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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时,他留下大兴和小白在办公室加班,自己则捏着一盒烟,跟关押室值夜班的军装警一起抽了两支。
小白是他们组内唯一的女警,在他的计划中很重要。
大兴是他组内长相最凶,配合Dylan做审讯时,搬黑脸搬得最好的人,也很重要。
这一天晚上,关押室里的其他人都被送去拘留,只Tim一人睡在‘铁笼子’里,等待48小时后保释走人。
守夜班的警察坐在几米外半格挡的办公区里,正开着电视看节目。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Tim也听得到。
左右无聊,Tim便坐在硬板床尾,透过铁栏,就远处小电视中模模糊糊的画面,跟着警察一起看片子。
那警察原本还在看谈话节目,里面聊的正是【王某娥坠楼案】,神婆和大师凑在一起,对Wiliiam坚称没有鬼的事只字不提,专注讨论Wiliiam可能不敢承认有鬼的情况下,鬼来电的真相到底为何。
Tim听得浑身不得劲,甚至开始觉得关押处的灯似乎在逐渐变暗,心里直发毛。
Tim本来就有点害怕,值班的警察忽然看了眼手表,道一声22点熄灯,居然将办公区的灯也关掉了。
四周眨眼陷入黑暗,只警察所在的半开放工作区亮着盏小夜灯,以及小电视机散发出的闪烁幽光。
啪嗒一声,警察换了频道,电视机里忽然传出“呜呜呜……嗷嗷嗷……”低沉缥缈的鬼叫。
值班警察为了提神,竟看起夜间频道的恐怖电影了。
Tim坐在黑暗的床位,脖子后面猛然吹来一阵凉气,惊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忙快速向后挪,直到背抵住墙,才稍微安心一点。
但几米外的电视里仍时而闪烁绿油油的光,鬼气森森的嘎吱嘎吱开门音效,在空旷的大办公室回荡,尤为瘆人。
电影里的女人忽然尖叫时,Tim吓得几乎从硬板床上跳起来。
他开口喊值班警察能不能小电视,或者不要看恐怖电影可不可以啊。
值班警察却像睡着了,或者看入迷了般,对他的请求全无回应,这更令Tim感到瘆得慌,他甚至觉得那值班警察已经不是个活人了,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可能只有他一人……
Tim在床角蜷了一会儿,口念阿弥陀佛,可是不仅没有渐渐不怕,反而愈加紧绷。
就在他想要冲过去摇铁栅栏,大喊大叫吵闹一番时,耳边忽然吹来一股风。
那不像是窗户吹进来的风,更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吹冷气。
他吓得猛然屏息,一动不敢动,眼睛瞠大了瞪向黑暗中,却什么都看不清。
影影绰绰间,他好像看到有鬼影晃动,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忽然,一道极细极细的女声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
“借女朋友的钱不还,你还是不是人,田子信……”
“啊——”Tim猛然一声惨叫,整个人噗通一声从硬板床上跳起,直扑跪在铁栅栏前。
他抓住栅栏,猛力摇晃道:“有鬼!警察!有鬼啊!阿sir——救命,阿sir救命啊——”
“我好心借钱给你,你居然要我死啊……田子信……我要你的命……”
任凭Tim再如何喊叫,那声音仍旧忽远忽近传来。
“不是啊,是你自己跌出去的,我……我也吓傻了,才没有救你的。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长官!长官救命啊!阿sir,啊啊啊啊——”Tim抓着铁栅栏,将之摇晃得咣啷啷作响。
但他这句哭喊,却还是清晰传进潜伏在黑暗中的小白和Dylan耳朵。
Dylan拉了下小白,两人悄悄从后门绕出。
1分钟后,值班警察才像忽然听到Tim声音般怒斥道:“喊什么喊啊?哪有什么鬼?”
接着,值班警察绕出半开放的工作区,啪啪啪打开大办公室里的三盏灯。
Tim惨白着脸,竭力将手伸出栅栏,想要抓住值班警察,口中仍在哭喊:
“警官你要保护我啊,你要保护我啊……”
忽然,关押区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三名警探走进来,为首的正是Dylan。
他装作才赶过来的样子,出示证件后道:“临时提审田子信。”
小白带着值班警察去登记,Dylan和大兴哥一左一右夹着腿软的Tim直奔审讯室。
审讯室门关上时,大兴哥才嗅到一股尿骚味,忍不住斥了声“软蛋”,Tim居然被他们扮鬼吓到尿裤子。
果然,做了亏心事,就很怕鬼叫门吧。
接下来,趁着Tim心理防线失守,Dylan和大兴哥左右夹击,时而安抚,时而威慑,终于拿到了Tim的口供——
他认罪了。
当天是他约王敏娥到那处天台,情绪失控后将她推下楼。
……
第二天清晨,Dylan托着疲惫的身体,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易家怡报喜:
“托十一姐的福,你的侧写很有用,真的有吓到Tim。他招了,案子终于迫了。”
Dylan长呼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家怡恭喜过后,夸赞了Dylan和大兴哥的审讯能力,Dylan哭笑不得,还是将他们审讯前的部署告诉了易家怡。
“……”易家怡:怎么可以装鬼吓唬人呢,太不应该了!
接下来,Dylan又表示希望易家怡常来中区警署做讲师,他们想要更多向她学习犯罪心理学和侧写知识。
“没问题……”家怡:犯罪心理学和侧写你们虽然还没学到,但……扮鬼这招,出师倒挺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媒体人采访Wiliiam:所以你并没有收到过死去女友的求救,对吗?
Wiliiam:是的。
媒体人采访Tim:所以你也没有——
Tim抢话:我有,我有啊!!!我真的见到鬼啊!她来找我索命啊!
教授:都是幻觉!世上并没有鬼!我们不应该害怕鬼!凶手绝对是因为杀人引发的愧疚心、恐惧心,才产生了幻觉!
……
第400章 骄傲
【王某娥坠楼案】所有证据递交律政司后, Dylan督察和中区重案C组的探员们终于放松下来,可以去狂欢大吃一顿了。
中区重案组总警司刘青举也同样松一口气,上面施加下来的压力总算解除,中区重案组也不至于成为香江警队名誉被毁的罪人了。
看着Dylan提交上来的侦办报告上易家怡出现的部分, 刘青举抖了抖文件,沉思片刻后将电话拨给西九龙重案组总警司黄中城办公室。
对方一接起电话,刘青举便文质彬彬道:“黄警司你好,我是中区警署的刘青举。”
“刘sir你好啊, 怎么, 有什么事啊?”黄中城耳朵和肩膀夹住话筒,接过易家怡递过来的文件, 整理了下,一边在易家怡指点的位置签自己的名字,一边与电话另一头的刘青举寒暄。
“这次我们中区重案C组的王敏娥坠楼案, 多亏你们西九龙重案组的督察易家怡帮忙, 才找到了重要线索,得以快速侦破啊。”刘青举一字一顿以示真诚:“这案子的功劳,我一定分西九龙重案组一份, 届时拿奖金,也不会忘记易警官啊。”
“应该的嘛,我们香江警队是一家,都是为市民安全和城市安全工作, 何必分你我啦。”黄警司签好一份文件,家怡又递过来第二份。
“你不要像开发布会讲万金油好不好啊?我讲上句,你背下句吗?我很真诚与你道谢啦,黄sir.”刘青举皱了皱眉,怎么黄警司这么敷衍的啊, “分功劳给你嘛,你表现得高兴一点,激动一点啊。”
“哈哈哈,刘sir你误会啦,你不晓得我的状况啊。每天好多专案组、好多部门跟我借易家怡啊,我不总结出一套万金油,那应对起来会很累的。”黄警司签好家怡递过来的第三份文件,提笔对着话题笑着道:“我知道你不轻易谢别人的嘛,你分功劳给西九龙重案组,我当然高兴。但你要理解一下我啊,每天来夸易家怡的人真的太多了~各个电话我都要激动,对我的血压不好啊。”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嘛。
黄警司说罢,捂住话筒,忍不住扯开嘴角,笑得十分开心,但对着话题讲话时,又要保持自己声音平静,绝不让刘sir知道自己多得意。
家怡坐在黄警司对面,默默将手里的几份需要黄sir签字的文件,一份一份往黄sir手里递,耳中听着黄sir大言不惭,脸红到耳根。
她的脚趾都抠出两座迪士尼了,黄警司倒依旧很坦然。
黄sir,咱们能不能谦虚一点?
电话对面的刘青举也被黄中城这一通话说到词穷,你说人家炫耀吧,又可能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要顺着他的话回一句“有易家怡这样的督察在你们组,真是辛苦你了黄sir”,又很不对味,刘青举磨了半天牙,才回道:
“为了黄sir的血压考虑,把易家怡督察让给我们中区怎么样啊?我身体好、血压正常,不怕激动的。”
“呃,哈哈哈哈,刘sir说笑了。”黄警司终于签好了易家怡递过来的所有文件,清了清喉咙,正色答道:“我会将刘sir对她的认同转告给她,回头我们两区重案组多多互通有无啦。”
“OK,再次多谢。”刘青举无奈笑笑。
真是让黄中城走了狗屎运啊,招到个好警员,听着对方语气里洋溢的轻松快乐,刘青举不无羡慕。
又与幸福老人黄中城寒暄两句,刘青举便挂断了电话。
对面黄中城结束通话后仍兀自发笑。
“黄sir,就只有这些文件。”家怡将黄中城递过来的所有文件检查并整理好,站起身准备离开。
“是中区重案组的总警司打来的电话,夸你的。”黄中城站起身,掐腰深呼吸,朝着家怡点头道:“这么多长官欣赏你,1号长官又要我不拘一格降人才、破格提拔也可以的,再接再厉啊。”
他做出个火箭起飞的手势,点头鼓励她:
“争取升职像坐火箭一样啦。”
“多谢,sir!”家怡忙并腿立正,仰头朝黄警司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
…
【王某娥坠楼案】落幕后,媒体仍围绕着这桩案子报道了一个月左右,才渐渐歇了热度。
在这期间,落网凶手Tim田子信也接受多家媒体采访,他一会儿称自己被警察暗算了,一会儿又称自己真的见了鬼,被他杀死的前女友要来索命,监狱里阳气盛,反而比家里安全……
警方针对Tim的发言,只表明Tim被监押时值班警察为提神而看了部恐怖片,什么扮鬼暗算绝对是无稽之谈。
而Tim在审讯室里的审讯录像全无问题,除了他表现得的确非常恐慌之外,警方没有任何违规行为,既没有殴打他,也没有威逼胁迫。
所有凶手在被捉时都会想尽办法推脱,说什么自己被鬼吓也不过是凶手Tim的一种小伎俩罢了。
记者们从凶手和扮鬼者Wiliiam等人身上再榨不出新的料,又将目光转向警队。
许多人开始围绕易家怡曾参与这案件挖新闻,Dylan在陪同公共关系科开新闻会时,真诚地向易家怡来中区警署做知识宣讲时顺便帮忙一事,表示了感谢,并称案件中的重要突破,也的确来源于易警官的侧写。
正式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市民们中间掀起了一股对‘犯罪心理学’和‘侧写’概念的追捧,这股热度一直燃烧,许多DVD老板称,只要电影打上【犯罪心理学】和【侧写】的标签,就很好卖。
各大影视公司也针对这两个概念,跟风拍出了多部相关电影,甚至有TVB、亚视等大企业专门聘请了易家怡和警队相关专家Tannen等作为拍摄顾问,并以各自拍出的电影在圣诞节档打擂台——
两部类型相近、档期一致的电影上映时,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片尾字幕第一屏,都是:
【特别鸣谢香江警察公共关系科】
【特别鸣谢西九龙重案组督察易家怡警官】
【特别鸣谢香江警队专家Tannen】。
排面满满!
家怡一边佩服香江电影可以2个月内拍完并做完后期+安排好影院上映等所有工作,效率高到令人震惊,一边也不得不感谢香江特殊的制度之下,能让她自学到的知识得到再次变现。
元旦跨年,家怡终于有时间看电影。
拿着免费赠票,她又带着两大家子人包了影院好几排:一家子是警署团队,一家子是易记团队。
从影院出来时,家怡发现影院门外有人在合照,绕过时忍不住回头看,竟然是家怡前世最爱的男影星携朋友来看片。
这一下连家怡也走不动路了,她仿佛一朝回到年少时,满心见到偶像的兴奋。
待对方终于跟影迷合好影,她立即一步上前,眼睛亮亮地望着偶像,开口便想请对方也与自己合个影,如果可以,再帮她签个名就更好了!
可不等她开口,对方竟也亮起双眼,抢先她一步开口道:“易家怡警官!”
“啊……”家怡才组织好的语言一下被打乱,听着偶像惊喜地喊自己名字,她脸颊腾一下热起来,羞窘失语。
偶像却一步上前,主动朝她伸出右手。
这时的男演员尚未完全得到后世那些荣耀,面容仍年轻,满脸的胶原蛋白,笑起来无有沧桑和岁月沉淀的温柔,反而有几分孩子气。
家怡盯着对方脸孔眼睛,怔然伸手与之相握,耳朵里清楚听到对方真情实感道:
“没想到遇到易警官,我早就很崇敬易警官的事迹,想要请乔监制替我引荐你,可惜你太忙了,没想到在这里偶遇。当年你在亚皆老街射杀劫王劫王叶永乾的视频,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有你在城寨鸣枪组织两伙人的争端,太劲了!真的正点呐……”
家怡听得满面幸福,眼睛弯弯,盈满星星。
她的偶像奉她为偶像诶!
他在疯狂夸她诶!
她好像在做梦……
男演员见家怡的表情显然也是开心的,便又道:“我能不能与你合个影啊,madam?”
他相机拿出来,只等着家怡点头,便准备递给朋友帮忙拍照了。
家怡当然点头,还一边往他身边站,一边笑着道:“你照片洗出来,能不能也给我一张呢?”
男演员诧异转头。
“我也很喜欢你的表演。”家怡对着镜头挑起唇角。
男演员便也对着镜头微笑,头不自觉朝着家怡偏了偏。
两声咔嚓,两个动作。
家怡这才退开一步,朝着男演员点头。
“多谢你喜欢我的表演,今天是两个在各自行业都得到认可的职场人的相遇喽?”男演员再次与家怡礼貌握手,“我有你的号码,回头约请madam易吃饭,请一定不要推辞。”
“当然。”家怡与之用力握了下,收回手时爽快答应。
男演员也笑着收回手,却发现站在易家怡身边的高大英俊男性瞪自己的眼神更犀利了。
立即意识到这是madam易的男朋友方镇岳督察,男演员忙又追加道:“我也想拍一部警匪片,想要了解易警官的能力和故事,交个朋友而已。”
方镇岳的表情这才稍有缓和,男演员又与方镇岳握了握手,才与家怡道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