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决内讧最好的办法是针对同一个外敌,蓝星当下已经马力全开,要将“逆轨之主”一网打尽了。
文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舒舒服服的瘫软下来,照常打开了游戏机,为人类的行动添砖加瓦。
逆轨之母出生就注定死亡,但文静不会让祂这样轻易的死去。
她已经为逆轨之母决定好了未来。
由她亲手书写的、绝不可逆转改变的剧本结局。
*
取缔所有逆轨之主的教堂,砸碎并毁坏所有逆轨之主的雕像、文字记录,删除抹去所有逆轨之主有关的网络记录、图片视频,连以各种音节字母作为替代描述都不允许。
以至于现在大家若想说起“逆轨之主”,便只能用“那个存在”这样模糊不清的代指,犹如形容新世纪伏地魔。
但其实这样的办法是没用的。
很快,人们发现,但凡是先前看过视频,目睹过逆轨之主的人,哪怕之后再也不接触任何有关的情报信息,也会在绝望之时喃喃念诵祂的名。
哪怕一个完全没有见过,完全不知道逆轨之主存在的人,若被旁人口耳相传的说出逆轨之主之名,灵魂也必定会被其染指。
科学家们为这样的现象为“模因污染”。
有人提出可以抹去记忆作为治愈手段,可蓝星现在的科技还不足以到既能将人类的记忆修改,又不伤害其精神的程度。
于是,如同以矛刺盾,科技手段被放下,超凡手段被捡起来了。
改换记忆的超凡物品成为了抢手货,大国几乎人手一份,每个重要成员都要在午夜十二点将自己的记忆梳理一遍,查询有没有逆轨之主残留的痕迹,如果存在,则要将其抹除。
只是,这样的办法治标不治本,如果想要杜绝逆轨之主的影响,就必须将其彻底毁灭。
大国再次联合起来,这一次,不是为了试探某个存在对于人类政权的威胁力,而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为了让人类将尊严与自我重新握在手中。
杀死逆轨之主计划开始运转,任务代号——“诛鲸”。
*
特殊构造的房屋的洁白墙壁内植入了特殊机械,让房屋坚固耐看又随时随地充满着温润的光,明亮而温暖。
室内装饰温馨自然,摆设家具颇具古风,雕刻花纹的木质材料简朴大气。
贺琪与刘平安坐在一张圆案上下棋,两个人姿态相当专注,下的却是五子棋,黑白色的圆润棋子交错,没一会儿就决出胜负。
“我赢了。”刘平安露出一丝笑意,将贺琪手边摆放着的一块小零食拿到自己这里。
“唉,早知道不和你玩了,输惨了啊。”贺琪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洋洋的。
刘平安看他没兴趣再玩,就把棋子一一收好,问:“你来的时候不是说跟我有话讲吗?”
“啊,对,确实。我爸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杀死‘逆轨之主’的实力?”贺琪直起身。
“不清楚,我没有见过逆轨之主。”刘平安老实回应,“不过只要我能看得见祂,那么我就有杀死祂的可能。”
这话说得直白而平静,贺琪并不惊愕,他早已知道刘平安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剑术,而是他让人无法揣测的可怕天赋,能将山川颠倒,银河逆流的毋容置疑的天赋。
“如果……你拿着你的剑呢,做得到吗?”贺琪踯躅片刻,稍显紧张的问。
刘平安微微一怔:“我的剑?”
自从刘平安从墓穴中重见天日,他化身剑灵的剑刃就被华国取走,放在了一个极其安全之地,作为遏制和警惕刘平安这个剑灵的桎梏。
哪怕诛杀血佛,刘平安也只是以光为剑,将其一斩两断的。
来到现代之后,刘平安便从未使用过他的剑了,此时一听,还有些许恍若隔世之感。
他低下头,凝视张开的右掌。
掌心纹路交错,如一块白玉雕琢而成,骨骼皮肉无不精细完美,这是一只剑客的手。
合拢五指攥握,刘平安唇角翘起,眉宇之间充溢喜悦期待之色,眼眸中有星子闪烁,明亮异常,令人不可逼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可以做到。”
贺琪难免愣怔,他注视着好友,这个穿越了数百年联系了过去和未来的魂灵,同样不禁微笑起来。
十天之后,刘平安得到了一只剑匣。
宝剑放置其中,熠熠生辉。
其剑茎扁圆,剑镗光润,箍纹缭绕,在光下隐隐泛着一层淡青之色,正是陪伴他数载的“平安剑”。
刘平安微微闭目,手轻搭在剑刃上,缓缓滑过,抹开一泓清冽剑光。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少年之时,长身玉立的年轻帝王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双手托起,将宝剑当作礼物赠予。
年轻的帝王面容飞快衰颓,鬓角染上霜色,在他即将油尽灯枯之时,投向宝剑的目光依然是温和而又怀念的,待他去世之时,珍惜的将剑刃陪葬陵墓与,相伴身侧。
——此剑乃天降陨铁所制,锋锐坚韧,吹毛短发。
——宝剑配英雄,唯有小兄弟才能真正发挥它的长处,至此之后,它便属于你了。
——小兄弟,为它起个名字吧!
刘平安睁开双目,垂下眼帘,唇角不知不觉已经蕴上了一丝温暖的微笑。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完整。
天赋卓绝的剑客回头望向友人,眉目间如春风染绿大地的笑意带着久违的意气风发。
“走吧,我们现在去哪儿?”


第218章 崩坏的日常(5)
(逆轨之母是不死的。)
阿美利肯。
亚伦·史密斯正在给花园里的鲜花浇水, 这是他难得休闲的时候。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草地上,花瓣上沾染的水珠反射出迷人的光,宜人的气候中穿着简单干净的亚伦向每一个路过他家栅栏边的路人微笑,直到他巡梭的目光瞥见一个身穿大衣的男人, 这礼貌而愉悦的微笑才逐渐淡化消失。
亚伦将水壶放在一旁的白色小凳子上, 从桌面另一侧拿来毛巾擦拭指尖湿润的水渍,转身顺着石子小路走向自己的房子。
街道拐角处穿着大衣的男人沉默地走进栅栏, 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打开了门走进花园。
在拉开那扇属于亚瑟家的大门时, 朝邻居家探头张望的年迈老人温和地点点头, 让对方打消了拨打报警电话的念头。
风衣男人跨入屋内时,亚伦已经从厨房走出来, 手中拿着两个杯子。
他像对待普通的客人一样将一个杯子放在茶几的对面,自己端着手上的茶杯坐在沙发上, 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平静道:“你们终于肯派人来了?首先告诉我你们是谁吧。”
“我们代表了这个国家本身。”风衣男人顺着亚瑟的意思坐在了他的对面,将自己的身份隐晦吐露, 虽然没有端起茶杯喝一口的兴致, 但态度还算温和恳切, “您好,亚伦.史密斯先生,‘超能力者’,我是负责这一切的人, 叫我丹尼尔就好。”
——丹尼尔早就知道亚瑟掌握了他们的存在。
当他发现亚伦将放置在厕所的监控设备摧毁,却没有动其他地方的监控之后,就意识到了对方想要保持互不干扰的模式给彼此留有余地。
虽说丹尼尔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办法, 但当时的阿美利肯正忙着针对其他超凡者, 在弗兰斯安插人手, 便将威胁度更低的亚伦暂且放置一旁。
但他们彼此都清楚,这样平安无事的日子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其中一方会打破平静。
而现在,终于到了那一天来临的时候。
亚伦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对“来见我的人竟然还是个挺大的政府官员”这件事感到一丝诧异——还以为阿美利肯政府会派遣某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可怜蛋来见他呢。
“没想到您竟然是个大人物。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亚伦客气的回应着,脸上写满了不想惹事但却必须保持礼貌的隐隐不耐。
丹尼尔并未多加客套,他叹口气,双手十指交叉在鼻尖之前,目光肃穆地凝视着亚伦:“我不想打扰您的生活,但现在却有一个全世界的难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这不是假装看不见就能平安无事的——我希望您能站在我们这边,帮助我们……除掉‘那个存在’。”
亚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先前身边发生的无数起自杀案件,以及造成这一切惨案的罪魁祸首“逆轨之母”,对方造成的威胁让丹尼尔竟然不能直呼祂的神名,只能以“那个存在”代称。
他的眉心不自觉皱起:“那个视频里的……?”
“是的。”丹尼尔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语,“我认为这是必须的。倘若秩序和人伦不复存在,道德与安全也将不翼而飞。想要保持平静的生活,至少要处于一个和平的环境中。我不认为现在很安全,您觉得呢?”
亚伦沉默片刻,反问道:“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个很强大的超凡者吗?我的实力不足以战胜‘那个存在’吧。”
“是的,我们理解。但此刻不一样。”丹尼尔直白到令人不适,“我们必须确保绝大多数‘超凡者’是自己这边的人,而非‘那边’的。因此,暂时将‘超凡者’们聚集起来是应当之事……”
丹尼尔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实不相瞒,粗略估算,阿美利肯大约有超过上千人的‘超凡者’站在了‘那位存在’的一边。”
亚伦稍显愣怔,没想到事态已经恶化到这样的地步,原本就要吐露的拒绝话语最终咽下,他叹息道:“好吧,好吧。看来我已经必须做出抉择了——我可不想为了‘那位存在’而抛弃自己的意志和理性……我就跟你们暂时走一趟吧,希望暂住的时间不会太长。”
丹尼尔仿佛没有听懂亚瑟最后一句话语中隐含的威胁意味,他起身伸出了手:“合作愉快,史密斯先生。”
亚伦平静地回握:“希望这次之后再也不见,丹尼尔先生。”
“这也是我们的心愿。”丹尼尔主动为亚伦打开了门,态度殷勤而自然,笑容带着欣悦之意,“我们走吧。”
两个人结伴离开了房子。在跨出修剪精细的花园时,亚伦抛去留恋的一瞥。也不知道这次离开,回来之后,花草们还能否继续鲜艳的盛开?
——
弗兰斯。
“这是一个令我们感到悲痛的消息……女王陛下病重,而王储却在之前的灾变之中,不幸地自杀身亡……如今,只有我来引导人民,但我们不会忘记,是谁导致了这一切,让悲剧在大地上不断重演。这是新时代的战争,我们绝不认输!”
弗兰斯王子阿尔斯站在宽阔的舞台上,眼含热泪,慷慨激昂地演讲着。台下的观众们被激起了情绪,在演讲的末尾,大声高呼着他的名字,坚信这个聪慧而勇敢的王子可以拯救弗兰斯,就像历史上那些力挽狂澜的伟大君王。
他们是失去了亲人的人,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是恐惧战栗的人,也是悲痛欲绝的人。
普通人的痛苦在时代的洪流下显得不堪一击,阿尔斯的话语让他们终于有了正当宣泄的渠道。
“杀死灾祸!”
“为人民报仇雪恨!”
“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的一切!”
“摧毁超凡!”
“回归应有的秩序和自由!”
群情激昂中,阿尔斯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杀死兄长将其伪装成自杀,果然是他做过最好的一步棋。那个风流愚蠢的人脑子里只有活.塞运动,却霸占着应该属于他的王储之位,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弗兰斯?自杀死亡是他最好的结局。
演讲结束,阿尔斯得到了他想要的民心,群众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承诺。人们迫不及待地渴求一个胜利,对超凡存在的胜利。而他则顺应局势,在规定时间念诵咒文,来到了D的收藏馆。
面庞披着黑色薄纱,裙摆漆黑湿润宛若流淌的河流,带有隐隐血腥气的女人已经等候在此。
阿尔斯心中一凛,原本因顺利除掉兄长而生出的骄傲之心,在触及其令人大脑晕眩的本能恐惧之后,立刻消失不见。他谦卑地鞠躬到底,向雨中女郎问好。
“绝望女士,您的身姿依然如噩梦般让人印象深刻。”
——表达对她的恐惧和绝望,对于人类而言算是侮辱的话语,对于雨中女郎来说,却是奉承话。
她没有五官的惨白脸孔无声凝望阿尔斯,一瞬间,阿尔斯感到自己的内心翻江倒海,强烈滚动的情绪激烈到让他的面孔浮现出一阵不自然的晕红,随即血色尽褪。在惨白的面色中,一个类似绞痛的强烈情绪被他接收到了。
【盛典虽然很好,但没有参与的必要。逆轨之母是不死的。】
阿尔斯再也承受不住,猛地跪倒在地,心中的一切喜悦和快乐仿佛都离他而去,只剩下强烈的厌世与悲伤,如果现在身边有一把刀,阿尔斯会立刻拿着他捅进自己的胸口,破坏心脏。
汗水不断从额角滑落,阿尔斯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直到带有血腥味道的裙摆从他身边如阴影一般无声滑离,他才发出一阵终于结束了的痛苦呻.吟。
在弗兰斯可谓春风得意的高贵王子阿尔斯,在收藏馆中,只是随处可见的脆弱人类,稍微用力就会被轻轻捏死,和蚜虫没什么两样。这样的耻辱已经遭受了不止一次,阿尔斯哪怕早已习惯,却依然感到喉口处蠕动的不悦感像虫豸一样爬行,带来一丝痒意,让他几欲作呕。
弗兰斯的宝藏被夺走了太多,此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来和收藏家交易,只能被迫接收对方的结论。
未来,当弗兰斯的所有宝藏都被夺走之后,他们还有桎梏收藏家的手段吗?难道仅凭那一纸薄薄的恶魔合约?
抱着忧虑从收藏馆离开时,阿尔斯的面色异常难看。他想过对方不会帮助他,但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堪称绝望的消息——逆轨之母不会死亡。这不就说明,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
如果能联系上逆轨之母就好了,那样他说不定可以抛弃收藏家,与逆轨之母合作……阿尔斯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想法。很快,他否认了这个念头。逆轨之母会操控人的内心,比起自己狂热的信仰祂,还不如继续和收藏家虚与委蛇。至少他们之间,不是神和虔诚信徒的关系——虔诚信徒,这个词真让野心家恶心。
现在,新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要不要将【逆轨之母】不会被击败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第219章 崩坏的日常(6)
(老害与不老的人鱼肉。)
阿尔斯王子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弗兰斯此刻需要一场胜利维系人们摇摇欲坠的自尊, 告诉人们就算与超凡为敌,人类也会胜利。哪怕这胜利是虚假的,从抚慰焦急而恐慌的心,维持社会秩序的这一面来说, 也是现在的必需品。
不能说!不但不说, 还要封锁消息,让民众沉溺于期待与希望之中!阿尔斯很快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