””

“我有仔细分析过,皇宫戒备如此森严,后宫妃嫔与外界根本没有接触。那个人自如地出入皇宫,不被禁卫军所发现,难道他会隐形吗?不,不是隐形,他是易

容…’”在阮若南晕倒在讲经堂时,阮若南就应该认出他来了,不是吗?“不,不要说下去。’”阮若南突然恐惧地喝住云映绿,双手合十对着云映绿直求道,“云太

医,你就饶了本宫吧!那个人不是本宫能惹的人,也不是皇法能惩处的人。本宫为了父亲,为芶活与世,都不能说他是谁。只求老天爷长眼,让那种畜牲,不得好死。”.

“不是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云映绿皱皱眉头。

阮若南苦涩地笑笑,,“云太医,你专注于医业,对世事的认知太单纯。刑是不上大夫的,你根本不知他父亲在朝中的影响力,他能…易容进宫,宫里宫外都有人罩着

,你想想…不可怕吗?本宫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鸡蛋,不敢与坚硬的石头相碰。”

云映绿默然地凝视着阮若南一脸的胆怯和惶恐,不要再猜了,非礼阮若南的人就是祁初听,不过,阮若南不知祁初听就是齐王刘煊羿。她认出祁初听就是刘煊羿的那个早晨,刘煊

羿应是刚从宫里逃出来,一双湿鞋没来得及换掉,急忙中只好扔给了守门的侍卫。

刘皇上也是知道的,但出于某种目的,他任齐王所为。可是她不能再容忍了。

现在,齐王脱去祁初听的外衣,不知又会使出什么招数。她有种直觉,这些招数里,应该包含她的。

伶云阁中,祁初听那阴寒的眼神、森冷的话,她一直铭记着呢!

云映绿站起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她尊重阮若南,让她活得安宁,好好守护着眼前好不容易来到的平静。

阮若南一脸对不住地送云映绿出院门。

云映绿的直觉实在太准了,她还没出万寿宫,就被宫里大太监看到。“云太医,这么巧,洒家正要寻你去“太后身子不舒适吗?”云映绿随着大太监往大殿走去。“太后身子骨挺

好,是找云太医别的事。”

云映绿一走进大殿,看到万太后和一位丰腴的妇人坐在凉塌上喝茶,她瞧着那妇人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云太医,快来见下齐王妃。”万太后笑吟吟地向她招招手。

齐王妃?云映绿想起来了,这位妇人是齐王府中硬要赏给她一对玉佩的女人。她的心“咯”了一下,齐王开始出招了吗?

她淡淡施个礼,在一边坐下。

“太后,那日,皇上带云太医去府中给王爷探病,臣妾灰暗多年的心,因为云太医的几句话就一扫阴霾,对王爷的病情充满了信心。真象天随人愿似的,云太医走了后,王爷的病

渐有起色,这两天嘴巴不歪了,手指也能活动了。臣妾欢喜得不能自已,想起多久不来皇宫叩拜太后了。今日一来看望太后,二是想恳请太后恩准云太医能随臣妾回王府一趟,为

王爷彻底做个诊冶。”.齐王妃瞟着云映绿,笑靥如花般。

万太后拍拍心口,拉住齐王妃的手,,“听王妃说齐王病有起色,哀家这心立时一

轻。说来王爷都病了有六年了吧!年纪轻轻受这么大的罪,真是天妒英才。若是真好了,皇上不知该多欣慰呢!”’

“臣妾也巴望着王爷能有为皇上效力的一天。”

老实话,云映绿听着她俩你来我往的聊得热火朝天,她听得直咧嘴,就象看着一个

人满脸笑意,其实不是在笑,而只是挤压面部肌肉。她们句句说得热忱、关切,可是却没任何温度。

通俗的话讲:心口不一、皮笑肉不笑。

说着,说着,齐王妃又技巧地把话题移到了她的身子上。““太后,臣妾今日就想带云太医回王府,行吗?””

万太后沉吟下,笑了笑,,“王妃呀,不是哀家不准,只是你知不知云太医是哀家请进宫中专替妃嫔们治病的。齐王那病,哀家怕云太医有负王妃的期望,要不,换喻太医过去?

.”

齐王妃摇头,,“臣妾就信任云太医的医术,也瞅着投缘。太后,虽说太医们是专门皇上、妃嫔们看病的,王爷现居住在外面,按礼不配享受到这资格,但好说王爷也是先皇的儿

子。若太后觉着为难,臣妾去向皇上求个情。”’

齐王妃真拿得出来,轻笑着就扔出一句狠话。江山没坐着,找个太医也退三阻四的,说得过去吗?

万太后簿怒地拉下脸,不好对齐王妃说什么,一腔怒火朝着云映绿发了过去,““云太医,既然你让齐王妃如此赏识,那就跑一趟齐王府吧!.”

口气生硬又悍然。

“好了,哀家倦了。”

她不等两人回话.一甩袖子,昂起头往后堂走去。

齐王妃一点也不介意,温和地面向有些无措的云映绿,“云太医,需要本王妃去皇上那边为你批假吗?’”

这话阴冷得云映绿都起疙瘩了,“不,不需要了,我去太医院拿个医箱。””“云太医手中拎的不就是吗?”齐王妃好笑地倾倾嘴角。

云映绿一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哦,出诊,我还得准备点别的器具。”.“不需要的,王府里什么都有。”

“不,我用不惯别人的东西。王妃,你稍等。””

“那好,本王妃就在宫门外候着云太医了,可不要让本王妃等太久。””

云映绿步履沉重地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她要只身闯虎穴吗?好象是要的,因为她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可是心里有些没底,齐王明明已经痊愈,今天突然让齐王妃来找她去诊冶

,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据她对齐王的了解,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人觉得恶心和恐惧。

在别地方,她会有办法自保,身陷齐王府,她能完身后退吗?向杜子彬求救,他定会盘根问底许多事,不行,有些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向刘皇上呢?

“一个人在自主自语说什么?”’

悄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差点惊得她尖叫出声,一双宽厚的大手包住她的纤手,眼中映出刘煊宸放大的俊容。

她对着他翻了翻眼,上次不经她允许,又把他抱回寝殿,害她好几天在人前都象矮了一截,她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人言可畏呀!

“怎么这表情?”.刘煊宸低沉地一笑,瞄到她手中提的竹篮,““那是什么?”’她低头一看,她都忘了这个小竹篮了,“我娘亲给我装的凉糕。”.

“朕能尝尝吗?.”刘煊宸拉住她的柔荑,走向路边树荫下的石凳,自顾打开了竹

篮,捏起一块凉糕塞进嘴里,细细地嚼了几口,夸张地直点头,““真是好吃,你家厨子不错,这手艺,御膳房可做不出。”.

她被他说得心动,忍不住也拿起一块,嚼嚼,还好,口感细腻甜软爽口。

嚼着嚼着,她四下张望,刘皇上今天怎么单独出动了,哦,原来罗公公和几位侍卫留在不远处的烈日下,一个个瞪大眼,羡慕地看着他们。

她羞窘地收回目光,把竹篮往他怀中一塞,“刘皇上,我不陪你闲聊了,我还得出诊去。”

刘煊宸突然双目炯然地盯视她。

“云映绿,你在害怕吗?’”每逢他郑重时、生气时,他都会直呼她的名字,““想和朕并肩站在一起,不仅是共赏风景,也要共对风雨。”’

她纳闷得眨着长睫,这话有什么玄机吗?

“他敢公然来皇宫请太医,就不可能有任何举动,你只需静观其变,见机说话就行了。而这个,朕对你很有信心。””正经的口气神态让她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的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因为不常见,所以更加慑人。“刘皇上,你知道我要去齐王府?”灵黠的美目与他对视而没躲开。刘煊宸莫测高深地倾倾嘴角,把这种对峙

轻易带过,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只为给

她鼓励,“朕不仅要对你有信心,也对朕自己有信心。朕是绝对能给你保护,确保你无恙,朕才会让你过去。信得过朕吗?”

云映绿的心微微一震,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直觉他的眼神

让她害怕,想挣开他双手,不料他搂得更紧,他脸孔附在她耳边,““朕已作了周全安排,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得了你,也不会有人敢的。但是你一定要镇静、自若,象上次那样就

可以了。朕不想扯你进朝庭纷争的是非圈中,但是,””他握着她的手用了用力度,,“你现在必须参预进来了,不能置身事处,朕需要你。可以答应朕

吗?.”

天啦,天啦!

这皇上这话,她听着又象是个深坑,要是一点头,后果一定严重。要是摇头,看着他深邃如海、让她情不自禁沉溺的眸子,她又不忍。

只能不点头,也不摇头,岂不知,不点头,不摇头,按照国际惯例,那就视同默认。

刘煊宸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素净的丝帕,替她拭净双手,合上竹篮,“好了,这搞点留给朕一会当午膳用,朕现在送你出宫。齐王府一定备下上好的膳食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