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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重复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晚宴，结束吧。”
第195章
◎日月神晖！◎
姜姜的声音听上去， 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可是她在跟谁说话？
就在众人还疑惑的时候，头顶上空突然传来一道空灵的女子嗓音：“好，如你所愿。”
众人微愣， 他们一同抬起头， 发现无尽的夜幕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道缥缈的身姿，羲和悬浮于半空，身后缓缓凝聚一轮巨大的圆月。女子华袍在风中微荡， 神祇冰冷的眼眸里却闪过了一丝轻笑。
羲和轻描淡写的问道：“喜欢吞食吾家掌灵的灵气，是吗？”
“太阳神……”武神副社见到她时，略微一怔。
神化传说中， 羲和是人类光明的缔造者， 既孕育了太阳， 也创造了月亮， 又称作日月女神。
漆黑又寒冷的夜， 一轮明月照大江。
游轮幻化的巨鲸长啸一声， 霎时间，江潮剧烈翻涌！
甲板上的人大都东倒西歪，他们扶着身旁的东西， 才没有被抛出去。
有人突然意识到， 如果自己掉入大江中，是不是就逃生了？
他当即松开双手，身体如他所愿朝后飞去， 却在即将脱离游轮的时候，从脚开始一点点变成碎片脱落。
武神副社扬起唇角：“我们的领域， 可不止是这一艘船。”
那些起了逃跑心思的游客， 连忙抱紧面前的绳索， 不敢再擅自离开。
就算生命力肉眼可见的消失……
那也是一点一滴的流逝， 而不是像那人一眼顷刻间魂飞魄散！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等到曙光……吧？
已经踏入藏书楼的姜掌灵，她就在此地，之前战胜过那么多的神国，这次应该也可以？
没有人敢百分百确定。
因为——
就如男人所言，这里是古襄，是武神社的地界！
而如今的武神社，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武神社。
巨鲸仰头，似要一口吞掉遮天的明月，自从羲和出现，巨鲸的身体便愈发膨胀，逐渐已经跨过半个大江。
“糟糕，它越来越强了！”演奏者中，有人惊呼一声。
所有人都露出绝望的神色，如果连真正的神灵都无法破局，那么整艘游轮的修炼者都将葬身此处，到死也无法靠岸。
陆风吟脸色惨白，她紧紧抱着面前的柱子，防止被甩出去。
整个甲板，唯有姜姜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处。
江水倒而她不倒，大船摇而她不摇。
身后空中的羲和一言不发，硕大的月亮在巨鲸“熵”的吞噬下，逐渐化为一缕白雾。
“呵呵呵……”
武神副社止不住低笑，他像是见证了极度愉悦的事情，肩膀轻颤：“姜姜，我不是说了吗？你的灵气，用多少，熵就会吞噬多少。”
姜姜的实力，毋庸置疑。
换成其他的修炼者，这会儿或许已经战败。
但是熵不一样。
巨鲸听出主人的夸赞，它兴奋的长鸣一声，整个甲板都在震颤。
姜姜看着灵气幻化的巨怪，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惋惜。
男人嘴角的笑容蓦地僵住。
难道，对方有对付熵的办法？饶是身经百战，面对比自己要小很多的“后辈”，男人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姜姜。
心里不停地思考，神化之中，是否有哪位神尊的属性与熵相克？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确切的“名字”。
或许，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但是姜姜的性格……
很长一段时间，副社都在研究姜姜，反复观看她的每一场战役。男人不得不承认，姜姜几乎把召唤师这份职业的潜力，全部激发了出来。
就在他还在思索的时候，姜姜轻声道：“听说，灵器只有与主人十分契合的时候，才能幻化。它一定是，很喜欢你。”
武神副社微微皱眉，他听不明白，眼前的女孩想说什么。
姜姜问道：“那你喜欢它吗？”
这个问题……
男人本不想回答，但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他回道：“当然！”
“是吗？可我觉得，你并不怎么喜欢它呢。”姜姜呢喃。
男人笑了：“你这战术，是挑拨离间？跟莫夫子学的？”
姜姜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抬眸，注视着黑夜中那只巨大的鲸，它吸收掉了最后一缕月光，整个躯体已经比最初的游轮还要大上三倍，对岸的风景全部被遮住，所有人都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视野所及之处皆是巨鲸的身体。
“呵。”男人一声轻笑：“我的灵器，诸多灵域之中再难找出第二个！我承认，你现如今是灵域之中最强的召唤师，可你也不要小瞧了其他职业——要知道，召唤灵根和其他三大灵根相比，只能排在老幺。”
“战场之上，可不是让你说一些没用的话。”说罢，他看向对面空中的羲和，如此近距离直视神灵，他的眼底出现一抹狂热：“就算是创造了光明的女神，到头来也还是被束缚于虚界圣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方文明的溃败。”
“神，又有什么可怕呢？”
“法祖若在，屠神，也只是瞬息之间。”
羲和的眼底一片森冷。
姜姜却好似没听到他说的话，只是注视着他身后的熵，巨鲸的身体依旧在膨胀，无限接近夜空。
男人总算发现了——
“熵？”
月亮已经消逝，全都成了熵的力量。
羲和漠然抬眸，她的身后缓缓凝聚出新的圆月。
姜姜站在原处甚至不需结印，她的灵气已经传递给羲和。
一轮圆月，需要消耗多少灵气？
除了姜姜以外，没有人知道答案。
陆风吟怔怔的看着身前的姜掌灵，她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是被熵吞噬了那么多的灵气，对她似乎没有影响？
姜姜轻声道：“羲和，孕育十日，十二月。熵所吞噬的，也仅仅只是一个月亮，而已啊。”
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所以，我说，你不喜欢你的灵器。”姜姜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日月的神晖，它要怎么做才能全部吞下？”
空中的羲和，身后凝聚出的圆月，比之前的更大、更亮。
与此同时，祂手中出现了一轮骄阳。
炽热的红色圆盘，被祂抱在怀中。和月亮相比，似乎小上许多，但这只是处化形——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太阳究竟有多大！
陆风吟怔怔的看着空中同时出现的太阳与月亮，她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感受到神明的“爱意”，眼眶温热。
男人身后，巨鲸发出一阵阵悲鸣。
它无限膨胀的身体，随着一日一月的消失，骤然爆炸！
第196章
◎“初祖，请，借我一戟！”◎
整艘游轮只剩下甲板在波涛中起伏， 熵的“尸体”如墨色的雨一般从空洒落，有些虚弱到极点的修炼者没来得及调动灵气，被这“雨滴”砸在身上， 瞬间如被泼了硫酸一般发出痛苦的呻吟。
甲板上出现被烧灼的蒸汽。
哀嚎声此起彼伏。
武神副社一动不动的悬浮于半空， 他沉着脸，冷冷的盯着甲板上的姜姜。
宗师九十九境修炼者的灵气，绝不可能把熵逼到如此绝境。
正如她而言， 熵所吞噬的，是日月神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手， 将墨色的雨一点一点接在掌心中：“熵存在的意义， 你， 并不明白。”
众目睽睽之下， 男人的手指逐渐染上墨色， 从手开始， 一路蔓延至臂膀，紧接着是肩颈……
眼中的紫色雾气也开始加重，脸上最后一缕“人性”仿佛被彻底压制， 他浓得要滴墨的脸颊， 透着一丝丝暗金色，连带着胸膛上的衣服也被风撕裂，裸露的上半身， 胸前隐隐出现一个类似罗盘的符号。
“有些灵器师，与最适合的灵器， 可融为一体。”男人的嗓音微哑， 像是来自天际：“我要谢谢你， 姜姜，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却从来没有实现过。原来，熵的生命尽头，便是进入我的血骨深处。”
姜姜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她微微睁大眼睛，浮空的男人，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无法靠近的“神祇”，甚至连喜怒哀乐都完全消失，看着自己的眼睛，除了冰冷，便是一片虚无。
从熵消失的那一刻起，羲和便回去了。
姜姜眸色逐渐变得镇定，她唤道：“大羿。”
“吾在。”
大羿的身影出现在姜姜身后。
姜姜没有再言语。
大羿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夜风中，金红色的长弓逐渐显形，大羿对准了武神副社的方向，金瞳冷邃。
从男人与武器合为一体后，一切都变了。
波涛汹涌的江面归于平静，漫天甚至出现了大片繁星。
依旧没有月亮。
大羿手中的羽箭，便成了夜色中最亮的那一簇火焰，祂缓缓闭目，羽箭乘风而去，在空中撕裂出一道弥漫着烈焰大道！
武神副社面不改色的抬起眼睑，身前出现一道漆黑的漩涡，缓缓将这淬火的羽箭吞噬。
无效攻击？姜姜捕捉到了一些男人身上散发的灵气。
现在的他和熵融为一体，连同熵的特质都一并继承。
不过，与熵的吸收天地灵气不同。
这漩涡，看似为吞，实则——
“防御。”姜姜看着半空中的男人，念出这两个字。
男人冷漠的看着她，问道：“和玄武相比，我与熵的防御力，如何？”
姜姜如实回道：“更胜一筹。”
周围的人听到二人对话，露出惊愕之色——众所周知，玄武的防御力尤为恐怖，在很多人看来，玄武便是防御系的天花板。
陆风吟呢喃道：“武器为舰，所以……副社长真正擅长的并不是攻击，而是防御吗？”
武神副社略微颔首：“从今夜起，此地，便不再属于72号灵域。城中所有的修炼者，都将沦为俘虏。”
他在平静的宣布一件事，寥寥几句，便断定了一座城池的生死。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男人一字一句道。
姜姜听到这番话，低头思考几秒，她问道：“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想要从古襄开始，逐步吞噬全灵域。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形式似乎比想象中的更为严峻，单凭武神副社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个庞大的任务。
“代理社长！他才是幕后主使！”陆风吟蓦地喊出声。
武神社自从落入这个代理社长的手中后，就从内部开始走向毁灭！
男人却并不回话。
在他的眼里，除了姜姜以外，其余的人都是蝼蚁，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个眼神，一句语言。
“所以……”姜姜轻声道：“你的任务，是让我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修罗神国没能做到的事情，被你们一一实现。”
可是，为什么呢？
姜姜的眼底流出一丝疑惑。
为什么是古襄呢？
从修罗神国的入侵选定古襄为分界点开始，眼前的人和他背后的势力，也做出了同样的抉择。
“……为什么呢？”江边，穿山甲的爪子不停地挠着地面，它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特殊，四大社镇守的地界，都很特殊。”
“三水镇为四方领域的大凶之地，镇压了无数邪祟，而柴风社则直接创立在凶煞的最中心地带，以保四方太平。”
“而古襄，到底是什么理由，前有修罗神国，后有其他心怀叵测的人，一定要将古襄率先占领此地？”穿山甲不断地嘀咕。
墓渊淡淡道：“因为忌惮。”
“忌惮？谁？”穿山甲愣了一下，它掰着爪子算道：“武神社社长灵根已经被废，再也无法修炼。代理社长和副社，很有可能是狼狈为奸，整个古襄，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第二社的掌灵。”
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墓渊看着前方江面，眼底深处倒映着江上的战火：“在他们的计划中，唯有一点不可控。”
而这一点，与姜姜有深深地联系。
这才是法祖以“真相”为诱饵，让姜姜不远千里奔赴古襄的原因。
他们想要夺得此地的同时，也想要姜姜自投罗网。
只要姜姜还在，他们的计划就很难实现。
穿山甲还是听不懂。
不过它也不再追根刨底，因为——
眼前的战役才是最紧要的！
它忍不住打气道：“加油啊，小掌灵！”
武神副社也并不急着对姜姜动手：“待社长那边成功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付你。”
男人以自身作为囚笼，想要将姜姜永恒困在甲板上。
待放开她的那天，整个灵域已陷入大乱。
姜姜垂下眼眸。
大羿的身形骤然消失。
她的身畔，没有任何战灵。
就像是在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连吹过江面的风都变得无比轻柔。
“虽然……”姜姜缓缓开口：“我还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如此针对古襄，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哦？”男人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是最强防御的话……
姜姜微微抿唇，她抬起眼眸，神色变得无比坚定。
同一时间，双手在胸前结印，白色灵气随风一起绕着指尖旋转，离姜姜最近的陆风吟，心跳骤然停止！
——是召唤！
姜姜的动作忽的停下，白色灵光跳跃，一道灵线从指尖传递，没入无尽的前方，可没人知道，这道灵线去往何处。
不、不对！陆风吟激动得浑身颤抖，整个甲板上的其他修炼者也都怔怔的看着姜姜的动作——
要是大家眼睛没花的话，姜姜是在缔约！
手指上的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姜姜的眼底倒映着白色的光，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这束光笼罩，裙摆随风飞扬。
她的身体缓缓升向空中。
武神副社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后来的眉心紧蹙，这是他与褪去人性之后，脸上出现的最接近人类的表情。
姜姜一字一句道：“初祖，请，借我一戟！”
第197章
◎缔约轩辕！召唤神戟！◎
“借……”穿山甲听到姜姜的声音， 它原先亢奋的声音传出一丝疑惑：“戟？”
除了它以外，其他人或许都没注意到这最后一个字。
甲板上的修炼者听到“初祖”二字，心中隐约猜到什么， 但是又不敢确定。
姜姜的灵线不知去往何处， 没入黑夜后，好似只有风在回应她的话。
“成功了吗？”穿山甲不禁呢喃出声。
之前召唤都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更是静悄悄的，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不是灵线的出现，大概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她刚刚结手印缔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