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安瞬间收声,不敢得意,濒死之人力大无穷的道理她都懂……
却只见徐家蠢货拦住了妹妹,让她没能冲上来攻击她,转身安抚了妹妹几句后他独自转身回到宴会厅酒水吧,在酒水吧小弟目瞪口呆中抢了他的活儿,瞪着那双微泛红的双眼,以最快的速度,调了一杯酒红色的调酒。
他端着酒,回到苟安身边,把酒水递给她:“给,算是赔礼道歉那杯红酒。”
苟安:“?”
徐家蠢货冲她笑了笑:“我妹不该用你的酒泼你……你保镖没事吧?”
“……死不了。”
刚才兵荒马乱,谁还有空管保镖怎么样——确实一杯红酒又不是浓硫酸,自己回去换个衣服就行,能有什么事?
“真的很抱歉,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徐家蠢货摁着他不情不愿的妹妹的头,强行向着苟安弯腰,“以后不会这样了,请你收下这杯调酒作为补偿。”
苟安一头雾水这兄妹在最后关头突然有礼貌,条件反射接过了那杯酒。
……当然其实没准备喝,她其实不太爱喝调酒。
……
徐家兄妹在众人震惊的围观中轰轰烈烈下了船,他们的父母全程隐身,到最后也不知道跟下船了没有。
苟安举着徐家蠢货给的那杯调酒回到宴会厅,看了看这特殊的渐变色泽挺好看,也就没立刻放下,拿在手里当装饰——
反正大部分人手里都捏着个酒杯。
她的目光一直在宴会厅游弋,不意外的发现那架被弄脏的古董斯坦威已经第一时间被围了起来,维修师小组全部就位……
做这行的大多数爱琴之人,所以他们边清理琴键,检查渗水,一边心疼的骂骂咧咧。
在钢琴的附近,站着两个人,女的一身白裙,腰杆挺直纤细,举手投足都是美如画的无死角,男的一身休闲装靠着栏杆,眼神涣散,像是下一秒就会睡着——
是陆晚和贺津行。
此时原著女主毫发无损,唯独就是有些酒精上头,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俏生生,泛着醉酒后的粉。
她目光也有些朦胧,手中举着一杯淡黄色的酒杯,对着贺津行方向举了举:“谢谢贺先生及时出手,这杯酒——”
话还没落,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接走了她递给贺津行的酒。
“陆小姐看上去不胜酒力。”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晚有些迷糊地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笑脸凑在旁边。
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的苟安神不知鬼不觉不住知道打从哪里钻了出来,此时妆容完整,举止得体,语言也相当温柔地收缴了陆晚手中的酒。
不动声色地随手放到一旁,苟大小姐顺势且强势地,把自己手中的酒塞到贺津行手里——
原本靠着栏杆游神的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微微愣怔,难得有点反应不过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色液体。
“夜朗,带陆小姐去休息。”苟安喊身后的保镖。
半晌没见人动弹,一回头看见保镖先生满脸警惕地望着她——换做以前,她可能会以为夜朗在防备她动手脚欺负陆晚从而勃然大怒,但现在她懂了,他只是怕她又在说反话,然后找他的茬。
很有一朝被蛇咬的打工人姿态。
苟安有些头疼地扶额:“我说的是真的,你带她去找个休息室休息,没看见吗,陆小姐都站不稳了。”
良久,才听见夜朗“哦”了一声。
都这样了,陆晚当然不可能高喊“我不走”,咬咬唇看向夜朗,却发现后者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她的身上。
陆晚被夜朗带走之前,频繁回过头去看迅速占领她的位置,横在贺津行面前的苟安。
某一次回头时,还在能听见对话的范围内,只见身着小礼服裙的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男人手里的酒杯,然后问,“你为什么不喝我给你的酒?”
九十分的好奇和三分无法言明的情绪。
陆晚有一瞬间的惘然。
半小时前的闹剧让古董钢琴被毁,贺津行坦言不高兴时,大家都吓坏了,没人敢再胡乱说话,当时明明苟安也跟着其他人一样在瑟瑟发抖……
但现在。
徐家兄妹被赶下船,宴会厅内人人忌惮贺津行的怒火燎烧波及自己恨不得绕道行,明明余威还在,陆晚也是鼓足了勇气,端了酒来感谢他请走蛮不讲理的徐家兄妹,主持公道——
她说话时,也还在害怕,那是对上位者不由自主的忌惮。
而此时此刻,苟安却敢硬塞给他酒,再用手去戳他手中的酒杯,
压迫感同时降临,明明是一般无二地平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苟安却是第一个缓过来的那个。
……
贺津行原本今晚就没准备喝酒,连续喝了两天了,神仙也遭不住。
在他组织语言想要温和拒绝面前的人和她不由分说塞过来的酒液时,她拿起了之前放在旁边陆晚的酒,认真观察——
“怎么了,为什么不喝?是因为它看上去没有陆晚拿来的这杯看上去好喝吗?”
一副真的在困扰这件事的模样。
都算不上是在耍小聪明,应该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从贺津行的角度,能看见苟大小姐观察酒液时忽闪忽闪的杏眸,实则眼波流转,里头全是斤斤计较的算计和狡黠。
贺津行并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毕竟大部分人的那些自作聪明,在他看来不过是一览无余的犯蠢罢了——
没有人喜欢跟愚蠢的人打交道。
但如果是这样不加掩饰的拙劣演技,阴阳怪气的发言肆意宣泄“我很不满意望你知”,反而好像不是不能忍。
贺津行摇晃了下手中被硬塞来的调酒,轻笑了声:“别演了,你刚才不来我也会拒绝她的酒。”
一听这话,苟安果真不演了,面无表情地放下那杯根本没什么好研究的酒液,反应迟钝似的“哦”了一声。
两人陷入片刻沉默。
苟安后知后觉来了点求生欲,问:“小叔,你生气了吗?”
现在才想着问,真生气都气过了。
“你说什么时候?刚才在这大演闹剧时?还是现在?”
“……”
什么!
还有两笔账要算吗?
那现在告辞来得及不?
在苟安装聋作哑开启哑巴模式时,才听见男人慢悠悠却认真地说,“都没有。”
“……”
他真的好爱吓唬人。
苟安松了一口气,抬了抬睫毛,那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蝴蝶震动的翅膀,她微微仰头得以对视上面前的人。
“那为什么不肯喝?她道谢的理由很充足,我道歉的理由也很充足,那架斯坦威好可惜。”
是真的有点固执。
眼中闪烁着的倔,大概不是光靠三言两语就能平息的。
贺津行无奈,也不准备跟晚辈计较这个,想要过点儿安生日子的他最终妥协将手中的高脚杯送到唇边,却在这时忽然一顿。
似乎有些难以确定,他鼻尖又嗅了下。
随后明明已经到唇边的酒,一滴未碰的情况下,酒杯边缘远离薄唇,贺津行有些讶然地望着苟安。
“怎么了?”苟安蹙眉,“不喜欢吗?”
她直勾勾地望入他漆黑的双眸,可惜没有读懂此时此刻那压在暗沉之下的复杂情绪,只当他是嫌弃了什么。
这让她更加烦躁。
目光在小姑娘越发没有耐心的脸上流连,贺津行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苦笑:“安安,性格太急躁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跟性格急躁有什么关系?”
“那换个说法,做任何事之前,你要保持头脑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是——”
这种时候谁要听你上人生哲学课啊!
“我今天没喝酒,现在清醒得很。”以为男人在顾左右而言他,苟安不耐烦地将眉头蹙得更紧,“我完全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
“我在邀请你喝下这杯酒。”
那双望着他的双眸,足够明亮,摄人心魄。
声音也是那样的斩钉截铁地固执。
贺津行沉默半晌。
最后千言万语还是成了短暂的叹息。
“安安,不可以这么粘人。”
怎么了?
打扰了漂亮的女士向你敬酒,就算粘人了吗?
“哦。”她挑了挑下巴,“你骂我吧。”
然后在她的挑衅的注视中,贺津行将那杯调酒一饮而尽。
淡色的薄唇沾染上了淡红色的酒液,男人唇启吐出带着樱桃甜掺杂着酒精的热息,抬了抬眼,他问她——
“满意了吗?”
身心舒畅。
何止满意。
作者有话说:
友好度不达标的表现:下章男主开始反思自己的恋爱脑(。)
说本章刻意的,因为剧情点就是要男主喝下这杯登西,而且女主必须非主观、非恶意、要亲自动手,骚瑞作者暂时就只能想到现在这个,就是顺着前面的喜爱占地盘、冲动之下大庭广众也能拿冰淇淋淦保镖的性格可能会做出来的冲动举动
本文不是魂穿,安安觉醒也还是那个安安,如果觉醒就秒天秒地啊这样的文其实晋江很多啦不缺我一个嘛
至于明知道酒有问题……这个哪来的明知道,虽然徐家是不入流但是人家也是上了船的,一般人不会想到那么下作的事,而且拿着拿着有时候就会忘记这玩意为什么在自己手上了啊
以上就是我的逻辑
不接受也没关系,如果有更好的提案可以告诉我我会回来修文并且采纳的话会用红包形式感谢意见,啾咪


第51章 下药(内涉原著向IF线)
谁下的药,谁解决。
贺津行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心知肚明。
所以在喝下那杯酒到酒里的东西发作的那一段时间里, 他让刘秘书叫来了私人医生,然后在私人医生万分紧张的注视与观察中,闭上眼,认真思考了一下关于近日的反常问题。
其中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最开始也许是觉得这个与贺家拥有婚约的小姑娘有些有趣, 莫名其妙的, 看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躲躲藏藏。
几番接触下来, 苟安的胆怯似乎伴随着那一个写着手机号的纸条递出这个历史性动作逐渐消退,虽然被他逼着喊“小叔”时, 脸依然会不情不愿地鼓起来……
这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偶然, 也许是贺家的女孩确实太少的缘故,贺津行给自己洗脑很成功, 开始真的把苟安看作贺家的晚辈,并对她生出了一些甚至超越贺然或者贺渊等人的纵容与照拂之心……
——最开始确实是以看待晚辈的姿态, 但也许整个事件的发展, 也是在此处开始有些变调。
要说是为了一颗落入他碗中的食物就心生感动真的好蠢, 但是转念一想, 想让贺然注意到他的小叔中午一直在谈正事、顾不上吃饭并为他夹点菜,这事儿怕不是比地球明天就原地爆炸的概率还低。
贺津行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人。
虽然这个“恩”,目前来说,报得有点过分。
成年礼宴前,当家里的老爷子提出是不是该趁着这个好机会再推销几个晚辈到苟家去, 站在书房, 贺津行提了一句,「别光想着晚辈, 我也单身。」
……贺老爷子脸上的震惊现在回想起来, 依然很精彩。
在确定自己想做什么前, 贺津行不允许任何的意外发生, 所以千挑万选在晚辈里挑了个稍微不那么出彩的——
谁知道该发生的意外总是会发生。
那个前几年暑假还是一米七出头的小个子的侄子两年窜高八厘米逆袭,就像自己年轻时的翻版似的笑得一脸灿烂,缠着苟家的女儿,像糖分超标的美国廉价甜品,叫着“姐姐”。
苟安很容易被收买,丝毫没有任何排斥地接受了这个小阿弟,两人总是凑在一起像是小动物似的报团取暖,相聊甚欢。
而贺渊那种正正好扮猪吃老虎的姿态,对于苟安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好像比贺然那个呆子有魅力的多——
在酒吧,看着桌球边,少年修长的身姿覆压在苟安的身后,微笑着指点她打球,两人凑的不能更近……
直接把贺津行从包厢的隔山观虎斗,逼得不得不自己出山。
其实桌球这项运动对于贺津行来说过于斯文与静态,一点意思都没有。
——喜欢是什么?
——您在吃醋吗?
堂而皇之的自问与被问两个问题,在此之前,贺津行从未认为会出现在人生值得思考的问题队列里。
倘若一年前有人这么问他,他可能会挑眉,反问提问的人是不是有病。
……现在看来有病的人是他自己,而且病得不轻。
“还好,血氧指数正常,心率较高,但其他体征完善,目前来说应该只是一般的助兴药而已。”
医生小心翼翼地撕掉了男人胳膊上测量血压的仪器,“市面上流通的这类药物药性都不是十分生猛,但是贺先生麻烦注意一下,以后不明种类和功效的药物,不要明知道不是好东西还要不管不顾地喝下去……”
这个台词很有路边的某位新晋妈妈暴躁教育宝宝,“脑子带了吗别地上捡啥都往嘴巴里放”差不多一个意思。
委婉得贺津行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男人变化了一个坐姿。
虽然抽血结果没有出来,药物分析结果报告也还在路上……
但是血液逐渐沸腾,身体开始觉得有些燥热,浑身的气血仿佛都在向着下腹崩腾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他,苟安非要他喝下的是什么好东西——
可能还得谢谢她。
如果酒里放的是百.草枯,那他贺津行,怕不是得为一次的冲动与纵容,付出生命的惨烈代价。
“还好是这种东西。”
显然和雇主想到一块儿去的刘秘书松了一口气后嘀咕,“这要是要命的药那就麻烦大了。”
贺津行肉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面对一屋子操碎心且已经不惜用大逆不道、责备的目光望着他的下属们,头一次产出了道歉的冲动——
最后没开口,是因为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好像是自己。
抱歉,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差点害死自己。
对于在过去二十八年里眼中只有自己、自己的利益至上的男人来说,这是一桩值得他深刻反思与懊悔的……
奇耻大辱。
……
血检报告下来,确认了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硬挨也不会出事,贺津行就挥退了所有人。
通知刘秘书和私人医生只是为了自己生命着想的权宜之计,至于围观他因为药物反应丢人现眼,那真的大可不必。
等休息室内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贺津行直接去锁了门,倒回休息室的床上。
双手交叠放置胸前,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新鲜体验,并且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一个声音:自找的自找的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