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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怎么会?”阎队长哼了声。
“公安部也是由人所组成,是人都会犯错误,毛泽东同志晚年不是也犯了严重的错误吗?难道公安部的领导们还能比主席高明?”邢书记的言辞掷地有声。
“错在哪里?”阎队长不服气儿的反问道。
“你知道那具‘千年古尸’是谁么?”邢书记问。
“通缉令上讲是国家文物。”阎队长回答。
“不,那具古尸是可儿的父亲郭儒昌。”邢书记嘿嘿冷笑。
“什么”阎队长闻言一愣。
“本书记从国家文物局的手里抢回岳父的尸体回乡安葬,何罪之有?”邢书记悲愤的说道。
“可儿实在不愿看到爹爹的遗体被人用刀切割,放到玻璃罐里让人观赏,所以才与相公一道进京偷尸”可儿想到伤心之处,不觉泪流满面。
阎队长愕然的望着他俩。
“所谓的‘偷猎国家珍稀野生动物’更是欲加之罪,癞头鼋、鬼蝙蝠和大灵猫都是可儿的宠物。那位杨所长根本就是不学无术,加之邀功心切,谎称是什么‘凹甲陆龟’、猞猁和翼手类新物种,简直贻笑大方。”邢书记越说越气愤,吐沫星子都飞溅出来了。
“那么在马底驿客栈,你们为何要暗中下毒,导致刘书记、屠局长等一干警员昏迷不醒?”阎队长疑惑的问道。
“我们几个人都被戴了手铐,一直坐在地上,又如何来下毒呢?”邢书记摇摇头。
“那么是谁下的?”
“马底驿客栈的老板娘妮卡,其实也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一种苗家的‘七日飘香散’,只要睡足七天后自然就会醒来,而且精神格外的饱满。”邢书记笑了。
“这”阎队长回想着那次事件,县医院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效,最后的确是他们自己醒过来的。
“那你们为何要扒光刘书记和杨卫东身上的衣物?”阎队长最后的疑问。
“成人之美而已。”邢书记朗声答道。
阎队长沉默良久,事情若真是如邢书记所说,他和郭可儿倒确实是被冤枉了,尽管其做法有些不妥。
“阎队长,你说那位自称‘表叔’的官二代已经到了沅陵?”古树云平忧心忡忡的问道,这条阴险的猪婆龙是极不易对付的。
阎队长点点头,他的态度已经明显的缓和了下来:“你们与‘表叔’还有其他的恩怨么?”
古树云平点点头:“我们曾经在香港与其见过一面,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对邢姑娘抱有非分之想,当凤凰古城再次遇到的时候便不择手段了。”
“如何不择手段?”阎队长望着他。
“这个”古树云平似有难言之隐,迟疑着说道,“他昨夜偷偷的潜入我家,撕烂了邢姑娘的衣裳,意图不轨。”
“后来呢?”阎队长问。
“我与邢姑娘竭力反抗,才迫使其退去”古树云平含糊其辞。
“你们为何不报警?”阎队长疑惑道。
“阎队长,他是京城里的官二代,连刘书记和凤凰县局的沈副局长都对其唯命是从,我们普通百姓哪里敢惹啊?所以只能连夜出走沅陵,一来避开他的骚扰,还可以顺便设法营救邢书记夫妇。”古树云平解释说。
阎队长的目光凝视着他,心下暗想,古树云平既然有如此之高明的“易容术”,必是江湖上的高手,何必惧怕一个官二代呢?其中肯定还有隐情,不过也不便于说破。
“邢书记,”他把目光移过,疑惑不解的问道,“你们既然侥幸蒙混过关,那么出县局后为何不尽快的离开沅陵,远走高飞,反而是要来到这偏僻的赶脚村呢?”
邢书记呵呵一笑,坦然道:“释了去大师曾经拜托本书记,说方便的时候来赶脚村探望一下罗柱子。”
“是啊,”古树云平在一旁解释说,“考虑到阎队长你们可能会与刘书记核实此事,那样势必会加强湘西主要公路的盘查,因此才决定先在赶脚村躲避一下风头,等事态平息了在走。”
又是那个释了去,阎队长寻思着,此人倒是个关键人物,不过部里刑侦局的张局长都对其网开一面,自己又何必趟这潭不知深浅的浑水呢?
“好吧,”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和老爹这就回家去,就权当作从没看见过你们。”
“爹不回去了。”阎老爷子突然说道。
“什么?”阎队长愕然的看着他。
“爹自从当年离开黄龙府随四野南下来到湘西,四十多年了,日夜思念家乡的亲人。姑父说如今老家已经没人了,他和姑姑是唯一还在世的”阎老爷子眼中噙满了泪水,似有呜咽之声。
阎队长见状心里头也是一阵酸楚,老爷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爹,但自打他从战火废墟中抱出婴儿的那一刻起,就当亲生的儿子一样,甚至为此而终生未娶
“爹”他轻轻的叫了一声,热泪模糊了双眼。
“孩子”阎老爷子难过的说道,“你都四十出头的人了,对象难找啊,爹如今一把年纪,也不想再拖累你,跟你姑爷爷他们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爹,和您一起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阎队长眼含着热泪。
“胡说!你想像爹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吗?”阎老爷子怒道。
“小阎啊,此事可从长计议,你们父子俩慢慢沟通,咱们还是先吃饭吧。”邢书记亲自为阎队长斟满了酒,体现了其作为县委书记平易近人的一面。
既然邢书记等人的事儿已经大致弄清楚了,阎队长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于是便开怀畅饮起来。
“京城的‘表叔’请了一位名叫‘姬大师’的高手,据说是云南滇西大理鸡足山的修行得道之人,将于今天日落之前赶到沅陵。”酒过三巡,阎队长面色微红的说道。
“姬大师?”古树云平警觉起来,既然是猪婆龙叫来的帮手,肯定功力要更胜一筹。
秋波老妪和无灯教授常年自闭于僰王山飞雾洞中,极少涉足江湖,因此都没听说过此人,邢书记与可儿更是不甚了了。
“我在京城时,倒是曾听师父乔老爷提过‘姬大师’这个人,不过那已经是七八年以前的事儿了”包先生突然说道。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古树云平问。
包先生回忆说:“据说此人相貌奇特,身高一米九几,双手大如蒲扇,声音极为洪亮,还是国务院聘用的参事呢,级别不低。”
众人面面相觑,一般说来,天生异相之人,大都有不寻常之处。譬如刘备手长过膝,是为奸雄,张献忠面相如“黄虎”,嗜食人肉,杀人如麻,明末屠川令蜀地十室九空。
“不知这个‘姬大师’有何异术?”古树云平眉头蹙起接着问道。
“师父说,这人年近古稀,阅历甚丰,思维敏捷,精力旺盛,尤其是极好女色,风流成性。”包先生嘿嘿一笑,下意识的瞥了秋波老妪一眼。
“真是‘物以类聚’,与表叔同一货色。”古树云平嗤之以鼻。
“小阎啊,你到赶脚村来,局里有人知道么?”邢书记若有所思的问了句。
“没人知道,”阎队长想了想,又说,“但是局里一天找不到我的话,兴许会顺藤摸瓜的发现踪迹,况且屠局长曾提到过北大教授在赶脚村搞甲虫课题研究的情况。因此,这里迟早都会被发现的。”他没有提及村治保主任曾向洞溪乡反映一事,内外有别,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若是这样的话,”邢书记思索道,“我们还是应该尽快的离开这里,以免牵连到罗老爹一家人。”
罗老爹闻言赶紧说道:“我们不怕牵连,有良是柱子的救命恩人,如今他的朋友来了,若是招待不周,全家人心里头会不安的。”
“罗老爹,我们共产党人宁可牺牲自己,也绝不会让人民群众受到伤害。当年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吃草根,啃树皮,饥寒交迫,但仍然不动老百姓的一针一线”邢书记清清喉咙,正准备慷慨激昂的来一通长篇大论。
阎队长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至迟应该明天一早就动身离开赶脚村。”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12章 抓捕
是夜,月明星稀,武陵山朦胧一片,仿佛沉浸在远古的寂寥之中。
黎明时分,赶脚村的人们正在酣睡,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悄悄包围了村庄。
“姬大师,这就是赶脚村了,我们是否先要摸进治保主任的家里了解一下情况?”屠局长压低声音问道。
姬大师高大的身躯如同鹤立鸡群似的,他将脑袋伸出了灌木丛,鼻子上架着一副美国Bell hawell公司的微光夜视眼镜,将星光放大了五千倍,赶脚村清晰的展现在了眼前,呈淡淡的浅绿色。
昨天傍晚,县局的警员顺藤摸瓜的来到殡仪馆,调阅了那本火化登记簿,查到前一天夜里火化的罗姓村民为洞溪乡人,也从保安员那儿打听到了那辆北京130卡车的事儿。
“看来阎队长孤身一人追踪那辆无牌卡车去了,真不愧为是我省公安系统的‘神探’啊。”屠局长赞叹道。
姬大师颌首一笑:“不错,疑犯一定是搭乘此车离开了县城。”
“洞溪乡在武陵山深处,人烟稀少,交通不便,邢书记一伙儿去那儿干什么呢?难道是慌不择路么?”杨卫东不解的说道。
“杨副局长,从邢书记一伙易容劫人的作案手法上来看,他们应该是极富谋略的,绝不会毫无目的的乱窜,一定有其道理。”姬大师嘿嘿两声。
“赶脚村!”屠局长蓦地一拍桌子,打翻茶杯,流淌了一桌子,“去年我们抓获的那批江湖人士里,不就有个自称北大‘无灯教授’的么?那个搞甲虫课题研究的北大教授一定就是他了,邢书记一伙人必是去赶脚村与其会合。”
“哦,难怪在凤凰古城饭店里,邢书记被捕时曾说过‘他早就想要重游沅陵’呢。”杨卫东此刻也变得聪明起来了。
姬大师瞅了眼窗外,天色已黑,略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开口问道:“赶脚村离县城有多少路程?”
“大约两百公里左右,但是下了国道以后就崎岖难行了,如果现在马上出发,可以在凌晨时分赶到。”屠局长盘算着。
“不急,夜里山高林黑容易被他们逃脱,最好是黎明前赶到那里,天亮后实施抓捕比较稳妥些。”姬大师说。
“就按姬大师所说的办吧。”表叔这时开口说话了,语气不容置疑。
“也好,”屠局长点点头,“今晚县局就在沅陵大饭店设宴,为表叔与姬大师接风,参加今夜行动的警员也都一起来吧。”他大方的呵呵笑着,沅陵大饭店正是外甥罗洪毛生前开的,背后的老板正是自己。
刑警队的人悉数参加抓捕行动,又从治安队抽调了十余名警员,这次务必要全部抓获邢书记那伙人,一个都不许漏网。
酒桌上,姬大师的酒量奇大,三两的杯子都是一下就干,唯有其凸起的额头和两腮通红,似鲜血一般。
赶脚村的山坡树林之中,姬大师默默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回身小声说道:“情况一切正常,只等天亮后就开始行动。”
“姬大师,现在进村的时机最好,完全可以在睡梦中将他们一网打尽。”屠局长建议道。
“这个嘛,”姬大师尴尬的笑了笑,“老夫自幼罹患‘雀蒙眼’,天黑就看不清东西”
“大师在这儿守着就成,一切行动都由警队负责实施。”屠局长嘴里说道,心下则寻思着抓捕疑犯本就是警察的事儿,一个江湖人士倒成了现场指挥,若不是怕得罪“表叔”这个京城官二代,才不鸟他呢。
“不忙,阎队长如今在何处?”姬大师岔开了话题。
“估计是隐藏在村治保主任的家中”屠局长推测道。
就在这时,姬大师突然鼻子嗅嗅:“什么味儿”
空气中飘来一股臊臭气息,紧接着又听见“噗”的一声屁响。
“是我在出恭,昨晚吃多了。”不远处传来杨卫东副局长的话音。
警员们都捂住了鼻子,这杨局人倒是生得白白净净的,可屙起屎来却是臭不可闻。
“但凡吃得越香,拉的就越臭。”有人小声嘀咕着,也算是经验之谈。
杨卫东屏住呼吸加大腹压,硬生生的用力挤出一根尺多长的香蕉状粗屎,散发着热气。蓦地,他感觉到有物在屁股下蠕动,于是挪动身子借着月光望去,竟然是一群黑色发亮的甲虫正在疯狂的抢食粪便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他吓得惊叫一声,来不及揩腚就提上裤子,仓惶的跳到了一边。
有警员揿亮了手电筒,见一群手指大小的黑色甲虫正在奋不顾身的吞噬着杨局冒着热气的粑粑。
“原来是屎壳郎。”那警员笑了。
“别出声,有情况!”姬大师突然警告道。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竖耳聆听,一阵摩擦踩踏枯叶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月光下,无数的黑色甲虫排列着整齐的方队,正朝着这边涌来
“天啊,这么多的屎壳郎”有人失声叫道。
屠局长定睛细瞧,嘴里喃喃自语着:“没错,是北大教授训练的甲虫”
为首的甲虫首领大如拳头,身挂黑甲,威风凛凛,率领着铁甲大军拦住了进村的道路。
警员们面面相觑,这种怪异的情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他们把目光都望向了屠局长。
“姬大师,这些屎壳郎似乎是想要阻拦我们的这次行动。”屠局长皱起了眉头。
“哈哈,”姬大师不屑的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屎壳郎倒是吓不倒人民警察,只不过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屠局长此刻也想不出对付这些甲虫的办法。
“看老夫的,‘擒贼先擒王’”姬大师说着将两手袖管撸起,袒露出两条长长的手臂。但见其青筋凸起,肌肉坚硬,皮肤表面布满了深褐色菱形鳞屑,既像鱼鳞又似蛇皮。
原来姬大师患有严重的鱼鳞癣,屠局长心里寻思着,这是一种染色体显性遗传病。
此刻,姬大师已然探出长臂,张开两只蒲扇般的手掌抓向了那只身形巨大的屎壳郎首领
原先的老甲虫首领在飞雾洞中被熊大咬死了,这只是无灯教授来到赶脚村后重新培养的,主要是单独多喂食金色粪球,自然身形发育的就快了很多。只是其缺乏临场实战经验,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凭借着体内充盈的浩然之气,便勇敢的挺起了额上尖角迎敌。
几只老屎壳郎见事不妙,赶紧上前将其拖了回去,年轻的甲虫们随即蜂拥而上,奋不顾身的迎战那两只从天而降的巨掌。
“啪啪啪”一阵脆响,姬大师坚如铁板一般的手掌拍在了它们的身上,顿时外骨骼甲壳碎裂,血肉横飞,尸枕狼藉。
但是铁甲大军无所畏惧,无数屎壳郎如海浪般前仆后继的涌上来,有些甚至已经攀上了姬大师裸露着的手臂,疯狂的以铲形齿锯割皮肉。无奈其手臂上的鱼鳞状皮肤实在太过坚硬,无论怎么样用力切割,都不能损害到分毫。
“哈哈哈”姬大师哈哈大笑,一时间杀得兴起,忘乎所以,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喔喔”的怪叫。
“汪汪汪”此刻,村里的狗闻到动静都狂吠了起来,农户们纷纷点燃了油灯,披衣出门来查看。
屠局长一看情形不对,随即命令所有的警员立刻开始抓捕行动。
警察们不顾地上密麻麻的屎壳郎,荷枪实弹,警靴踩踏着甲虫的身体冲进了赶脚村,并迅速的包围了罗柱子家。
这时屋内已经亮起了灯,窗内人影绰绰,看来疑犯们已经警觉了,所以便不能盲目的冲进去了。
“屋里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举起双手排成一队慢慢的走出来”屠局长手持话筒,厉声的命令道。
手电光柱照射在土屋的门窗上,枪口也都瞄准了,这次疑犯看似插翅难逃。
门缓缓的打开,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朗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我是阎队长。”
所有的警员们都愣了,枪口缓缓垂下。
“阎队长,邢书记一伙疑犯可在屋内?”屠局长急切的询问着。
“都在屋子里,”阎队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屠局长,我已经查清了,公安部的通缉令有误,他们并非是犯罪嫌疑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屠局长怒道,“你是否受到了挟持?”
“没有什么挟持,上头确实弄错了,大家请把枪都放下,容我解释清楚。”阎队长坦然的目光望着警员们。
“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县局刑警队的队员纷纷嘀咕了起来,他们向来十分敬重阎队长,他讲的话应该没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屠局长见军心有所涣散,遂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问道。
“屠局长,我已经完全弄清楚了,通缉令上说的‘盗窃国家文物’,其实那具所谓的‘千年古尸’是郭可儿父亲的遗体。另外,在沅陵‘偷猎珍贵野生动物’其实也是个误会,那三只动物癞头鼋、鬼蝙蝠和大灵猫不过是他们饲养的宠物而已”阎队长解释说。
“这个‘阎队长’是假冒的!”杨卫东突然大声的吼了起来。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13章 辩论
杨卫东的这句话提醒了屠局长,他凝视着阎队长,口中疑惑的说道:“疑犯既然能够易容扮成刘书记,自然也可以假扮阎队长,你到底是谁?”
阎队长嗤之以鼻:“屠局长连我都不认识了?还记得那次在‘死尸客栈’勘察现场的情形么?那具烧焦的尸体已经无法辨认,但腰间的那串钥匙还完好无损,我们一起回到沅陵大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子夜了,然后用其中的一把钥匙打开了二楼办公室的门,证实死者就是罗洪毛”
屠局长闻言点了点头,此事除了阎队长,外人是根本不可能知晓的,于是对杨卫东说:“嗯,杨局,这个阎队长是真的,并非易容假冒。”
杨卫东怔了怔,当年在沅陵县界处的森林公安检查站,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所长,整日里设卡拦查偷伐木材的乡民。皮肤晒得黑黑的,这种工作根本就不受上面重视,搞不好就得一直干到退休了。幸亏堵截到了邢书记的那辆卡车,发现了车厢里的三只动物,虽然自己吃不准,但还是以“偷猎国家珍稀保护动物”的罪名将他们扣留在马底驿客栈。亏得当时灵机一动,直接越级把电话打给了县委刘书记,这才得到领导的赏识与爱慕,最后一下子提拔晋升为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刘书记这次调往凤凰任职的前一夜,他在床上还亲口答应随后会把自己弄去凤凰县局当一把手。
现在阎队长把当年的窘事儿翻了出来,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屠局长,阎队长的立场有问题啊,竟然罔顾自己人民警察的身份,公然质疑和对抗公安部的通缉令,应该立刻让其停职检查!”杨卫东尖声道。
屠局长点点头,严厉的目光瞅着阎队长:“你若有不同意见,可以回到局里以后向组织上反映,但现在必须执行命令,立刻拘捕邢书记等一干嫌犯。”
阎队长心里明白这是组织原则,难以违抗,但老爹还在屋里呢,到时候牵连进去可就说不清了。
正为难之间,但见邢书记笑呵呵的走出来了,身后跟着郭可儿。
“屠局长,你对唯物主义辩证法的认知有些问题哦”邢书记随即严肃的批评道,“这完全是费尔巴哈形而上学的谬论嘛,你以‘孤立的、静止、片面的观点’看待事物,已经陷入了唯心主义的泥潭。阎队长方才已经将事实摆在了面前,可你的脑袋依旧是僵化的,以一成不变的思维方式,抱残守缺,不懂得辩证的分析问题而罔顾真相。作为一名公安局长是完全不够格的,若是在黄龙府,本书记早就把你开除出人民警察队伍了。”
邢书记一番话直接而犀利,说得屠局长一头的雾水,警员们则在一旁抿着嘴儿偷乐。
“相公,何为‘形而上学’?”可儿不解的问。
“这是一种‘机械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式,嗯,比较深奥呢。简单的打个比方吧,一把直尺插入水中,眼睛所看到的尺子是弯的。但是经验却告诉你,直尺是直的,你之所以看见它是弯的,这不过是一种光学折射现象,因此,你便透过现象而看到了本质。”邢书记柔声的耐心解释着。
“可儿明白了,聪明的相公透过现象看清了本质,知道尺子是直的,而在愚蠢的屠局长眼里,那把尺子就是个弯的。”可儿终于搞懂了,笑吟吟的望着邢书记。
“什么相公长,相公短的,”屠局长怒道,“你们两个插科打诨,想拿我们执法人员当猴耍么?”
“哈哈”身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姬大师打跑了那些甲虫,乐呵呵的走上前来说,“这位邢书记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待老夫来会会他。”
表叔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他知道姬大师思维极其敏捷,曾经在国务院舌战北大清华的多名教授,将他们驳得哑口无言,深得领导人的器重。
“你是谁?”邢书记诧异的望着他,此人竟然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个头。
“姬大师。”那人傲然道。
“相公,”可儿惊讶的瞅着这人的嘴巴,见其两唇缝隙之间有几条黑色的甲虫腿在乱蹬,“那是什么东西?”
姬大师闻言一仰脖儿,张张嘴,喉咙起伏了两下,将屎壳郎残肢吞咽下去,方才趁着警员们冲进村里身旁无人之际,他开怀饱餐了一顿甲虫。
“邢书记的唯物辩证法既然如此的精通,那么老夫要问你了”姬大师嘿嘿干咳了两声。
邢书记自诩掌握了唯物辩证法以后,口才天下无敌,比起那些京城的理论家强多了,没去中宣部任职实在是可惜。
“问吧,本书记有问必答。”他自信的挥了下手,可儿则笑吟吟的瞅着姬大师,想瞧着这老头如何出丑。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姬大师抛出了这个自古以来争辩不休的旷世难题。
邢书记闻言一愣,姬大师竟然会提这种千百年来无数哲人都无法解答的问题,他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些许冷汗。
“相公,快用‘辩证法’呀。”可儿在一旁着急的搓着小手。
“呵呵呵”邢书记镇定下来,坦然的一笑,“无鸡也没蛋,根据达尔文的物种进化理论,鸡是由始祖鸟进化而来的。”
可儿瞪大了眼睛,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那么,先有始祖鸟,还是先有始祖鸟蛋呢?”姬大师紧追不舍。
“也无鸟,也无蛋,”邢书记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它们是由更低等的生物进化而来。”
“那么”姬大师正要层层往下深究。
邢书记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姬大师能提出这种愚蠢的问题,说明你也陷入了‘形而上学’的泥沼,以‘孤立的、静止的、片面的’眼光看待事物,而不是用‘发展的、运动的和全面的’观点。本书记倒要反过来问你了,先有男人还是先有女人?”
“这个嘛”姬大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相公好机智啊”可儿兴奋的脸蛋都红了,“男人是女人所生,可是若没有男女两人之间的‘巫山云雨’,女人自己是断然生不出来的”